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军政部档案馆的协理员姚敬轩吃过饭后,像往常一样,信步走出家门。此时的他,已经脱去了那一身军装,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缎子面的夹袄夹裤,右手还反握着一把三尺木剑。

老姚五十多岁的年纪。军衔虽说只是个上尉,但他很知足。他为人老实、不会钻营,但因为谨慎细心、少说多干的工作态度,无论谁上来当馆长都对他不错。现在,战争的局势一天天好起来。等到彻底太平了,他也就该退休了。他和老伴早就商量好了,把身体保养好,将来多带几年孙子。

他住的地方离江边不远,除非下雨,每天晚饭后,在江滩上舞一个钟头剑是他的必修课。

虽然他的动作并不是很快,但二十分钟以后,身上却也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第一个套路已经走了一遍,但他对刚才那招“燕子入巢”很不满意,于是他右手掐了剑诀准备再重新来过。这时,他忽然感到身后似乎有人。

“曾先生!”他一转身,立刻就认出了身后的这一位。

“老姚,好身手、好兴致啊。”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哪阵风把您吹到这个地方来了?”

“不瞒您说,这股风来自西南,却透着一股子寒意啊。”

“哦?”

“这里太黑了,到我车里谈吧,我还要给你看一样东西呢。”

姚敬轩疑惑地跟着曾先生爬上江堤,钻进了那辆轿车的后座。曾先生叹了口气,从身边的皮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姚敬轩。照片上的人从穿戴上看是一个年轻的学生,可他呆板的站姿和举在胸前写着自己姓名的纸牌又说明,他是一个囚犯。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实话跟你说吧,贵公子跟共产党搅在了一起。”

“怎么可能?他好好地在昆明念书……”

“坏就坏在他的那个老师身上,那是个真正的赤色分子,这一次,很多孩子都因为和他过往甚密吃了官司。”

“曾先生,我儿子他现在在哪里?”

“还在昆明关押着。目前,案子已经报到了我这里。咱们都知道,你所处的位置是党国的政治、军事的核心区,一旦领袖知道了这件事,你的职位……”“曾先生,我的职位已经无关紧要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敬轩愿以全部家产相托。”

“你这话说的,倘若我心里没有这孩子,还跑到这里干什么。不过……就是没有这件事,我也有点小忙要拜托姚兄。”

“您说。”

曾先生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微型照相机递给了姚敬轩。然后,他把需要对方拍下来的档案名字,以及相关的一切资料说了出来。

“这份档案您是有权调阅的呀。”姚敬轩不解地问道。

“这正是我马上要说的。记住,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曾经接触过这份档案,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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