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苦地弯着腰。癌症病情越发严重,她的体重在急剧下降。这可不妙,因为这已经让她不太适应佩戴假肢了,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换个新的。于是她打算多吃东西来增加体重,却经常忍不住要吐出来。

她抓起餐桌上的药瓶,在手上倒了三颗吗啡缓释胶囊塞进嘴里,用一杯红酒送了下去。顾问医师建议她不能喝酒,她却毫不理会。

吗啡还没有起效,她盛了一碗肥皂水带进卧室,脱下假肢准备清洁。清洁之前,她照着医院技术人员交代的那样检查是否有零件松动或损坏——这已是她每晚的例行之事。

接着她检查残肢。有几个水泡,这没什么大不了。她用软布和洁肤液仔细清洁残肢,然后瘫倒在床闭上眼睛,想着一切终结的那天。

她是否后悔过没有采纳顾问医师的治疗建议呢?没有,她的确可以做手术、接受化疗、放疗或生物治疗,但又有什么意义呢?癌症已是晚期,最终结果就是死,治疗只不过是把死亡时间延后而已。何况她大限将至,延长一时的生命毫无意义。

吗啡渐渐起效,她的胃痛开始消退。突然,洁西·史密瑟斯的模样在她眼前一闪而过。他把她怎么了?她当然知道答案。

附带损害。

明天是个大日子。她将第一次造访那个地方,那个结束一切的地方。她不禁再次思索自己是否应该告诉他。他有权知道,但如果他知道了很可能会说服她退出,她可不能这么做。她只能把这视为是另一个牺牲。

附带损害。

黑暗中她沉沉睡去。躺在温暖的床上,不一会儿便轻声说起了梦话。

她厌倦了做詹妮弗·埃科斯,但她喜欢做“黑色星期五”,这可有着特殊意义。她坚信有一天人们会在历史书中看到她的故事。这将是她不朽的传奇。

林赛又惊又怒,满心内疚。这一切都是她的错,除了照他们的要求交出自己外,她不知道该如何将事情推回正轨。

接到同事的电话已经有18个小时了,尽管爱尔兰警方展开行动大力搜索,但仍然没有弗兰克的踪迹,绑匪也没有再打电话来。

尼克松一直在幕后拼命工作,但也一直毫无线索。

CIRDU总部的工作人员翻遍了基尔伯恩及其他已知爱尔兰人聚集区的监控录像,也没有发现任何疑似奥麦利的人。

“回到我们最初的计划上来。”尼克松说。他们围坐在海德公园公寓的咖啡桌旁。

“这太危险了,”林赛说,“你或者杰克会死的。”

“我们别无选择。必须在为时已晚之前找出奥麦利,或者找出一个能带我们找到奥麦利的人。”

“他说得对,”杰克站起身来,“奥麦利希望我死,那我帮他把事情变得简单些。”

“很好,”尼克松同意,“我们开始吧。”

“你的腿还好吗?”哈维为詹妮弗打开了奔驰车副驾的门,问道。

“我应付得来,”她吃力地坐上去,“练习过无数次了。”

他们要去上议院的河厅跟宴会经理怀特豪斯先生做简报。哈维已经是第三次来了,詹妮弗倒是头一次。

“停好车子后我们得走一段路过去。维多利亚塔底的黑杖侍卫花园警戒最为森严,我们会从那儿进去,”哈维驾车开出停车场时解释说,“你会被那儿的景色震撼到的。”

“我肯定会的,”詹妮弗希望他没有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来宾名单确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几乎满员,所以现在我们可以确定需要多少餐具和炊具了——可能还需要几个支架台。”哈维说。

“我以为是他们自己来准备呢。”

“不,我们来准备。不过问题是,那里只允许上下客,不允许停车。你不知道他们的戒备有多森严,尤其是前一周的连环爆炸发生后。感谢上帝,事态终于又平息下来了。你是爱尔兰人,你怎么看这件事呢?”

“我对政治不感兴趣,”詹妮弗毫不迟疑地答道,“我只管自己的事,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说得对,”哈维边说边看路,“我们很快就到了。你有洁西的消息吗?”

“没有,她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不太明白,她是个不错的女孩,我对她有着很高的期望,希望她不是卷入什么麻烦了。警方已经展开调查,不过他们只是把她当成失踪人口处理。”

“我相信她会出现的,也许只是和男朋友闹情绪吧,”詹妮弗迅速转换话题,“我们那天晚上需要多少人手?”

“你当然得去,然后大概再叫上五、六个人吧,这个晚点儿再定也可以,”哈维打着右转灯,“前面就到了,我们先找个停车位。走路不会太远。”

“我说过了,我走路没问题,”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詹妮弗揪紧了腹部。病情越来越糟糕,但她必须坚强,必须得撑过去。就差几天了,她不停对自己说。

早在被杀之前,弗兰克就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那个绑架他的年轻枪手丝毫不担心被认出来。现在他们三人就藏在都柏林边上威克洛山上的一座废弃农舍里。对方坐在他桌子对面,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两人让他命令林赛回爱尔兰来,被他拒绝,因为他知道这样自己和林赛都会死。

“你想过没有,杀死一个新闻编辑会产生多少影响,不管是政治方面的还是其他方面。”他争辩道。这是他保命的方式,而且看起来意图不会太明显。

“你以为我们会担心这个?”右边的持枪歹徒大喝道,“赶紧他妈的把那女人叫回来!”他说着递给弗兰克一个手机,“给我打电话。”

弗兰克摇头拒绝,另一个歹徒立马朝着他的头就是狠狠一拳。

“有本事打死我算了,我他妈的就是不打电话,怎么着?”弗兰克反驳着,用空着的手去擦脸上的血。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快点儿!”拿着手机的男人把电话扔到弗兰克面前。

“去死吧!”

弗兰克的上半身被一根旧麻绳牢牢地捆在椅子上。男人更凶狠地扇他耳光,几乎把他从椅子上打翻过去。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小伙子们。”弗兰克试图理论,盯着他们一个个地看。“你们多大了?我猜刚成年吧。你们的大好人生才刚开始。爱尔兰已经截然不同了,回不到过去了。”

“我说过,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拿手机的男人说道。“快他妈打电话,否则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谁的命令?奥麦利的?”弗兰克大声问道,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你们知道他把你们卷进了怎样的麻烦吗?”

两人相互看看,又看看弗兰克。他们看起来有些犹豫。

“你们了解奥麦利吗?”弗兰克强调着,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没人回答。“如我所料。”

“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其中一个歹徒扬着手中的左轮手枪,作势要开枪。

同伙拦住了他。

“让我来。”说完他朝着弗兰克眉心开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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