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咏又读了一遍日记上的这几行字:

“我一动不动,后脖子发麻,耳根发紧,我知道这种迹象意味着什么。我曾在非洲狩猎大型野兽,练成了一种生物特有的直感,能够听见大自然的声音。我的身体能与人本性深处的野性部分互相沟通,一旦觉察到威胁,即刻向我发出警告。所有感觉器官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可以感知周围细枝末节的变化,一触即发的险情。”

破案故事越来越扣人心弦,而且眼看着要有打斗场面,那就更加刺激了。玛丽咏完全被吸引住了。

这个亨姆弗雷斯,基金会的校长,好像有些蹊跷。当然,一切都是相对的,她读到的内容是经过杰瑞米·麦特森主观想法的过滤,其实,她的推理完全受到英国侦探的左右。不管怎样,所有这些被杀孩子都与这家基金会有直接关系,这不是巧合,这家基金会就是凶手和受害者之间的联系。现在只要顺藤摸瓜就行了。

忽然,玛丽咏目光迷茫地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些事是真的吗?

有多少是编造的?多少是真实的?1928年,开罗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小孩被杀的案件?

玛丽咏环视客厅,要是能上网查一下就好了。她心里埋怨道:这些僧侣,就连最起码的现代设备都没有……

在贝阿特利斯家,她也没看见过电脑。

或许,修道院那么多间僧房里的哪一间里会有一台?

否则,她得到一家收藏着丰富的旧杂志的图书馆里碰运气,好好地花些工夫,说不定可以翻出几篇提起这个案件的文章。这种耸人听闻的案件,一定会穿越地中海出现在法国当时的报纸上……但愿如此吧。

那个时候的杂志。她得意地两手一拍。

在阿弗朗西图书馆的阁楼里,她看见过成堆的杂志,就是她整理的,这些尘封已久,充满遗香的旧封面还让她陶醉不已。很有可能,问题的答案就在这些纸堆里。

她从沙发里站起身。

正是晚饭时间,太迟了,不可能请山上的人带他去阿弗朗西,打开市政厅的门。

她长叹了口气。得等到明天才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不过,她可以撑到明天的,玛丽咏掂了掂黑皮书想道。

她饿得胃里发痛,于是决定把悬念暂时留在一边,过会儿再接着读。她打开冰箱,看有什么吃的,然后烧起一锅子热水。咸肉土豆摊鸡蛋。

如果她不想呆在这儿发霉的话,就得好好注意饮食,问一下达勉修士,看他是不是愿意多个长跑的伴儿。她知道,在海堤上跑步,开始时一定很能振奋精神,一旦习惯了周围景色,对跑过的每寸土地都了如指掌后,那时就会觉得枯燥乏味。不过,圣米歇尔山的壮丽景色,让人永远看不厌。

决定了,从下星期一就开始。再偷三天懒,接下来就得锻炼身体,重塑优美曲线。

玛丽咏在客厅昏暗的光线中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摊鸡蛋,没有音乐,只有风吹屋顶发出的响声作伴。

“想想,这会儿,有个家伙很可能在外面等着我把日记送到塔下……”她在两口鸡蛋之间咕哝道,“真是个笨蛋……”

她一直在寻思着这个神秘之客和她手里的这本日记之间的关系。

那是他的日记吗?不太可能。杰瑞米·麦特森在1928年时大约已经三十岁,那么今天他该有一百岁了。很难说。

但有这可能。

山上,上年纪的男人不多。

纪尔修士。

还有裘!

他们俩看上去年纪都很大,不过,要说他们有一百岁……

而且,杰瑞米是个英国人。

除非,讲了七十年法语,就没有口音了……

不,她想得太多了。日记的作者一定正在世界某个角落的坟墓里腐烂。然而,山上有个人知道这本黑皮书的存在,并且想把它拿回去。是谁把它丢失了呢?

或者,它是被人藏在图书馆里,为了避免某天有人发现自己的东西里竟然有这种骇人听闻的秘密……玛丽咏只能这样设想。

她又吃了点乳制品,犹豫着是不是允许自己喝一杯酒,以伴长夜。从星期一开始,她会严格要求自己,今晚,她总可以让自己奢侈一下……

她在一个大杯子里斟了杯橙汁金酒,拿着黑皮书,躺到沙发上。

不管在外面等着我的你是谁,我继续读我的书,或许不用太久……或许我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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