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巴蒂斯特相当喜欢手铐。

这圈箍着他手腕的粗厚金属环正好成为他的磁力来源,将能量不断注入他体内。现在他平静多了,甚至有心情聊天。亚伯拉罕和威尔森狱警押送他沿走廊返回,在每一道金属门前停下,拿出辨识名牌在玻璃窗前探头,等里面的官员打开电子门锁让他们通过。

“她实在很惹人讨厌,”让-巴蒂斯特柔声说,“我很后悔去她家胡闹,可她把我弄瞎了,还不肯道歉。”

“我不懂她怎么会来探望你这种人渣,”亚伯拉罕狱警说,“你对她做了那种事,该生气的应该是她。我看过新闻,对你的龌龊行径清楚得很。”

亚伯拉罕狱警犯了大错。他不该被情绪左右,虽然他讨厌让-巴蒂斯特,恨不能痛宰了他。

“我觉得相当平静。”让-巴蒂斯特温和地说,“不过有点不舒服。”两名狱警在另一道门前停步,亚伯拉罕向玻璃窗出示名牌。通过后,让-巴蒂斯特忽然别过脸,垂下头。

“我吃了纸。”让-巴蒂斯特坦承,“我今天太紧张了,吃了好多纸。”

“你给自己写信?”亚伯拉罕仍用调侃语气说道,“难怪你一天到晚蹲马桶。”

“这倒是事实,”让-巴蒂斯特附和道,“可是这次真的很严重。我觉得好难受,肚子好痛。”

“会过去的。”

“别担心,要是痛个不停,我会带你去医务室。”这回说话的是威尔森狱警,“他们会替你灌肠,说不定你会喜欢。”

死刑犯的喧闹声响彻水泥和金属结构的A区牢房,是以令人发疯,而让-巴蒂斯特竟能忍受好几个月,唯一的法子就是练就随时关闭耳朵的功夫。如果这还没用,就离开,通常是到法国。但今天他决定前往巴吞鲁日市和弟弟会合。

让-巴蒂斯特的牢房近了。他看了下控制室负责值班的女人。这女人很难缠,但不至于无法应付,任何人都有疏忽的时候。当让-巴蒂斯特放慢脚步,抱着肚子缓缓走过时,她几乎没有抬头。这天下午是禽兽的时间。此时他正在牢区另一头专用来会见亲人和神职人员的候刑室会客。由于过去三四小时里访客不断,控制室里的女人必须特别留意禽兽的动静。有何不可?反正他没什么可失去的。

候刑室的门是铁栅构造,方便狱警监视牢犯的一举一动,确认那些哀伤的访客不被伤害。禽兽透过铁栅门望着让-巴蒂斯特,看着控制室的女人替他打开牢门,亚伯拉罕和威尔森狱警解开他的手铐。

禽兽忽然一阵尖叫,抓住候刑室的铁栅,疯狂叫嚷咒骂着跳上跳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他那儿。就在这时让-巴蒂斯特猛地抓住威尔森和亚伯拉罕狱警的粗皮革腰带,将他们高高提起。两人的哀号淹没在牢区爆发出的震耳喧哗中,让-巴蒂斯特将他们摔向牢房门左侧的水泥墙,顺手掩住牢门,用他尖长污秽的指甲戳向他们的眼珠,磁化的双手紧扼喉管,直到他们脸孔发紫,停止挣扎。一切干净利落,只有威尔森狱警眼角渗出的几滴血珠和脑门上一道刮伤。

让-巴蒂斯特脱下亚伯拉罕狱警的制服穿上,将黑色棒球帽压低,戴上狱警的眼镜走出牢房,关上牢门。他远远瞧见禽兽仍在和狱警厮打,被喷了一脸辣椒喷雾。于是反抗得更厉害,挣扎得更拼命。

让-巴蒂斯特拿着亚伯拉罕狱警的辨识名牌通过一道道金属门。他确信能越狱成功,因此极为从容,等候警卫按电钮开门时甚至有些出神。他轻易逃离了监狱,成了自由人,从口袋里掏出亚伯拉罕狱警的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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