深夜,碧华寺。

寺院各门紧闭,后院所有房间的灯都是灭着的,漆黑的四周一片寂静,史娜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方丈的话再次在她脑海里回荡:“晚上不要出来活动,破了寺院的规矩后果自负。”

会有什么后果呢?不敢去想了,再想下去就没勇气迈步子了。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不住地发抖,幻想着周围有无数双野兽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好像随时都会向她袭来。

对了!一定是自己头上那可恶的荧光发卡太惹眼,才会使自己暴露于黑暗中,史娜莎赶紧将卡子扯下来,扔在一旁,结果刚好砸在一旁白澈的车上,发出“哐”

的一声,反而吓得她在地上蹲了半天。

太可怕了,史娜莎披着头发,眼泪都快出来了。

后院的每一个房间都房门紧闭,每一道门此时都像是一张大嘴等待着她到来。去哪个房间借药呢?

史娜莎摸黑来到最近的第一个房间,敲了敲门,轻声道:“嗨!我朋友病了,麻烦借点药!”

见没人答应,史娜莎又加重敲门的力度,不成想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怎么没有锁门?史娜莎朝屋内望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有人吗?”没有任何回应,史娜莎顾不了那么多了,推门而入,却发现床上的被子是掀开的,空荡荡的屋内并没有人。

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观察了一下室内,格局与她和张乐天所住房间基本一致,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门边的架子上没有像他们房间那样摆个脸盆。

大半夜的,这房间里的人会去哪儿呢?

她又来到第二间房,敲敲门,依然没人应答。她推了下门,门果然被推开了,屋内依然没有人。

奇怪,这碧华寺内总共就这么几个房间,而其中两个房间的和尚都不在自己房间里,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蹊跷?史娜莎来到床前,用手摸了摸被褥床单,尚有余温,说明房间的主人离开不久,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同样,这个房间也没有脸盆,使得那个脸盆架显得孤零零的。

就在史娜莎准备离开的时候,手电却意外地照到了门口地上的一个很不起眼的东西。

——一根黑色羽毛。

一座寺院里为何会有这样的羽毛?难道是什么人故意留下的信号?这是否与那只失踪的“乌鸦”赵信有关?

正在她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房间隐隐传来一声惨叫,那充满痛苦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声音来自第三个房间。

史娜莎立即来到房门前,准备将门推开,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其他两间房都没锁门,唯独这间锁上了,这其中必有原因。史娜莎使劲拍门,鼓起勇气说道:“我都听见声音了,就别装了,快开门吧!”

屋内依然没有声响,黑沉沉的夜空飞过几只扑腾着翅膀的鸟。

看来是不敢回答了,史娜莎心想,要不要将小迟他们叫醒来帮忙?不然仅凭自己真的能与里面的人对抗吗?

然而现实不容她多想,门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头的是——方丈。

“小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方丈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然而史娜莎知道他必然是装的。

“我朋友病了,需要喝水、吃药,可我们屋里并没有这些东西。”

“嗯……这样吧,你在这待着,我去给你拿些热水和药吧。”方丈说着准备关门。

史娜莎一把推开门进到屋里,“外面太冷了,我还是在屋里坐着等……”

看到屋里的情景,史娜莎惊得说不出话来!

方丈、慧真、慧智三个和尚竟然都在这间屋子里!

房间内并没有开灯,桌上摇曳的烛光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诡异无比,此时所有人都带着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你们……”史娜莎惊诧得不知该说什么,大块头慧智嬉皮笑脸地将她拉到座椅旁,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别着急,美女,先坐下歇会儿嘛。”

她感觉到这屋子里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史娜莎怔怔地坐在那里,小和尚慧真径自走到门前,再次将门锁上。

这间房比刚才那两间要大一些,应该是方丈的房间,墙上贴着一张观音像,桌子上摆着几支红色的蜡烛。史娜莎特地注意了门边的脸盆架,方丈的脸盆好好地摆在那里。屋子靠里面有扇屏风,从她坐的位置看不到屏风后是什么。

“你们为什么……”史娜莎努力让自己平静,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恐惧。

“你是要问我们为什么会在大半夜聚到一起吗?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啊。”方丈娓娓道来,“白日里我听说你们同学失踪的消息,心中也很焦急,所以决定在晚上不打扰你们睡觉的情况下,召集两位徒儿过来一起祈求佛祖保佑你那位同学平安无事,我们点上蜡烛,正在对墙上的观音跪拜,你就来了。对了,你的同学病情怎么样?”

“很严重,不过应该死不了。”史娜莎说,“首先谢谢你们关心我同学的安危,但对于你们三更半夜聚到一起祈祷这件事,我还有几点疑问。”

“请说……请说……”方丈谄笑道。

“刚才我在隔壁屋子的时候听到一声惨叫,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怎么回事……慧智,你快给这位施主解释一下刚才的叫声是怎么回事。”

慧智一脸为难,然后豁然开朗道:“哦!是这么回事,刚才点蜡烛时我不小心把蜡滴在手上了,烫得我惨叫了一声。姑娘你看,我这手都被烫红了。”

慧智将手给她看,果然,他的手上有一大片隐隐泛红的烫伤。

“这样啊,我姑且信了。另外一个问题,我刚才去了您的两位徒弟的房间,发现本该放在门口处的脸盆却不见了,这又是为什么?”

“这……这是为什么呢?慧真,告诉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慧真小和尚挠挠光秃秃的脑袋,边想边说:

“哦……是这样,因为我们寺院一共只有三个脸盆,供我们师徒三人使用,但是今天你们几位外来的客人要住宿,所以贫僧和师兄就将自己的脸盆贡献出来给你们用了。师兄,是不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

史娜莎点点头,“这样的话倒也说得通,看来你们的确是既聪明又有爱心、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啊,我对我的怀疑实在感到不好意思。”

方丈的面部放松下来,笑盈盈地说:“没事,大家都是出家人嘛,为了他人牺牲一下睡眠又何妨?既然施主没什么顾虑了,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找人呢。慧智慧真,快去给施主提壶开水拿些退烧药,送姑娘回房……”

“慢着!”史娜莎厉声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烦请方丈大师回答一下。”

她从兜里掏出那根黑色的羽毛说道:“这根羽毛,是我从你徒弟的房间找到的,既然你们是出家人,想必不会饲养家禽之类的玩意儿,那么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的房间?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什么原因。”方丈如遭晴天霹雳,“两位徒儿,快告诉她这是什么原因。”

“我们怎么知道是什么原因!”慧智惊恐道。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师父,我们再也编不下去了!”慧真小和尚也崩溃了。

史娜莎站起身来,“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是什么原因。这根黑色的羽毛代表乌鸦,而乌鸦是我们社团成员的代号,显而易见,他的失踪与你们有关,是你们绑架了他,把他藏到了寺里。结果你们没想到我们会调查到这里,并且留宿在此。如果我们明天继续搜查这里,甚至报警,你们的恶行就会暴露,所以你们决定在今天晚上处理掉他。这根羽毛显然就是我们失踪的社员留下的求救信号,而我刚才听到的那声惨叫一定是他惨遭毒手时发出的叫声。你说你的手是被滴蜡烫伤的,可如果是蜡怎么会造成那么大一片烫伤?!他现在一定就在这间屋内!”

“不是啊……”方丈惊恐地叫道。

“既然如此,你们敢不敢让我检查一下这屏风的后面?”史娜莎向那扇屏风走去。

“不要啊!”慧智上前拦住她,结果“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把带血的菜刀!

“这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史娜莎冷冷地说。

她一个健步迈到屏风前,伴随师徒三人撕心裂肺的惊呼声掀开屏风……眼前的血腥景象超乎了她的想象。

屏风后面的地面上血迹斑斑,摆着两个盛满血水的脸盆,其中一个脸盆内,躺着一只毫无生气的毛茸茸的大肥鸡。

史娜莎顿时愣在那里。

烛光摇曳。

“既然被你发现了,也没有办法。”方丈郁闷道,“终日在这山上,伙食实在太差了,我们师徒实在是挺不住,所以每周都要开一次荤。这只活鸡是慧智伪装成路人下山在城里采购的,原本不打算今天宰杀,只是你们偏要留宿于此,我们又不好拒绝。一只活鸡藏在寺里,咕咕地叫,万一被你们发现,传出去我们碧华寺的牌子就倒了,所以我们才决定在夜深人静之时提前把它解决了,没想到机关算尽,还是被施主你发现了。”

慧真说道:“其实我们房间里的两个盆就是拿来杀鸡用的。”

慧智说道:“我的手也是被这盆里的开水烫伤的。”

史娜莎不可思议道:“难道,你们真的只是杀鸡来着?”

师徒三人沉默地低下了头。

史娜莎终于愤怒了:“不就是杀个鸡吗,你们这么畏畏缩缩的干什么?!害老娘心脏病都要犯了!说!你们究竟把我们社友藏到哪里啦!”

方丈满头大汗道:“姑……姑奶奶,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我求你了,小声点行吗?”

史娜莎怒道:“还不让人说了?气死我了!你们这些臭和尚,还吃肉?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吃肉的事实!不光吃肉,还杀生!我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做和尚!”

三个人给史娜莎跪下了,“求你了祖宗,说实话,我们也只是碧华山公园招聘的工作人员,不是真正的和尚,你要是把这事传扬出去了,我们的工作可就没了,这年头找个工作多难啊!”

“不行!”

“既然如此……”方丈站起身来,脸上恢复了平静,“我们只好换一个方法让你说不出口了。”

他给徒弟使了个眼色,慧真阴着脸拍拍身上的土,慧智捡起地上那把带血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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