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在中学会考二十年之后中学同班同学的聚会。J快乐地对我说:“我记得你当时总是对我们的数学老师说:他妈的,教师先生!”其实,捷克语中“他妈的”一词的发音一直让我厌恶,我绝对相信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但我们身边的所有人都放声大笑,假装都记起了我那句响亮的话。我很明白,辩解、辟谣是无法说服任何人的,我只能谦虚地笑笑,也不抗议,因为,很惭愧,看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向该诅咒的教师脸上吐脏话的英雄,我自我感觉不错。

所有人都经历过这样的故事。当某人引用您在某次交谈中说过的话时,您总是无法承认;在最好的情况下,您讲过的话也被粗暴地简化了,有时走了调(假如人们把您的讥讽当回事的话),更多的情况是,它们往往根本与您所想的或说的毫不相符。您不能因此感到惊讶或生气,因为这再也明显不过了:人被与过去分开(即使只是几秒钟前的过去),是由于两种马上就开始工作并通力合作的力量:遗忘的力量(它在抹去)和记忆的力量(它在转化)。

这再也明显不过了,但这很难让人接受,因为如果顺着这一思路想到底,所有那些历史著作所依存的证据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们关于过去的确信又会变成什么?大写的历史本身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难道不是每天都在确信不疑地、天真地、自发地参照它?在不可置疑性(没有任何疑问,拿破仑兵败滑铁卢)那一道薄薄的边界的后面,有一个无限的空间在扩展,那是一个近似的、杜撰的、变形的、简化的、夸张的、被误解的空间,非真理跟老鼠一样,在那里交配、繁殖,变得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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