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三年三月五日,妙音院殿内大臣藤原师长卿升太政大臣,小松殿重盛卿越过大纳言定房卿,超迁内大臣之职。内大臣兼左大将,真是可喜可贺。旋即设宴庆祝。听说主客是大炊御门右大臣经宗公。本来以妙音院的家世,应可升任左大臣,然而由于父亲宇治恶左府赖长公不幸的先例,难免有所忌惮了。

北面武士并非古制。自白河上皇在位时开始设置以后,有不少六卫府的武士转职过来。有为俊、盛重两人,小名千手丸、今犬丸,长袖善舞,无人能出其右。鸟羽上皇时,有季教、季赖父子同在宫中侍候,偶亦掌管传旨上奏事宜,都还能循规蹈矩,谨守分际。但到了后白河上皇的当代,北面武士却往往越分妄为,不将公卿殿上人放在眼中,无视礼仪礼节。从下北面升到上北面,又有从上北面获准在殿上行走者。如此这般,自然助长了北面骄慢的气焰,甚至参加了如此狂妄的叛变阴谋。

其中,有故少纳言信西的两个侍从,一个叫师光、一个叫成景。师光是阿波国国府的官员;成景是京都人士。两个都是身份卑贱的下级胥吏。开始时,他们被当作健儿童或恪勤者之类使来唤去,但凭着一点小聪明,又善于察言观色,终于获得提拔:师光为左卫门尉,成景为右卫门尉,同时都变成了卫门府的三等官。信西死于平治之乱后,两人也同时出家,分别取名左卫门入道西光、右卫门入道西敬。出家之后,仍在法皇御所里担任掌管御库的职务。

西光的儿子之中,有一个名叫师高,聪明能干,亦颇善于谄谀弄权,已升至检非违使五位尉。安元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追傩除目时,补加贺国守缺。但在执行政务时,漠视成法先例,没收神社佛寺或权门势家的庄园领地,强行种种残酷措施。虽说召公典范远不可及,至少也该稳重行事,不可胡作非为。同二年夏,其胞弟近藤判官师经,出任加贺国目代。在赴任途中,邻近国府有鹈河山寺。寺僧们正在烧水,准备洗澡。师经带头闯入寺内,赶走寺僧,自己先入浴后,叫随从下马来刷洗马匹。寺僧怒道:“自古以来,此处严禁国府官员进入。请遵照旧例,不要乱来,快快出去。”

新任目代却驳道:“因为过去所有目代,胆小怕事,才被看不起。本目代可不同,只是坚持依法行事而已。”寺僧们试将国府的官员赶出门去,他们却正想趁机闯进门来。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之际,目代师经的爱马被打折了腿。其后,互相动起真刀真箭,或斩或射,缠斗了数刻之久。目代眼看一时不能取胜,而且夜幕已垂,便撤出山寺而去了。

过了不久,加贺国府动员了官吏武士一千余骑,冲入鹈河,将寺殿僧舍付之一炬,一间不留。鹈河者,白山之分支末寺也。于是,有些老僧便建议向上奏闻此事,老僧是谁?是智释、学明、宝台坊、正智、学音、土佐阿阇梨等人。白山所属三社八院的僧众,呼应而起,总计二千余人,于同年七月九日黄昏,聚集在目代师经的官邸附近。今日已晚,决定明日开战,当夜便就地露宿休息。秋风凝露,吹翻铠甲之左袖;闪雷穿云,照亮头盔之帽星。目代大概觉得一定会打败仗吧,便趁夜逃到京城去了。翌日卯刻,僧众喊声震天,冲入官邸,里面却静悄悄,空空如也。派人进去搜查,回报说:“都逃走了。”僧众别无他法,只得撤退了。

既然如此,有人便建议何不前往山门投诉。于是,将白山中宫的神舆装饰一番,僧众抬着,朝比睿山而去。同年八月十二日午刻前后,白山的神舆刚抵比睿山东坂本时,忽然雷电交加,自北国天空,轰轰隆隆,指向京城。接着降起大雪来,埋没大地。山上京中,甚至常绿树梢,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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