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梅森回到办公大楼的楼下。

有一位一直在香烟摊旁徘徊的德瑞克侦探社的探员忽然走了过来。他快步跟上梅森,和梅森一起走进电梯里。

探员对梅森说:“你早!梅森先生。今天早上好吗?”

梅森瞥了他一眼,说:“还好。你是德瑞克的手下吗?”

“是的!我正要到楼上去找老板,向他报告一件事。”

梅森感觉他塞了一张卡片在自己的姆指与食指之间。

梅森把手中的卡片放进口袋里,说:“哎呀!我有一个电话要打,那电话号码是几号呢?”

他故意在口袋里找来找去,然后把德瑞克的手下刚才交给他的卡片拿出来,说:“就是这个。”

卡片上是戴拉的字迹,写着:“卡罗妲·布恩来过,领走一百元支票。办公室有一堆访客——警方——正在等你。”

梅森说:“还好,还来得及。回办公室后要马上打这个电话。”

电梯在梅森办公室的那一层楼停了下来,德瑞克的手下一言不发,直接走入德瑞克侦探社的办公室,梅森沿着走廊走到他的私人办公室,打开门。

他说:“戴拉,我想我……咦,大家好。”当他看到办公室坐满人时,他突然喊道。

崔格警官将烟从嘴上拿下来,对梅森说:“你好,梅森。”

梅森说:“好久不见了,崔格警官,最近好吗?你似乎把不少人都聚集到这里来了。”

崔格说:“是的。我想你认识露西儿·巴顿和亚瑟·考尔生。这一位是我的手下,便衣刑警。坐下来,梅森,我们有事要跟你谈。”

梅森说:“有什么事吗?”

崔格说:“坐下,让自己舒服一点。这次的谈话时间可能会很长。我得先警告你,梅森,我们待会儿的谈话,你可能不会喜欢。”

梅森转头对露西儿·巴顿笑了笑,她看起来似乎整晚都没睡的样子。“你好吗?露西儿,早上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好像被吓到了。”

露西儿说:“是的。”眼睛回避着梅森的目光。

梅森转头对亚瑟·考尔生说:“你好吗?”

亚瑟·考尔生说:“好。”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地毯。

崔格问:“梅森,昨天晚上六点钟,你在哪里?”

梅森微笑,摇摇头说:“我一下子想不起来,崔格。”

崔格说:“没关系,想想看。”

“好吧!”

“继续想。”

梅森问:“你要让我想多久呢?”

崔格说:“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梅森皱着眉,走到书桌后的椅子旁坐了下来,他注意到戴拉忧虑的眼神。

约两分钟后,崔格说:“怎么样?”

梅森咧嘴一笑说:“还没有。”

崔格露出关心的神情,说:“梅森,听好,我喜欢你,想让你能喘口气。不过我得告诉你,这是一件谋杀案件,而且,你现在所处的情势,可能和你在其他谋杀案中不太一样。”

梅森说:“事实上,我想抽根烟,崔格。你们要来根烟吗?”

有两个人同时摇摇头。

梅森问那位便衣刑警说:“你呢?”

“不了,谢谢。”

梅森拿了一根烟点着火,再度坐回椅上。

崔格说:“好吧!如果你需要时间想,我们会做个记录计算你到底花了多少时间。”他从口袋里拿出手表,说:“现在我再问一次,梅森,昨天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你在哪里?”

梅森看着崔格紧盯着手表,说:“我想不起来。”

崔格说:“继续想。”

“我现在想起来了,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崔格问:“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告诉你,就违反了我的职业机密。”

“对于哪位客户而言?”

梅森笑着摇摇头,说:“警官,你知道有些事是我们不能讨论的。一位律师对于他的客户必须遵守一些义务。”

崔格愤怒地把手表放回口袋里,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派人去调查一支编号S六五〇八八的史密斯·威森手枪?”

“是吗?”

“你知道你有。你派了个侦探从圣塔·迪·巴拉出发去找一位经营洛逊·克里克商业公司的罗斯柯伊·韩森,询问他有关那把枪的事。”

“好吧!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我也不想反驳你。”

崔格说:“稍后我也对这把枪的交易纪录进行调查。我从警察局打电话到洛逊·克里克电话局的总机,把接线生叫了起来,要他帮我把罗斯柯伊·韩森也给从床上叫醒。那个时候你所派去的人才离开那里不到半个小时。”

“是。”

“你为什么会对那把枪有兴趣呢?”

“我想查出是谁买了这把枪。”

“为什么?”

“有许多原因。”

崔格说:“这把枪牵涉到一件谋杀案,这件谋杀案发生的时间大约是在昨天晚上六点左右,但直到晚上十点半才有人发现尸体。我问你,你怎么会在晚上九点之前,就已经知道这把枪和这桩谋杀案有关呢?”

梅森说:“我不知道啊!”声音与态度都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崔格说:“你派去的人甚至是在晚上九点之前就已经从圣塔·迪·巴拉出发了。”

梅森说:“也许比那更早。不过,警官,即使我对这把枪有兴趣,我现在也不打算承认,因为它可能成为一桩民事案件的证据。至于它和谋杀案的关联,我一点都不知道。”

崔格讽刺地说:“哦!是吗?不过我还是要请问你,到底为什么会对这把枪有兴趣呢?”

“很抱歉,警官,我不能告诉你。”

崔格说:“梅森,这件事情比你想像的还严重多了,我希望你还是坦白一点,把事情真相告诉我比较好。”

梅森说:“我会尽可能地回答问题的。”

“你是什么时候和露西儿·巴顿认识的?”

梅森立刻说:“昨天。”

“是她来找你,还是你去找她?”

梅森转头对戴拉说:“很高兴你问了一个我可以回答的问题。戴拉,我们在前锋报上登的那则广告在哪里?”

戴拉站了起来,走到档案柜前,拉开一个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夹,拿出登在前锋报上的那则广告,递给梅森。

梅森说:“交给崔格警官吧!”

崔格凝视那则广告,皱着眉,说:“这和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梅森说:“戴拉,把保险箱里的那封信拿出来,就是那封寄到德瑞克侦探社,里面有一支钥匙的那封信。”

戴拉从保险箱拿出那封信。

“交给崔格警官。”

崔格接过那封信,皱着眉看着。

梅森说:“我们也可以把它交给巴顿小姐,你知道,这是她写的,警官。”

露西儿睁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梅森。

“一支钥匙!”崔格说。

“一支钥匙!”露西儿·巴顿叫道。

“一支钥匙——就是开门用的钥匙,你知道的。”

“她干的好事。”崔格说,一面嚼着雪茄。

戴拉把信交给露西儿·巴顿,她看了后把信传给亚瑟·考尔生。

崔格问:“那么,你收到这封信之后,采取了什么行动?你真的在信上所提那段她不在的时间,用钥匙闯进……”

梅森打断崔格的话,说:“别闹了,警官。你不会以为我会在没有得到他人允许的情况下,用钥匙打开别人的门吧?我一接到这封信,就立刻赶到露西儿·巴顿小姐的公寓去。我在门口又是敲门,又按门铃,然后发现显然我选择了一个相当不恰当的时机去拜访她。不过,她邀请我进去她的房间,我等她洗完澡,穿好衣服之后,和她谈了好一会儿的话。”说到这里,梅森故意看了露西儿·巴顿一眼。“然后,我就开始担任她的律师,她要求我代表她处理一些事。”

“哦!”露西儿说。

“这么说来,现在你代表巴顿太太罗?”

梅森说:“是的。我相信她希望你称呼她为巴顿小姐,警官。”

“反正她是你的当事人就是了。”

“没错。”

“你为她处理什么事?”

梅森微笑并摇摇头。

崔格说:“梅森,你昨天一天的行程相当特别。”

梅森说:“有吗?我不觉得,警官。”

“你昨天蛮忙的,不是吗?”

“……你去过西赌城大道三九八号、找史蒂芬·阿及尔,告诉他你打算控告他驾车肇事后逃逸,是吗?”

“是的。不过,我想我是建议他,他的车可能涉及一桩车祸事件。”

崔格继续问:“你到史蒂芬·阿及尔的家中时,曾经见过哈特维尔·毕特金,是吗?”

“你是指阿及尔先生的那位管家吗?”

“是的。”

“我见过,他当时也在。”

“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第一次看到那把史密斯·威森,编号S六五〇八八的手枪是什么时候?又为什么会对这把手枪的交易纪录感到兴趣呢?”

“很抱歉,警官,你又问到我不能回答的问题了。”

“为什么不行?”

“我有保密的权利”

崔格说:“好吧,我不问你这个问题。这柄手枪上的枪枝号码都被人用一种特制的砂轮磨掉了,只剩下在枪柄之中的一组号码还保存着,从摩擦的痕迹来看,这是最近才干的事。”

梅森谨慎地说:“是吗?”

“当你开始对这把枪感兴趣时,你是怎么知道它的枪枝号码的?”

梅森对崔格摇摇头。

“是在这把枪的号码被擦掉之前,或者是之后?”

“很抱歉。”梅森依旧亲切地笑着。

崔格说:“梅森,你一定是在这组号码被擦掉之前就知道了,因为自从这把手枪从工厂生产完成之后,螺丝就没有被人分解开来过。我想,你不会是那个擦掉枪枝号码的人,是吧?”

梅森微微笑着,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崔格对警员点点头说:“把那位证人带进来。”

警员推门走向梅森的接待室。

崔格说:“我打算明白地跟你说,梅森。我想,昨天晚上六点的时候,你正在南冈德拉路七一九号,巴顿太太公寓旁的车库前。我认为车库里发生了一件谋杀案,而你试图掩盖这件事。另外,我认为我有一位证人可以指认你。”

梅森弹了弹香烟的烟灰,说:“警官,我觉得你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指认我的证人。”

崔格说:“那位证人已经明确地指认露西儿·巴顿小姐。”

梅森尚未回答,办公室的门打了开来。那位便衣刑警带了一位高额、高颧骨、薄唇、长颈的男人走进办公室,那个人对于自己的出现似乎觉得很抱歉。

崔格指着梅森,对这位男人说:“就是这个人吗?”

男人说:“这……昨天我并不十分清楚那位男士的长相,要等他站起来我才会知道。”

梅森微笑地对那男人说:“我是佩利·梅森,请问你的大名。”

男人说:“卡尔·爱弗特·高森,我就住在谋杀案发生地点的隔壁……”

崔格说:“现在别说这些了,我只要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昨天看见的那个男人?”

“除非这位先生他站起来并走动一下,否则我不知道是不是他。”

崔格对梅森说:“站起来。”

梅森咧嘴一笑,说:“警官,这不是指认嫌犯的标准程序。如果你真要进行指认的话,你应该让嫌犯参杂其他人站成一排再进行指认。”

崔格说:“我并未逮捕你,不能进行那样的程序。在确定我的猜测之前,我不会那样做的。如果这位证人指认了你,我就能确定我的猜测了。”

“这真是倒果为因,本末倒置。”

“住口,我就是要这样做。”

“你的确是。”

崔格说:“站起来,如果你是无辜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梅森躺回他的椅子,对崔格微笑着。

崔格转头对高森说:“他身上的穿着如何?”

“如同我说过的,他穿着一件浅褐色大衣,灰色的帽子。”

崔格对警员说:“到衣帽柜去把他的外套、帽子拿出来。”

梅森说:“等一等,崔格,你知道你没有权力这么做,你不能……”

崔格说:“不能才怪!”他转头对高森说:“当这位先生站起来试图阻止警员

的时候,你仔细地看看他走路、移动的样子……”

梅森说:“我告诉你,警官,这是侵犯我身为一位公民的权利。”

那位警员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忽然停了下来,犹豫一下,然后转头看着崔格。

崔格不耐烦地叫道:“继续,把帽子和外套拿出来,必要的话,我们要让他穿上,站起来并……”

“很抱歉,警官,可是……”

崔格说:“把那件外套拿出来!”

“这里只有这一件,警官。”

梅森转头瞥了戴拉一眼,戴拉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高森肯定地说:“这不是那件外套。”

崔格怀疑地对梅森说:“你从哪里弄来这件外套的?”

梅森说:“我没有,是你弄来的。”

崔格说:“好吧!那么,你怎么知道史蒂芬·阿及尔的车牵涉那件车祸案呢?”

梅森说:“崔格警官,你一直在问一些前提假设错误的问题。不过很抱歉,史蒂芬·阿及尔的车并不是那件车祸的肇事车辆。”

“可是你不是……”

“我昨天的确认为史蒂芬·阿及尔的车涉案。不过警官,你也知道,很多时候,你以为你得到所有证据并开始展开控告等行动,却突然发现事实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崔格说:“好了,别再说这些了。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为什么你会出去并去告诉阿及尔他的车涉及车祸案,你如何得知消息的。”

梅森说:“警官,事实上,这件车祸真正的肇事者是一位叫做丹尼尔·卡费的人。他住在毕屈纳街一〇一七号二二号公寓。昨天下午我找到了他,这位丹尼尔·卡费先生对于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后悔,因此他立刻承认了这项事实,并且进行适当的补救措施。”

“你说补救措施是什么意思?”

“他付了赔偿金。”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付清了全部的赔偿金。”

“该死!”崔格愤怒地冲口骂道。

梅森说:“当然,我不介意告诉你有关这方面的消息,帮你厘清你感兴趣的这件案子。我知道,毕特金先生在巴顿太太的车库内自杀了。”

“他是在巴顿太太的车库被人谋杀了。”

梅森用舌顶住嘴的上方发出声音。

崔格说:“昨天晚上五点到六点的时候你并不在办公室,戴拉从一辆计程车里出现。史蒂芬·阿及尔到你的办公室来等你,他的司机在大楼前等着他。五点过后不久,阿及尔要他的司机不必等他。然后,他又回到你的办公室等你到大约六点左右。后来,他打电话给保险公司,约保险公司的人到这附近来谈事情。他昨晚每一分钟的行踪都能够交代得非常清楚,而他也知道你并不在办公室内。”

梅森说:“下午五点之后我很少还在办公室,通常那个时候,我都已经下班了。当然,有的时候我也会留下来加班,不过,我非常不喜欢在五点后还和客户见面,那会首开恶例而且……”

崔格接着说:“而且,你不在的原因,是因为你正和露西儿·巴顿在一起。当毕特金进入车库时,你们就已经在那里了。至少,他进去后不久你就到了。梅森,我现在要很公正地说,依据证据显示毕特金也许是不怀好意才到那里去,他可能攻击了你或巴顿小姐。你们其中一人开了枪,这一枪结束了毕特金的生命,而我要承认的是,这个人并非一个好公民。他是个专门勒索、投机、不择手段的恶徒。假如他当时是在车库里等着,我相信他一定不怀好意,而现在是你们私下澄清此点的唯一机会。否则一切将要被公开。坦白告诉你,如果这是自卫,我会谅解的,可是我必须先搞清楚再说。”

梅森说:“我明白。我知道你一向要求公正。”

“露西儿·巴顿小姐说她是和你在一起。”

“她这么说吗?”

“没错。一开始她告诉我们她是和艾妮妲·乔丹在一起,艾妮妲·乔丹也为她提供了一整晚的不在场证明。不过,在警方的详细讯问之后,她已经撤回她的证词了。”

露西儿听到这里,急忙说:“我没说下午六点的时候我是和梅森先生在一起,一开始我是告诉你们在和艾妮妲见面之前我是和他在一起。”

崔格说:“现在是我在发言。”

梅森有所指地对露西儿说:“他希望你不要说话。而且,身为你的律师我也要建议你保持沉默。”

崔格说:“没那回事,我是在对你说话。”

“而我是在和我的当事人说话,警官。”

“你和巴顿太太是昨天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告诉过你了,是昨天早上。”

“然后呢?你们什么时候又见过面?”

“我确定我不能告诉你那个时间。”

“但是在那之后,你们的确曾经再次碰面?”

“是的。”

崔格说:“好吧!我想我们已经获得一些头绪了。现在,我要采你的指纹,梅森。”

梅森说:“没问题,我会尽可能地和你们合作,不过请你明白,我绝不能做出背叛客户的事。”

崔格向身旁的警员点点头,他从公事包里取出采集指纹的设备,走近梅森的书桌。

崔格说:“站起来。”

“哦!我坐着就行了。”梅森笑着对他说,把手伸向警员。

高森忽然说:“我想他不是我昨天见到的那位男士,昨天那位男士的身材好像没有他这么魁梧……”

崔格说:“请你先到外面坐一会儿,高森先生。我要你等到他穿上那件浅色外套,站起来走动的时候,再进行指认的工作。你没有办法在一个人坐在书桌后时进行指认工作的。”

梅森说:“警官,我也要提醒你,他必须依照指认嫌疑犯的标准程序对我进行认定,否则一切都是白费工夫的。”

高森站了起来,犹豫地停了一下,慢慢地走到接待室去。

崔格说:“你继续顽强吧!梅森,事情可以用简单的方式解决,也可以用困难的方式。如果我用简单的方法无法办到,我会用困难的方法继续试的。”

梅森说:“听起来很有道理。现在,我要把我的每一个指纹都印在这张纸,是吗?”

露西儿不安地看了梅森一眼;亚瑟·考尔生也看了梅森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警员静静地采集完梅森的指纹。

崔格说:“你可以去把手洗干净。”

梅森咧嘴一笑,说:“谢谢,不用。你的证人可能会突然闯进来。戴拉,请你把擦手的纸巾递给我,让我把手上的油墨擦干净,这样我就不必站起来到洗手槽边去洗手了。”

崔格说:“好吧!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坐着,那你就坐着好了。不过,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坐在这里,不离开这间办公室的。我会找人盯着你,只要你一离开这间办公室,我就会通知高森来指认你。如果手枪上的指纹和你任何一个手指纹相吻合的话,那么,你希望高森依照一般指认嫌疑犯的标准程序来指认你的心愿,恐怕就不难达成。”

戴拉拿着一盒纸巾,还有一些清洁乳走了过来。她说:“老板,倒些清洁乳在手上,搓一搓就能清除油墨了。”

梅森说:“谢谢。”

警员将梅森的指纹交给崔格。崔格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图片,进行比对的工作,突然间他发出一声惊呼,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放大镜,更仔细地比对着其中一枚指纹。

忽然间,他说:“梅森,那把凶枪上的指纹就是你的。”

梅森说:“真的吗?”

“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

“没什么可以解释的。”

“梅森,我郑重地告诉你,这把枪就是谋杀哈特维尔·毕特金的凶枪。而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把枪上有你的指纹。那么,就这项证据来说,你要做何解释?”

梅森说:“无可奉告。我必须保护客户的秘密。”

崔格叫道:“保护客户的秘密,并不能免除你对你的指纹出现在一把凶枪上提出解释。”

梅森说:“看来我们的想法并不一致。无论如何,戴拉,崔格警官一直没有问到第二封信的事。露西儿并未跟他提起,因为她恐怕也不知道。她写了第一封信,不过,第二封信应该是出于别人的手笔。”

崔格问:“什么第二封信?”

“戴拉,把那封信拿出来,就是附有露西儿书桌钥匙的那封信。”

戴拉再次走到档案柜前,拿出第二封信交给崔格。

梅森解释:“道封信是派专人送来的。”

崔格读着那封信,问道:“这里面真的有把钥匙吗?”

梅森说:“有的。就是那个书桌的钥匙。”

“在哪里?”

“两把钥匙都在我这里,警官,你要看看吗?”

崔格接过钥匙,皱着眉,仔细地看着。

梅森说:“我收到这两封信,当时我的判断是:露西儿希望我能取得那项线索,但是,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项线索是由她提供的。所以,当她带着亚瑟·考尔生一起到办公室来找我时,我决定趁机溜去她的公寓,并打开书桌抽屉。结果,那把钥匙果然可以打开那书桌,而在右上方的空隔里有一本笔记本和一把手枪。警官,如果你能够查出来到底是谁写了这第二封信,我想你就能够追查出到底谁是杀害毕特金的凶手了。当然,这前提是如果哈特维尔·毕特金真的是被人谋杀的。”

崔格说:“如果你进去那栋公寓,且在那儿翻箱倒柜,我可以……”

梅森尖锐地打断崔格的话,说:“嘿!警官,你又开始本末倒置了。我并未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进入那栋公寓。露西儿·巴顿寄了第一封信附有钥匙,不就是允许我用那把钥匙到她的公寓去吗?至于第二封信,那一定是个陷阱,警官。那……”

崔格说:“你打开书桌抽屉的时候,那把枪在那里吗?”

“我会说到这一点的,警官——那把枪的确在那里。现在你懂了吧!那个书桌通常是锁上的。某个人拥有一把备钥,而且把它寄给我。现在很显然地,露西儿昨天在我这里的时候,枪并不在她身上。况且,如果警方并未在那把枪上发现露西儿的指纹,你们也不能证明她曾经用过它。我不能再多说了,警官,我已经提供了你一些暗示了。”

崔格突然间对身边的刑警说:“把考尔生和巴顿太太带出去。他不是在对我说话,他在藉着我告诉这两个人他想说的话。”

刑警迅速站起来,说:“两位,请吧!”

梅森说:“巴顿小姐,在这种情况之下,给你的建议是保持绝对的沉默。在警方敌视的态度下,我建议你,除非是有律师在场,否则不要回答任何问题。”

崔格说:“什么?你打算担任她在这件谋杀案中的辩护律师吗?”

梅森说:“她被控告谋杀了吗?”

崔格说:“她可能会被起诉。”

梅森说:“好,就如我告诉你的,当我昨天早上拜访过她之后,她已聘请我为她的律师了。”

“处理什么案件?”

“我不能告诉你。”

崔格转头对露西儿说:“你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露西儿含混地说:“你并没有特别问我啊!”

“你要他为你处理什么事?”

梅森对露西儿说:“别告诉他。从现在起一个字都别说。”

露西儿转身对崔格说:“你听到我的律师告诉我的话了吧!”

崔格对刑警说:“把他们带出去!”并愤怒地嚼着他的雪茄。

崔格再度点燃一根雪茄,转头对梅森说:“梅森,除非不得已,否则我真的不想把你扯进这件案子里来。”

梅森说:“谢谢。”

“不过照你的做法看来,我想我不得不这么做了。”

“我明白。”

“你想报纸的头条新闻将会是什么呢——‘在谋杀案的凶枪上发现律师的指纹’。”

梅森说:“你打算把这件事情透露给新闻界吗?”

崔格说:“我别无选择。”

“好吧!这一定会成为明天各报的头条新闻。”

“而另一个头条新闻标题可能是:‘律师拒绝进行任何解释’。”

“没错,我想那会让报纸读起来更有看头的。”

崔格说:“梅森,我们在职务上常常处于对立的状态,不过,我不想置你于死地。我并不确定你是否就是高森先生所看到那位和她一起出现在车库前的人。即使你真的和她在一起,我想那是因为她拉你到那里去看某件东西,而你并不知道那会是什么。如果你能为这件事情做一个解释,看在老天的份上,

你就快说吧!”

梅森说:“警官,我们来做更进一步的推论,假如情况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能够脱得了责任吗?”

崔格说:“我不准备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或结论。”

“那么,给我一个不肯定、暂时的答案吧!”

崔格说:“死亡的时间相当重要。目前我们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误差为一小时。但是,如果六点时就有人报案,我们便几乎可以判断正确的死亡时间,我想误差不超过几分钟。而你有义务通知警方的。”

“是的,我了解。”

“那么,你就得为此负责。现在,告诉我,六点,当你被叫到车库去时,尸体是否已在那里了?”

梅森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警官。我不能够告诉你六点时我人在何处。”

“如果卡费才是撞上芬其利家车子的人,那么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史蒂芬·阿及尔和你和解的呢?”

“我什么方法也没有用。”

“他昨晚自己和芬其利订了和解书?”

“是的。”

“我对他昨天下午和晚上的行踪很感兴趣,所以我很仔细地调查过了。”

“你做到了吗?”

“当然。他在家,你到他那里去,并指控他驾车肇事后逃逸。当然,他并不想谈那件事。”

“我敢说他确实不想。”

“不过在你才离开后,阿及尔决定还是为自己买条生路。他赶去你的办公室,要他的司机在楼下等他。当他发现你不会那么快回来,又想起毕特金该下班了,他就下楼去要毕特金先离开,并要他先把车开回去。

“阿及尔在你的办公室等到六点左右,然后他打电话给保险公司的人,告诉他们他在哪里,和他打算怎么做。保险公司的理赔员可能要他离你远一点,且不要和你进行任何商谈。保险公司的理赔员说他会尽快赶到,因此阿及尔就到楼下大厅等他。卖烟的小贩对他印象十分深刻。阿及尔在大厅等了大约五到十分钟,然后,就和公司的理赔员一起走了。”

崔格盯着梅森,又说:“当然,如果阿及尔的车并未撞上那年轻人,他和保险公司的人一定会想要讨回他们所付的钱的。”

梅森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的。”

崔格看着梅森尖锐地说:“你好像没说你会把那笔钱还给他们。”

“没错!我的确没说。我并不打算那么做。”

“什么。”

“我打算留下这笔钱。”

崔格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我呢?”

梅森说:“我不喜欢那么做,那可能会造成不利于我的状况。”

“现在就有一件不太利于你的事了,梅森。在我们到这里来之前,这位女士似乎并不认为你是她的律师。”

“她当然知道啊!”他以十分惊讶的口吻喊道。

崔格说:“如果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会尽全力帮你,不让媒体找你麻烦。”

梅森说:“检察官呢?”

崔格说:“也会有效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欠缺说服力。

梅森咧嘴一笑,说:“崔格,你我都知道,如果你能找到任何我的把柄,检察官会张开双臂欢迎你的。而露西儿·巴顿这件案子也就会变得没意义了。”

崔格说:“那么,你以为检察查官现在已经掌握了什么对你不利的证据?他已经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梅森说:“走着瞧吧!尽管放马过来,我会狠狠地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恐怕手枪上的那枚指纹就够你应付的了。我已经接到弹道专家的检验报告,那把枪的确就是杀死哈特维尔·毕特金的凶枪。”

“是吗?”

崔格站了起来,说:“好吧!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梅森。”

梅森说:“确实如此。恕我不能站起来送你,崔格。也许那位高森先生会忽然冲进来指着我。我不想被人用那样的方式指认,宁愿你们依照正常程序来处理。至少,证人能有些选择嘛!”

崔格说:“别再做傻事了,梅森。你总不能往后两个星期都坐在这里吧!我们总能指认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你这可是在自掘坟墓。”

崔格说完,走出梅森的办公室。

梅森和戴拉交换了一个眼神,说:“老天!真是糟糕,那把枪居然真的就是凶枪。”戴拉默默地点了点头。

梅森说:“我原本还存着希望,或许经过测试之后会发现那把枪并不是凶枪,现在……对了,戴拉,那件外套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是保罗的外套。葛蒂听见了他们在外面接待室的谈话,我溜到保罗的办公室借了他的外套,然后把你的留在他那儿。”

梅森咧嘴一笑,说:“保罗知道你要它做什么吗?”

戴拉说:“他很谨慎,没有问我任何问题。”

梅森说:“戴拉,下个月起你的月薪调高一百元,并请你坐到书桌旁来,我不能站起来,因为崔格可能又会带着那个突眼的证人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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