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对了,是井上姐妹。谷口家的惨案以及莫名其妙的尸体移动。从万里江小姐肚子里取出来行踪不明的胎儿,还有胎儿的父亲也就是正与井上樁有着外遇关系如今一样失踪的谷口彻,没错没错。番场突然用奇怪的事情制造空档所以我几乎忘光了,不过那个叫做什么霍普的跟我没有关系,不过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无法不去确认霍普的画作然后置之不理。依照番场所说,有三名女性为了要成为模仿霍普画作的构图(应该是要拍成照片吧,番场这么说)而被杀害了。

我用鲁巴巴的电脑上网搜寻爱德华·霍普的画作欣赏《太阳下的女性》跟《清晨阳光》跟《鳕鱼角的早晨》,里头的女性都是朝着窗户的方向远眺,窗户的正面好像有太阳,从大窗户洒进来的阳光,一定会温柔照亮女性的脸以及身体。女性的表情相当暧昧,无法读取出其中所包含的感情,但也似乎蕴含了所有的感情。看起来像是悲伤愤怒喜悦快乐不安一切的感情都包含在其中,并且正逐渐远离,若有似无这句话或许在这些女性的表情上实现了。以“没有”的“形式”存在着……那个网站的站长以类似这样的文章下注解,我有点无法理解,“没有”的东西不就是不存在吗?“存在”的东西不就代表有吗?我认为画中女性们的表情只是在想些“啊,开着窗户好冷——赶快换衣服吧。”或是“昨天走太多路了小腿有点痛,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或是“亨利到底跑到哪里去玩啦,真是的,不是跟他说过不能跑太远吗?”之类各种日常生活的琐事,看起来好像并不是真的在看窗外。这些画看起来像是捕捉了女性转向窗户方向的一瞬间,我觉得那一瞬间并没有静止,在那瞬间之前以及之后,女性的脸或许已经转向其他地方,或许已经在思考其他的事情。算了,每个人的看法都有不同,看过爱德华·霍普的画作有人会开始思索“存在”或“不存在”之类的难题,有人会觉得用色很漂亮然后到此为止,有人会觉得这老太婆的屁股好大又萝卜腿,然后有极小的机率会有人想要以死人来模拟这些图的构图来场视觉飨宴。人的构想是无限的,话说回来亨利是谁啊?我也是随便拿个莫名其妙的名字编故事的。

“金色假发事件虽然只发生四件,不过还有很多主题可以用呢。”番场在我旁边看着萤幕说着。

“所以谷口彻怎么样了?”我问道。

“啊,我忘了。”鲁巴巴这么说着。

为什么谷口万里江小姐、贤斗以及宽儿的遗体会在家里到处被移动?

“我想到很多问题。”鲁巴巴说:“首先是必要性,为什么非得要动到那些遗体不可?打个比方,母亲是在厨房被菜刀砍杀的吧?而且肚子被切开胎儿被拿出来,即使如此还有呼吸的坚强妈妈,用流出来的血在地上写下文字,就是死亡讯息。不过犯人发现了,为了要消除掉这些字,所以就移动妈妈的身体以血盖掉血字,让现场看起来只是被大量的血覆盖,不过妈妈又写了其他的字,然后又搬动她的身体盖掉字、然后妈妈又写了其他的……在这样的反覆过程中遗体就从厨房被搬到客厅跟接待室跟玄关,发现这么作很蠢的犯人,最后把妈妈拖回接待室,让她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样如何?”

“这样超级蠢啊。”

“是很蠢,不过这是其中一个可能性。”

“哪里像啊,这根本不可能吧。在一开始发现死亡讯息时就让她断气不就得了?”

“或许有不能这么作的理由啊?比方说菜刀不能用了、犯人看到妈妈挣扎的样子开始犹豫了、因为妈妈的求饶所以心软了、或是这样的反覆作业让犯人乐在其中。”

“真残忍。不过不可能的。难道那两个小孩也会作一样的事情吗?这怎么可能啊。”

“说不定妈妈有教过她的孩子,如果被刺杀流血的话,就要用自己的血来写字。”

“哪有爸妈会把死亡讯息这玩意放在教育课程里头啊笨蛋。”

真是的鲁巴巴并不是故意装傻所以才伤脑筋。

“嗯,说到字……对了。”鲁巴巴好像想到了其他事情然后又开始打电脑。从网路找到谷口家遗体是怎么被移动的平面图然后确认着什么。“嗯,应该不是吧。”

他这么说了所以我问他。“怎么样?想到什么了吗?”

“嗯,虽然好像不对,不过我在想,移动尸体留下的血迹或许是在写什么很大的字。三人的血写出一个……可能是三个大字,或者是文章。”这家伙又想到奇怪的点子了呢。“不过看不出来是平假名片假名还是英文或阿拉伯文。”

“你看得懂阿拉伯文?”

“一点点而已。”唔,吐槽没办法成立也是鲁巴巴棘手的部份,原来他看得懂阿拉伯文啊。真是的,他是在哪里学的啊。“实在搞不懂孩子们为什么在房间里一直被搬动……妈妈在接待室好像也一直被搬动……从客厅到接待室、接待室到玄关、还有玄关到接待室的路线倒是笔直的……”如此轻声说话的鲁巴巴有点异常因此微妙地可怕。“因为搬动尸体的话可以加速出血吗……不对不对,应该没关系吧。无论是妈妈或小孩,就算没有马上断气也只要多刺几下就好,就算放着不管也没办法做出什么举动,反正马上就会死了。难道说犯人忽然改变心意,想要救他们三个人?因为把她拉到玄关的时候都已经断气了,所以没办法只好拖回接待室这样。孩子们也一样本来想拉到玄关,因为在半路上就死了所以才拖进接待室让他们跟母亲重逢……可是这样的话,在前往玄关之前就不需要在接待室里把妈妈拖来拖去,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要把两个孩子特地又从接待室拖回他们自己的房间。这是啥……这是怎样……根本搞不懂啊……”之后鲁巴巴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总之先针对三个人的遗体曾经集合在接待室这一点。为什么要把万里江跟贤斗跟宽儿集合在接待室……因为尸体的重量?关键在于重量吗?像是需要三个尸体的重量?可以用三个尸体的重量作些什么吗?不过三个人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公斤,这样的重量可以作什么?假设犯人拿三人的尸体代替酱菜石,把三个人堆在刚放进新青菜的坛子上,可是放弃了……不对就算是放弃了,这样就没办法说明为什么要把孩子们拖回他们自己的房间。只要放着不管不就得了,为什么要特地拖回去……”不对,哪有什么放弃不放弃的啊,我如此心想。什么叫做代替酱菜石啊!这个部分你也说明一下吧!不过这种吐槽是无效的。我对自己这么说着。这家伙即使如此也是认真的。

井上姐妹跟鲁巴巴,到底哪一边比较正常?

因为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鲁巴巴忽然说着“喔——说不定……之所以搬动遗体,是为了要防止衣服上头留下血渍,所以要藉由摩擦让血液沾到地板上减轻尸体的重量,说不定这样的重量才比较适合代替酱菜石吗?”所以在我的心目中井上樁与榎姐妹的正常指数提升了一点点。鲁巴巴同学,别再扯到酱菜石这玩意了。

“难道说他们三个人都有强韧的生命力,就算被开肠剖肚被刺了好几刀还是没死?然后他们以自己的力量爬到接待室集合,之后孩子们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妈妈爬到玄关又爬回来……不对顺序错了。在妈妈从接待室爬到玄关的时候,两个孩子从二楼爬下来,妈妈看到之后从玄关爬回来然后三个人在接待室集合,这个时候母亲断气了,所以孩子们没办法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想死在妈妈的身边呢……想要一个人死?因为自己房间有什么重要的回忆所以得回去拿?还是遵照妈妈的遗言?如果妈妈说了‘你们与其死在这里,不如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死吧。’这种话那还真是令人鼻酸呢……”事到如今我实在已经听不下去了,所以朝着鲁巴巴的后脑袋敲下去,啪咚。

“好痛!”

“还敢叫痛喔,给我认真点想啦。”

“我很认真啊。”他这么讲是没错啦。

“我是说要依照常理判断啦。”

“笨蛋,如果依照常理来判断,哪会想到爱德华·霍普这个人啊?”唔、这倒是。他巧妙地提出反驳。“友纪夫,像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件,就必须要有莫名其妙的推测啊。”

“解这种谜题会有什么用吗?”

“你在说什么啊,在井上她们来的时候就能确定谷口彻是不是犯人当然比较好吧,能够解开尸体移动的谜题找到婴儿下落当然更好吧。而且你也想赶快找到婴儿吧?”

“你这么说就找得到吗?”

“总之等一下啦。既然这样就先把尸体移动的问题放旁边,来推测婴儿的下落好了。不过这部份的材料实在太少了呢。我现在又在福井。嗯?友纪夫,要不要现在去东京一趟?”

“啊?”

“这样也可以逃离井上姐妹的魔掌啊。”

“喔喔……原~来如此。”忽然又希望鲁巴巴努力点了。

“这真是个好主意呢番场部长。”

“没错吧西村同学。”

“所以算是第二次校外教学呢。”

“就是这样。第一次的时候在第二天真是乱七八糟,不知道是因为谁呢。”

“哎呀番场部长您在说什么呢,如果部长没有跑到井上家,我们现在就不用像这样慌慌张张的吧。”

“总之同甘共苦吧。”

“感觉我好像比较苦呢。”

“别这样说别这样说,别这样说啦地藏。”我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算不懂意思还是可以去东京,只要有坐车的钱就够了,没有花掉压岁钱存起来真是太好了。鲁巴巴自从姐姐过世之后也把爸妈给他的零用钱存了不少下来所以连要搭新干线都没问题。在钱包里塞了大概七万日币然后把换洗衣物塞进运动背包的我跟鲁巴巴一同离开家门,走到太阳底下阳光就像是发出啪的一声打在我身上,随即汗水从我的脸跟手跟背上从内侧涌上我的皮肤。空气有着热油的味道,洒下来的蝉鸣只有油蝉跟叽叽蝉的声音,像是茅蜩那种美丽的叫声在这个时期即使黄昏也还听不到。秋天仍在日历的很后面还有很久才会来临,实际上暑假才刚开始而已。连积雨云都算是很新鲜的。

“就这么去海边吧?”我虽然还是有这么说看看,不过马上被鲁巴巴驳回。

“海水浴等杀人事件结束再说。”要玩就要先把功课做完。“快点吧友纪夫。如果现在搭特快车,大概可以在米原附近就跟井上姐妹碰头了。”啊、是吗。原来刚刚那句话是开玩笑啊,就算再怎么说鲁巴巴的个性还真是正经呢。我已经很认真想要回避井上姐妹逃离她们无视她们了。

……从客厅到接待室、接待室到玄关、还有玄关到接待室的路线倒是笔直的……”如此轻声说话的鲁巴巴有点异常因此微妙地可怕。“因为搬动尸体的话可以加速出血吗……不对不对,应该没关系吧。无论是妈妈或小孩,就算没有马上断气也只要多刺几下就好,就算放着不管也没办法做出什么举动,反正马上就会死了。难道说犯人忽然改变心意,想要救他们三个人?因为把她拉到玄关的时候都已经断气了,所以没办法只好拖回接待室这样。孩子们也一样本来想拉到玄关,因为在半路上就死了所以才拖进接待室让他们跟母亲重逢……可是这样的话,在前往玄关之前就不需要在接待室里把妈妈拖来拖去,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要把两个孩子特地又从接待室拖回他们自己的房间。这是啥……这是怎样……根本搞不懂啊……”之后鲁巴巴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总之先针对三个人的遗体曾经集合在接待室这一点。为什么要把万里江跟贤斗跟宽儿集合在接待室……因为尸体的重量?关键在于重量吗?像是需要三个尸体的重量?可以用三个尸体的重量作些什么吗?不过三个人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公斤,这样的重量可以作什么?假设犯人拿三人的尸体代替酱菜石,把三个人堆在刚放进新青菜的坛子上,可是放弃了……不对就算是放弃了,这样就没办法说明为什么要把孩子们拖回他们自己的房间。只要放着不管不就得了,为什么要特地拖回去……”不对,哪有什么放弃不放弃的啊,我如此心想。什么叫做代替酱菜石啊!这个部分你也说明一下吧!不过这种吐槽是无效的。我对自己这么说着。这家伙即使如此也是认真的。

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可是榎一定都只会说:“所~~以~~就是陪我打发时间啊?”这样。或许这真的就是她的要求,但如果是谎言的话……难道她要的是我的身体吗?

要让朝着婴儿投以亲密视线的樁小姐能够多一点点时间犹豫。

樁小姐,谢谢你救出三朗。樁小姐为三朗做的绝对是好事,我认为三朗会很感谢你,我跟大家也都会感谢你的,真的谢谢你。”

然后我们各自打电话回自己家里说:“我要去(同班的)中井(英彦)同学那边玩,会在他家过夜。”获得允许之后骑脚踏车前往西晓车站搭前往敦贺的普通电车,到敦贺再转搭特快车。虽然是这样很乾脆就冲出

家门,不过其实加上校外教学我这次也只是第二次离开福井县。跟鲁巴巴在一起有趣的地方,在于感觉会很容易像这样出现大胆的行动,毕竟我们是在今天早上心血来潮,当天过中午就搭上特快车,而且居然就这样前往东京,而且是因为对东京发生的杀人事件感兴趣。为此我们还得翘掉明天的补习。老实说以福井国中生会采取的行动而言实在是乱七八糟,有勇无谋也该有个限度。应该说我们的脑袋有点问题,不过之所以能像这样很乾脆地采取行动,是因为跟鲁巴巴在一起就感觉不到害怕。

眺望着夏天的青翠田野从远方接连来到眼前然后逐渐远去,我询问鲁巴巴今后的预定行程。

“反正啊,首先跟井上姐妹见面听她们把事情说清楚,然后让她们在福井找间旅馆住,不过可以的话以我的立场会希望她们一起来东京呢。虽然还不大清楚,不过关于谷口彻的下落,姐姐或许会知道一些线索。接着到了东京之后再去警察局跟我刚刚通电话的那个刑警连络,要他提供谷口家事件的情报当作霍普提示的回礼,再来的话,反正就走一步算一步了。”鲁巴巴不知从哪里来的满满自信以及余裕,这种的国三生很少见喔?

不过对我而言,心情就像是再来一次悠闲的校外教学。看来要参观的并不是都厅或皇居或是国会议事堂,而是警察或杀人事件的现场,不过旅行本身就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旅行的乐趣在于跟目的不同的地方。人类只要前往陌生的土地就会得到相当的乐趣,像我光是从特快车的窗户眺望着几乎看不到山的辽阔平原以及琵琶湖就会相当开心。虽然刚刚才吃过午饭,不过我还是跟车内卖东西的姐姐买了樽鱼寿司一个人吃,超爱樽鱼寿司的。

“我打个电话,跟调布署的佐藤刑警说一声我正要去东京,也得确认一下犯人的搜查状况。”鲁巴巴说着就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离开座位走到外头。我整理好樽鱼寿司的空盒之后喝着芬达眺望窗外。快到米原了,在我们的特快车抵达之后,井上姐妹搭乘的新干线应该也会到站。

走到这一步我终于开始紧张。等等又要跟那位井上榎面对面了,我不断反覆回想着。我所回想起来的场面果然无论如何都是在那台Vitz里头唐突接吻的场面,至今都不认为那是个美好的回忆,难道我当时真的那么受到惊吓?即使在慌乱之中连胸部都摸到了?

我还清楚记得榎嘴唇的感触以及胸部的弹性,这种情报对于我这种年纪的男生而言想忘都忘不掉,我的鼻腔深处还残留着榎的发梢像是香柚的味道。榎长长的睫毛泛着眼泪,形状美丽的眉毛因为哭泣而纠结在一起的样子即使不用闭上眼睛也能回想得起来,然后就是榎的那对奶!我从校外教学回来之后因为那个感触实在太真实,为了趁这真实的感触还没消失之前赶快作确认,我跑到体育馆仓库拼命想找出同样大小的软皮球,答案是十三号。我马上摸走两个十三号的软皮球回家摆在一起,还曾经用十三号的软皮球比对作出两个水球,试着确认水球跟真正的胸部感触有何不同。很蠢吧?不过国中男生都是这样的吧,不试试看就不会罢休。至于讲到结果,在实验过程中我发觉到的是,榎真正的双峰因为穿着胸罩所以变硬,根本无法跟水球相比。因此真正的乳房还在想像范围之中,说不定帮水球穿上胸罩作比较的结论会比较容易成立,不过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弄到胸罩,而且这种验证实在是蠢到极点所以还是算了。

所以究竟如何呢,我心想。难道我对榎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老实说透过电话聊天的时候让我觉得不爽厌烦或是疲倦的状况相当多,所以找不到有点喜欢这样的感情。不过,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总是想着希望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好一点进行得好一点完成得好一点,也希望可以帮得上她什么忙。虽然我比她小两岁,不过我似乎有很多地方都可以提供建议给她,而且我也希望能够传达给她知道。像是不要介意自己的名字有点奇怪、或是姐姐的性格有些奇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之类。虽然一定又会被她说:“不要因为是别人的事情所以随便提建议啦。”这种话,不过我想告诉她有时稍微随便一点、让心胸宽大一点真的会更加轻松的。

不过为什么是我呢?明明只要我回答什么她都会把音调放高说:“你一点都不懂呢——”或是“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随便说这种话啦。”或是“你真的是没什么烦恼呢。”之类的,为什么榎还是会打电话给我呢?

我不觉得榎会喜欢我,我老是让她生气,重点是西村友纪夫只是个住在福井县的国中三年级学生,跟埼玉县高中二年级生的世界没有接点,只是有藉由电话相互联系罢了。不过榎应该对我有某种期待,不然应该就不会打电话来了,可是不知道她想在我身上期待些什么。完全没有头绪,应该说就算她想期待些什么也不一定可以做得到。我不只一次询问过榎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可是榎一定都只会说:“所~~以~~就是陪我打发时间啊?”这样。或许这真的就是她的要求,但如果是谎言的话……难道她要的是我的身体吗?

要让朝着婴儿投以亲密视线的樁小姐能够多一点点时间犹豫。

樁小姐,谢谢你救出三朗。樁小姐为三朗做的绝对是好事,我认为三朗会很感谢你,我跟大家也都会感谢你的,真的谢谢你。”

鲁巴巴回来之后这么说:“已经知道模仿爱德华·霍普画作的杀人凶手是谁了。”

“是谁?”

“果然正如我所预料,是住在第一个事件被害者住处对面公寓的家伙,好像是哪个美术大学的学生。从他房间里找出许多模仿爱德华·霍普构图拍摄的事故现场照片喔。”

“是喔,那就可以肯定是他了呢。”

“是啊。”

“犯人叫什么名字?”

“菅原悠。”

“那个菅原悠已经被逮捕了吗?”

“还没。”

“逃走了?”

“逃走罗。”

“天啊~~”在我们这么聊的时候已经到米原了。

我跟鲁巴巴走下特快车越过天桥,来到新干线的剪票口放下行李。井上姐妹所搭乘的光号列车还没到。

“如果跟她们说我们要去东京,井上姐妹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清楚耶。”

“鲁巴巴,井上姐妹说谷口彻正在找她们,你认为如何?”

“这种事情也还不能确定呢,没跟她们聊过之前一切无法断言。”

“是谷口彻杀了太太跟儿子吗?”

“这也不能确定。”

“无论如何真是棘手呢。”

“对你而言根本无所谓吧?”

“也是啦,如果谷口追着井上姐妹来到福井怎么办?我们不就会被卷入了吗?”

“反正到那个时候再想办法解决吧,不过如果在那之前就发现谷口彻必须赶快报警啊。警察正因为太太跟孩子的事件寻找谷口彻呢。”

“是喔。”

“友纪夫,不用担心,不过我不会保护你就是了。”

“别这样啦~~”

之后光号列车过了大约两分钟到站,下车的旅客纷纷来到剪票口。我跟鲁巴巴在人群中找到了井上榎的身影。她的头发长了一点,而且看起来瘦了些。榎穿着T恤跟牛仔裤,纤细的肩膀背着像是商人在用的大背包。看来似乎是一个人负责扛露营用的工具,她正板着脸从通道的窗口眺望米原的景色。拜托如果在这种地方就板起脸来,等你到了西晓会变成什么表情?

“喂!”我这么一喊,转向正面看见我跟鲁巴巴的榎一瞬间瞪大眼睛站在原地,随即快步跑了过来,她那有点高兴的样子让我吓一跳。

“怎么了?西村,你是来接我的吗?”被她这么一说,我就有点难以启齿说自己只是要去东京顺便在这边等她而已。

“好久不见,樁小姐呢?”

“咦?姐姐?关于这个啊,听我说啦,姐姐跟我在新干线上也分开坐呢——没有坐在一起。”

“是喔,为什么?”

“因为跟姐姐吵架啊。真是的那个人总是坏心眼,一下子就会挖苦我呢。”

“你刚刚说‘在新干线也’?”鲁巴巴说话了。

“啊、番场也好久不见了,过得好吗?抱歉呀番场,忽然跑来找你们。”这句话也对我说一下啦。“其实姐姐这阵子一直很奇怪,没事就会跟我杠上,所以最近这个礼拜都是各自行动呢。虽然要去的地方跟所在地都一样,可是几乎都没看到她。”

“可是你们刚刚在东京车站有在一起吧?感觉那个时候的樁小姐心情很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不知道,那个人绝对有双重人格啦,因为她打完那通电话之后马上又来跟我斗嘴,就说要去坐其他的车厢了。”

“是喔。”

“不过姐姐一样也是搭新干线吧?”鲁巴巴问道。

“嗯。”

“没有出来呢。”

“咦?”

“下车的旅客应该都出剪票口了吧?”

“这么说来连结月台跟剪票口的天桥已经没有人了。”

“难道还在月台吗?”我才刚说完。“没关系没关系啦,等五分钟之后转乘的特快车来了,我们再去特快车的月台吧。反正那个人已经买票了,或许会因为不想看到我,所以故意在月台拖延时间啊,姐姐还跟我说在新干线车上不可以去找她呢。”

“是喔。”鲁巴巴说:“这真是可疑。”

“没什么可疑的啦。大概是因为谷口先生在追她,所以才会神经兮兮吧。”

“啊,对了榎小姐,那件事情是真的吗?”我问。

“哪件事?”

“谷口先生在找樁小姐?”

“是真的啊,这种事情哪能随便说谎啊。因为不只是姐姐,连我都一起被他锁定了呢——”

“是喔,为什么?”

“因为姐姐把谷口先生甩了吧?我不知道。好啦走吧,我也不想看到她了。”

“啊是吗?为什么?”

“因为我会害怕啊。”

“害怕什么?”

“不理你了,我不想说所以我要走了。”

“等等,榎小姐,其实我们有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

“就是……别在这里说,我们去那边的候车室吧”

“去特快车的月台再讲啦,电车已经快来了。”

“那在这里就好。那个,其实啊,我跟鲁巴巴,现在正打算要去东京一趟。”

“啊?现在?去做什么?”

“去看看谷口先生的事件。”

“谷口先生的事件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在找我跟姐姐的下落而已,我们没被他做什么啊?”

“咦?”

“咦?”榎说:“西村,你在说什么啊?”

“榎小姐不知道吗?”我说着看向鲁巴巴,鲁巴巴一直观察着榎的表情,我也再度跟榎的视线相对,榎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谷口彻先生,就是樁小姐的男朋友,他老婆的名字是万里江对吧?”

“对啊。”

“他有两个儿子,叫做贤斗跟宽儿对吧?”

“对啊,你们是听姐姐说的吧?”

“不是。并不是姐姐说的,其实是今天电视上有播,我们看到的。”

“啊?为什么电视上会播?”

“榎小姐。”鲁巴巴开口了。“还是去会合室坐一下比较好。”

“没关系,在这里就行了。真是的,你们说清楚一点啦,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谷口万里江小姐跟贤斗还有宽儿,他们被杀了。”

“啊?什么时候?”

“四天前。”

“四天前?你在说什么?是真的?”

“嗯,然后电视上有播特别报导,我跟鲁巴巴都看过了。”

“不会吧……我跟姐姐都完全没有在看电视,所以不知道有这件事情……”之后榎稍微沉默了一下子。

“现在警察正在找那个失踪的谷口彻先生。榎小姐,你知道谷口彻先生在哪里吗?”

“咦?不知道,因为我跟姐姐都躲起来了。我想应该是在东京,不过详细地点就……”

“是吗。”

“榎小姐。”鲁巴巴说:“谷口彻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找你们的?”

“咦?”在榎这么说的时候,我们听到叮铃铃铃铃的铃声,特快列车要开走了。“啊啊走掉了……说不定姐姐比我先出剪票口,然后已经搭上那班特快车了?”

“不会那样的,因为我跟友纪夫一直都在这里注意走出来的人。”

“是喔……”

“所以榎小姐,谷口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找樁小姐跟榎小姐的?”

“这个嘛……差不多刚好两个礼拜之前吧。不过在那之前他就开始打无声电话,我跟姐姐都很讨厌这样,所以几乎都没有回家了。”

“无声电话是何时开始打来的?”

“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无声电话或恐吓电话,大概就是那样的东西。”

“那是谷口先生打来的?”我问。

“嗯,因为我有听到声音,他说我要把你们干掉——这样,我觉得姐姐做得太过份了。在那之前约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姐姐只要看到谷口先生,就算是在公司也会冲过去踹他,那个人总是不懂节制。”这的确是做得太过份了吧。“结果谷口先生发飙开始做一些过份的事情,所以才害我们必须逃走。很差劲吧?我的暑假都变得乱七八糟的,连期末考的最后一天都没办法去呢。然后啊……”在榎这么说的时候,她身后剪票口深处通往新干线月台的天桥转角,忽然出现一个女性……樁小姐的身影。

“啊、等一下,樁小姐!”我一挥手,早就已经被发现的樁小姐马上躲了起来。

“喂!樁小姐!”

不过樁小姐好像认出我们之后就往新干线的月台走去并没有过来。

“姐姐是因为有我所以才不过来的,总之我先去特快车月台喔。”榎说着再度调整好巨大背包的位置时,天桥深处传来“呜哇啊啊啊——”的声音。

刚刚那是什么?

又听到了。“呜哇啊啊啊——”

这就是那个吧,婴儿的哭声?

“啊啊又听到了!”榎叫着蹲了下去,榎所发出的惨叫声反而比较让我跟鲁巴巴吓到,现在是怎样?

“啊!真是的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我跟鲁巴巴俯视着开始念经的榎不禁哑口无言。

“怎么了榎小姐?”

“嘘,别说话。姐姐的确在那边,我的灵感很强的。”我说……这根本不需要灵感吧,因为刚刚看得很清楚。“刚刚我听到婴儿的声音。”

“咦?”我们也听到啦?

“因为姐姐很笨,所以她打掉了肚子里谷口先生的孩子。大概是这样,然后婴灵就附身在姐姐身上。”

“刚刚那个应该真的是婴儿的哭声吧?”鲁巴巴说。

“咦?你们也听得到那个声音?”榎好像是真的吓了一跳。

“我也听到啦。”我这么一说,榎圆圆的眼睛就看向我。

“真的?那是婴灵耶?”虽然榎这么说,不过这是真的吗……我跟鲁巴巴面面相觑。鲁巴巴皱起眉头,然后“原来如此啊~~”这么说着,站在剪票口外头正对天桥忽然大喊。

“樁小姐,已经被发现了,所以请过来吧!”

过了不久,有回应了。

“不行!”这的确是樁的声音。

“已经瞒不下去罗。”

“不行!”

“姐姐,过来这里啦~~真是的!”

“就说不行啦!”

鲁巴巴似乎获得了剪票口站务员的许可,穿过剪票口朝着天桥走去。我们也跟在他的后面。对站务员说“也可以让我进去一下吗?”他马上就开了门,随即榎说“不好意思,我也是。”也跟在后头,两人追在鲁巴巴的身后。走上天桥,在尽头转弯就是楼梯,也看见穿着T恤跟牛仔裤正往下跑的樁小姐背影,以及她抱在胸前用毛巾包裹的某个东西。

“呜哇啊啊啊——”哭声来源也更近了。榎小姐这不是婴灵啦,那是活生生的婴儿。

婴儿?为什么樁小姐的怀里会有婴儿?

榎刚刚说樁小姐把婴儿打掉了,难道这是谎言,樁小姐其实瞒着榎把小孩生出来了?

她隐瞒了这种事情?鲁巴巴对正跑下楼梯的樁小姐说着。

“樁小姐,跌倒的话婴儿会有危险,所以不要再跑了!反正你没地方可躲,放弃吧!”

随即樁小姐意外听话地停下脚步,之后就这么背对着我们看着怀里的婴儿。我们也没有跑下楼梯,而是慢慢朝着樁小姐走过去,不过与其说是没有跑的必要,感觉比较像是要让朝着婴儿投以亲密视线的樁小姐能够多一点点时间犹豫。

没错,我们不知为何,应该说是本能地,不知不觉却很明显感觉得到,因为我们在这里追到了樁小姐,将会破坏这个婴儿跟樁小姐的亲密关系,而且樁小姐将会因为这决定性的一刻而跟那个婴儿分开。

樁小姐不可能忽然就自己生下一个小孩。

我跟鲁巴巴跟榎保持沉默慢慢走下阶梯。一步、一步,或许这一步一步走得越久就能让樁小姐跟婴儿的亲密关系维持得越久,不过惋惜的是楼梯一定会走完,楼梯前方的月台无论往那个方向都没有去路,樁小姐已经无处可逃了,能跟婴儿视线相对的时间也仅存片刻。如果婴儿那时候没有“呜哇啊啊啊——”的哭出来,应该可以再跟樁小姐过一段安稳的时光,不过场合这东西并无法假设或是自行选择。樁小姐一边听着“呜哇啊啊啊——”的声音,一边跟婴儿共度最后的时光。

首先追上去的是鲁巴巴。

“樁小姐,把那个孩子给我吧。”鲁巴巴说完,樁小姐就这么背对着我们频频摇头。不过她没办法一直拒绝下去。既然樁小姐有能力在都厅工作,她应该拥有该有的社会常识,会知道自己的任性在某些状况下行不通,也会察觉到如今正是这样的状况。

“樁小姐。”鲁巴巴再度温柔地这么说之后,樁小姐将包在毛巾里的婴儿交给了鲁巴巴。

那是个才刚出生,连眼睛似乎都还没睁开的小婴儿。

“好乖好乖。”跟我一样理着光头的鲁巴巴如此说着抱起婴儿。“没事罗,三朗弟弟,现在跟之后永远都会没事罗——”

三朗弟弟?难道是、谷口三朗小弟?

鲁巴巴在樁小姐的身后以温柔的声音说着。

“樁小姐,谢谢你救出三朗。樁小姐为三朗做的绝对是好事,我认为三朗会很感谢你,我跟大家也都会感谢你的,真的谢谢你。”

随即樁小姐像是无法忍耐似地哭了出来。呜呜,呜呜呜呜这样。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声,但是即使再怎么放声人哭,也没办法像还是婴儿的三朗小弟一样,让哭声传出米原车站四下无人的新干线靠站月台。第十三号月台被我跟鲁巴巴跟樁小姐跟榎跟三朗小弟所包围,声音没办法从这里传出去。那当然了,由于新干线每天都咻咻狂奔,必须要将噪音阻绝的这个月台,光是一名女性的哭声跟一个婴儿的哭声,哪有可能传得出月台以外的地方。

榎用手指戳了戳鲁巴巴怀里婴儿圆圆的脸颊。

“这真的是活着的呢,原来不是婴灵啊……”

喂喂。这个人的确是当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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