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休庭后,甄意再一次坐上被告席。这一次,话题转到杨姿被杀案。

尹铎问:“被绑架后,你的心情是什么?”

“害怕。”

“死者生前用各种极端的方式虐待了你?”

“是。”甄意尽量简短。

“能说一下她是怎么虐待你的吗?”

甄意抬眸看他,有几秒没有作声。

尹铎在开庭前曾提出拿甄意受伤害的照片当证据,直观,惨烈,很有冲击力,容易让人认为她在那种情况下会产生杀人报复的心理。

但甄意一方提出抗议,认为照片属个人隐私,会对被告造成精神伤害,不许控方拿出来。但辩护方可以酌情考虑是否在庭上呈出,为自卫杀人做证据。

法官同意了。

所以,尹铎只能口头询问。

甄意声音并不大,在法庭上却格外清晰简略:“烟头,刀割,窒息,还有……鞭打。”

安静。

“这种虐待持续多久?”

“……三天。”

很安静。

“距事发已经过去四十五天,你恢复过来了吗?”

“差不多快好了。”

“这是身体,心理上的伤呢?”尹铎果然善于问问题。

甄意微微眯眼:“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而且我有心理咨询师提供的康复诊断书。”

她看一眼自己的律师团,一位律师呈上诊断书做证据。

这一问没挖到可乘之机,反而给对方好处。尹铎问:“过了四十五天,身体上的伤也只是‘差不多快好’,这么说,你伤得非常严重。”

“……是。”

“当时,有想杀掉施虐者杨姿的心情吗?”

甄意毫不考虑,坚定道:“没有。”

“没有?”尹铎探寻,“受到那种虐待后,你也没想杀她?”

“没有。”甄意有条有理地揪出他的心思,给予反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推断说,人受了伤害就一定想报复杀人。但我认为这是你的主观臆断,没有客观联系。这因人而异。”

一番话把刚才尹铎营造的嫌疑氛围全打碎。

她诚恳道:“那时候我很虚弱,我只是在盼望,警察什么时候会来救我,能不能快一点。”

轻轻地一出口,在座之人竟莫名动容。

可高手过招……尹铎也很快打破这种气氛:“后来司瑰警官被抓了?”

“对。”

“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

“她身体不佳,且案发时中了迷药记忆不清,无法出庭,只录了口供。请你描述一下当时发生什么事让她受了伤?”

“杨姿开枪打中她的胸口。”

“那一刻,你以为她死了?”

“……是。”

“在这种刺激下,你想杀了杨姿?”

“没有。”她语气肯定,很诚实的样子。

尹铎盯她半秒,换了个说法,“在这种刺激下,你的另一个人格出现了?”

甄意沉默,四周也沉默。

“请问,当时你的另一个人格出现了吗?”

“……是。”

满场哗然。

甄意道:“但她并没有杀……”

尹铎直接打断:“杨姿的腹部有枪伤,是你打的吗?”

“不是。是淮生。”

“杨姿胸口的刀伤是致命伤,先有腹部的开枪,对吗?”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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