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冷冷清清了半个月的秋香别墅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当郑剑来到秋香别墅时,文抒已和辛含露、奕华在那里了。比他们更早光临的辛顾正对陈墨林、单霞丽、莫菲菲、顾玲与今晨刚出院的韩飞天发表迁居演说。他一见郑剑进来,就上前笑着打了一个招呼,说:“这是公安局的郑同志,您说说,我是秋香别墅的继承人,可这四户人家至今不肯迁出。这不是岂有此理吗?请您主持公道!”

郑剑打量着辛顾,这是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人,身材高大,浓眉火眼,有一头淡黄色的卷发。他穿了一件咖啡色的西装,配上一条鲜艳的领带,使他显得更加英俊。他说话的声音很有节奏感,那对眼睛奕奕有神。可惜的是,这对眸子里流露出一种傲慢的邪气。

郑剑微微一笑,对辛顾说:“是的,我们的宪法保护每一个公民的合法权益。如果你是辛月秋的唯一继承人,当然一切归你所有,不仅是秋香别墅,还有那一笔巨大的遗产。”

郑剑的回答,使众人都很吃惊。辛顾则得意地大笑起来,说:“怎么样,到底是公安局的。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郑剑接过话头,对众人说:“自从辛月秋被害以后,诸位受了不少惊扰,你们都想早一点离开这里,这种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明天你们就将迁入新居。”他顿一顿,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大家,说:“在你们走以前,我们要向你们披露一下辛月秋被害的真相,请大家到二楼小坐片刻。”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满怀狐疑地上了楼,进了莫才夫妇的房间。顾玲起来给大家倒茶,郑剑很客气地阻止了,说:“谢谢,不用了!”

文抒也和大家一起坐了下来,她坐在莫菲菲的旁边。这位活泼丰满的姑娘消瘦得多了,不过挺有精神;而单霞丽呢,白皙的脸庞更加苍白了,她正瞅着韩飞天,有点儿神思恍惚;韩飞天比郑剑不过早到几分钟,这位艺术家微眯了眼睛;陈墨林用狐疑的目光偷偷打量众人,他拿烟斗的手有点儿颤抖,顾玲面孔上仍带着微笑,不过笑得有点儿勉强;奕华和辛含露坐在沙发上,举止矜持;只有辛顾占了一只单人沙发,显得悠闲自在。是的,他马上就是一个百万富翁并拥有一幢高级花园洋房。他翘起二郎腿,叼着烟卷,仿佛只有他才是一个超脱于这桩凶杀案的局外人。

郑剑看了看表,说:“我的发言还要等几分钟。哎,莫菲菲,你给大家放一段音乐。”

莫菲菲愣了一愣,终于站了起来,把录音机打开了,传出一段轻音乐。

这是一个秋日的晴天,金色的阳光像千万支金箭,透过高大的桂花树,在阳台上洒下了金色的斑点。秋风把桂花的余香送进屋子,一切都是那么安谧、宁静和令人愉快。

一曲才罢,只见沈敏匆匆上了楼,她把一张纸条递给郑剑,郑剑看完以后,点点头。然后对众人说:“现在,我来给大家讲一个似乎离奇但却是真实的故事,那就是秋香别墅凶杀案始末记。请我们的女记者文抒同志记录下来。”

文抒早巳掏出了笔记本,她提起了笔,听郑剑从容不迫打开了话匣子:

“十五天前,就是秋香别墅归还的前夜,女主人辛月秋突然惨遭杀害。在座的各位,包括莫才、康利、李炎刚,都曾列入嫌疑之列。当秋江市公安局指定由我来侦破这起凶杀案时,我一开始就感到这件案子的复杂性与神秘性。我们最先怀疑的对象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据说他曾在花园门口徘徊,并留下两个有AB型血型的人吸过的烟头。我们排出了三个人:韩飞天、李炎刚、奕华。

“可是,这三个怀疑对象都先后被否定了。韩飞天那天晚上在看电影,有人为他作证,而后与莫菲菲一起返回秋香别墅。何况他的血型是O型;李炎刚则在秋江咖啡馆搞犯罪活动,他将另案处理;于是,我们的目标转向奕华。他的血型正好是AB型,后来他也承认在秋香别墅门口徘徊过,不过,他当时在凶杀现场的时间是十时,而在十一时三十分,就在辛月秋被害之际,他在一个车站帮助了一位抱孩子去看病的妇女,这个妇女为他作证。于是,我们的侦破线索被扼断了。

“由于桂花树下的巨额财产被意外地发现,我们的侦破重点转移到第四个高大的男子身上,他,就是莫才。经过调查,得知莫才就是当年迫害章涵谦致死的帮凶之一。可他没有作案时间呀!这时,我们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莫才的妻子顾玲也终于吐露真情:莫才既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时间,就在我们要审讯他的时候,他突然失踪了,而且又死在厨房壁橱的暗室内。

“莫才畏罪自杀不是没有可能。我当时也有过同意结案的念头。但是,我们要把犯罪动机与作案者的利益联系起来,于是,我便对莫才的畏罪自杀,产生了怀疑。

“果然,我们通过对单霞丽做工作,知道这个表面上道貌岸然,目不斜视的正派干部,内心世界却十分肮脏卑鄙。在辛月秋被害之时,他在干另一件见不得人的事,这已有人证。”

郑剑说到这里,莫菲菲失声哭了起来,顾玲脸色发白,喃喃地说:“这是真的?”单霞丽把头低了下去,顾玲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们听郑剑继续说下去:

“既然莫才不是杀害辛月秋的凶手,那么他的畏罪自杀,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在辛月秋被害的第七天,秋香别墅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莫才服了安眠药以后,被人套上丁上吊的绳索,并伪装了自杀现场。

“是谁制造了这两起凶杀案呢?辛月秋的死与莫才的死,是不是一个人作案的呢?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当时的侦破工作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在坐的诸位,包括康利、李炎刚都有人证明不可能作案。于是,我想到了害死辛月秋的凶手,决不是一个,而是两个,甚至两个以上。让我们再来分析一下,辛月秋被害以后,谁是得利者呢?”郑剑说到这里,指了指辛顾。

辛顾立刻跳了起来,把烟头扔掉,大声说:“我,我怎么可能作案?!你这是诬陷!”

郑剑冷静地挥了一下手,说:“请别激动。辛顾不可能是杀害辛月秋的凶手,虽然他有作案动机。如果辛月秋活到今天,她是会另立遗嘱的,可是,她突然死了,她仅立过一张遗嘱,正是指定辛顾为她的遗产继承人。辛顾害死了辛月秋,辛月秋就不能另立遗嘱了。可是,辛月秋被害之时,辛顾还未释放,他决不可能插翅飞出来作案的。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辛顾这才吐出一口粗气,又安闲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燃了一支烟。

郑剑说到这里,连文抒在内的所有人,都仍然不解郑剑所要披露的真凶是谁?听郑剑又说下去:

“当我们确定作案者不是一人,而是两人合谋之时,我们便怀疑在座的某两个人联合起来作案。但是,谁与谁会成为同谋者呢?我们仍然无法回答。因为我们没有找到作案者的目的何在。这时,我们又发现了神秘的手电光与三分钟之谜。

“据一个过路行人反映,在辛月秋被害之前,别墅上空曾出现过三下手电光。与此同时,陈墨林与康利下棋时,陈墨林在这个时间去过厕所,两人曾分开过三分钟。这三分钟,正是作案的机会。但是,这种作案的可能性并不存在。因为,辛月秋是在他们有单独行动作案的五分钟以后才叫出声来。据当时验尸测定,辛月秋被凶器击中以后,不可能发出惨叫,除非她先见到凶手,才会发出惨叫,但辛月秋被害时神色安闲,脸上毫无惊慌恐惧的表情。这说明凶手是乘她不备之际才动手的。而她死后决不可能再发出叫声。

“不过,通过对三下手电光的发现,使我们突然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个凶杀的暗号,可是,是谁打了手电筒呢?这手电光与凶杀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对于这一些疑问,我们并不能立刻得出正确的结论。

“这时,我们又从另两个方面有了新的突破。一个是我在仔细对照了莫菲菲与辛顾的照片以后,竟发现他们的外貌有一些特别相似的地方。请诸位注意一下,他们的眉毛、鼻子、嘴,尤其是那一对眼睛与一头淡黄色的天然卷发,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文抒从这一惊人的发现中,感到郑剑目光的锐利。她发现莫菲菲有点不知所措,可辛顾却还很得意。只有坐在一角的顾玲的脸色变得越加苍白。

“当然,单靠外貌相像来确定血缘关系是不科学的。后来我派林海同志作了详细的外调,终于查出杀害辛月秋与莫才的凶手,其中一个是康利,另一个呢,她是一位幕后者。”

郑剑说到这里,站起来,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沈敏立刻走到顾玲面前,说:“顾玲,你被逮捕了!”

顾玲这时毫不惊慌,仍旧坐在椅子上,冷笑一声说:“你们是在编一个离奇的故事吗?随便诬陷人,我抗议!”

郑剑冷冷一笑说:“顾玲,你以为你的策划十分高明,没有什么人可以得知,好吧,我就来把你的作案动机与过程讲一讲。

“顾玲是一个贫农的女儿,她曾给一家富农当媳妇,她生了一个孩子,这就是今天的辛顾。后来,这个读过几年书的女人,凭着她的政治嗅觉,投靠革命,把孩子送了人,那个人就是辛月秋的哥哥。后来,顾玲与莫才结了婚,他知道莫才之所以看中她,是因为她当时的社会地位比莫才搞,她早知道莫才背着她优生活作风问题,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由于莫菲菲看不惯她与莫才的所作所为,因此,顾玲也觉得她与莫才、莫菲菲,将来不能一起生活下去。于是,他找到了正在劳改的辛顾。请诸位注意一下,辛顾这个名字,正是她把孩子送给辛月秋哥哥时所取的。”

辛含露突然插问了一下,说:“郑队长,你给我们讲讲他们如何合谋害死我养母的。”

郑剑点点头,揭开了凶杀的内幕:

“辛月秋急于要求归还秋香别墅,自然引起了顾玲的注意。她当然也从丈夫莫才那里听到过花园里藏有巨额财产的事。可她又不知藏在何处。为了获得这一笔财产,为了让她的儿子辛顾当上继承人,她就在别墅归还的前夜,精心导演了这幕惨剧。

“她早就收买了康利,因为康利曾劳改过,顾玲以一个人事处长的身分,自然有机会接触犯人,并让康利重罪轻判,将他留在秋江市。康利开始对她唯命是从。在别墅归还前夜,他披了雨衣,在秋江花圃附近的公用电话处打电话给辛月秋,提到了桂花树下有一笔遗产,这就迫使辛月秋急冲冲赶到别墅去。她指使康利在十一时十分杀死了在花园中的辛月秋,然后康利到陈墨林家弈棋,也就是缠住陈墨林,不让他去花园。我们从陈墨林的病历卡中发现,陈墨林患有前列腺肥大症,康利让他连喝三杯新茶,陈墨林不得不上厕所,也就在十一时二十五分左右,康利乘陈墨林去解手,就用手电筒向二楼的顾玲打了三下手电光,表示辛月秋已死。过了五分钟,辛月秋的惨叫声就发生了。”

“但是,辛月秋怎么会在十一时三十分才发出惨叫声呢?”文抒问。

“是的,大家感到奇怪,既然辛月秋早在十一时十分就死了,怎么会过了二十分钟以后,才发出惨叫声呢?这个答案,我还是昨天才找到的。”

郑剑说到这里,他走到五斗橱前,打开了录音机,说:“她早在惨案发生的三天前拿走了莫菲菲的一盒索尼磁带,她犯了一个错误,以为是空磁带,哪里知道这卷磁带曾录过一段迪斯科音乐。这为我们后来的破案提供了证据。因为这天晚上秋雨如注,所以当顾玲在十一时三十分在窗台上打开录音机放出一阵惨叫声,立刻惊动了陈墨林与康利,当时康利首先一指桂花树下的尸体,叫起来‘快来人!有人被害了!’请注意,说辛月秋发出惨叫声的是康利,而不是陈墨林,事实上陈墨林也有耳病,他根本无法辨出惨叫声是从楼上发出的,还是在桂花树旁传来的。顾玲当即出现在窗口,以后艾去叫单霞丽。这样,她与康利都可以互相证明不在凶杀现场,没有作案时间。”

顾玲已经瘫软在椅子上,她那张苍白的脸完全没有了血色,只有那对倒挂的阴险的三角眼里,闪烁出一种凶光。

郑剑又说:“当顾玲发现我们追查凶手时,她先让康利把杀人凶器扔到了奕华的花铺里,后来又抛出莫才作替罪羊,在她看来,夫妻之情早已不存在了。她让康利给我打电话,揭发莫才是凶手。把怀疑的目标转移到莫才身上后,这个凶狠的女人又给莫才的茶里加了安眠药,在莫才昏睡之际,指使康利害死了莫才,并一起伪造了自杀现场,介意迷惑我们。她自以为经过了周密的策划,但机关算尽太聪明,她终于暴露出了狐狸尾巴。”

顾玲听到这里,突然变得凶狠起来,说:“是的,我有罪,但我没有杀人。杀死辛月秋、莫才的是康利。”

“是的。”郑剑盯住顾玲如一张白纸的脸庞说,“但杀死康利的是你。”

“我没有。”

郑剑说:“你欺

骗康利说韩飞天已经知道事情真相,只是康利在韩飞天的酒杯中下了毒药,又用电话把韩飞天与康利引开,随后从窗外伸出手来,调换了酒杯。你以为这样做神不知鬼不觉,但你匆忙之中在酒杯上留下了手印。”

顾玲知道一切全完了,她咬牙切齿地说:“是的,是我害死了康利,但我的儿子辛顾没有罪。”说罢,她把目光转向辛顾。

辛顾会意,立即站起来,说:“如果这是真的,我要同顾玲划清界限,我,我对这起凶杀案,一点也不知道呀!”

郑剑对这一对母子的精彩表演很欣赏,他笑笑说:“好啊,你们真是配合得太默契了。那么,我再来把你辛顾的作案情况披露一下。辛顾因表现好,提前释放,这自然归功于他有一位劳改局处长身分的母亲。而且因为大家都不知道顾玲与辛顾的母子关系,她在凶杀案发生后的第二天,就把一切告诉了辛顾。”

辛顾冷笑一声,说:“请拿出证据来!”

“可以。”郑剑又说下去,“就在康利与韩飞天喝酒时,你就躲在秋江花圃附近小店打电话。韩飞天一走,康利下了毒药,而康利一走,你母亲顾玲伸出罪恶的手,换了杯子位置。因为你们真正的目的是害死康利灭口,嫁祸于韩飞天,这样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两个罪犯都低下了头。

郑剑对众人说:“我现在宣布:杀人教唆犯顾玲,杀人流氓犯辛顾,你们被逮捕了。请吧,人事处长!”

顾玲、辛顾一起被押了出去。

留在别墅的人都不由站起来问:“郑剑同志,我们明天可以离开这幢别墅了吗?”

郑剑含笑点点头,说:“可以,你们可以迁入新居了。不过,临走之前,我还想告诉你们谁是秋香别墅的继承者,也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众人都静了下来,把目光集中到这位中年警官的脸上。

“谁是秋香别墅的真正继承者呢?辛顾虽然是罪犯,但他是从犯,没有直接杀人,当他被释放以后,恢复一个公民的权利以后,他完全有权起诉,要求归还他所得的遗产。这一点,我们的宪法对任何人都是铁面无私的。”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郑剑又开口了:“但是,我们不能把秋香别墅与巨额遗产判给辛顾,并不因为他是罪犯,而是因为我们找到了另一张遗嘱。小沈,你给大家念一念。”

沈敏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发黄的纸条,说:“我们在桂花树下掘出了一只特制的保险箱,在箱中发现了价值百万的金银首饰,同时在首饰中有一份章涵谦先生亲笔留下的遗嘱。经有关部门鉴定确实是章涵谦的手迹,它是有效的。纸条是这么写的:我与我的妻子辛月秋没有孩子,如果我们死后,来不及立遗嘱,那么这份遗嘱生效,我的所有的遗产(包括房子)全部赠送给照顾我或我的妻子晚年的最后的一个亲人,不管他(或她)的身分是什么,只要他(或她)在我们晚年尽了孝心,他(或她)将是我们所有遗产的继承者。章涵谦的署名后还盖有他的图章。”

沈敏念完以后,屋子里的人都不由自主把目光落辛含露的身上。

郑剑笑着走到辛含露面前,说:“根据章涵谦先生生前遗愿,你,将是他所有遗产与秋香别墅的继承人。”

众人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莫菲菲拉住辛含露的手说:“我真高兴,你是秋香别墅的新主人。”

辛含露被这意外的宣布惊呆了,这戏剧性的结尾,竟然使自己成了一个百万富翁。她不由回头去看她的男友奕华。

女记者文抒走过来,也拉住她的手说:“含露,根据这一遗嘱,无论你与谁结婚,都不影响你是秋香别墅的主人。”

陈墨林已经走到奕华的身边,悄悄地问:“小奕,如果你允许,我依旧在别墅里当花匠,为你们照管好这些花花草草。”

奕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奔到宽大漂亮的弧形大阳台上,打量着花园里的一切。虽然已是晚秋,但园中景色依然醉人,松柏、黄杨丛中正盛开着一丛丛菊花,素妆淡抹、娴静宜人,而桂花仍在幽幽地吐香。过去,他只能作为参观者来到这里,而明天……他当真是这块花园的真正男主人,他可以在这里栽培出数以百计的群芳仙葩?

辛含露在众目注视之下开口了:“我想,把这一大笔遗产与这一幢花园别墅让我来继承,我是受之有愧的。如果说,我曾经照顾了我的养母辛月秋,那么辛月秋也一直把我当作她的女儿来帮助。因此在艰难的岁月中,我们是在相互鼓励,相互照顾之下度过的。秋香别墅的一切归还我的养母,我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她在人间受尽了苦楚,她感激新社会,热爱新中国,政府根据党的政策,让她有一个愉快的晚年,我是拥护的。但遗憾的是,她不幸亡故。而她死后,由我来继承这笔遗产,我不能接受。”

辛含露这几句很平静的话,在每个人的心头又掀起波涛。

郑剑点点头,说:“小辛,你的为人,我们都知道,但我们今天的政策,是保护每一个公民的权益。你不必谦让,是你的,就该由你来支配。”

“那好,由我来支配,我就把这一幢秋香别墅与这一大笔财产全部捐献给国家,捐献给我们的政府来办福利事业。”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众人都用赞赏和钦佩的目光望着这个貌不出众的姑娘。

陈墨林狐疑的目光也变成了惊叹的目光,他走到奕华身边,轻轻说:“小奕,你……”

“辛含露同志,你是否还应该征求一下你未婚夫的意见?”郑剑在旁提醒。

奕华走到辛含露身边,这个不善于辞令的青年用平稳的声调向大家说:“含露的意见不是一时的冲动,是我们早就商量定的。早在含露母亲在世时,她曾为了感激含露,让她住进秋香别墅,那时她就和我讲定,我们决不住进秋香别墅。”

辛含露笑着点点头,说:“一个人要靠自己的智慧和劳动,来赢得真正的幸福。不经过辛勤劳动而获得的果实,那是可耻的。依靠父母的权力和遗产,去编织美好的蓝图,那也是毫无意义的人生。有人曾对我为什么爱上奕华而感到可惜。其实,他虽然有不少缺点,但他心地善良,为人正直,我今天的决定,也正是代表我们两个人的心愿。郑剑同志,请你把我们的心愿转告给有关部门。”

她说完了,对众人一笑,就和奕华一起下了楼梯,然后穿过花园,走出了秋香别墅。

众人钦佩地目送这一对青年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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