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小凉的夏天过后又经过秋天与冬天,我跟鲁巴巴升上国中二年级又成为三年级,那年春天已经十五岁的我跟还是十四岁的鲁巴巴迎接校外教学的来临。我们是第一次一起离开福井县,逛过皇居逛过国会学习餐桌礼仪并且吃了一些虽然好吃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料理,真无聊。原本我非常喜欢超高大楼在福井又没有办法期待有这种高楼大厦所以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爬个痛快,不过我没有这么做。在自由活动的时间,大家都前往都厅四十五楼了望室,我却在底下的广场喂鸽子。理个光头穿着学生服,胸前还绣上“3-B西村友纪夫”的名牌从头到脚实在是逊到暴,不过我并不介意,国中生这玩意在全国各地都是这副逊样,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大大的写上逊这个字,所以我不介意周遭的眼光悠闲地喂鸽子。在浅草寺喂鸽子的时候鸽子停满我的全身咕咕吵闹着害我以为会就这么死掉,眺望着二十只左右的鸽子啄食我所扔洋芋片的样子实在是悠闲又快活。我前一天在池袋也没有登上阳光60大楼而是拿着洋芋片喂鸽子,晚上也是拿洋芋片喂饭店池子里的鲤鱼。大家都很喜欢吃洋芋片,班上的同学当然也是。

那些家伙在新干线里头跟发现火烧山而骚动的猴子一样吵死人时,我真的好想建议老师依照人数买洋芋片分给大家一人一包,如此一来至少有一段时间会只有啪哩啪哩嚼食的声音而安静不少吧。只要有洋芋片一切OK,人生将是无比的喜悦!啪哩啪哩嚼啊嚼的波哩波哩……不过会这么想的只有鸽子跟鲤鱼跟国中生,等到长大一点就会有各式各样更想要的东西。

背后响起“咚!”好大一声,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广场对面玻璃外墙的餐厅有位女性粗鲁地打开门走了出来。在她身后的玻璃门还没关上之前,有一名男性慌张地跟了出来,两人的年龄差距从远处也看得出来,又胖又秃的那位大叔是在欺负年轻的新进职员吧,还是不要做得太过火比较好……边看边这么心想的时候,从后面追上来的大叔抓住女性的手说了些什么。

她甩掉对方的手说:“要老婆还是要我,你讲清楚啊!”我愣住了。哇,那绝对是“外遇”。好棒!是真的,现场实况偷情戏码,不愧是东京,外遇果然是存在的。话说回来双脚修长身材高挑的这位美女,跟这个比她矮胖许多的大叔是怎么搞成外遇关系的?而且那位大叔还拥有一位让他烦恼该不该选择这位美女的老婆对吧?真厉害,东京人到底拥有什么招数啊?在我想着这种蠢事的时候女性拍着男性的脸颊发出劈啪的清脆声响使我全身僵硬,天啊真的好像连续剧一样,真的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真是的!别跟来啦!”又啪了一下。男性的脸颊微微摇晃。看来好像很痛。女性又朝他那皱眉的脸打下去。啪!唔喔,连续剧都只会打一下说……虽然我这么想,不过她打了三巴掌还没停,啪!“什么嘛!”啪!“够了!别再让我看到你!”啪!男性终于在广场中央附近开始倒下,随即那位女性以穿着高跟鞋的脚踹向他的肚子。

“喔喔——”我不由得发出声来。这种的电视上看不到啊……才这么想,接着又出现意外的展开。至今一直被打的男性忽然站起来开始反击,我看到那一巴掌打得女性的脸好像要飞走一样。天啊那个人打女人耶……才这么想女性毫不认输再度踹了下去,这次正中心窝附近使得男性跪倒在地,她毫不留情继续攻击,朝着蹲低的男性侧脸又是一腿,啪!“喝啊!”女性怒吼着,真可怕,随即男性怒骂着“别闹了!”再度站起来握紧拳头打去。虽然我觉得用拳头不妥当又犯规,不过那只是没什么威力的花拳绣腿所以脸又被打的女性只是上半身摇晃了一下就马上忍下来回击。用拳头那位女性比较内行,说不定她也很会打架。就这样,我在都厅正面广场的正中间,眺望着成年男性跟女性骂着“混帐你在做什么——”或是“你才别闹了!”之类的并且互殴,然后我不经意地察觉到,这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不过已经不是在开玩笑了,虽然像是在演连续剧但这并不是连续剧,所以必须阻止他们。

广场上除了我跟鸽子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人,可是大家都只是在旁远观没有人想介入。原来在东京的做法是这样的啊,即使有这么一丝念头我还是摇摇头站起来,把洋芋片袋口卷起来放进背包里,前往正在互殴的两个人旁边。屈居劣势喊着“别再打了!”的是男性,到我来到他们旁边的时候,女性将从裙摆露出的修长美腿张开在对方身上以骑乘位的姿势开始单方面揍他的脸。在我一年级时,三年级的学长们打架如果有一方以相同的方式攻击另一方,要是变成这种局势一定是下面的人会输。现在左右肩膀被女性双脚压制住的男性已经连那个花拳绣腿都使不出来了,就这么被女性随心所欲地揍着,那位女性揍起人来根本就像是男生,看来每一拳的力道都很重,每被打一拳后脑袋也会撞上广场的水泥地。

“别闹了!”

“死吧!”

“混帐!”

“啊啊你这个笨蛋!”像这样女性随着拳头一起加上的呐喊,对我而言也是很大的威胁。我真的能阻止这个人吗?

不可能。

我在女性背后说了一句“差不多可以停手了吧?”并且想抓住那位女性正要朝男性打去的拳头的下一瞬间,我看到已经失控的她转过身来,拳头也朝我这里飞过来……太快了我看不到。

“什么?”她说完下一瞬间我的脸部正面“咚!”地撞上某个坚硬的物体,我就这样瘫倒在地上,那位女性一拳就把我KO了。真的要让我解释的话,首先那位女性的拳头根本就不是“女性的拳头”,而且她的手上有戴戒指,戒台上面的黄宝石颇大颗,还刚好正中我的眉心,所谓的眉心是人类的要害之一。接着我所看到的是模糊没有成形的烟火,以及只是很耀眼的闪亮烟火另一头的平坦天空。我的脸着实挨了那位女性的拳头,就这样在广场正中央附近仰躺倒下。我听到背上被我压住的背包里,洋芋片发出啪哩啪哩的声音粉碎了。啊啊,幸福的洋芋片……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

即使闭上眼睛还是有耀眼的光线覆盖视野,看什么东西都会被那道光线妨碍,不过就算看得见其他东西也只会看见软趴趴扭来扭去的模糊形状无法辨识,我也不会看同样的地方超过两秒,超过三秒就会睁开眼睛。唔喔——这就是所谓的失去意识吗?我这么心想。快要昏倒了快要昏倒了啊啊啊啊糟糕,看来、我、好像、快要、昏迷了。不过我害怕真的昏倒所以还是强忍着抱住脑袋,让脑袋动一下想些东西吧,我想到的是最近才学到的动词受格型,我拼命念着besurprisedat、bepleasedwith、bebornin却不知道意思,现在应该用bepunchedby这个字吧。

“还好吧?喂,醒醒啊!”如此担心地开口的是刚才那位女性,被眩光笼置着的女性将脸凑近整个仰躺在地上的我,在我的脸上方看着我。

“嗯?没事的……我没事。”虽然如此回答但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

“站得起来吗?”站不起来。

当我这么想的下一瞬间我被女性拉起来站着,那名男性在我还冒着金星的视野中也站了起来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然后以手背拭去流下来的鼻血,才想说那位女性以肩膀撑起我的腋下往前走,下个瞬间我就身处于某个昏暗宽广的地方,以为自己躺在皮制的沙发上不过似乎是车子的后座,而在车子前进之后窗外的风景也开始移动,哎呀我接下来会去哪里?医院?这么想的时候女性说:“我送你到我家休息一下。”嗯,女性的家里吗?现在可不是想说这个人满漂亮的所以很幸运的场合……我正在校外教学啊。如此对自己吐槽也于事无补,我听到的只有坐在驾驶座那位女性在兴奋状态下的抱怨或是自言自语或是听不懂她想表达什么的单方向对话。

“那个人刚刚不是说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吗?虽然这么说但他一定马上就会自己打电话过来的。”

“他还说什么别闹了对吧?都让太太怀孕了还想要让我也怀孕,如意算盘也打得太精了吧,可别小看我的子宫啊!”

“他有时候人真的很好,就是这一点让我很不爽呢,真是没办法让我恨他。”她不知道是在抱怨或是在炫耀还是什么有的没的,让我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更乱,拜托您是要杀了我吗!然而这种愤怒的力气也因为听到她说着“为什么会爱上那种人呢?为什么我还爱他呢?真是的,为什么我会爱上那样的家伙呢?”然后呜呜啜泣而消了大半。之后我有一点点害怕,怎样都好,不过要好好握紧方向盘啊。

载着厌烦紧张坐立不安开始不爽已经乱七八糟的我走了满长一段时间的车子停下来之后女性问我“到了,有办法下车吗?”我就试着起身看看。嗯,比刚刚好一些了,不过视野里头还留着金星。

“这里是哪里?”

“咦?我老家。因为刚刚那个人搞不好会去我的公寓。”

往窗外看去,车子外头是住宅区,完全看不到高楼大厦。反倒是看到了山,哎呀还看得到田,就像是已经回到福井一样。嗯?

“请问这里是哪里?东京?”

“不是喔,是埼玉。”

是喔,原来是埼玉啊。

知道原因就不要道歉!”然后再度“哇啊——”的哭着。“呜哇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

…”

女孩亲吻也是。至少这次完全没有高兴或开心之类的想法,因为我是正在参加校外教学的国中生,地点是跟校外教学路线相差很远的埼玉,对方是住在那里、比我大两岁、强调很多次了见面至今只有两小时,而且实际相处时间只有一小时,似乎有着各种复杂问题的女孩。因为不知名的理由就“哇——”的哭出来还不擦眼泪,只是提到“爱”这个字就想要吻别人的情绪不安定女孩。而且她还有着无照驾驶就想从埼玉开车到东京的莽撞纪录,要说详细一点的话,是个有抽烟,即使只是一瞬间的吻也会让我尝到一点烟味的女孩。加上她好像几乎都没去上学,既然执着于姐姐是否一点都不正经,那她自己应该也是个不会正经到哪里去的女孩,既然是如此棘手的女孩,即使脸蛋再漂亮脚再怎么修长(胸部跟便利商店的肉包差不多大小感觉很好),在她将柔软温暖的嘴唇朝自己贴上来的时候,也不是可以单纯觉得高兴的事情吧?嗯?

“我回来了——”传来女性的声音之后随即听见另一位女性的声音。

“啊、姐姐怎么了?又吵架了?”

“你怎么会在家里啊,我不是说过别跷课了吗?”

“有什么关系,他是谁?”

“西村同学。”

“怎么了吗?”

“有点事。”

“为什么要诱拐一个男孩子啊?”

“哪有,不是诱拐啦。对吧西村同学?”

“是的。”我就这么闭着眼对着还不知道名字女性的一样不知道名字妹妹如此说:“我只是都厅了望室的土产喔。”看来我说笑话的力气复活了。“我是东京都厅名产西村友纪夫馒头,感谢惠顾。”

井上家位于埼玉县浦和市的西南方边界。住在那里的只有在都厅观光课上班的姐姐樁,以及就读远处麻布高中的妹妹榎。她们的双亲槙雄与奈绪子在五年前因为交通意外而去世,祖父母以及外祖父母也在二十年之前就过世,两人似乎是依靠祖父母与双亲的遗产跟保险金度日的。脱下制服上衣躺在一楼客厅沙发休息的我,被死去人们的遗照所围绕。由于从套装换成牛仔裤打扮的樁小姐一直说着她观光课的上司,也就是外遇对象谷口彻先生的坏话,因此我得知两人从一开始相识到历经六次分手跟复合的详细过程,甚至还知道了谷口先生的老婆——万里江小姐有些异常的性格,不过我想知道的事情,当然不是樁小姐该在看到万里江小姐已经怀孕使得离婚意志变得薄弱的谷口彻先生,以及最近常常一起去咖啡店一口气饮尽46度咖啡、个性急躁动不动就想打人可是长得挺可爱的同期职员小泉光绪“小绪”之间选择哪个人的烦恼,而是她有没有具体的方式来处理被带到埼玉县的我。自由行动的时间只到下午五点,现在已经四点半了,已经听樁小姐抱怨了两个多小时,她却完全没提到之后要怎么安置我。

“你觉得这就是爱情吗?”

“咦?是指什么?”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抱歉,我的脑袋还有点昏。”

“所以啊,他说他要在新的小贝比名字里头加进我的名字。这就是爱情吗?”

“这我没办法提供意见吧?”

“真是的……”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呢。”

“什么疑问?”

“‘樁’这个字要怎么放到名字里头?感觉‘樁’这个字在取名字的时候好像只能单独拿来用……”

“对喔,我没想到呢!”

“说不定对方根本也没有想过。关于这个婴儿名字的话题,是在吵架之后才提到的吧?”

“嗯。”

“那说不定可能只是脱口而出呢。”

“……也对,那接着我想问西村同学的是……”

“唔、等一下等一下,请稍等一下。我不是来陪你商量恋爱的事情,我是来校外教学的啊。”我终于说出口了。“所以我差不多该回到大家那边了。”

“我不要。”

“呃……”

“我不要回去新宿。”

“你说不要……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因为我在公司的上司跟同事面前大吵一架了啊!把对方痛扁成那个样子,我怎么可能回得去了啊——”

“不能这么说吧,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呢?”

“任性任性,你们通通都说我任性,每个人还不都会有任性的一面?”拜托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了。“所以等你好了之后,我再让榎送你回去。榎!”

“不好意思……”

“榎——”

“不好意思,您妹妹刚刚已经出门了。”

“咦?什么时候?”

“在您说谷口万里江小姐拿圣诞树……的那个时候。”

“不会吧!真是的她那样才叫任性吧,真是任性。不过说真的,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请你不要问我好吗。“请开车送我回到那附近吧,只要我赶快下车应该就行了。”

“什么!”

“……那至少请送我到附近的车站吧,我可以自己坐电车回去。”

“开玩笑的啦,开玩笑开玩笑。我会开车送你回去的,不用担心。”像这样忽然开起玩笑的樁小姐,似乎终于开始感到罪恶感了。呼,眼冒金星的症状已经好了所以我从棉被里头爬起来,虽然头还有点晕不过没事了。赶快回去吧……才这么心想,樁小姐从玄关走了回来。

“抱歉。”

“咦?”

“没有车,好像被榎开走了。”

“啊?”榎小姐不是才高中二年级吗?

“真是抱歉,那孩子不喜欢榎这个名字,打从出生以来对这点一直很不满。我在小时候一直叫她‘安东尼奥榎木’、‘安东尼奥榎木’的,玩笑实在是开过头了呢。”

我无言以对。这些人果然都这样,我如此心想。这种无神经的装傻会被更高段的装傻所盖过,所以根本不需要有人吐槽。我学安东尼奥猪木小声喊着“崩巴耶——”结果樁小姐露出认真的表情说:“不可以在榎面前这么做喔。”

到底哪边算玩笑、哪边是认真的我已经搞不清楚了。不过反正也不会再见到那位榎小姐了。

叫了计程车,我终于得以离开井上家。

“我想计程车应该很快就来了。”

“谢谢。”

“啊啊肚子饿了,榎怎么不快点回来啊——吃饭吃饭,我肚子好饿好饿!”

“不然我有洋芋片喔,虽然可能已经有点碎掉了。”

“真的吗?要给我吃?谢啦——”我从背包里拿出洋芋片给她,樁小姐马上就吃起来了。“好好吃喔,已经超久没有吃洋芋片了。要一起吃吗?”

“不用,我会在饭店用餐。”

“啊,是喔。”

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如果跟这位大姐两人独居的话,有很多方面会很辛苦吧,我不由得同情起那位没能看清楚长相的榎小姐。

“好高兴喔——我完全不会做饭,所以通通都是交给榎呢。”加油吧榎小姐。

崩巴耶——

知道原因就不要道歉!”然后再度“哇啊——”的哭着。“呜哇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

…”

女孩亲吻也是。至少这次完全没有高兴或开心之类的想法,因为我是正在参加校外教学的国中生,地点是跟校外教学路线相差很远的埼玉,对方是住在那里、比我大两岁、强调很多次了见面至今只有两小时,而且实际相处时间只有一小时,似乎有着各种复杂问题的女孩。因为不知名的理由就“哇——”的哭出来还不擦眼泪,只是提到“爱”这个字就想要吻别人的情绪不安定女孩。而且她还有着无照驾驶就想从埼玉开车到东京的莽撞纪录,要说详细一点的话,是个有抽烟,即使只是一瞬间的吻也会让我尝到一点烟味的女孩。加上她好像几乎都没去上学,既然执着于姐姐是否一点都不正经,那她自己应该也是个不会正经到哪里去的女孩,既然是如此棘手的女孩,即使脸蛋再漂亮脚再怎么修长(胸部跟便利商店的肉包差不多大小感觉很好),在她将柔软温暖的嘴唇朝自己贴上来的时候,也不是可以单纯觉得高兴的事情吧?嗯?

从樁小姐那儿得到一万元穿上制服上衣背起背包坐进计程车。

“各方面都谢谢你了。”

“没关系啊,真有趣呢。谢谢你的洋芋片,再见罗。”

“我走了。”上车之后,很有趣?再见?什么意思啊!我的身体在挣扎。不过“再见罗。”的意思我马上就懂了。放着一万元的信封里头有一张“要记得找钱给我喔☆”的纸条,里头还写着地址电话跟银行帐号。我不由得全身无力……不过这一万元付车钱还会有找吗?

在我检视着自己的钱包时,看到把车停在国道旁边抽烟的榎小姐。虽然认不出她的长相,不过在埼玉看到我会挥手的女性,除她之外别无人选。我请司机停下计程车,随即榎小姐就把烟扔到田里走了过来。

“您好。”

“身体没事了吗?”

“没事了,很谢谢你。”

“对了,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很闲。”

“咦?可是你姐姐不是在等你吗?”

“别管那个人啦,她真的很任性。”我在心里点头称是,的确。“总之坐我的车吧。”唔——嗯,不过这个人不是无照驾驶吗?算了。

“那就麻烦您了。司机抱歉,到这里就好。”

大叔虽然摆出一张臭脸,不过继续用樁小姐的钱坐车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只要把多的钱转交给榎小姐就不会夜长梦多了。我付钱下了计程车,坐上榎小姐所开的Vitz(这车子外型原来是这样啊),刚刚坐在里头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榎小姐的长相原来是这样,姐姐樁小姐虽然也是美女,榎小姐也是另一种类型的美女呢。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坐在后座吗?”榎小姐都这么说了我就听话坐在她的斜后方。随即Vitz开始发动,把我载往更奇怪的地方。不过并没有被带到比埼玉还远的地方就是。

“埼玉的风景跟福井很像呢。”

“我说你啊,跟姐姐上过了吗?”

“啊?”我惊吓过度来不及理解问题的内容。“啊?为什么?”

“上床了吧?”

“没有没有没有上啊,怎么了?嗯?什么事?”

“你刚刚有问为什么对吧,代表已经上过了?所以才会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吧?”

“没有啦,是说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形?”

“说实话,你上过了吧?”

“没有啦,怎么可能。她没有那个意思,而且从行动里也看不出来啊。”榎透过后照镜跟我的眼神相对,她是认真的。那当然,这些人永远都是来真的。没什么装傻或是搞笑,所以我收起笑脸摆得一副正经说着。

“没有,是真的。”

随即榎移开视线说了声“是吗。”不过能够喘息的时间只有一瞬间。“不过以你的立场很想上吧?”

噗!如果我在喝果汁一定会从后座一口气喷到你的后脑勺,我如此心想。那时我可是拼命别让自己失神啊!就算是国中男生,在眼冒金星的时候也不会去想这种事情搞得自己更忙。

“怎么样?想上吧?”嗯啊是啊我真想上实在冻抹条我内裤已经搭帐篷老二已经硬到可以组个坎特乐团负责打鼓罗……虽然我想过乾脆顺她的心这么说(不过坎特是谁啊?)不过还是算了,我那种意义不明的笑话对这对姐妹似乎行不通。

“……老实说,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因为那时我的意识有点模糊。”这个问题我也以严肃的表情透过后照镜进行眼神接触之后顺利通过。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表情不高兴吧,榎说了声“对不起。”道歉。

“只要是跟姐姐有关的事情,我就会变得有点奇怪。”

“的确是呢。不过你姐姐会是这样的人吗?她曾经忽然就打昏国中生带回家里进行性骚扰?”

“……不,这倒不会……我想应该不会。”

我不是在问你的推测。

“没这回事的。”我说:“她对于恋爱相当热中对吧,连男人打电话给她都要写在日记里头的人,不会忽然拐走国中生侵犯他的啦,真是的。”

“……说得也是呢。”

“那位大姐的确有些偏激,不过这只是看起来,我想她一定也有正经的一面喔。”

“哪里?”

“呃……”

“她哪里有正经的一面?”

“……”我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所以很认真开始思考,这时不举些例子出来就糟了。如果这时不能让榎恍然大悟,指摘出原来樁小姐也有她没注意到的优点就糟了,成功的话我们都能同时从这话题中解放。然而坐在沉默地握着方向盘等我答覆的榎小姐斜后方,我再怎么仔细回想再怎么详细确认,在刚刚与樁在一起的三个小时中,我找不到可以安慰榎的事实。不过当然,不能总是在后座保持沉默,凡事都要尝试,就以我的想法说说看吧。

“比方说椿小姐不就很担心我吗?”

“打你的就是姐姐对吧,而且还把你从新宿带到埼玉对吧?这样哪里算正经了?”

唔喔,真是犀利。

“她也有给我计程车钱。”

“里头没有放小气纸条吗?”

“不,我不知道算不算小气啦……”

“不过有放纸条吧,给我看。”全都如你所料吗……我认命把信封里的纸条交给她,只写着“要记得找钱给我喔☆”的简单纸条。榎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就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哼,连谢罪都没有就要求你找钱,如果这样都算是正经那你的肚量就像马达加斯加岛的洞窟一样宽广呢。”

“不,我听不懂你的譬喻。”不小心吐她槽是我的失误。

“你因为放弃找出我姐姐正经的部分,所以才想要我解说刚才的譬喻?你真的是想知道马达加斯加岛的着名洞窟的事情?真的是这样?”

“不,也不是……”呜呜呜呜我快窒息了。

“我是无所谓啊。那现在就来聊马达加斯加岛的海底洞窟吧?”

“不用了,谢谢。我们回到主题吧。她正经的部分在于……”赶快想,一定有吧。什么都好赶快想出这个脑袋也有点怪的妹妹想要听的啊!

“你吧。”

“嗯?什么意思?”

“你就是她正经的部分吧。”

“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你能像这样成为一个正经的人,就证明她还是有正经的一面吧。”

“啊?你跟我至今只聊不到十分钟吧,为什么会知道我很正经?”

“因为你想在你姐姐的身上寻找正经,这种要求正经的心不就很正经吗?而且既然妹妹拥有如此正经的内心,姐姐当然不可能一点正经的地方都没有吧?”漂亮!我在绝佳的关键时刻找到出路!咦?一点都不漂亮?

榎沉默不语的表情,就我从后照镜的观察,似乎是因为我说错话而大受打击,现在正拼命压抑着涌上心头的愤怒。糟糕我选错选项了吗?难道榎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有人指出她姐姐有正经的部分吗?她希望别人也能诽谤她姐姐吗?我是不是应该讲刚刚我说的全部都是骗你的哇哈哈然后否定掉?应该要说“的确是呢——那位大姐真的脑袋有问题应该去给医生看看对吧?”这样?迷惘着应该否定还是含糊带过的我在后照镜中看到榎爆发了。轰隆!不过出现在她脸上的不是蕈状云而是眼泪。

她的脸像是揉成一团的废纸满是皱纹然后怒喊一声“真是的!”把Vitz停在路边,然后就“哇啊——”哭了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像是五岁的小女生一样,抬着头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呜哇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

这样哭的人我很久没有看到了,她也没去擦滑落脸颊的眼泪。天啊,这么一来蕈状云反倒好得多,由于车子停了下来我很想藉这个机会逃离现场不过当然不可以这么做,总之我先阻止虽然惊慌失措却还是想朝着不知名目标狂奔的双腿然后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虽然不知道原因总之对不起。”

随即榎只以清楚的声音说:“不知道原因就不要道歉!”然后再度“哇啊——”的哭着。“呜哇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

来吧友纪夫小弟!现在正是搞笑的时候!

不过我在Vitz里头找不到装着不知名神秘仁丹的小瓶子或是其他小道具。可恶,既然这样要跳舞吗?爬到引擎盖上面疯狂摇摆我的身体?还是跳我拿手的机器人舞?还是坐在后座忽然就说起相声?在哭泣的女孩背后表演必杀的单口相声。真是的我自己都看不过去了!大白痴!做这种事情可以让女孩停止哭泣吗?给我好好想想啊西村同学!

跃跃欲试的我能做的只有递给她手帕。西晓国中三年级总共有三十六个男生,其中五个有带手帕的人有一个就是我,这可是其他三十一个人做不到的。

“这个给你,抱歉只是普通的手帕。”随即榎又中断了她的“哇啊——”然后问我“除了普通的手帕你还有什么手帕?”我又多嘴了。她不会感受到我这小小的服务精神,所以不需要因为没能使用手帕好好搞笑而对她道歉。

“不、这个、也就是……”快说快说快说快说啊!如果要说就说点有趣的!连这都想不出来吗!呜呜好难受。

“其实我还有一条包着爱情的手帕。”这在搞笑界根本不成立吧!天啊这么一来真的只能跳出车外好好跳一段舞蹈了。大概像是叮叮咚咚当咚当!的感觉吧。

结果榎猛地开始行动,她解开安全带将上半身往我这里过来,将双手放在大吃一惊的我的脸上。

“把那条爱的手帕给我。”

咦。

“好啊。”

啥?

“谢谢。”之后我在埼玉某处的国道旁边,获得了跟初次见面的女孩相处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夺走初吻,如此过于唐突不知道是不是很棒的经验。虽然是短暂的吻,不过嘴唇跟嘴唇几近粗暴啾地相合而分开。我厉害的地方在于会在这个瞬间连忙伸出手准确摸她的胸部。西村友纪夫,不会放掉任何机会的人。

虽说如此但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经验。在人生当中多的是光听别人说觉得好像会很棒,实际经历之后却没那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忽然被陌生的女孩亲吻也是。至少这次完全没有高兴或开心之类的想法,因为我是正在参加校外教学的国中生,地点是跟校外教学路线相差很远的埼玉,对方是住在那里、比我大两岁、强调很多次了见面至今只有两小时,而且实际相处时间只有一小时,似乎有着各种复杂问题的女孩。因为不知名的理由就“哇——”的哭出来还不擦眼泪,只是提到“爱”这个字就想要吻别人的情绪不安定女孩。而且她还有着无照驾驶就想从埼玉开车到东京的莽撞纪录,要说详细一点的话,是个有抽烟,即使只是一瞬间的吻也会让我尝到一点烟味的女孩。加上她好像几乎都没去上学,既然执着于姐姐是否一点都不正经,那她自己应该也是个不会正经到哪里去的女孩,既然是如此棘手的女孩,即使脸蛋再漂亮脚再怎么修长(胸部跟便利商店的肉包差不多大小感觉很好),在她将柔软温暖的嘴唇朝自己贴上来的时候,也不是可以单纯觉得高兴的事情吧?嗯?

不过老实说我被吓到了。在陌生的土地上被陌生的女孩亲吻,我觉得陷入了一片混乱。自从榎回到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之后,我别说是开玩笑,几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即使是她邀我“要不要坐前座?”时,也是回答“咦?不用了。”频频摇头,我完全被吓到了。

六点半抵达大家住宿的饭店,在告别的时候榎说:“告诉我你的地址电话吧,我想跟你保持连络。”而我边点头说着“嗯嗯”边留给她假的连络方式,当然,也是因为恐怖感使然。接过我写上假资料的纸条,榎说:“谢谢你。其实啊,至今没人会像你这样。大家都只是同情我而已,不过却没有人会像那样子跟我说。不是适当笑一下打发过去,就是拿别的事情转移话题打发掉,只有这两种而已。你那句话让我觉得有点得救,感觉从此之后好像一切都会很顺利,真的。所以谢谢你。”

这时候我没有办法说出像是“其实我所说的也没什么了不起,而且那也只是一种打发你的方式吧?”这样的话,因为强烈的疑惑将我的身体整个冻结了起来。

在她说:“那再见罗。”开着Vitz离去的时候,我打从心底松了口气。在导师冲出来把我带回去,一开始还很担心不过后来开始发火,忍住打学生的念头把我带到老师们的房间,命令我正坐还说教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我完全不以为意。因为这毕竟是熟悉的世界,跟外遇或埼玉或美女姐妹的纠纷或接吻没有关系,不过我并没有完全回到原来的世界,因为一切都是现实上发生的事情,因此我的世界也已经有某种程度的变化。

学年主任横山老师走进来之后这么说。“啊,番场同学也已经找到了。他好像也跑到埼玉的井上家那边了,刚刚有一位井上樁小姐打电话来,说有一个叫做番场润二郎的男生跑来找他的朋友,等等还会再开一次车送他回来。”

“咦?”也就是说,鲁巴巴也见到了樁小姐,并且等等就会遇见榎了。

“咦什么咦啊笨蛋。西村,番场同学因为担心你,今天一整天都在找人呢。那孩子真是个名侦探,他是怎么找到埼玉去的啊?”

我没有兴趣知道鲁巴巴是怎么追着我的脚步走的,如果是鲁巴巴一定做得到。那时占据脑海的,是对于在我的世界中将我完全封闭起来的高墙,因为今天一连串无法预期的事情而崩塌了一部分,而且加入了其他的要素修复完成的事实有种确实的感受。我的世界变得宽广了一点点,将住在埼玉的那对井上樁跟井上榎这对棘手姐妹收容进来之后,我的世界再度被高墙封闭。即使再怎么恐惧以及拒绝,那两个人也已经进入了我的世界,这是无法否认及避免的。

正坐结束回到房间等鲁巴巴回来的时候,我将希望寄托在跑来玩牌的伊藤映子身上。

“我的爱情手帕,你要吗?”

“不要。”

她不经思索就回答了。反正我的世界原本就是像这样建造起来的,没吃到晚餐的我向朋友要了洋芋片然后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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