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当梅森正一如平常地在办公室工作时接到通报:崔格警官再度来访。葛蒂正在报告消息时,崔格已经跟在后面进来了。

崔格说:“抱歉我没有在外面等,因为你有溜走的习惯,像是躲在一个大箱子里……”

梅森指指桌上一堆报纸暴躁地说:“真该死,崔格,我实在不知道这些谣言是从何开始的。”

崔格说:“前锋报挖了不少东西。我猜你在那里待得颇久的,是吗?”

梅森点点头说:“哦,还好。”

崔格说:“你知道高森已经指认你了吗?”

“是吗?”

“绝对是。他看见你走路和跑步的样子了。”

崔格舒适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说:“梅森,你已经陷入困境了。别让那个结过两次婚的女人毁了你的律师生涯。”

梅森说:“我会试着避免的。”

崔格说:“那么把实情告诉我吧!”

梅森说:“我早就告诉你了,崔格,你是个公正的人,可是那些检察官正等着机会整我。”

“这会儿他们逮到了。”

“好吧,那就让他们证明看看。”

“他们可能会给你个意外。”

梅森说:“从另一方面看,也许我会让他们惊讶呢!侯坎警官昨晚是怎么发现我的行踪的?”

“不知道。坦白说,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侯坎说这是侦察得来的消息。我觉得可能是——只是可能而已,或许是有人密报的吧!”

“前锋报不是抢到了这个独家新闻吗?你想会不会是……”

崔格说:“不会,侯坎恨前锋报入骨了。”

“为什么?”

崔格说:“因为他们没有刊登他的照片,他们只用了一张在他离开之后,你在小屋里接受访谈的相片,和那张你从房门出来,企图用帽子挡在脸前的相片。”

梅森说:“我了解他的感受,只是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照片有没有上报。”

崔格说:“侯坎可在乎呢!”

“是吗?”

“你应该知道他在乎的。他到处去买报纸,并宣称,他做了一件我做不到的事。”

梅森说:“他引以为傲吧!”

崔格以探寻的眼神看着梅森,说:“侯坎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寻常吗?”

“我不是指他对他的侦察工作的叙述,而是他对摄影记者的形容。”

“哦?”

“根据侯坎的说法,那里到处都是摄影记者。”

梅森点燃一根香烟,说:“侯坎警官受过观察训练,他应该很清楚。”

崔格说:“可是,只有摄影记者,没有文字记者,想来有点奇怪。”

梅森朝天花板吐了一口烟。

“再说,有那么多的摄影记者,应该会有些照片上报,却只有前锋报上有这则报导。”

梅森的眼睛看着冉冉上升的烟,说:“侯坎警官的问题就在于太过主观了,总是希望事实是按着他的想法而行的。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侯坎警官自己会先有某个想法,再试着让事实符合他所想的。”

崔格谨慎地看着梅森,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雪茄点着,说:“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承诺你免受地检署的任何行动干扰。”

梅森说:“我知道。”

“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指控露西儿·巴顿谋杀了。他们会先停下其他的事,尽快让这件案子进入预审阶段。”

梅森说:“噢!噢!”

崔格说:“已经差不多了,等进入预审阶段后,情势会更明朗化。你应该知道你是他们等着伏击的对象。”

“我想今早他们已对我采取行动了。事实上,我想这正是你此行的目的。我把手上的工作整理一下……”

崔格咧嘴一笑,说:“这件事有点复杂。”

“怎么说?”

“比如说霍利斯特的汽车。”

“有没有霍利斯特的行纵?”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那辆车纯粹是运气好的缘故,那辆车有可能已经停在那里一、两个月了也说不定。”

“达利·盖兹的行踪呢?”

崔格说:“达利·盖兹听说我们正在找他,就打了个电话给我们。他在火奴鲁鲁。他是搭飞机赶去那里谈一笔生意的。他说了一个简单的故事,却加深了霍利斯特的神秘感。盖兹原本计划星期一下午要和霍利斯特一起出发,可是他在行前的几分钟临时改变了计划。他说他原本预订在星期一晚上六点和霍利斯特一起走,可是当天下午忽然发生一件紧急的事情,所以他临时决定搭飞机到旧金山,然后再搭飞机到火奴鲁鲁。他说他曾事先通知霍利斯特,而霍利斯特在约四点五十五分时曾和在旧金山的他通话。霍利斯特的一份电话记录可以证明此事属实。他打话到旧金山机场找盖兹,并留了一份传话单。盖兹说霍利斯特告诉他,一小时内他会离开圣塔·迪·巴拉。”

梅森说:“真有趣。”

崔格说:“这改变了整件事的发展,你或许可以用检方的观点来看这件事。”

梅森问:“还有其他关于霍利斯特当天下午行踪的消息吗?”

崔格说:“星期一下午四点半,当管家要离开的时候,霍利斯特已准备要出发了,他的车已停在车道上。他告诉她六点以前会离开圣塔·迪·巴拉。我们还没找到他。”

“那个女管家看起来如何?”

“还好,大约四十岁左右。她说霍利斯特被露西儿耍得团团转,露西儿骗走他的家具,有东方地毯、古董书桌和其他许多东西。”

“她显然不喜欢露西儿吧?”

“的确。”

梅森说:“她是不喜欢露西儿。崔格,那部车驶离公路路面的时候,是朝向哪个方向?他是从斜坡下向上行,或者是从斜坡上向下行?”

崔格说:“很难从车痕判断。那是片宽阔的空地,然后一个急降。车痕很浅,且几乎与路面成直角。不过那辆车一定是从圣塔·迪·巴拉开上来的。”

“有人把这辆车的排档固定在低速档,让它朝路的边缘前进,然后突然打开手动节流阀,跳了出来。原本打算让这辆车掉到空地后的深谷,但车子却在半途停下来。”

“那么,你们一定是沿着‘上坡’的方向搜寻每个险峻的转弯和陡坡吧?”

“沿着‘上坡’?”

“是的。据我推论,如果有人打算丢掉车上的某件东西,然后弃车,他一定得先越过陡坡,找个弃车的地点。当然他会在找到地方后丢掉那件东西。

“既然你们研判这辆车当时是从圣塔·迪·巴拉开出去,那么他的行驶方向应该是由斜坡下向上开,假设车上载着某件要丢弃的东西,那么一定是先找到公路旁的空地和深谷,打算作为弃车地点,然后向上开一段距离后丢弃东西,再调头往下行驶,想将车子坠入深谷。”

“那么应该是‘下坡’才对。”

“没错。而那位驾驶一开始找的是弃车的地点。”

崔格仔细想着梅森的话。

“可是那个要丢弃的重物必须在他还有车之前处理掉。”

崔格迅速起身,说:“我现在最好走了。”

梅森说:“随时欢迎你来。”

崔格和梅森握着手,说:“谢谢你,我会的。”

崔格离开之后,梅森隔着一朵烟圈看着戴拉。

戴拉说:“你几乎是暗示,侯坎的那项指认工作,并没有成功,是吗?”

梅森说:“你有这种感觉吗?”

“多少有一点。”

梅森说:“那崔格一定明白了。”

戴拉皱着眉地看着梅森的脸,说:“崔格他很喜欢你,对不对?——我指在私人方面,不是指在公务上。”

梅森说:“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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