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在奈良五条市吉野川的河滩上,三木淳子身负重伤倒地被发现后,立即被送往市内的救护医院接受治疗,4月10日准备出院。

但就在4月10日当天,她却从医院楼顶坠落而死,奈良县警方认定是自杀。问题是4月10日这一天,三木淳子的丈夫三木满一郎不在现场。如果三木满一郎在现场,那么三木淳子的死就不是自杀,而可能是他杀,其凶犯就是丈夫三木满一郎。

十津川首先让部下调查三木满一郎4月10日是否在现场。但调查结果显示他是清白的,被证明4月9日至12日的四天里,五十岁的三木满一郎因工作去了北海道的札幌。

“已经到札幌调查过了。”说话的人是西本刑警,“在札幌车站前有一家S宾馆,三木满一郎和公司的三位同事从4月9日至12日确实入住在那里。特别是在出事的4月10日那天,我们详细地进行了调查,四人在宾馆内的餐厅一起进的早餐,然后一起乘出租车前往札幌市政府与市长会见,其记录还有留存。上午十时至午后一时,他确与市长和助理进行工作方面的谈话,这期间的十二时,市长与助理加之三木满一郎四人在市政府附近的烤肉餐馆一起进餐,关于这一点,该餐馆老板也予以证实。”

“那么,总的看来三木满一郎不在现场成立,可他为什么不去看望被收留在奈良的五条市医院的妻子淳子呢?此事三木满一郎是怎么说的?”十津川问西本。

“这件事也问他了,他是这样回答的,夫妻关系紧张己到了关键时刻。满一郎方面当时离意已决,此事都委托给律师,所以没去看望妻子。我们也询问了他的律师,律师也证实了丈夫满一郎的证词。律师说,待三木淳子康复返回东京后就打算正式处理离婚这件事。”

“但是在此之前淳子就死了,这一点丈夫满一郎和律师是怎么说的呢?”

“满一郎说他震惊不小。律师说在4月8日那天往五条市的医院打去电话,与正在接受治疗的三木淳子通了话,当时淳子以一种爽快的声音对律师说,很快就要出院了,等返回东京就去面对离婚一事,也想有个了结而且自己离意已决。所以律师吃惊地说:‘为什么这么快她就自杀了昵?简直无法想象。’”西本道。

“那么,剩下的嫌犯就只有青木真由美啦。”十津川对龟井道。十津川至今仍认为,三木淳子并非自杀而是被杀害的。既然是那样,理所当然要有真正的凶手,其第一嫌犯是三木淳子的丈夫满一郎,不过,三木满一郎根本不在现场。这样一来,就剩下青木真由美一个人了。

“确实,青木真由美有杀害三木淳子的动机,围绕樱井信行与三木淳子就形成了三角关系,所以要说青木真由美嫉恨她一点儿都不奇怪。当她知道以为已经死了的三木淳子康复即将出院后,便在4月10日赶往医院,把三木淳子喊到楼上将她推下杀害。但是这个青木真由美也是被杀害的,那么说她是凶犯就有些蹊跷啊。”龟井道。

“我也有同感,最后剩下的的确就是青木真由美,但她自己如果也是被人杀害的,那么凶犯就另有他人。”十津川道。

“可没有其他任何人啊,总之,到神话之乡去旅行的樱井信行、青木真由美、柿崎健太郎还有三木淳子四个人都死了,所以,如果还有一个人活着,我想那个人就是凶犯。全体都消失了,就无法搞清谁是凶犯了,也有可能三木淳子是自杀的吧。”

“不对,我认为三木淳子是被杀害的,如果不这样去分析,三木淳子的死是解释不清的。如我多次所说,对于一个奇迹般活下来的人来说,刚刚感受到生存的喜悦,却又去死这件事一般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十津川断言道。

接下来的调查会议上,刑警部长三上似乎下了结论:“我认为此案已完全终结,因此,搜查本部也告解散。”此言一出,十津川愕然。

“案子还没完,存在解释不清的地方,我认为等完全搞明白之后再解散搜查本部也来得及。”十津川道。

“在你看来,究竟什么地方没搞明白?”三上厉色看着十津川道。

“三木淳子为什么要死呢?奈良县警方认为是自杀,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认为是自杀,所以我现在还在调查,让我再做一下努力。”

“但作为嫌犯之一三木淳子的丈夫三木满一郎根本不在现场吧?这样一来,三木淳子的死如奈良县警方断定那样不就是自杀吗?所爱男人自杀而受到打击,然后追随他而去也选择自杀,这样去分析不是可以理解吗?”

“但是,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青木真由美,她为什么在南纪白浜死了呢?这个谜团还未解开。”

“这看成自杀不是可以理解吗?人都是很脆弱的。她四处逃窜,而她所爱的樱井信行之死,使她产生沉重的思想负担,失去生存希望并最终在南纪白浜的大海自杀。这样分析,此案宣告完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假如是这样,为什么青木真由美逃窜的同时,又向警方寄抗议信呢?她在给警方的信中写道,樱井信行没有干杀人之类的事,并抗议警方的调查是错误的。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轻易就自杀了呢?我对她的自杀也是怀疑的。”十津川道。

“那么这样去分析怎样:你首先把三木淳子的死看成不是自杀吧?认为三木淳子是被杀害的。你们最初认为凶犯是其丈夫三木满一郎,由于他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成立,所以这件事就搞错了。这样一来,凶犯也就只有一个人了吧?那就是青木真由美,她因嫉妒不能容许三木淳子的存在而最终把她杀害,接着四处逃窜,但她认为无法逃脱,就在南纪白浜的海边自杀。这样去分析不是合乎情理吗?”三上似乎感到麻烦。

“这对我来说是无法理解的。”十津川话音刚落,三上咋舌道:“为什么?关于三木淳子的死你不认为是自杀而是他杀吗?因此,我也说过假设她是被杀,但凶犯是谁呢?不管谁去分析,三木淳子若是被杀,那么,凶犯肯定是其丈夫三木满一郎或处于三角关系的青木真由美两人中的某一位。而且你所调查的结果,三木满一郎被证明完全不在现场,那么剩下一个人青木真由美就杀害了三木淳子,当青木真由美杀害了三木淳子之后,想从杀人自责以及曾是恋人的樱井信行之死的双重压力下逃避,就投进南纪白浜大海中自杀,这些不是完全可以解释得通吗?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但是,就像我刚才所说,青木真由美向警方寄来了抗议信,并且写道‘樱井信行没有杀人’。”

“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说的是,对她来说这里面存在着至关重要的情况,很明显她多少知道一些真相并且还想向警方反映这些情况。这时的她即使杀掉三木淳子,但遗书也不留就去自杀,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我认为从她的性格来看,她会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详细地写给警察或者朋友,并写明其自杀的理由之后再去自杀。但她没留任何遗书,无论怎样分析都与她不符,真是怪事。”十津川固执道。

“拿你真没办法,照你这么说,这个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了,真是莫名其妙。那好吧,你认为三木淳子不是自杀是他杀,但被看成杀她的青木真由美你也坚持认为是他杀。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在何处杀了三木淳子又杀了青木真由美呢?怎么分析不也找不到那个凶犯吗?最初,这个案子是两男两女乘两辆汽车,从京都经过奈良然后是飞鸟和吉野,即所谓的大和路的旅行开始的。所以,若说发生凶杀案,凶犯就在其中。可是,樱井信行是自杀的,柿崎健太郎是被杀害的,而且三木淳子也是被杀害的,最后剩第四个人的青木真由美还是被杀害的,你就是这样分析的吧?你说的所有的人都死了,所以哪儿都不存在凶犯了。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怪论可以说得通?如果面见记者时这样去讲,我们会被他们群起而攻之的!”刑警部长三上对十津川严加申斥道。

十津川心情郁闷。确实,刑警部长三上讲的也有一定道理。

男女四人从京都到吉野,一路沿着大和路去旅行,而且四人全部死亡,按照常识去考虑,案子到此已终结。

四人己死亡,案子到此终结。

“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十津川只和龟井两人时道。

“可这样一来,三上刑警部长就要宣布调查结束,明天搜查本部就要解散了呀。”龟井道。

“这我知道。但我是实在无法理解,万一有我们不知道的凶犯,如果搜查本部解散,那个看不见的凶犯不是就逃之天天了吗?对这一点我很忧心。”

“那么,警部认为的疑点再罗列出来分析一下吧?”龟井激励道。

“是啊,龟井君也和我一起分析吧?”

“开始之前我们先喝点咖啡,反正一旦开始警部就会彻夜不眠的。”龟井笑道。

如龟井所言,由于想到可能通宵达旦,十津川准备好了夜宵和咖啡。

“那么,开始吧?警部觉得什么地方有疑点,请说。”先饮一杯咖啡之后,龟井道。

“坦率地说,这个案子从开始到最后确实蹊跷。”十津川以这种口吻道。

“不过,按通常考虑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六十多岁的两个男人和两个分别为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的女人共计四人一起去旅行,两个女人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出现了三角关系,自然而然使另一个男人感到不高兴,这就变成了失衡的男女四人的旅行,所以途中即使发生了什么也一点不足为奇。而且,就如所言真的出了事,首先是柿崎健太郎被杀害,接着是三木淳子受重伤被送进了医院,剩下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以为三木淳子已死,便慌忙逃回了东京。但是,后来樱井信行难以承受良心上的谴责,便留下‘自己杀了人’的遗书自杀。不过,三木淳子没有死活了下来,在即将出院时的当天为什么却又死了?若说是自杀,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所爱的樱井信行的自杀,如果是被杀害,凶犯就是青木真由美。青木真由美为此事而苦恼,就在南纪白浜自杀了。基本是这样分析的。这个推理就如三上刑警部长所言,可以使大家理解,但警部对此推理是不能理解的吧?”

“啊……是不能理解。”

“什么地方不能理解呢?”

“这个和你也谈过很多次了,总感觉有些怪,龟井君说过两男两女的旅行会产生不安定因素。但是根据分析,由于两男两女也可以说是人数稳定,加之他们前往旅行的并非是有过血腥杀戮之地,而是经京都、奈良、吉野以及飞鸟,即称作众神之乡的旅行,应该说心灵受到了洗礼,但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导致四人全部死亡,这个问题无论怎样分析不也很奇怪吗?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首先,是柿崎健太郎在飞鸟被杀害,被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这个分析来分析去也是离奇的。樱井信行和两个女人处于三角关系,所以,最初如果在这三个人当中出现被害人这是很正常的。可完全没有牵连、只是愿与樱井信行一起去旅行的柿崎健太郎却被杀害了,这怎么分析也是离奇的。还有关于柿崎健太郎的死,也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那就是青木真由美在南纪白浜出现的情况吧?她所入住宾馆的服务人员是这样证明的,当服务人员向青木真由美问起旅行是否开心时,她不是说在飞鸟玩得非常愉快吗?樱井和两个女人总计三人杀害了柿崎健太郎以后,将其尸体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当看到高松塚古坟时,不应该感到愉快才对,可青木真由美不是对宾馆的服务人员说看到了高松塚古坟很愉快吗?感到这块儿有点不太对劲啊。”十津川表达自己的看法后,龟井紧接着道。

“如龟井君所言,这个地方对我来说也是无法理解的。”十津川言毕,突然不知为何沉默起来。

他掏出香烟点燃后,目光追逐着喷出的烟雾一动不动地思索着。龟井见此刻的十津川实在不便打扰,便独自向杯中重新斟进咖啡呷着。稍过片刻,十津川开口道:“柿崎健太郎的死以及尸体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显得有些牵强,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还是可以理解的。”

“什么事情呢?”

“是这样,龟井君,柿崎健太郎死之后,余下的是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还有三木淳子这三个人了,这三人中,青木真由美从精神上爱着樱井信行,但樱井信行与他人之妻的三木淳子存在着肉体关系,这件事我认为是没错的,因为她丈夫满一郎有过证言。这样一来,你认为会出现什么事情呢?”

“青木真由美不是对三木淳子充满着嫉妒吗?”龟井道。

“是的,我也是这么看的,她精神世界里所维系的又是所尊敬的男人,却与中年的他人之妻有着肉体关系,青木真由美知道此事后肯定要对三木淳子产生嫉妒。正因为青木真由美这样的女人过去就有自卑感,所以就以为樱井信行与自己没有肉体关系,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魅力呢?或者是不是由于有三木淳子这个他人之妻

与自己相比,樱井信行能否更喜欢她呢?她大概就是这样看的,于是便产生了嫉妒,这是有很大可能的。”

“三木淳子有可能这样发起挑衅说,她钟情于樱井信行,甚至损害家庭也要和樱井信行相爱,当知道有青木真由美这样的年轻女性后便被激起了对抗意识,有可能毫不避讳洋洋自得地说,自己与樱井信行已经有了肉体关系。”

“照这样分析,在一男两女的三角关系中,发生凶杀案比起柿崎健太郎的死更好理解。恐怕是青木真由美嫉妒使然袭击了三木淳子,可能用汽车上的备用扳手,也有可能用别的什么东西打的,总之导致她身受重伤。樱井信行见此大概是惊慌失措,认为责任在自己身上,要想方设法让青木真由美逃脱。原以为三木淳子已死,便与青木真由美一起慌忙逃逸。但逃回东京之后,樱井受到强烈自责,事情至此责任不都在自己吗?对青木真由美有着精神上爱情的同时,又抵挡不住三木淳子的魅力并与其保持着肉体关系。否则,青木真由美也不会去杀害三木淳子的,一想到这里就感到自责。此时,还以为已经杀掉了三木淳子,所以,樱井就在遗书中写有‘杀了人’,然后了却自己的生命。如留下这样一封遗书,樱井心想就不会有人怀疑到青木真由美,整个案子就到此为止,我认为这就是一个六十五岁的严谨男人所要做的。而青木真由美呢,就在樱井自杀那天她躲了起来,也许害怕警察来抓自己,或者对人生已经产生厌倦,就打算在某处让自己消失,可能就是有这种想法后失踪的,但在失踪过程中,她一定要把事情真相公布于众,于是,她不是给警察写了信吗?一般会写杀害三木淳予的不是樱井信行,然而她只是写樱井信行没有杀人,便把这封信寄到了警察那里,这个情节也是可以理解的。”十津川道。

“确实有可能像警部所说那样。冷静去分析,柿崎健太郎的死实在是无法理解。但后来的案情按照一男两女的三角关系去分析,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年轻的青木真由美产生了嫉妒,袭击了作为人妻的三木淳子,以为她已经死了,青木真由美便和樱井信行逃逸,而且樱井认为青木真由美干出此事是自己的责任,便留下‘自己杀了人’的遗书后自杀而死。照此分析,确实是由于三角关系的纠葛而可以解释得通,但后面又变得不可理解了。”龟井道。

“我始终不认为三木淳子的死是自杀,她肯定是被谁杀害的。”十津川执意认为。

“但这样一来,可以认为三上刑警部长所说是经过认真思考过的,杀害三木淳子的凶犯是青木真由美,然后她就在南纪白浜自杀了。一般都是这样去分析,但照此分析这个凶杀案就要完全告破,麻烦的是一旦宣布告破,明天就得赞同搜查本部解散了。”龟井一副进退两难的神情,陷入沉思之中。

又是一阵郁闷的沉默。十津川静静点燃一支香烟,龟井也是一声不响斟了一杯咖啡,并为十津川也斟上一杯。

“也许……”十津川轻声自语。

“您说什么?”龟井问。十津川突然将正吸着的香烟摁灭,手伸向咖啡。

“也许我们把这个案子完全搞错了,误会了。”十津川顺势将咖啡一饮而尽道。

“所说的完全搞错了指的是什么?迄今为止,都认真调查过了呀,死的四个人都调查过了,而且他们同样都是去了京都、奈良、飞鸟以及吉野,路过十津川村前往南纪白浜的吧?关于这个案子,我觉得并不存在调查错误。”龟井以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着十津川。

“我们分析的本案是两位六十五岁的男子、一位二十五岁的女子和一位三十九岁已为人妻的女子的四人旅行。这也许一开始我们就搞错了。”

“您说一开始就搞错了是什么意思呢?”龟井感到更加不可思议地问。

“你我不都是这样分析的吗?柿崎健太郎的死不可思议,但剩下三个人中一男两女的三角关系引发的案情是不奇怪的,我这样说过,龟井君也这样说过。”

“是的,那有什么问题吗?”

“有关本案的疑点我们先放弃,只分析不存在疑点的部分怎样?这样一来,就能把这个案子的本来面目看清楚,目前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所说的疑点是什么呢?”

“就是柿崎健太郎的死这件事。”

“但是,放弃作何解释呢?头脑里可以放弃,但实际上柿崎健太郎是和其他三人一起去旅行的。”

“不,实际上也许没去旅行。”十津川道。

“对不起,我实在不能理解警部所言。”

“我是这样分析此案的,这次旅行从最初到结束,我认为是不是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以及三木淳子的三人旅行呢?这样去分析,这次旅行从一开始来说,就是一次不祥之旅。总之,处于三角关系的三人一起去旅行,出现问题是自然而然的,而且这个案子往下发展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是吧?龟井君难道不这样认为?”

“那么,柿崎健太郎是怎么回事?”

“他追赶先去旅行的樱井信行而去了京都,追上的结果是他被杀害了,这便是案情的进展情况。但是,这些东西不存在。”

“柿崎健太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是怎么回事?”龟井又问。

“的的确确不存在。”

“那么,柿崎健太郎为什么在3月27日被杀害,后被埋在高松塚古坟的后山呢?实际上是警察将其尸体挖出来的。”

“如何去认清这些问题呢?我也是不太明白。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认为柿崎健太郎从一开始就没有参加这次旅行,而这次旅行就是一男两女三角关系的旅行并发生了案情,有人被杀害,就是这样一个案子。”十津川加以说明道。

“那么,柿崎健太郎在什么地方昵?为什么尸体被埋在高松塚古坟的后山呢?”

“我觉得柿崎健太郎这个人可能与樱井信行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与青木真由美、三木淳子都没有关系。”

“警部,那就怪了,我们在樱井信行的住宅搜查时,不是查到了寄往他们家的信吗?而且发现了2月份柿崎健太郎给樱井信行的信,不是发现柿崎健太郎在那些信件上写有‘你经常和旅行爱好会或历史研究会在一起活动,下次就我们两人去旅行吧’。所以说,毫无疑问,樱井信行和柿崎健太郎是老相识了。”

“但这个证据只在那封信里面。”十津川话音刚落,突然瞪大了眼睛,说了句:“可能我们被欺骗了。”

“所说的被欺骗,究竟是指何而言呢?”龟井问。对龟井来说,还不清楚十津川在考虑什么。

“樱井葬礼的时候,那个葬礼就在他们家附近的寺庙里举行。他家无人时,不是确实发生过小偷入宅的事吗?”

“是发生过,但没有丢失任何东西呀。”龟井道。

“你不认为这有问题吗?很明显,樱井信行葬礼那天,小偷知道谁也不在家便溜了进去,不过为什么没有盗走任何东西昵?”

“是不是因为他家里没有现款呢?”

“樱井信行从一流公司的董事位置上退休,后来夫人也去世了,每天过着悠闲的生活,既爱好旅行又搞日本的历史研究,而且他的家是位于世田谷区给田相当高档的豪宅,我也看到他家里摆放着很多价格不菲的古董,可小偷没拿走任何东西,这本身难道不奇怪吗?”

“那么,小偷为什么要溜进樱井信行的家呢?”

“小偷不是想偷什么而溜进去的,是为了置放什么东西才溜进去的,这样理解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十津川道。

“置放了什么东西昵?”龟井话落一改神情,“那么,是那封信?”

“对,是柿崎健太郎2月份寄来的那封信。正是那封信,使我们完全不怀疑柿崎健太郎与樱井信行的关系:两个年龄相同,脾气也相投的人一起去旅行,而且柿崎健太郎期待和樱井信行两人的旅行。我们正是基于此分析的,对这个案子的两男两女的旅行并不存在任何怀疑。为了制造这一假象,不知是什么人在樱井信行的葬礼那天,溜进他们家置放了那封信。”十津川道。

“但这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干呢?”龟井问。

“龟井君不是已经明白其中的缘由吗?”十津川言毕,又点燃一支香烟,这次缓缓地品味着。

“对我来说,还只是隐约略知。”龟井道。

“我想现在龟井君也正和我开始思考同一问题:有一位像柿崎健太郎这样六十五岁的男子。柿崎食品由于销售健康食品赚了大钱,并有一部分股票上市,是一个在同行业都有影响的大公司,柿崎健太郎就是这样一个公司的社长。当某人怀有某种动机,在3月27日杀害了柿崎健太郎,但苦于尸体的处理,如发现尸体就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凶犯正为此犯愁。就在此时,凶犯看到了樱井信行自杀的报道,根据报纸披露,樱井信行去京都、奈良、吉野以及飞鸟的大和路旅行回来之后,留下写有‘自己杀了人’的遗书便自杀身亡。杀害柿崎健太郎的凶犯可能就是看了这段报道,并且知道了樱井在3月25日从东京出发前往大和路旅行的消息,信中写着在途中杀了人也没写杀了谁。于是凶犯心想自己在3月27日杀害了柿崎健太郎,这样一来,从时间上看就在樱井信行前往大和路旅行期间,在其旅行路途中,若是柿崎健太郎的尸体能被发现,情况进展顺利警察就可能认定凶犯是樱井信行。如此考虑的凶犯首先将尸体用汽车运到明日香村,然后趁着夜色将尸体埋在高松塚古坟的后山,从而就变成了柿崎健太郎和朋友樱井信行一起去旅行后去向不明。是否被樱井信行给杀害的呢?基于这种想法,便提出希望警方调查,而警方一调查,从樱井信行的家中发现了柿崎健太郎的信件,日期是今年的2月份,写道过去的老朋友下次想两人一起去旅行。于是,警察中的糊涂之辈诸如我就是那样认为的,柿崎健太郎肯定也加入了这个旅行行列,而且樱井信行还写下杀了人的遗书,便深信那个被杀的人可能就是柿崎健太郎。据奈良县警方的调查,从高松塚古坟的后山发现了柿崎健太郎的尸体,司法解剖搞清了死亡日期推定为3月27日,这样去做也是顺理成章的,因为就在那天凶犯作了案。可我们没有考虑其他凶犯的存在,执意认为柿崎健太郎就是在这次旅行途中被杀害的,这便导致后面完全不符合逻辑。”

“杀害柿崎健太郎的凶犯到底是谁呢?”

“杀害柿崎健太郎的是利益获得者,首先考虑的应是他的儿子柿崎伸介和妻子绫子。伸介因父亲的去世,便可成为柿崎食品的社长,伸介和绫子也需要遗产,他们理所当然能继承巨额的遗产,而作为儿子模仿父亲的笔迹,就可以搞出那封信。”十津川道。

“那么,那封信的邮戳也是伪造的吗?”龟井道。

“对,是那样,如果下功夫邮戳是可以伪造的。我们最初就相信了柿崎健太郎与樱井信行是老朋友,曾一起去旅行过的说法,所以完全没有想到那封信是伪造的。”十津川懊悔道。

“这样看来,杀害三木淳子的凶犯以及在南纪白浜杀害青木真由美的凶犯,与迄今分析的人都不一样吗?”

“对,确实不同而且动机也不同。”十津川以断定的口吻道。

“那么说,凶犯与这次旅行无关,3月27日杀害了柿崎食品的社长柿崎健太郎,为尸体处理发愁便将其掩埋在明日香村的高松塚古坟的后山。这件事警察被该凶犯所蒙骗,断然认为是樱井信行杀害了柿崎健太郎,这样分析下去,后面的情况如何了呢?变得不合情理了,杀害三木淳子的只好认定是青木真由美而导致案情无法收场。三上刑警部长和我们都搞错了,三木淳子是被与本案无关的人给杀害的。”

“动机也不一样吗?”

“对,就是这个杀害柿崎健太郎的凶犯,而且该凶犯要让我们去深信樱井信行、青木真由美还有三木淳子的三人旅行,后来柿崎健太郎也加入进来。樱井信行一死就不会有什么事了,但剩下的两个女人却成了问题,青木真由美照此失踪下去完全找不到就问题不大。可4月10日,三木淳子那里伤愈就要出院,如果出院警察就要对此案取证,当然她肯定会作证说,这次旅行从一开始柿崎健太郎就没有参加,这样一来,煞费苦心成功将别人充作凶犯的计划就要化为泡影。因此,杀害柿崎健太郎的凶犯便赶到五条市灭了三木淳子的口。”

“那么,南纪白浜青木真由美被杀也是同一凶犯所为?”

“这一点说到底只不过是推测,正如龟并君所言,就剩下青木真由美了,她如果在失踪过程中死掉的话,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基于这种想法,凶犯不是在寻找青木真由美吗?而且在南纪白浜找到了,接着还是为了灭口,在南纪白浜的海边杀害了青木真由美。凶犯现在恐怕正拍手称快。连搜查本部的三上刑警部长都说,一切均告结束,明天就要解散搜查本部。如果真的要这

么做,凶犯可实在是太高兴了。”十津川道。

“不过,今后在指定凶犯罪行取证上是否难度相当大?不管怎样,我们要在迄今完全搞错的情况下进行案情在何处查。”龟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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