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坚信这样一艘巨轮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沉没的。当知道这艘世界第一的超级巨轮“泰坦尼克号”即将渐渐地沉入海底时,船上的救生船只够一半的人撤离船体,也就是说还有一半的人必须留在船上,和船体一起沉没—船长用心良苦地把这个秘密守到了最后时刻!—船客们知道这一事实后,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们发起了暴动。而且,大部分的船员都不知道救生船的使用方法,不知道怎么把它解开。救生船都并列固定在放救生艇的甲板两侧。在非常时刻,用绳子把它们吊着放到海面上,在平时训练的时候,这些都是需要熟练的非常必要的练习。另外,一旦救生船离开船体,就要做好在海上漂流几日甚至是数十日的准备,船上必须装载足够船上人员食用的米盐和各种食物,平时在每艘船的底部都储藏着瓶装饮用水。在突发事件到来时,救生船可以直接装载甲板上的客人,然后从高处悬吊到海面上。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是非常危险的,在黑夜的海面上,一方面船体正在摇晃,另一方面又是分秒必争的紧急时刻。失去平衡容易侧翻的小船上满载着船客摇晃着悬吊到海面上,如果没有沉着而训练有素的船员们的有效配合,一旦失去节奏就会导致船上的人们掉进大海,或者是在下降的途中撞到铁板的船舷侧面而导致小船破碎,又或者是小船下降到海面时由于大船强烈的吸附力而遭到破坏。对于这样一项复杂的工作,泰坦尼克号的船员们实际上并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特别是当船体上下颠倒时产生头晕眼花感觉的忍耐力的训练。在没有拔掉船底塞子的情况下就将船放下去,船里也在没有装水和粮食的情况下就被挂到绳子上,在下降的途中由于操作的失误而使船体失去平衡而导致人们头朝下地掉到海里去了……当知道泰坦尼克号的船员们对这么宝贵的救生船的下降方法都没有经过训练时,全体船客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就是不难想象的事情了。

甲板上上演着露骨的争斗,成了为生存互相争斗的人间炼狱。妇女和儿童被允许优先上船,这是海难发生时的常理。但是这个时候疯狂的男人们不惜将妇女丢入海里,将孩子们抛开,高级船员们拿着手枪站在船旁边,对这样的人进行射杀;还有一些人为了帮助自己的妻子优先上船,拼命地挡住其他的妇女;有的人紧紧地抱住丈夫不愿意分开;黑暗的甲板上,到处都是被那些失控的船客踩到的婴儿和孩子们的喊叫声,妇人们不再顾及个人形象的哭泣声……此时的泰坦尼克号已经船头朝下立在海面上继续向下沉着。被称为永远不会沉没的泰坦尼克号,就如同一艘破烂货船一样一下子就沉没了。船上的灯一闪一闪的,爵士乐团的演奏还在继续着。高调的爵士乐团正在演奏大西洋两岸—伦敦和纽约最流行的乐曲,音乐在数千英里外寒冷的海面上响起,这是悲哀和华丽的合奏曲。这是船长为了稳定人心而下达的命令,让乐团的人员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上层甲板上的无线电室里,主任技师菲利普斯正在拼命地发出SOS的求救信号。当时,SOS这个新的求救信号刚刚取代CQD没多久。

“是的,就打SOS这个信号吧,刚刚规定的新信号用起来很新鲜啊!以后估计也没有多少机会再敲SOS这个信号了,我们就多打几次吧!”

乐天派的无线电助手布莱德笑着和大家开起了玩笑。船长听到后笑着说道:

“终于有机会敲SOS的信号了。”

大家都一起笑了起来。当浸入的海水达到一定程度后船体的倾斜就会停止,应该就不会这样沉没了。这条航线上过往的船只很多,总会有一两艘救助船出现的,所以在那时他们还能笑得出来。

这个时候助手布莱德正好从无线电室里走了出来,看见一名火夫正打算偷救生衣,他解开了正在发出SOS求助信号的技师菲利普斯的救生衣。菲利普斯也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并没有制止他。任凭他抢走救生衣,自己依旧专心地发着电报。即使不是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也不会把救生衣让给这个火夫啊?难道他失去了理智才来到这里找救生衣的吗?看到这一切,布莱德没有时间想清楚整件事情,拿起身边的铁棒照着火夫的头猛击了过去。火夫的血溅到了菲利普斯身上,但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发着SOS电报。

当最后一艘救生艇准备离开船体的时候,从各船室到甲板的灯都还亮着。二级船员汉斯正劝着伊萨德鲁·施特劳斯夫人赶快上船,却被夫人一口拒绝了。

“我不会离开施特劳斯的,他去哪我就去哪。”

夫妻二人挽着手站在甲板上,半小时后,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投入了大海的怀抱。

琼·贾科布·阿斯塔是一位十九岁的美貌少妇,这次是她的新婚旅行。丈夫帮助新婚的妻子坐上了救生船:“再见了,我亲爱的妻子。我虽然留在了船上,但是帮助你也就是帮助了我自己。”

阿斯塔知道这是他留在妻子耳边最后的语言了。他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得救。

留在船上的船员和船客们携力不停地朝着天空发射信号弹。震耳欲聋的大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夜空,光芒之箭射得又高又远,这是一种非常时期发射的信号;流星般的光芒照射在水中把整个夜空照得和白昼一样明亮,海水像重油一样黑,上面漂着星星点点渐渐远去的小船,小船上挤满了人影;巨大的泰坦尼克号已经船腹朝天了,倾斜的甲板上聚集了一张张惨白的面孔……苍茫的大海上呈现出一幅海上地狱的画面。但是没有一艘过路的船只收到了泰坦尼克号发出的求救信号,即使看到了火光的船只也没有想到这是求救的信号。

船上的船客中有一名加拿大退伍陆军少佐鲍什。在船只遇难时船长授予了这位拥有绝对权威的男船客发号施令的权力,鲍什少佐有装卸船只的经验,于是就派了一艘救生艇给他,让他指导人们进行撤离。他返回船舱中装了满满一口袋的东西后,最后一个跳上了已经降落下来的救生船,四个半小时不停歇地划着船桨。最后这艘小船被人发现后全员包括少佐都得救了。大家留意到少佐的口袋里装的不是钱而是三个橙子。疯狂地跑回船舱里拿的应该是金钱而不是橙子啊!当时在船舱的桌子上放着一沓沓的纸币,共计四万六千镑,旅行箱里还有公款等巨额的财产。本来是为了回去拿钱的,最后拿的却是三个橙子。并不是因为武将天生对金钱恬然无欲,而是在这种危急关头,慌忙中出了错。被救后的少佐一副悔恨失神的样子。

幸存者中有一个名叫雷迪·达夫·戈登的人,他始终站在毫无遮挡的甲板船桥边。这时,甲板上一艘小船像被幽灵操控着一样,无声无息地摇晃着降落下来。这是船长在非常时期用的船。雷迪·戈登问道:“我可以坐上去吗?”

听到问话,从船上传来了一级舵手莫多克的回答:“可以,来帮把手吧!”

从记录上看,莫多克舵手是个非常沉着冷静的人物。雷迪·达夫·戈登稳稳地坐在了女士们的中间。之后在接受新闻记者采访时,大家也对此人非常的信赖。那个时候莫多克舵手的表情就如同在剧场门前帮助贵妇们上车一样轻松,他面带微笑地伸出手把雷迪·戈登扶到船上。后来又有两个美国男人相继上了船。还有一个人在小船下降到船舷处时想跳上去,却失败了,最后掉进了大海里。

当小船下降到大船船身一半的位置时,被一根电线绊住,不动了。一级舵手莫多克立刻将电线切断,被切断的电线在人们的头上来回荡着,有一个人非常不幸地被切断的电线打中颈部,当场死亡。

“当到达海平面时,”雷迪·戈登回忆道,“小船已经满载了。我一直和秘书弗朗克小姐待在一起。五六个水手开始拿起船桨,拼命地划着。因为大船下沉的话就会形成巨大的旋涡来吸引我们的小船。当稍微离开大船一定的距离时,巨大的船舷看上去就像一个又黑又高的绝壁。甲板和船窗排成一线,几段灯线上下重叠着;还能听见音乐的声音。首先是船头被大海吞没,之后灯光从上到下依次熄灭;透着灯光的窗口在接触到水面的时候也被黑暗吞没了,那时候的画面是如此的凄美绝伦。那个时候也第一次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着那一声巨响,所有的灯全部都熄灭了,海面上升起了红色和金色的火光;紧接着海面上就传来了人们的喊叫声、呻吟声,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可怕的人类的声音,在黑暗的海面上传来忽高忽低忽尖锐的、让人无法形容的人类的声音;紧接着是第二声爆炸,海面上那可怕的呻吟声更加响亮了。那声音很长时间都围绕在耳畔,现在想起那巨大的呻吟声,我都感到双腿在颤动。”

泰坦尼克号就这样静静地沉没了。一边沉没还一边能听到甲板上那庄严的音乐声和水面上人们的合唱声。

“上帝在我们的身边。主啊,在保护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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