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一时没搞清直子在说些什么,因为直子总是不慌不忙,可今天电话里的语速出奇地快。

“慢点说不好吗?”十津川道。

“和式列车内发生了凶杀案,我们同一公寓内居住的原田先生的夫人被杀了。”

“真的?”

“真的,而且把我当成第一嫌疑人,我现在被带到下田警察署,你等一下,有一位叫安木的刑警和你通话。”直子说着,电话里的声音传来,“我是静冈县警察署的安木。”

“我们不知道是十津川警部的夫人。”声音显得气势汹汹。

“那么你们认为我妻子就是凶犯?”十津川礼貌地问道,因为案情目前还不明朗。

“遗憾的是,您夫人有重大嫌疑。在车内的陪同人员室内,被害人的后脑勺被螺丝扳手猛击后导致死亡,扳手上带有您夫人的指纹,而且我们发现您夫人和被害人的尸体在一块时,车内没有任何人。”

“关于扳手就是凶器这一点没有搞错?”十津川提醒道。

“首先,这一点没有任何怀疑,扳手上沾有血迹,血迹肯定是被害人的。经验尸官验定,被害人的伤口也是受扳手之类东西猛击后所致。”

“但是,我和原田惠女士都是同住高级公寓的住户,她和妻子相处得很好。”

“动机还不清楚,因为好多人表面上关系不错,暗地里却相互忌恨。特别是女人之间往往更捉摸不透。”安木刑警仍咄咄逼人。

“我妻子都承认了?”十津川苦笑着。

“不,您夫人予以否定,不过从情节上看说明您夫人就是凶犯。”

“我妻子有时好发脾气,但她不会去杀人的。”

“您的心情我们理解。”

“请转告我妻子,我马上就到你们那里去。”十津川道。

挂断电话后,龟井和日下等刑警也都放心不下,聚到十津川身旁。

“不要紧。”十津川对在场的部下们说道。

“不管怎样,我得去趟下田。”

“我们能帮您做些什么吗?”

“暂时没有,以后可能有需要各位帮忙的地方,谢谢。”十津川向部下们致谢,又把情况向搜查一科科长说明后,便前往东京车站。

十津川跳上15时51分发车的回声号,16时45分抵达热海。又立即换乘16时53分发车的伊东线,再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就抵达下田了。窗外,伊东海岸方向的大海景色宜人。十津川陷入沉思之中,妻子直子应该不会去杀人,直子倘若忌恨谁,也不是那种一时冲动干出什么事的类型。18时28分,抵达伊豆急下田车站。

路上天空阴沉,开始下起潇潇春雨。十津川径直来到下田警察署,进门之后便感觉里面的气氛压抑,并不是因为看到挂板上写着“伊豆急下田车站凶杀案搜查本部”,而是传唤来的女人作为嫌疑人被明确告知是警视厅搜查一科警部的妻子。十津川首先向署长致意,然后依次和其他人寒暄,可此时周围仍气氛凝重。

“出现这个案子,我们也很吃惊,当然不希望您夫人有作案动机。”署长面对十津川道,但神情严峻,似乎流露出尽管是警视厅刑警的妻子也难以照顾。十津川回避对方的执拗,只说了句:“那就拜托了。”

经署长介绍,十津川见到了负责此案的安木和岛田二人。二人同样表情僵硬。

“我就是电话中通话的安木。”其中一人补充道。

“我到K酒店去调查了这个案子,已经搞清没有与被害人关系好的人,即是说,在和式列车乘客中,与被害人有利害关系的只有您的夫人。”

“这么说,对我妻子就更加不利了。”

“很遗憾,确实是这样。”安木依旧一副严厉的面孔,神情上看出绝不会让步。

“能让我见一下我妻子吗?”十津川道。以为可能要被拒绝,但安木和署长商量一番之后,说了句:“请吧,我认为见面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那倒没什么。”

十津川在审讯室见到直子。十津川感到宽慰的是,直子没有显得神情沮丧,倒是出人意料地精神振作。

“真是遇到大麻烦了。”十津川关切地对直子道。

“现在我真不知如何是好。”直子耸着肩表示无奈。

“拿他们没有办法,这儿的刑警感觉大功告成了,因为当成凶器的那把螺丝扳手上有你的指纹。”

“我也是吓了一跳,那上边绝对不会带有我的指纹。”

“我看过带有你指纹的扳手了,就是你经常使用的那把扳手。”十津川道。

十津川和直子居住在高级公寓里,拥有一辆英国产小型库柏汽车,存放在路边的停车场里。

工具类东西都放进汽车的后备箱里,两人也不在意,经常是后备箱忘锁,谁想偷里面的东西,该是轻而易举的。另外,这个停车场没有顶棚,只是用白线隔开,但是,每个区域划分都用白油漆写着名字,所以任何人一眼就可看出十津川夫妇的库柏汽车。

“你是和原田惠女士结伴参加这次旅游的吗?”

“是的。”

“她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她是否有什么惊恐的事,还是不愿意参加这次旅游,两者都不存在,而是高高兴兴地参加了这次活动。”

“她还是喜欢旅游的呀……你参加卡拉OK大赛了吗?”

“是的,我还获得了IP唱片的奖品,现在被警察保管着,他们说,如果我被释放就会还给我的。”直子说话仍是她那慢条斯理的风格。

“原田女士没有参加卡拉OK大赛吗?”

“是的,她没有参加。”

“那是为什么?有一次我听到她一边擦车一边唱歌,唱得不错呀。”十津川道,马上又补充:“当然她不如你唱得好。”直子扑哧笑了起来。

“确实她声音好,歌唱得很棒,而且也好热闹。可她为什么不参加呢?”

“是不是她报名了,受人数限制没有参加上?”

“不是这样,我劝她和我一起报名,她说不想参加,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样做真不符合她那好动的性格。”

“当你唱歌的时候,她为你鼓掌助威了吗?”

“我想她会为我鼓掌助威的。”

“这什么意思?‘我想’又怎么去理解?”

“我们的座位是在4号车厢,卡拉OK大赛是在邻近的3号车厢举行的,整个一节车厢划出一半作舞台,她在4号车厢内观看五十英寸电视的转播,所以,我想她看了以后,会为我鼓掌助威的。”

“卡拉OK大赛结束以后,她对你唱的歌怎么评价?”

“后来,我再也没见到过她。”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卡拉OK大赛进行了好一段时间,结束的时候,列车已驶过了伊东,很快就要抵达下田了,所以,我赶紧返回4号车厢,但始终没有见到她的踪影。”

“是这样啊,就是说,抵达下田车站之后,剩你一个人在站台里时,她摇摇晃晃地从车内出来,就扑到你身上了?”

“把我吓得够呛,她就那样摇摇晃晃地倒下去不动了。”

“紧接着后来,没看到有谁从车上下来吗?”

“没有哇,我也以为,袭击她的凶犯会跟着从车内出来,可事与愿违。”

“能不能从相反方向逃脱,相反方向的站台没有列车进站吗?”

“没有。”

“若是那样,就是跳到铁路线上之后,爬到对面的站台上跑掉了。”

“不能吧?相反方向的门锁着呀。”

“和式列车的窗户没开着吗?”

“对,抬起了一半,基本和开着一样。”

“那样的话,很有可能是从窗户跑掉的。”十津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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