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忍不住写信给圆紫大师。

不过,形式上是谢函。我先就季节变化寒暄一番,然后感谢他送的邀请卡,最后再任性地添上一笔“有件事想跟您谈谈”。

几天后,我收到明信片,上面写着“一起吃午餐吧。期待与妳见面!”。

随着十一月份的来临,邻市的文化会馆开始举办各种表演活动。端歌的公演,适时搭配讲解,感觉好像国立剧场的歌舞伎教室,对外行人来说颇为有趣。

在圆紫大师表演落语的文化节当天,据说是个晴天机率极高的好天气。不料,今年以来一直维持晴天的秋日,偏偏从前一天开始时阴时雨,转为古怪的天气。我搭电车出门,再从车站走过去,天空一片阴霾。

总算赶在下雨前抵达,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在会馆大厅找到一张黑椅坐下,面向大会场的入口,大厅的蔷薇色地毯前端如红舌般延伸。我觉得在太大的会场表演落语似乎值得商榷,不过这可能是包含在整个企画内的活动吧。票价也很便宜,想必是希望县民踊跃参与,但愿没有小孩子跑来跑去大声吵闹,身为县民之一的我,连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都操心了起来。

主办单位在入口处设置纯白色柜台,贩卖当日票。后面的墙上贴有节目表,演出者有三人,各自表演大作,圆紫大师排在第二,演出的段子是《御神酒德利》,殿后的是由协会会长表演的《寝床》,大概是顾及下午演出的义太夫吧。

正如此浮想之际,我看到一个身穿灰蓝色高领衫搭外套的男人,若无其事地微笑着,朝我这边走来。就男人的标准来说,他的肤色白皙、五官立体,略细的双眼目光柔和,那是我熟悉的面孔。不过,别人好像没认出来。我起身行礼。

“好久不见!”

自夏天一别就没见面,现在都快入冬了。圆紫大师寒暄完毕,隔着直抵天花板的玻璃墙向外望,柔声地说:“真不巧。”

我转身一看,星星点点的水滴点缀着玻璃墙面,我们不约而同地迈步向前,好像来到水族馆般,并肩凝望着室外。中庭彼端有一座同样有玻璃墙的图书馆,那面墙没有耀眼的阳光,附近栽种的树木也落叶大半,灰色地板好像生病了,染上黑渍般的点点雨滴。那景致彷佛悄然缩成一团,我猛地打哆嗦,说:“开始变冷了呢!”

说出口后寒意更甚。我的白色长袖T恤外面罩了一件熏衣草色的开襟外套,现在却恨不得多穿一件。

“冬天又来了。”

“是的。”

“妳明年就大四了吧。”

这表示更上一层楼,因为我的生日在十二月底。

“真的耶,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彷佛不久前才刚入学。我不禁暗忖,这两年半的时间,究竟做了些什么。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完全没有头绪,可能会找份工作吧!”

“我如果是大公司的董事长或总经理,还可以替妳关说一下。总不能让妳来当我的徒弟吧!”

想象自己上台表演落语的模样,不禁莞尔。我一定会变成玷污大师名声的不肖弟子。

“不可能吧。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确定一点——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在拼死拼活地写毕业论文。”

“毕业论文要写什么题目?”

“芥川。”

圆紫大师不胜感怀地聊起自己很久以前的“当年勇”。大厅的人渐渐变多了,开始出现进场人潮。

“那么,表演结束后就在这里碰面吧。”

圆紫大师就此结束话题,微微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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