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松正在希思罗机场等林赛的航班抵达,电话响了起来。

“讲狐狸的?”

“是的,我们在巴科的越野车里找到一本关于狐狸的书,不过我们还发现了新线索,”特内里费岛的警察局长唐尼·希冈忒斯说,“扉页上有几个潦草的字,也许是重要线索,也许不是。”

“潦草的字?”

“你也许能看出来点什么门道,反正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说来听听。”

“五个字:‘黑色星期五’。”

尼克松脑海中立刻闪现出几种可能性。

“想不出什么来,不过我还是先记下了,”他说,“法庭聆讯的日期定下来了吗?”

“还没,这可是个漫长又繁琐的过程,不过别担心,告诉你弟弟他会第一个知道的。”

“好吧,不过我可是赌上了10万保释金。”尼克松说完挂掉了电话。

“黑色星期五”?

可一看到林赛从行李认领处走出来,他立刻就把“黑色星期五”忘到了九霄云外。她小跑过来,死死地抱住他。

“想死我了。”她说着扔下行李就吻上了他。

“我也是。”尼克松轻轻挣脱了她。

“怎么了?”林赛问道。她从地上拿起行李,视线一刻也没离开他。“我知道,肯定出事了。”

“确实出了很多事,”尼克松说,“我不知道能透露多少给你,或者该从哪说起。”

“我也是,”林赛说着将行李带搭在肩上,挽住尼克松的手臂,“先离开这儿吧。”

尼克松本打算带她去自己的安全屋——一座可以俯瞰海德公园的公寓,但众多因素考虑下来不太合适,何况杰克也住在那里。

“去哪儿?”尼克松问道,开着租来的福特皮卡出了停车场,“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哪儿都行。”林赛舒服地靠在副驾柔软的皮椅上。

“那就去你那儿吧。”尼克松松了一口气,打开车载收音机调到BBC2号频道,正好赶上一首老歌的尾声——Easybeats乐队1996年的单曲《周五在我心中》。

这简直像是在做梦。林赛想着,思绪突然被手机铃声打断。是弗兰克打来的。

“我只是看看你是否安全抵达了。”他说。

“谢谢,”林赛答道,“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没新消息。我说过,我很担心你。”

“这可真是贴心,我晚点儿打给你。”林赛挂掉了电话,转向尼克松。“是我的主编。”

尼克松笑了,调高了音量听最新的新闻播报。关于是否要在市政厅悬挂英国国旗的问题,贝尔法斯特街头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暴乱。

詹妮弗盼着早点回公司上班。这个葬礼实在太糟了,只有几个亲近的邻居参加了在家举行的简短仪式,而那个家对她来说已经面目全非了。

坐在开往伦敦市中心的火车上,她愕然发现自己现在是个孤儿了,不禁一阵苦笑。

第二天回去上班,亲密无间的团队成员热情地迎接了她。这很难让她不对他们产生亲近感,可最终她还是在心里把他们拒之千里。

“十一点有一个策划会议,”哈维·詹姆斯说,“我希望你能出席。”

詹妮弗点了点头。她也没别的地方想去。

“很抱歉我不得不仓促离开。”

“没问题,我理解。你还好吧?”

“还好,很高兴回来。”

哈维笑着走开了,留下詹妮弗埋头苦赶这两天落下的工作。她正专心致志地工作,有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洁西·史密瑟斯。

“有人想见你,我该怎么说?”

“他有说自己是谁吗?”

“没有。”洁西说。

“去问问。”

几分钟后洁西回来了。

“他不肯说。”她说。

“那就跟他说我不见他。”詹妮弗继续看桌上的文件。

“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洁西补充道。

詹妮弗抬头烦躁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好吧,看来我最好去看看。”

詹妮弗走过去时,男人背对她站着。他转过身来,詹妮弗霎时面无血色。

“告诉他现在改日期或者改地点都太晚了。议长允许我们使用河厅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而且还同意我们可以晚上八点之后继续使用。通常八点就是最后期限,之后不能使用。我不管这是否跟其他事情冲突,哪怕是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可是老早就定下来了的。宴会必须在星期四晚上如期举行。”

尼古拉斯爵士握着电话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街道,电话那头是财务部的马修兹。

“尼古拉斯爵士,如果您还记得,这个决定可不是每个人都同意了的。不过我明白你的想法,他们会处理好的。”

“他们当然会,”尼古拉斯爵士说,“收到多少答复了?”

“收到了一些。两位前首相布朗和梅杰确认会出席,不过布朗夫人也许来不了。一旦他们全都确认出席,我们就得坐下来讨论座位的安排,那可将是一场噩梦。”

尼古拉斯爵士完全赞同。

“更遗憾的是前首相撒切尔夫人不会出席,”他说,“有新消息就通知我。”

放好电话,他坐在桌子后面想着北爱尔兰和平进程的开端,以及围绕着具体开始日期的激烈争论,不禁琢磨着历史将会如何记载这一事件。

包括他自己在内,没有人能够确定在暴力冲突中是谁、在什么时候尝试性地迈出走向和平的第一步。一些人认为是在1994年,两个民族主义党派的领导人——社会民族及劳工党的约翰·休姆和新芬党的格里·亚当斯躲开媒体的窥探,在某地举行了秘密会谈。

其他人则认为那些谈话早在20世纪80年代末就开始了,但最终主流观点认为谈话始于1995年,即《贝尔法斯特协议》签订的三年前。

这些尼古拉斯爵士都不太关心。对他而言,真正重要的并非一个具体的日期,而是所有参与人员都应该得到尊重和赞赏。虽然还有一些反叛分子在闹事,但北爱尔兰现在可比原来好太多了。他们是不会得逞的。

尼克松和林赛最终在白金汉宫附近找了一家豪华四星级酒店入住。平时他们可不会住这么好的酒店,不过偶尔住一晚上也无妨。除了两人又在一起,其它没什么可以庆祝的。相反,需要担心的事情倒不少。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或者说能够告诉你多少信息,”一番云雨后尼克松说,“但是伦敦将会有大事发生。”

“和你去加那利群岛有关吗?”赤裸地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林赛紧紧地抱着他。

“不确定,也许吧。如果真有关系,我也没查出来,简直是浪费时间。你在奥麦利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林赛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我觉得自己惹了大麻烦,这阵子得躲一躲,”林赛说,“不过可能躲不过,你觉得呢?”

尼克松将她压在身下,亲吻着她的额头。可听到林赛说那个男人让她去找“黑色星期五”时,尼克松一下兴致全无。

“‘黑色星期五’?”尼克松倏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只让我想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贝尔法斯特发生的一次炸弹突袭,就在星期五。我把互联网都翻遍了,也没找出其它什么线索。”

尼克松双腿一甩翻身下床,急忙穿好裤子。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巴科死后我们在他的车里找到一本书,上面也写着‘黑色星期五’。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巴科跟这有什么联系呢?他和奥麦利以及罗斯·伍兹都有来往。我得和那人谈谈。”尼克松心中猜想杰克并未完全告诉他实情。

“谁?”

“现在还不能说,”尼克松低头看着林赛,她把被子拉到下巴。一个想法猛然闪过尼克松的脑海。“那个男人的原话是什么?”

“找出‘黑色星期五’。”

“找出‘黑色星期五’,”尼克松重复着,“‘黑色星期五’肯定是某个事物的代号——或者是个人,”他总结道,“找出‘黑色星期五’。”

“奥麦利?”林赛好奇心高涨。她想了片刻又自问自答:“不可能是他,那个男人知道我一直在打探奥麦利的消息,‘黑色星期五’一定是其他人。”

“或者其它东西。”尼克松打岔道。

林赛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表,伸手拉住尼克松。

“回床上来吧,这么晚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明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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