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与万分沮丧的胡思宇,把脸埋在被子里声嘶力竭地嚎哭了一场,好歹觉得自己的精神又过了一关。哭过后立在窗前往楼下看,这样也就把自己的尊容亮给了国庆。

他自然不知道有人在注意他,回沙发坐了一回儿,然后起身去洗了个澡,人才算彻底缓了过来。

是的,他闭眼回想着商场里抓住的那个人,的确明白自己看错了。这个人的胡子是络腮胡,而那个杀手是鼻子下头一块黑。

两张脸来回在他眼前闪现着。

他再次坐进沙发里,点上支烟抽。回忆商场那一惊一乍的过程,他觉得再来几下子自己就疯了。始料不及呀,就因为自己那走火般的一步错棋!

摸出本子,看着上边那个用笔描得又深又黑的电话号码,他浑身本能地出现了条件反射——心跳加快,冒虚汗,全身肉紧。

多少天来,他不知多少遍在拨这组数字,希望能听到回应。不要多,只需要轻轻的一声“喂”——他想好了,答应那人的一切条件,只要把此事彻底埋葬、彻底埋葬!

噩梦呀,胡思宇!

他抓过茶几上的电话,搁在腿上。已经是机械性的了,他懒懒地按了一遍那个号码。按错了一个数,重拨。

“喂……”

胡思宇觉得自己险些跳起来,心脏一下子顶到了嗓子眼儿——通了,有人接了!

“喂!”又是一声。

汗珠子眼看着顺他的鬓角流了下来,他从沙发滑到地上,跪成了一个很难看的姿势:“喂喂,不要关机,千万不要关机!听我说,10万块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此刻就在我手里,此刻!”

一梭子弹般的话冲出去,对方果真没关机,无论如何,10万块钱太有冲击力了。

“你是谁?”对方问。

“胡,我是胡——胡思宇呀!我一直在找你,我一直在找你可找不着!”

对方沉默了片刻:“为那10万块钱么?”

胡思宇突然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头,和他记忆中那个杀手的声音不太一样:“喂,你是……”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不必问那么多了。什么时候过手儿?”

胡思宇不敢多想,连忙道:“马上,就现在行不行?”

对方迟疑了一下:“可以。怎么接头。”

“你来吧,”胡思宇报了自己住的饭店及房间号,“你来,我等着你!”

对方这回没有迟疑,断然拒绝:“绝对不行,除非我不想活了。你出来如何?”

“行行,我出去也行。咱们在哪儿碰头儿?翠薇楼行不行?”

对方闪电般予以否决:“不行,地点必须由我定。”

胡思宇生怕再出意外,用力点头道:“行行,你说。”

这一次对方停顿的时间略长些:“这样吧,你现在就出来,从饭店出来。每隔三分种给我一个电话,就是这个号码,懂了么?”

“懂懂,我懂!”胡思宇依然用力点头,感叹对方的精明。

那头的手机关了。

事不宜迟,胡思宇穿戴完毕,裹着那包钱便出了门。这一刻他有一种即将获得解放的感觉,这事处理完以后,他决定从此老老实实过日子,绝不越雷池半步了。

出了饭店,他四顾周围,面对着一如往常的城市。然后看表,三分钟后,他摸出手机拨号。

“好,现在你往西走。”对方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泰山大酒楼知道吧,在那儿给我电话。”

咔,关机。

不久,胡思宇站在了泰山大酒楼的冬青树前,四顾无人,拨号:“喂,我已经到了泰山大酒楼。”

对方的声音依然来自很远:“泰山大酒楼前边是不是有一个大广告牌子,好,你顺着广告牌子往前一直走,走到头。那里是19路汽车总站,你上车坐四站,下车给我电话。”

咔,关机。

没有商量,唯依命行事。这一回时间长些,近20分钟后,他在一个叫红房子的地方下了车。其他下车的人纷纷走了,胡思宇却不知所向何方。这里恍若是一片有钱人住的别墅区,一些挺有情调的小楼掩在黄叶飘飘的树丛中。人烟稀少,胡思宇不安地拨了号码。

那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往东边看,是不是看见一个指路牌。好,你现在就沿着指路牌往下走吧。”

咔,关机。

胡思宇预感到这次可能是到站了,他摸摸怀里的那包钱,便忐忑地按照指示走了下去。树丛很幽深,无人。走在这样的环境里,平和的心情可能会越发平和,不安的心情却可能越发不安。

不,岂止是不安,实际上非常恐怖。

胡思宇缩紧身子往前走着,所有的感知器官都处在高度警惕的状态。他说不清自己是不是钻进了一个套子里,能说清的只是——即便是套子也不能不钻。

咔,踩断的一节枯枝把他吓了一哆嗦。随即,他听到一声轻轻的咳嗽。不是在前方,而是来自背后。

胡思宇怔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来。

背后站着一个人,牛仔装,个头不矮,绝对不是那个黑风衣杀手,绝对不是!

胡思宇的眼睛顷刻间瞪圆了,彻底绝望!

那人看看左右,无声地向他走了过来。

“别过来!”胡思宇面无人色,手在身上徒劳地摸着,仿佛在找什么防身的东西。

对方显然没在乎他这些举动,继续逼近:“钱呢?”

胡思宇下意识地捂着口袋:“别过来,我不认识你!”

那人走到距他一米远的地方,站住了:“咱们两个人来回说了那么多话,你居然说不认识我。少废话啦,把钱拿出来滚蛋!”

一支挺尖的匕首出现了,如同电视里那些场面。

“你……你们是?”胡思宇想起了那个黑衣杀手,以为这人是对方一伙儿的。

但是这个穿牛仔装的家伙把手一摆,显然烦了:“什么你们我们,钱呢!”

刀尖顶在了喉咙上。

胡思宇死命地捂着口袋,看上去像个要钱不要命的笨蛋。其实他钱和命都不打算要了,他恨不得让那刀子马上捅死自己,活着真累呀!

那人显然不想背一条人命官司,收掉匕首开始撕扯他,钱是他的目的,胡思宇的命没价值。于是两个人便进入了扭打状态。那时候仿佛有几只鸟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接着又出现了一只长毛宠物狗。奇怪的是狗的主人没有出现。

紧接着那小狗扬起头来,无疑它听到了什么动静。循着动静看去,宠物小狗看见了一个警察,随即出现了至少三辆摩托。那人终于把钱从胡思宇的身上揪出来的时候,同时也明白自己已经没处可跑了。

国庆的手枪对着天空,像看杂耍似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两个人的目光在国庆的身上停了一刻,又有几条汉子跑了过来。不,有一个是女的,长得牛高马大。

“头儿,不少。”国庆抓起那捆钱掂了掂。

两个人被分别拎起来,灰头土脸,狼狈已极。欧光慈瞟了瞟他们,然后把目光转向四周,似乎在欣赏什么。接着他朝伍玲春莫名其妙地笑笑:“春儿,你是福星。”

国庆很作戏地一摆手指:“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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