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醉人的秋日的黄昏,郑剑在秋江长堤上漫步,他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前面的一条小路。

她们来了!文抒和单霞丽正并肩走过来。她们两个人都不失为具有女性特有的魅力,可却是两种不同的美。单霞丽还是那么白净,虽然她经过了盛夏的热浪,但好像太阳不愿意把她晒黑,她细细的腰肢和婀娜的姿态,与她那秀气的脸庞配合得那么和谐。站在她旁边,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文抒,却显出一种俊美与端庄,她的肌肤微黑透红,两颊像被霞光染红的。高高挺起的丰满的胸脯和结实滚圆的膀子,与单霞丽瘦弱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当然,两人更大的差别在于她们的眸子,单霞丽眼睛里露出的是一种富有幻想而略带神经质的神情;文抒的目光却给人一种精灵、大胆、正直的光芒。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郑剑突然省悟到了,一个人的言行也许可以掩饰他的思想;但他的眼睛却很难保持沉默,在他(或她)激动和慌乱的时刻,他(或她)内心世界的一切便会通过目光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郑剑闪在一棵大树后,待她们走近,才走了出来,说:“单霞丽同志,您好!”

单霞丽吃了一惊,回头看看文抒,文抒笑着说:“郑剑同志要和你谈几句话,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只好把你约出来了。”

“好。”单霞丽勉强答应了。

他们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三个人坐下了。

郑剑说:“单霞丽同志,请你帮助回答几个问题。”他顿一顿,问,“你以为莫才是杀死辛月秋的凶手吗?”

“莫才不是凶手,可他是一个极其卑鄙的小人,坏蛋,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请你为自己的结论,作一点解释。”

单霞丽摇摇头,说:“他已经死了,我不愿再谈这个心地肮脏的人!”

“不,你必须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坦白告诉你,秋香别墅惨案的真凶至今还逍遥法外,我们认为莫才不可能是凶手,但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否定这一点。”

“是的,他不是凶手,因为在惨案发生时,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在我的房间里。”

单霞丽终于讲出了这可怕的一幕:

她记得刚迁入秋香别墅时,她还崇拜过这个大干部呢!

当她第一次见到莫才夫妇时,她感到这两个干部亲切和气,莫才向她与韩飞天殷勤地介绍秋香别墅,而顾玲总是脸带笑容,拉住她的手说:“今后我们是邻居丁。中国有句俗话:远亲不如近邻。你们有什么事,只要对我说一声好了。”

真幸运,碰上了这两个没有官架子的好干部。

是的,她与他们虽然合用过一个浴室、一个厨房,可从来没为一点小事争执过。

可有一次,也就是她们迁入秋香别墅后的第三个月,她在浴室里洗澡时,听到通向莫才夫妇房间的门里传出他们的争吵声。出于好奇心,单霞丽赤着身子,伏到门上,偷听起来,一听,把她吓了一跳。

“你别装得那么正经了,和我讲那些叫人听了笑掉牙的话!”这是顾玲的声音。

“我哪里不正经,老夫老妻了,我哪点亏待了你!”

“是的,你看上去比我英俊、年轻,娶了我,你很后悔。可你当时为什么娶我?你心中很清楚。”

“这是过去的事了,这些年;我可没亏待你。我去寻花问柳过?我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说!”莫才这声音很响,好像是迫不及待进行自我表白。

“那好,你在浴室的门上贴一条胶布做什么?”

莫才语塞了,接着是暴跳如雷的声音:“你别血口喷人!”

“好了,你也一把年纪了,又是一个党培养多年的干部,自己要注意小节。”

“我……”

“你,你怎么,你偷看人家女人洗澡,不要脸!”顾玲冷冷地说。

“你别大声,我是一时糊涂。”莫才声音低了下来。

“一时糊涂?我问你,你看过她几次了?”

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单霞丽听到这里,心怦怦地乱跳,仿佛要从她赤裸的胸脯中跳出来。

“太卑鄙了!”单霞丽赶紧闪到门的一边,捧住脸哭了。

可这事儿,她没法儿当面去挑破。她只能用一种愤恨的目光去逼视莫才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她从此不大愿意在家里洗澡,要洗,她也得先在通向莫才房间的那扇门上钉一块黑布。

她自然明白,莫才也有点察觉了。可他表面上仍是那么一本正经,那么振振有词地讲这个作风不正派,那个生活有问题,好像只有他才是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

可万万没想到,秋香别墅发生惨案的那天晚上,莫才一个人闯进她的屋里,对她欲行非礼。

她惊慌了,推开他的手说:“你走!”

“哎,我们明天要分手了,作为老邻居,也得聊一聊。”

她说:“快十一点了,我丈夫不在家,你有什么话,明天说。”

“不,今晚说好。韩飞天是个夜游神,不会这么早回来的。”莫才又指指门外,说,“请放心,外面下雨,顾玲睡了!”

莫才一边说,一边去拉她的手。

“你再无礼,我要喊了!”

“你不敢喊,如果你喊了,我就把你和我们局里那个姓殷的司机的丑事传到你们学校,看你怎么为人师表。再说,即使你喊了,别人也不会相信,我是个领导,而你,年纪轻轻,丈夫又在外风流,当然不甘寂寞。人家反而会说是你勾引男人。”莫才一脸狞笑地说。

单霞丽这时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说:“你,你……”

莫才欣赏着单霞丽那种慌乱而又动人的模样,走上两步,把她拉到沙发上,一只手抚摸着她白嫩的膀子,叹口气说:“实话告诉你,我与顾玲的婚姻,一直没幸福过,她不是女人,她从来也没给过我欢乐。我不爱她,但为了我的前程、我的位置,我牺牲了自己,在一个冷酷无情的家庭中度过了近三十年……”莫才似乎是真的动了感情,他边说,边把自己的手移到单霞丽的胸前,去解她衬衣的钮扣……

这时,台上的钟敲了十一点三十分。

单霞丽惊得跳了起来,一边挣扎出莫才的怀抱,一边打了他一下耳光。

莫才激怒了,他那副道貌岸然的干部腔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脸上挂了一丝邪笑。他正想向她扑去,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随即是顾玲的声音:“小韩,小单,快起来,花园里出事了!”

莫才慌忙把单霞丽一推,自己躲在门后。

单霞丽不知出了什么事,她语无伦次地说:“什么事?我,我睡了。”

“快起来!”

单霞丽披头散发地开了半边门,顾玲拉住她的手说:“走,快下去!”

单霞丽跟顾玲下了楼。当她们在平台上见到陈墨林、康利的时候,莫才也站到了她们身后。于是,他们五个人一起来到桂花树下,看到了辛月秋的尸体……

单霞丽讲完全部过程,眼睛里爆出仇恨的火花,说:“莫才死得好。他比凶手更可恶!”

文抒当然明白一个女人的这种愤怒,她拉住了单霞丽的手。

如果单霞丽的话是真的,那么,郑剑的结论完全正确,莫才没有时间作案,在辛月秋被害时,他正在调戏单霞丽,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呢?

郑剑、文抒告别了单霞丽,并答应代她保密,然后一起朝秋江市公安局疾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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