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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厉害,有点本事,乌骨上一次有事没随老爷进京,这次是头一次跟这小儿郎照面,对这小儿郎还是勉强满意的。

老爷也没给大娘子瞎找。

看乌骨鬼脸都有笑意了,林老爷朝他招手,“你过来。”

乌骨拿着碗移到了他脚下坐着。

他衣裳还没换,满身的臭气,林宝善不以为然,跟他说:“你既然觉得配得上,就没找出他这小小年纪就去战场的原由?”

这小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到哪再去找配得上他女儿,他们大娘子的人去?

乌骨扒饭的手停了,想了想,道:“刀家防得太严了。”

个个都不好惹。

“我去那晚,那小儿好像在全神防着什么,”乌骨把嘴里的饭咽下,“要不一般人也发现不了我。”

“那你看是防着什么??”林宝善也是相信他这属下的本事的,乌骨长年隐于黑暗,莫说刀府,哪怕是进皇宫,他也相信乌骨自有办法。

“我看是有人要杀他。”

“啊?”林宝善一愣,“他在他家中,怎会有人要杀他?”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被刺之后就走了。一堆人追我,刀家的那些人身手了得,我呆不住。”乌骨一愣,摇头,又吃起了饭。

“你就没弄清楚,北掌事呢?”林宝善头疼。

“他没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他不是给你写信了?”乌骨哪知道那么多,他就跑腿的,老爷也没事先说让他打探清楚了再回来。

信中写的都是表面上那些冠冕堂皇的,无非就是刀家老太爷向皇上请令,说刀家满门忠烈,儿郎虽小也可为国尽忠,保家卫国,遂请皇上准令他大儿带长孙入战场,为国效力。

话说得很好听,皇上也准了。

林宝善不在京城,他在京的探子也与京城官员相交不深,不特地打听,也探不出个一二来,这下可真是头疼了。

他可不想女儿还没出嫁,人就没了。

“你就不能打听清楚了再回来报?”林宝善拍了拍桌子。

“北管事让我赶紧赶回来,让你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

“嘿。”乌骨一乐,扒饭吃了。

老爷有没有办法,那是老爷的事。

“尽给我添麻烦。”林宝善忍不住踢了下他。

乌骨往后一挪,挪远了点,又埋头大吃了起来。

林守义靠近,跟林宝善道:“这刀家的水深,老爷,咱们是不是往那边多派点人手?”

林宝善摇头,“就是水深,才不能多派。”

涉及不深,还有回头路可走。

现在林宝善也没当初那般笃定与刀家的婚事了,他要是再能活个十年,他肯定会插手刀家的事情,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只要怅州的事他没安排清楚,他就不可能冒冒然去动刀家那一个庞然大物。

说至此,林宝善也轻叹了口气,“当初就想着那刀藏锋是个奇才,小小年纪就像把精刀一样冷锐锋利,天纵奇才实属难得,就算是配我掌上明珠也是绰绰有余了……”

刀家水深他能不知道,他就是见才心喜,又仗着自己在京还是有一两分的经营,就没管那么多了。

现在想想,也是莽撞了。

“那刀家长孙公子就这般厉害?”林守义思索着问道。

林宝善没回答,乌骨答了,很肯定一地点头,“厉害,那剑法和力度,及得上练了二三十年的老剑客,还是有天赋的那种老剑客。”

一般人比不得。

“他一个小儿,就这般厉害,也是得家族看重的吧?”再是天才,这也得从小练起来,才有这本事的吧?

“这倒是,一天不练个五六个时辰,没那般熟,那剑就跟长在他手上一般。”乌骨又吃完了一碗饭,把桶扒拉了过来接着吃,间隙间道:“我看他也不像个武呆子,老爷不是说他耍枪厉害?一枪能刺中个老虎,我看剑才是他的称手武器。”

这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说明这小子对外还是颇有讲究的。

“追起我来好厉害,”乌骨把饭勺捞到手里,扒着饭还不忘说,“一丈高的院墙他也跟着我翻过来追过来了,如若不是我爬到了树上,走了空路,他就追上我杀了我了。”

乌骨一想起有人还能危及他的性命,嘿嘿地笑了两声,这才吃饭。

林宝善不禁叹了口气。

他刚要说话,察觉到门口似有所动,一眼望过去,看到了一个往门边急退的步影。

那影子退得快,但裙边还是让林宝善看到了。

林老爷的头更疼了。

他这屋子,没人去拦,能出入如无人之境的也就他那个女儿了。

他责怪地看了乌骨一眼。

凭乌骨的本事,他能不知道他女儿来了?

他就说为什么他刚才那般多话,敢情是说给她听的。

“进来吧。”林老爷朝外面喊了一声,撑着脑袋跟林守义哀声道,“守义啊,我是不行了,外面的那些不把我当回事,这家里,也没几个人听我的话了。”

林守义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门口的大娘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嘴里回着老爷道:“老爷言重了,我们不都听您的?”

林大娘一进来,笑着朝着胖爹一福柳腰,就蹲在了乌骨身边。

前一刻,还像画中走来的超凡脱俗的小仙子,下一刻,就没个正形了,像个爱调皮捣蛋的野丫头。

只见她笑嘻嘻地问着乌骨,“乌骨叔,他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要真是这样,她都要有点喜欢他了。

林大娘喜欢有本事的男人,要是有本事,还不像她胖爹那样胖得走三步都要喘一大口气,那就太好了。

“有,”乌骨把大娘子夹到他饭桶里的肉夹起咽下,才接道:“这个你放心,他要是这般练下去,再过七八年,就能比我厉害了。”

“那还要过七八年才像你这般厉害嘛,他现在还小嘛……”林大娘给乌骨挑了些沾了肉味的菜放进了他吃饭的木勺里,省得他只吃肉,菜一口都不尝,“那他这般小,为何就要去打仗了?他们刀家没人了吗?”

“唉,”乌骨可惜了,早知道大娘子要这么问,他要打听清楚了才回来,“不知道呢,我都没怎么问就听那北管事的回来送信了。”

“没得事,”林大娘给他专心挑菜,“我也不太在乎这个,就是我爹给我拿家里的粮食买了个小新郎官,我嘴闲问两句。”

“胡说,哪是买的。”林宝善都快要被宝贝女儿气死了。

“家里去年少了六万石粮食呢,给了皇上三万三,那另外的二万七呢?”当她帐是白学的啊?

“那是你爹我为国尽忠,给的!”林宝善也不怎么搞的,他好好的教女儿,女儿长得总跟他认为的偏着那么一点。

她聪明是聪明,但有时候就是聪明得过头了。

“就当是吧。”林大娘才不跟他争这个,扭过头又劝乌骨,“叔,你吃点菜,老吃肉不好。”

不要坏的都学了她胖爹,学他没好下场,看看,前大半辈子无肉不欢,现在见着点肉腥眼珠子都能瞪出来。

“大娘,”乌骨依言把菜连带饭送进了口里,咽下,跟林大娘道:“我明天就回京里,给你探探。”

“没让你去,”林大娘摇头,“你在家里也多呆两天,把伤养好了再回去,爹……”

她又叫她爹了,“让周先生过来帮乌骨叔伤口理理。”

林宝善看了下香,见时辰还来得及,朝林守义点头,“去叫吧。”

“没事,不用理也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乌骨并不在意他的伤口,他天大的伤也挺过来了,一点小伤死不了。

“那也理理。”林大娘不跟他硬碰上,也不多说,只笑嘻嘻地看着乌骨。

她一笑,乌骨就拿她没办法,点头说:“听你的。”

林大娘朝着他又是一顿笑,笑得乌骨也是朝她嘿嘿笑了两声。

她胖爹身边一堆男人,哪怕是管事的,私底下也是有脾气的。更别说乌骨叔这些被胖爹找来的奇人异士了,她连宇堂先生那种仇女症都能忍下,像乌骨这种嘴硬心软的硬汉更是搞得定了。

“好了没?”见女儿跟人聊上了,也不来他身边,林宝善酸溜溜地出了声。

“我跟我乌骨叔坐会,上次我乌骨叔都帮我忙了。”林大娘没动。

林宝善看着她谄媚的小嘴脸,心里更酸了,没好气道:“那是你爹我疼你,要不你胆大包天的,你三保叔还能睁只眼闭只眼不成?”

也是,林大娘一听觉得有理,跟乌骨叔说:“那叔,我上去陪我家胖爹坐会去。”

乌骨嚼着饭呲呲地笑,不停点头。

林大娘一到林宝善身边,才坐下,林宝善就捏着女儿的小脸蛋,“不肖女!”

林大娘眨着眼睛笑,不敢说让她爹换个新词说她,省得说了教坏他了。

这四月初一,林宝善先是与府中家人在家祠中给自家祖宗们上了香,又带了族人去请圣龙下水。

这一天也是挺下来了。

过了两日,乌骨夜间来找林大娘,说他又要去京城给老爷办事了,让大娘子有点什么托他的赶紧说。

林大娘半夜被小丫叫醒见乌骨,还迷迷糊糊的,迷迷瞪瞪中也觉得关心一下以后的人生合作伙伴也成,毕竟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后的大半生是要跟这个人在一起的,遂她起来让小丫找找她屋里拿得出手的东西,她上了书桌,给人写信。

信中写道,枪戳出头虎,箭射出头鸟,没事你就别抢圣上皇子风头了,让光射在圣上身上,皇子们天天打到好猎,让圣上高兴,皇子高兴,圣光普照大地,那才是百姓们活得高高兴兴,你也长长久久之道。

写到一半,看小丫把她值钱的玉佩都塞里面了,她赶紧挑了出来,跟小丫说:“我用不上的那些才给他,值钱的别给。”

小丫领命,赶紧把值钱的一个镶金带玉的宝生佛挑了出来。

林大娘满意,接着又写:我比我爹长得好看多了,你别信那些说我不好看的,都是嫉妒我爹有财,我有才有貌才乱说的。

写完,觉得自己太不谦虚了,可能人家看完也就不想娶她了,但她忙着去睡觉也不想再改了,遂把宝生佛又放进了包袱,在信末写这宝生佛有多值钱,还不忘跟人表示,看:我林家就是这么的有钱,我随便送送,就能送个价值万两的佛爷给你保平安,你有空也多攒点银子,等着我嫁过来替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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