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下课,讲台桌前挤满了人,都在讨论分段和报考学校。

叶斯把二模错题整理好,然后低头收拾书包。明早就出发,要把自招核心习题集都带上,还有之前何修替他整理的各种自招考点。

沈霏背着书包过来,扒拉开宋许,往他位置上一坐,“你俩明天几点的车啊?”

“七点半,一早就要出发。”何修说,“晚上十一二点才到。”

沈霏哇哦了一声,“那不是跟许杉月他们都一趟车吗,住的地方订好了吗?”

何修点点头,“叶斯爸爸订的。”

四班去b市参加自招的人不少,大家都是一趟车。但住的地方没统一,其他人在网上找的高性价比宾馆,叶爸订的是离两所学校最近的一家大酒店,何修之前在网上查,最便宜的大床房还要一千三百多一宿,特别夸张。

沈霏啧了一声,“好好考啊两个大神。我妈说参考去年的自招情况,学校其实对大多数人都不抱希望,但就你俩,你俩好好考!”

“我们会的。”叶斯挑眉拍了何修一下,“去讲台上再拿一份自招数学冲刺卷,我的被水泡了。”

何修点点头起身走了,叶斯拉上书包拉链,望着天花板默默盘算要带的行李。

“叶神。”沈霏神神秘秘地靠近,“怎么样,考第二什么感觉?”

叶斯被问愣了一下,“什么感觉?我不是一模就第二了吗。”

“但你是这次才作为第二名参加考试啊。”沈霏说罢,看叶斯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神秘挑眉,“慌不慌?”

叶斯抬眼皮瞟了一眼何修,使劲点头,“谁坐他后头谁知道。”

沈霏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被羞辱了三年,终于——终于有人把我们隔开,还我一片清净。”

叶斯闻言想象了一下坐在何修后面答卷三年是什么滋味,顿时后背发冷,真情实感地拍拍沈霏面前的桌子,“辛苦了。”

这次二模成绩出来,基本算是叶斯预期的最好结果,他心里的忐忑也消除不少,回宿舍的一路上都哼着歌。

还是那首青春啊青春,从前世哼到今生,从夏天哼到冬天再哼到下一个春夏交际。

“明天我们两个箱子。”何修说,“你的是二十寸的吗?”

“对。”叶斯点头,“一半装衣服,一半装资料,你呢?”

何修笑笑,“一半装衣服,一半装吃的,你想想还有什么要带,我今晚收拾。”

叶斯长叹一声,兜手把何修脖子搂住,“我就把你带上就行,别的都可以没有。”

前面走在一起的吴兴和宋义不约而同回了个头,宋义复杂地看他俩两秒,而后转过去小声对许杉月说,“月月,明天辛苦你了,要吃一路狗粮。”

“他俩怎么这样啊。”许杉月无语问青天,“我看车票,我们这一栋里六张床,刚好温晨宋许,学神叶神,我和罗翰。天啊,抱紧大翰。”

“那不行。”宋义一下子声音扬了起来,“抱什么大翰!等会我把照片贴在娃娃身上,你带着,抱我!”

前边几个人嘻嘻哈哈打闹成一团,叶斯挂在何修身上,在后头笑着跟着。

“紧张吗?”何修偏过头凑在他耳边低声问。

叶斯懒洋洋地笑着,“还行吧,我觉得胡秀杰说的挺对,这学期大考小考到现在,有点麻木了。”

“别紧张。”何修在他手上用力捏了两下,“你现在裸考也算稳的。”

叶斯喉咙里嗯了一声,过一会又小声道:“我知道。”

自招的紧张氛围没敌过大家要一起坐火车去另一个城市的欢乐,整一宿叶斯都没怎么睡着,走廊里一直不消停,隔一会就有一个屋忽然亮灯,然后在“自招b市小分队”群聊里轰炸一波。

“同志们,不要忘记带档案袋啊!!”

“口罩!b市有雾霾!”

“老马让带橡皮。”

“我带一大包黑芝麻糊,转换考场等待时可以来找我拿。”

“所以你们不要忘记各自的保温杯!”

保什么温杯,一个个十七八岁,就开始学老大爷拿保温杯泡枸杞了。

叶斯懒得理他们,但又怕真的错过什么重要提醒,手机开震动放在枕头底下,一会儿滋一声,后来索性不睡了,大半夜的坐在床上,两眼精神得都放光。

温晨也没睡,正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和宋许发消息,手机光亮映出他一脸微笑,跟鬼片一样。

何修在旁边打游戏,叶斯凑过去看了一眼,小人穿着一身豪华的铠甲背着箭和盾在忘我地奔跑,脚尖一点地,脚底下喷出两道蓝色的光柱,直接从平底跃上山谷,跑跑跑,再一跳,从山谷的这边跳到那边。

“进阶挺快啊。”叶斯忍不住小声感慨,“之前不是下水就淹死,跳个土坡都能摔掉半条命吗?”

何修笑,“今非昔比。”

叶斯啧了一声,“不再面对世界瑟瑟发抖了哈。”

何修闻言特意暂停下游戏,看着他,眼神深意又有些骄傲似的。

叶斯忍不住笑,“什么意思,直接说。”

“没什么意思。他和你一样,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了。”何修说着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拥抱这个世界,才是这个游戏的精神内核。”

叶斯勾起嘴角,过一会才举起大拇指,在何修眼前晃了晃,“有境界。”

折腾一宿,叶斯好不容易踏实躺下睡一会,没多久就被闹钟叫了起来。

清晨,整装待发。

老马起了个大早,在宿舍楼底下等着,等大家都到齐之后点点人头,搓手兴奋道:“你们路上相互照应点,自招营重在参与,积极讨论,勇敢表达,别有负担!”

大家纷纷点头说知道,叶斯脑袋歪在何修肩膀上大声打了个哈欠,整个院里都回荡着他打哈欠的动静,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哎,你俩。”老马原本笑呵呵的一转过来又有些无奈,“能不能振奋一点?能不能有一点青春的活力?”

叶斯闭着眼睛哼哼,“青春的活力没有,时代的召唤也没有,但自招加分可以努力争取拿回来点儿。”

“那也够了。”老马眉开眼笑,又忍不住抬腿佯踢了叶斯一脚,“精神点!别太狂了。”

何修低声乐,在叶斯耳边说,“叶神现在真的狂。”

叶斯哼一声,抱着何修一条胳膊,像是又睡了过去。

英中专门包了一辆中型大巴送几个学生去火车站,车上一路笑闹,叶斯原本想眯一会,但也在欢声笑语中清醒过来,拉开车窗旁浅蓝色的百褶帘,看着清晨里秀气朦胧的城市街道出神。

他们两个坐在最后一排,离前面的人很远,何修侧头过来飞快在他耳朵尖上亲了一口,“你想什么呢?”

叶斯回头冲他挑挑眉,“想今天晚上。”

何修说,“到地方确实很晚,你等会上火车先补一觉,下午就别睡了,不然晚上睡不着。”

“我不是嫌下车晚。”叶斯低声说,挑眉看了眼前面唠嗑的一堆人,在何修大腿上使劲搓了两下,“我在想我爸订了两个大床房,太浪费了,肯定空一间啊。”

何修吸了一口气,“不是吧,叶神。”

“神不神的……”叶斯想了想,嘶一声,“我昨晚睡不着时在想,你说精打细算,距离高考还有几个周末?”

“没了。”何修坦诚道:“自招回来不就彻底没有周末了吗,周五晚上放学,周六晚上回来自习,每周满打满算连二十四小时的假都没有。”

“就是。”叶斯勾勾唇角,在何修腿上使劲拍了一下,“所以我们抓紧一切机会。”

“……”何修看着叶斯眼睛,“你认真的么,明天自招开营。”

“宇宙无敌认真。”叶斯在何修腿上搓来搓去,手心儿搓得发烫,拿起来抖了抖,接着搓,“我就是心里特别痒痒,痒得抽筋拔骨,要不解个痒,干脆高考都别考了。”

“骚死你算了。”沙雕突然懒洋洋地在他脑海里嘲讽道。

叶斯顿了顿,无视神出鬼没的系统,真诚地看着何修,“你懂吗?”

何修眼神有些茫然,但连忙说,“我懂。”

下了大巴又转上火车,一行人的旅途吵吵闹闹的。车上什么人都有,还有一股说不清的味。

叶斯在下铺,何修在中铺,头顶上铺是罗翰,这会大家都坐在两张下铺上一起唠嗑。

“叶神嗑瓜子吗?”温晨撕开瓜子递过来,让大家都抓了一把,又问道:“你们紧张吗?”

“我不紧张。”罗翰想了想,“我裸考前两所没戏,后边随便挑,所以自招能加上分最好,加不上也无所谓。”

宋许点头,“你六百八分段其实最舒服,不像我们中间夹着。”

许杉月连忙点头,“是啊,将近六百九的才真心惨,太尴尬了。”

罗翰满不在乎一笑,“你们不是尴尬,是不甘心。像我一样想开不就好了。”

大家又纷纷点头,在车上没别人,宋许就攥着温晨的手,俩人鼓捣来鼓捣去,宋许叹口气,“温晨现在把我英语彻底拉上来了,但他数学还是短腿,我就怕高考大题出幺蛾子,万一我俩分开……”

如果叶斯没记错,宋许自招报了q大,但温晨是r大。现在温晨不太稳,如果连r大都进不去,就得去别的城市。不然强行和宋许在一个城市的话,学校断档的牺牲就太大了。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而后一直沉默的何修轻声说,“其实在不在一个学校、一个城市,都无所谓。”

“对。”叶斯立刻点头,“只要两个人都好好的,就算隔开几个省份又能怎样呢,想见面就坐火车坐飞机见面,见不了就视频,只要心在一起,早晚能团聚,没什么可怕的。”

罗翰乐了,“世除生死无大事,是这意思吧?”

叶斯认真点头,“确实是。”

气氛又重新活络开,大家在一起插科打诨开玩笑,叶斯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车窗外空旷的田野,手上忽然一热,何修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手覆上来。

叶斯平静地回头看着他,那对漆黑的眼眸一如既往沉静,仿佛蕴着一丝情绪,却又让人难以捉摸。

片刻后,何修轻轻侧头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人多,不然我肯定亲你一口。”

叶斯闻言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许,勾勾嘴角,也低声说,“我也是,人多我也想亲你一口。”

不仅是想亲一口,想干脆把这几个都轰出去,直接把男朋友推到上铺不容易被底下经过的人看见的地方,把t恤一扯,腰带扣一解,随便干点什么。

离高考越近,那种疯狂的念头就越强烈,每天都要靠做题来麻木神经。

“压抑天性真是太苦了。”叶斯叹口气,有些低落说道:“我太难了。”

何修没忍住笑出了声,从他的小手指一路摸到拇指,又摸摸手背,“世除生死无大事,所以,我们经历不了什么大事,这些都是小事。”

叶斯喉结动了动,片刻后淡笑着望向窗外,嗯了一声。

火车咣当咣当平稳而规律地穿过北方辽阔的田野,经过数不清的大小城镇,从清晨一直嘎悠到日落,再到夜幕垂下,早上还兴奋的人集体撑着眼皮打瞌睡。

走出b市火车站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放在平时这些高三精英们压根不把十一点放在眼里,但昨夜兴奋太久,这会所有人都有点撑不住。

许杉月走路都有点打晃,温晨在她旁边跟着,一脸担忧,随时随地打算扶她一把。

“你们都住在一起是吗。”何修问道。

罗翰点头,“对,我们宾馆订好了,你俩呢?”

“我爸给我们找地方住了。”叶斯说,“我替你们叫车了,你们等一会,到宾馆发个消息。”

“谢谢叶神。”温晨收起正要打车的手机,“你俩怎么走?”

何修举起手机,“我也叫车了,你们不用担心。”

这趟出来大概运气好,何修随便一叫就叫到了一辆新车。座椅还散发着崭新的皮具的味道,司机师傅刚开始拉活,很有仪式感地穿着白衬衫,还特别热情,他俩一上来问清楚是来考试的学生,立刻就开始推荐起大学城附近的餐馆来。

火车站周围有些乱,但车一开出来,窗外立刻变成了红绿霓虹,高楼大厦被灯光镀上一道道金边,城市在夜晚熠熠生辉。

叶斯不困了,抱着何修一条胳膊躺在座椅里看窗外,无意识地翘着唇角。

“你们以后都要考这边的学校吧?”司机啧啧说,“你们要去那地方几所学校都是大牛啊,了不起。”

何修平静地嗯了声,“就是来考一下试试。”

“学神谦虚了。”叶斯心情很好,拆穿他后还在他腿上按了一下,“希望你明后天也能谦虚点,别把q大的教授吓着。”

叶斯说完就忍不住狂乐,也不知道哪里好笑,前面的司机瞪大眼,从后视镜里仔细看了何修一眼,“q大啊?”

何修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声。

“牛啊小伙。”司机双手离开方向盘鼓了个掌,“我们本地人都考不上,你们外地考比登天还难吧?”

何修点点头,“您小心点,手。”

“啊。”司机笑一笑,又握上方向盘,“我是老司机了,不用担心。”

何修沉默,掏出手机看了眼——“赵师傅”,175单。

叶斯胳膊肘拄着窗框,一会一乐,像被人踩在笑点上了似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乐起来没完没了。

何修叹口气,“皮死你算了。”

“学神敢考第一还不敢让人说啊。”叶斯撇了下嘴,“省状元呢,别谦虚。”

何修太阳穴一跳,发现司机从后视镜里又看过来了,在对方张嘴输出前立刻挪开视线,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窗外。

车厢里重新安静下来,过一会,司机关掉空调,把后座车窗稍微降下几厘米,让晚风潇洒地兜了进来。

叶斯长舒一口气,纳凉大爷似的瘫在座位上,一手拉着男朋友的手,一手摸着男朋友的腿,看着车窗外的全新的城市,无比满足。

大城市真好,到处都是夜生活,绕过布满酒吧的商业区,居民楼里一盏一盏地亮着昏黄的灯,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温馨的小家。

沙雕,在吗。叶斯在脑海里轻轻呼唤。

等了几秒钟,沙雕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以示存在。

叶斯勾起嘴角,轻声在脑海里说,“我突然特别不想死”。

“你什么时候想死了?”沙雕冷笑一声,无情地拆穿道:“刚把你抢救回来的时候你不就不想死吗,冒着被我雷电法王杨永信电死的风险选择苟活。”

叶斯被他逗得差点乐出声,“哎,你怎么还记仇呢。”

沙雕哼了一声,过一会又像是笑了。

系统没有再说话,但叶斯知道他没走,就在自己脑内,和自己一起静静地看着此刻车窗外的繁华。

过了一会,叶斯才轻声在脑海里说,“我是说这一刻。这一刻我特别不想死,我想活下来,如果没有体验过脱掉镣铐的人生,我大概永远不会像现在这么留恋。”

沙雕没再吭声。从火车站到酒店路上很远,中间竟然还在某一处堵了会车,叶斯中途似乎睡着了,再醒来时感觉头脑清明,没心没肺的系统显然已经跑了。

“我拿东西,你往里头走吧。”何修说,从后边把叶斯的帽子给他扣上,“睡出汗了吧?我看你刚才睡得挺沉的。”

叶斯嗯了声,拿着两人的身份证进去前台登记,拿到房卡后发现是连着号。

“这就是预兆,你懂吧?咱俩房间号挨着,自招的名次说不定也挨着。”叶斯拿着房卡跟何修一起走到电梯口,按了向上的按钮。

何修笑着没说话,q大和b大分着考,怎么可能挨着。但他知道叶斯,即使嘴上不说,叶斯心里肯定也在紧张。

电梯里没人,何修刷卡按了十八,然后立刻转身在叶斯嘴唇上使劲贴了一下,“放心!”

“我知道!”叶斯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一眼没看见监控,于是又扯着何修脖领子反啃了他一口,“别一惊一乍的!”

酒店走廊曲折回环,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脚落下去一点声音都没有,俩人顺着指示牌绕了好几个弯。

四周都很安静,叶斯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这种安静加剧了心里的焦虑,于是深吸一口气,双手往后摆臂,微蹲身子脚掌发力,标准蛙跳一跳跳出去将近两米。

何修被他吓一跳,赶紧快走两步跟上来,“干什么你?”

“splay。”叶斯一本正经地摆臂,又一跳,“妙蛙兄不觉得这套动作很眼熟吗,我在s你们一族啊。”

何修差点没把拉杆箱摔地上,乐得撑着墙,“哎,讲讲道理,明天要自招考试了。”

“就是自招考试才要蛙跳。”叶斯说着又跳一步,“你看我,纵身一跃这么远,多跳几次,明天鲤鱼跃龙门。”

何修闻言没吭声。落后两步跟着叶斯,看着他的后脑勺。

有点好笑,好笑背后却有很多心疼,在心上像是结了一张网,密密麻麻地铺开。

向右一拐就能到房间的时候,何修故意走错了,带叶斯往左拐去。

专心蛙跳的叶斯一点察觉都没有,嘟囔了一句酒店真坑爹,然后继续用力跳。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何修会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但放在叶斯身上就不是,他看着叶斯一下一下往前蹦,过一会后低声说,“叶卡丘,你要是紧张的话就跟我说,别一个人憋着。”

“我不紧张。”叶斯气喘吁吁,一边往前蹦一边说,“我就是心里情绪有点儿泛滥,自己也说不明白,锻炼锻炼。”

何修沉默,叶斯喘着粗气又说,“男人,你知道吧,体力耗空了,脑子就不胡思乱想了。”

何修带着叶斯兜了一大圈,终于用卡刷开房门时,叶斯连感慨一句房间豪华的力气都没有,踉踉跄跄两步扑倒屋里,一下子瘫在床上。

大半夜的,他脑门上竟然蒙上了细细密密一层汗珠,他在床上蹭了蹭,把薄外套蹭下来,团吧团吧往地上一扔,“啊,热。”

“好点了吗?”何修走进浴室,洗手台旁边有青石小盘盛着的毛巾卷,他随手用凉水拧了一个,递给叶斯擦汗,“要是还泛滥咱俩出去接着蹦,你想蹦到几点就到几点,实在不行,楼下还有健身房。”

叶斯嗯了声,接过毛巾在脑门上擦了两把,又把毛巾摊开盖在自己脸上,在一片冰凉潮湿之中深吸一口气,又猛地坐起来,一把掀开毛巾扔在一边。

何修平静地在旁边看着他。

刚才蛙跳时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此刻又重新灌回了活力。叶斯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来,干一架吧。”

何修忍不住勾起嘴角,带着些许心疼和自豪,“认真的吗。”

“大考大干,干到凌晨,明天高中。”叶斯把两只鞋踢开,握着何修肩膀又使劲抓了一下,“走,先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黑灯瞎火,酒店房间里,一捧手机亮光。

惨蛋睡了吗?敲键盘的在视频里低声问。

睡着啦。佛蛋小小声,用手拢着屏幕上的光,刚睡着。

他还好吗?敲键盘的一脸担忧,我看他发朋友圈蛙跳解压?壳碎没碎?

还成,我刚才检查了。佛蛋小小声,酒店地毯厚,没啥事。

哎。敲键盘的叹口气,出门忘记给你们带蛋壳胶了,你们小心点。

我知道。佛蛋顿了顿,放心,我会帮惨蛋科学解压的。

……敲键盘的脸色凝重起来,你的解压方法,是不是也有搞碎蛋壳的可能?

有吧。佛蛋有些心虚似的,顿了顿又说,但我比较小心,放心。

你们悠着点。敲键盘的老脸都红了,出门在外!

我知道。佛蛋稳重点头,又小小声说,是惨蛋说的大考大干,干到……唔……

屏幕黑了。

惨蛋带着困意的声音嘟囔道,来抱着睡啊,你不搂我还一个蛋嘟嘟囔囔的,干什么呢。

敲键盘的忧心忡忡地把手机捧到耳朵边,听着对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佛蛋小小声道歉:我安抚一下敲键盘的,她想你了。

喔。惨蛋嘟囔道,女人真是麻烦啊。

敲键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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