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日,星期一,下午两点三十分,克里斯丁·布琳·麦肯齐在密尔沃基的一个饭店里的酒吧区,正喝着鸡汤和健怡可乐。她刚刚分别约见了密尔沃基警察局的一名警探和FBI的一名特工,他们在一起比较了一下各自对四月份发生在肯尼沙郡的菲尔德曼夫妇和制毒团伙被杀案的调查笔记。

几次这样的碰头会都没起什么作用。市里和联邦的调查目标,看样子,都是想要找出一个指向曼克维茨的关联,而不是去抓住那些杀手,是他们杀害了这对无辜的夫妇,并残忍地弃尸于冰冷的厨房地板上。

布琳对那个警探和FBI的特工指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理会她的判断,只是表示同情地努了努嘴。她有点恼火。

她闷闷不乐地离开了第二个约见的人,决定赶紧补一顿午餐,然后回家。

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布琳·麦肯齐为做调查,跑了2,300英里。她现在开着一辆旧佳美——已经很旧了。那辆在执行任务时浸了水的本田已经坏了,根据保险公司的认定,那不属于私车保险范围,不予理赔。她得从自己的积蓄中掏钱买车,这让她很受伤害,尤其是她现在对她未来的经济状况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格雷厄姆搬出去住了。

四月十八号之后,他们就他们的现状谈了几次。但格雷厄姆因为埃里克·蒙斯的死情绪一直非常不稳定,他仍然在责备自己——他倒没有责备布琳,一点都没有(他与凯斯相比,是多么的不同啊)。

格雷厄姆才搬出去没几天,住进了一个出租屋,车程要二十分钟。她一方面觉得心烦意乱,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松了一口气。内心深处的麻木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当然,处理家庭纠纷是她的专长,因此她知道要断言他们的生活将何去何从,现在还为时过早。

他还在支付他的那一份账单——实际上,还多交了,保险公司没支付的那部分安娜的医药费,也都是他给的。但他们的生活一直都是建立在两份收入的基础之上的,布琳突然之间对经济状况变得敏感起来。

她又喝了点就要冷掉的汤。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是约伊打来的,她立刻拿起电话。约伊打这个电话只是给她报个到,告诉她几件体育课和科学课上的事,布琳鼓励了他几句,他就挂了,去赶最后一节课。

那天格雷厄姆针对孩子以及她在抚养孩子上的问题所说的那番话,让她觉得他很可能是准确地道出了问题的所在,为此她做了些调查(和询问),发现约伊逃课的事是真的,而且他踩着滑板扒卡车的事也干过好多次了。幸亏是上帝保佑,才没有摔成重伤。早退的事也发生过。比她预料的要多得多。他对她的签名显然也模仿得十分逼真。

母亲倒是很理性,但态度却十分的坚定。在她的催促和教训下,布琳跟孩子做了几次艰难的谈话。(布琳觉得这一次母女之间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为此她感到很高兴。)

布琳就像是特警队的队员从直升机上突降地面一样突然冲进了儿子的生活。他只被允许去当地的一个花式滑板场去玩玩滑板,还得她也在场才行。而且他还要戴上头盔,不许戴线编的嘻哈帽。

“妈,行了,别这样。你开玩笑吧?”

“这是你唯一的选择。要不我还是把你的滑板锁在我房间里。”

他叹了口气,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他只好同意了。

她还要求他在规定的时间内向她报到,放学后二十分钟之内要回到家里。她还提醒他,警方与当地的电话公司有协议,允许他们追踪手机的位置,甚至在手机没有使用的状态下也能追踪得到。看到孩子听了这话后所作出的反应,她乐了。(她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她没有告诉他,她要是用这个系统来对他进行电子监控,那就是非法的了。)

可如果说她控制住了孩子的叛逆行为的话,那么他因为格雷厄姆的离去而产生的情绪问题,她似乎就束手无策了。尽管她的丈夫定期与他的继子有联系,但约伊对于他们的分居还是非常不满,而她对此却不知所措。毕竟,她不是那个走出家门的人。她想修复这个关系,但还没有找到办法。

她把汤推开,心里在想,那个晚上之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那个晚上”。这个词已经成了她生活中的一个象征。它的意义远远超出了它作为时间的参照。

她又一次成了单身,带着一个受了伤的母亲,还有一个老是闯祸、得时时盯着的孩子。但这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得住她对蜜雪儿和哈特的追踪,她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

她正在想着是不是能从那个警探和FBI特工的会谈中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突然意识到,酒吧里像死一样的寂静。

一个人都没有了。侍应生、服务员和调酒师都不见了。

这时她想起来了:她从这里的警察局出来的时候,有个瘦瘦的男人就一直跟在她后面。她当时也没有多想,但现在才意识到,她曾经在有个地方停下来看一个商店的橱窗,那人也停下来了,在打电话。或者那是装的。她警觉地站起身,只觉得一扇门开了,一阵微风吹来,有人来到了背后,至少是两个,似乎。

她一愣。枪还在外套和雨衣里面。等她把两粒扣子解开,她早就没命了。

不可轻举妄动,只能转过身去。

她转过身来,以为会看到哈特正瞪着他那双灰色的眼睛举着枪要杀她呢。

两名男子中体重重的那一个,年龄有六十来岁,他开口说道,“警探,我是斯坦利·曼克维茨。”

她点点头。“是警官。”

另一名男子,长得很瘦,就像个大男孩,正是她早前见过的那个跟踪她的人。他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但这并不是因幽默而笑。他没有说话。

曼克维茨在她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可以吗?”

“你这像是绑架啊。”

他显得很吃惊。“哦,你随时可以离开,没人拦你,麦肯齐警官。绑架?”

他朝他的同伴点了点头,那人去了临近的一张桌子。

调酒师已经回来了。他看着曼克维茨。

“就要点咖啡。给我的朋友来杯健怡可乐。”他朝那张桌子点点头。

调酒师把咖啡放在吧台上,把可乐送给了曼克维茨的同伴。“还要点什么吗?”他问布琳,好像是在问,来点干酪蛋糕作为你最后的一顿饭吧?

她摇了摇头。“结账。”

曼克维茨小心翼翼地调着咖啡,奶油放得不多不少,一袋糖,一袋蔗糖素。他说,“我听说你几个星期前有过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那个晚上……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新闻啊。”他的语气中透着一种信任,这让她稍稍放了点心——眼下既没有什么有形的危险——也没有什么令人不安的因素。他仿佛另有一种武器,好像知道点什么,因此无需诉诸武力,就可以摧毁她的生命。他似乎控制了一切。

这让她想起了哈特。

这位工会大佬接着说道,“保持消息灵通是很重要的。我小的时候,那时还没你呢,我们每天会听一个小时的新闻,先是当地新闻——在下午五点——然后是国内和国际新闻。沃尔特克·朗凯特、亨特利和布林克利……就半个小时。对我,这是不够的。我喜欢所有我能得到的信息。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我喜欢这个台。它也是我黑莓手机上的主页。”

“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就那么巧,我刚刚心血来潮突发奇想,你就出现在这儿了……除非你用什么办法发现了我在密尔沃基警察局约了人。”

他犹豫了一下——她的话显然是触及到什么要害了。他说,“或者是说我一直在跟踪你。”

“这我知道,是他在跟踪,”她没好气地说,一边说还一边朝他那位瘦子同伴点了一下头。

曼克维茨笑了,他喝了一口咖啡,面带歉意地看着甜点展示转盘。“我们在这儿是为了一件大家共同关心的事,警官。”

“那会是什么呢?”

“寻找杀害爱玛·菲尔德曼的凶手。”

“我此时此刻不会看着他正在离我两英尺远的地方喝着劣质咖啡吧?”

“这是劣质咖啡。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的。”

他朝她盘子里的可乐罐点了点头。“你和我的朋友,还有那什么健怡可乐。那东西对你没好处,知道吧。噢,不,你现在可不是跟那个凶手坐在一起。”

她回头看了一眼。另外那个家伙正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在看他自己的黑莓手机。

他的主页又是什么呢?

“别想象着你在肯尼沙郡办过很多谋杀案,”曼克维茨说,“更别想象着办过这样一个案子。”

“是别想象着办过这样一些案子,”她纠正了他的说法。“死了好几个人。”既然她还活着,旁边还有一个调酒师做目击证人,就算他已经被收买,她还是觉得可以有恃无恐了,倒并不是想故意跟他过不去。

“那是,那是。”他点点头。

布琳沉吟片刻说,“我们办的是什么样的案子呢?械斗。在7-11便利店或加油站抢劫时枪走火。冰毒交易不成时的火并。”

“那是个坏东西,那种毒品。恶劣至极。”

说得没错。她说,“如果你见过警察,那你就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四月十七号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游戏。”他还是喝了一口那劣质的咖啡。“你入工会了吗?警察工会?”

“没有,在肯尼沙没有。”

“我相信工会,警官。我相信劳动,我相信人人享有公平的上进机会。就像教育。学校是一个平衡器;工会也是一样。你入了工会,我们就给你最基本的东西。你也许会因此而幸福,享受小时工资待遇和上帝的保佑。但你也可以把它用作一个跳板,以获得更高的生活水平。”

“跳板?”

“也许这是一个糟糕的选择。我这人没什么创意。你知道,我的罪名是什么吗?”

“不是很具体。恫吓非法移民。”

“我的罪名是我给人家提供的伪造证书比在街边上买到的更逼真些。他们凭着这些证书就可以在开放公司找到工作,投票参加工会。”

“这是真的吗?”

“不。”他笑了。“那都是些欲加之罪。现在,你知道了当局是多想出点小钱,做实我的这些欲加之罪吗?那个律师,爱玛·菲尔德曼,在给一个客户处理一桩买卖时发现,有数目众多的合法移民都成了工会会员——其比例远远高出国内大多数的地区:由此,有人开始造谣说我向他们出售伪造的证书。其实,他们所有人的绿卡都是合法的,都是由美国政府签发的。”

布琳在琢磨他的话。他的话似乎是可信的。可谁知道呢?

“为什么会这样?”

“为的是粉碎工会,这就是为什么,目的很单纯。现在是谣言四起,说我贪污。说408当地工会是恐怖分子的一个幌子。说我鼓动外国人来抢我们的工作,等等等等。稀里哗啦,大家都投票退出工会,都去开放公司找工作了。”他越说越兴奋了。“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在这里会受到迫害。为什么有人要斯坦利·曼克维茨退出江湖。因为我不仇视移民。我全力支持他们。我宁愿雇一打合法来到这个国家的墨西哥人或者中国人或者保加利亚人,我还会加上一句——他们每天都努力地工作,顶得上一百个出生在这里的懒汉公民。所以我被逮了个正着。老板们恨我,因为我就是工会。我的会员恨我,因为我推的那些人不是米国人。”他故意拖腔拖调地说着最后一个词,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老小孩。“因此就有了一个想给我栽赃的阴谋。”

布琳叹了口气,已无心喝汤和可乐了,本来就平淡无味,也许就跟那杯劣质的咖啡一样,只是味道没那么难闻而已。

曼克维茨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四月十七号是我救了你一命吗?”

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他身上去了。眉头一皱。她不想有任何情感的表露,但她却情不自禁。

曼克维茨说,“那天我派杰森斯先生去那儿保护我的利益。我知道我没杀爱玛·菲尔德曼和她丈夫。我要找出真凶。这样我就可以顺着这条线找出那个想给我栽赃的人。”

“请……”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说。她的脸颊发出一阵刺痛,她重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疼痛消失了。

曼克维茨朝她肩后望去。“詹姆斯?”

杰森斯朝吧台这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个公文包。他说,“我当时就在森林里,离那个石坎不远,你和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小女孩都在上面。我拿着把大毒蛇步枪。你们正在朝那两个人扔石头和原木。”

她悄声问道,

“那个人是你?”杰森斯看上去不像是个能拿得动枪的人。“朝我们开枪?”

“是朝你们旁边开枪,不是朝着你们。只是想拉架而已。”他又喝了口可乐。“我开车去那间湖边度假屋。我说我是斯蒂夫·菲尔德曼的一个朋友。然后我就跟着你的丈夫和另一位警官进了林子。我去那儿不是杀人的。恰恰相反。我得到的命令是要让所有的人都活着。弄清他们是谁。架我是拉了,但我无法跟着他们过去,再询问他们。”

曼克维茨说,“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些说我搞非法活动的谣言是一个叫大湖集装箱公司里的某个人编造的。杰森斯先生这里设法找到了一些文件——”

“找到?”

“——这些文件显示,这家公司总裁的财务状况已经十分糟糕,眼看着走投无路了,就想踢开工会,这样他就可以削减工资和福利了。大湖公司的首席律师给我们所提供的一些文件证明,这个总裁正是这些谣言的幕后人。”

“你告诉检察官了吗?”

“不幸的是,这些文件……”

“被盗了。”

“这,也就是说根据《联邦证据规则》,属于无法披露的证据。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由于我没有卖过任何非法证书,因此没有人可以证明我做过这种事。最终那些指控就会被驳回。但谣言所能造成的危害一点也不比定罪少。这就是大湖集装箱公司和其他工会公司希望看到的结果——用破坏我的名誉的方式把我毁掉,进而摧毁工会。所以我要尽我所能阻止那些谣言的扩散,能阻止多少就阻止多少。而我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让你相信,我没杀爱玛·菲尔德曼。”

“在警校教官们对我们说,当一个嫌疑犯对你说,‘那事真不是我干的’,你不可轻信。”

曼克维茨推开咖啡。“麦肯齐警官,我还知道七年前那桩枪击案。”

布琳愣住了。

“你的丈夫。”他朝杰森斯望去。杰森斯说,“凯斯·马歇尔。”

曼克维茨接着说,“正式的报告说是枪走火,但谁都知道是你开枪打的,因为他又一次揍了你。就像他打烂你下巴的那次一样。但由于他穿着防弹背心,因此他可以证明那是个意外。”

“我说——”

“但我知道真相。我知道是你的儿子,而不是你,开枪打了凯斯,他是要救你。”

不,不……布琳的手在颤抖。

那人又冲杰森斯点了一下头。一份文件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份很旧的软面文件夹。她看了一眼。肯尼沙郡教委档案。

“这是什么?”她呼吸急促起来。

曼克维茨指着文件夹上的一个名字。B.杰曼博士。

她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约伊三年级的辅导员。约伊以前在学校里老是闯祸、打人、不做作业,一个星期要去见辅导员好几次。有个学期结束后的一个晚上,这位辅导员因心脏病大面积发作死了,这孩子的精神受到了进一步的打击。

“你这都是从哪儿弄来的呀?”没等对方回答,她便用汗津津的手匆忙打开了文件。

哦,我的上帝啊……

约伊在枪击事件发生的时候才五岁,他们以为他早把那个夜晚忘了,或屏蔽了。在那个可怕的夜晚,他的爸爸妈妈在厨房的地板上扭打成了一团。孩子冲向爸爸妈妈,尖叫着。凯斯把他推开,再一次击打布琳的脸。

约伊从她身后的枪套中抽出枪,一枪打在了父亲的胸膛上,正好打在正中间。

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替孩子开脱,布琳报告说那一枪是走火,为此她差点丢了工作。所有的人都以为那一枪是她故意打的——凯斯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但谁都没有往约伊身上去想。

她现在从这份报告中才知道,这孩子把那晚上的事明明白白、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杰曼博士。布琳怎么也想不到约伊对那件事记得那么清楚。不难看出,她此刻才意识到,如果不是杰曼死了,还有这份文件因为进了学校档案室而消失了,再也没有人看过,那么约伊将难逃进家庭寄养的命运——而且,如果有人存心加害,布琳和凯斯会因为武器的事危及到了儿童而接受刑事调查。

曼克维茨又道,“FBI和密尔沃基警察局差点就发现了这个文件。”

“什么?为什么呀?”

“因为他们想要你别管这个案子。他们调查的目的是要钉死我,而你是要找出蒙戴克湖案的真相。”

那位助手插话说,“他们一直在注意你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想用这个手段来败坏你的名声。”他说着瞥了一眼文件。“甚至有可能起诉你和所有在凯斯的枪击案中做过隐瞒的人。”

她的下巴颤抖得很厉害,就像那天晚上她从蒙戴克湖刺骨的冰水里爬出来的时候一样。

他们会夺走她的儿子……她的警察生涯也会就此终结。汤姆·戴尔也会受到调查,因为隐瞒实情是他的点子。州警的涉案人员也会受到调查。

曼克维茨盯着她此时已泪眼婆娑的双眼。“嘿,别紧张。”

她瞥了他一眼。他用肥大的手指敲了敲那份文件。“这位杰森斯先生向我保证,这个文件只有这一份。没有副本。除了你、凯斯和令郎知道那天晚上的事之外,没有人知道。”

“你现在就知道啦,”她嘀咕了一声。

“我拿到这份文件后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它交给你。”

“什么?”

“撕了它。别这样。照我说的做。撕了它,然后烧掉。”

“你不是……”

“麦肯齐警官,我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勒索,我到这儿来也不是为了鼓动你放弃调查。我把这东西给你是要向你表示个诚意。我是无辜的。我不想你离开这个案子。我想要你继续调查,直到查出杀死那些人的真凶为止。”

布琳紧紧地抓着那份文件。就像那东西有放射性似的。她一把把它塞进了背囊。“谢谢你。”她用颤抖的手抓起可乐,喝了一口。心里在想着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可那又是谁要爱玛·菲尔德曼死呢?动机是什么呢?似乎谁都没有动机。”

“又有谁在寻找这个动机呢?”

这倒是真的,她不得不承认。所有的人都认定这些罪恶的幕后人就是曼克维茨。

这位工会大佬的视线转到了别处,双肩无力地垂着。“我们也抽了个空签,其实爱玛正在处理的还有其他一些案子,没准有的过于敏感而促使有人萌发了杀她的动机。其中一个信托与财产案就涉及到一个州议会的议员,就是那个自杀的议员。”

布琳还记得这件事。那个人试图在遗嘱中撇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二十二岁的同性恋男妓。媒体披露这件事之后,那个政客就自杀了。

“还有,”这位劳工大佬接着说道,“她手头上的另一个案子也很离奇。”他看了一眼杰森斯,那人显然是他手下的情报和资源总管。

他说:“有个涉及到产品责任的案子与一种新型的混合动力车有关。一个驾驶员遭电击身亡。这人的家庭对爱玛·菲尔德曼的客户,一个在科诺莎的公司,提起了诉讼。这个公司是生产发动机或电气系统这类产品的。她在这个案子上下了不少工夫,但后来所有的文件都被抽走了,再也没有人听说过这件事了。”

一款有致命缺陷的混合动力车?这倒是一个你没怎么听说过的可能。事实上,是闻所未闻。这里面定有大量的金钱运作。难道说他发现了一条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也许。

这个科诺莎听起来倒是并不陌生……她得想一想过去几周的笔记。有个要回的电话。有个人对爱玛·菲尔德曼的某些文件很感兴趣。有个叫谢里顿的人。

曼克维茨继续说道,“但我们无法提供任何具体的线索。这事现在还是得靠你自己。”他招手结账,付了钱,朝布琳没喝完的汤点了一下头。“我没为你付账。这样不合适,你知道的。”他披上了外套。

他的同伴还坐在那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只有姓名和电话号码。她怀疑那名字是不是真的。他说,“要是你需要我做什么事,要是我能帮上你什么忙,请给我电话。这只是个语音信箱。但我会马上打回给你。”

布琳点点头。“谢谢你们,”她拍了拍背囊,再一次对两个男人说。

“想想我对你说的话,”曼克维茨说,“你和FBI还有其他所有的人似乎都找错了方向。”

“或者说,”那个瘦男人一边说,一边呷了一口杯子里的可乐,就好像那是杯葡萄美酒似的,“找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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