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珈垂着眸,心内一沉,有些心痛,不是为自己,却是为他,为他的被背叛。

她不想再骗他,肃着容颜,平静道:“你早就想到要打垮宁家,是吧?宋家你也想吞并,所以我,我会忍不住想,我们家呢,你是不是也想吞了?结果就查出来倪氏有10%的散股分属世界各地不同的公司,其实却全在你手上。”

她抬眸看他,伤痛而愤怒:

“你不也骗了我?如果不是这次姑妈和奶奶对宁家发起攻势,你会怎么样?如果没有我,你会怎么样?坐山观虎斗,看着我们斗得两败俱伤渔翁得利,还是会和宁家联手把我们家整垮?”

他眼眸清冷,寂静无声地看着她,直到她把话说完,才风淡云轻地回了一句:“我想要对付谁,还需要找人合作?”

还是一副独来独往的样子。

“是啊,”她气他的淡定,苦苦一笑,“你太厉害了,你今天想要谁死,谁就活不过明天。如果哪天你想灭了倪家,我和倪珞肯定也逃不过。”

原来他在她心里就是仅此而已?

越泽的眸光渐渐深了,神色莫测:

“你果然知道很多事情。那你知不知道,本来从湖城回来我就可以把宁家毁掉,因为你,我和蒋娜谈了条件;至于那10%的倪氏,是,越家手上各大公司公司的股份都有,自然也包括你们家的。可因为你,我和爷爷准备拿这10%做你的聘礼。”

倪珈狠狠一怔。

她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事,她都不知道。

是啊,她单凭孙哲的话,就起了疑。

看着他淡漠到陌生的脸,倪珈知道,她对他的不信任和试探已经触犯他的底线,所以他才拿出了对陌生人的防备。

分明受伤的是他,她的心却深深刺痛,她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多疑。更多的却是悲哀。是啊,像她这样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像她这样谁都不信任的性格,其实还是适合孤独一人。

她虽然过得艰难痛苦,可他一个人闯荡多年也是伤痕累累的不是吗?

这样残缺的两个人不应该在一起,不管表面多么小心翼翼,多么温馨亲昵,一到了关键事情上,都会竖起全身的刺。

其实,不应该在一起的吧。

这段时间的灰暗消极情绪全在这一刻爆发。

倪珈绝望起来,锥心般的痛,她不知道为何心里痛成那样,他一开始分明只是她想要联姻依附的对象,可是有些话想要说出来,为什么那么艰难?

她安静又沉默地立在落地窗前,晚霞像浓墨重彩的油画铺陈在她背后。

被霞光染得绯红的脸上也是宁静的安详,像是某种奇怪的解脱,她微微吐出一口气,如游丝般轻盈:

“是我的错。是我不够信任你,所以,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吧?”她说得心都虚了,脑中浮起一丝晕眩感,四肢也开始无力。

听了她这句话,越泽仍是没什么表情变化,淡静地看着她,半晌,突然朝她走过来。

倪珈呆呆的,直到他靠近了才想躲,可他手指冰凉,伸进她的长发,扣住了她的后脑,力度大得她无法动弹。

她这才发现他漆黑的眼睛里暗流涌动,像狠狠隐忍着什么,看上去风波不起,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的狠烈而不甘:“怎么,我做的一切,还不够你安心?”

倪珈被他阴鸷的气势吓到,偏偏此刻身体里蚂蚁吞噬般的痛痒之感潮水般来袭,她止不住浑身一抖,快忍不住了。

她要挣扎,却被他控制得更死,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都爱上你了,你却想逃?”

她内心猛颤,没想过第一次说爱是在这种情况下,可她没有时间感动,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他看见她那副样子。

她暴躁武断地冲他嚷:“你放开,我说了要和你分手。”

“我同意了吗?”

说了爱她却还是这种嫌恶的回应,刺激得他几乎发疯。他指尖的力度加大,握着她的脑袋,猛地拉近。

倪珈推着他的胸膛,想要挣开,可下一秒,他手指一收把她带到身边,低头狠狠咬住她的嘴唇。

“呜!”她齿间溢出一丝模糊的抗议,来不及发音完全,就全被他吸走。

她知道,他是真生气。

直到心底由内及外的猛然一搐,她身体止不住颤抖,一瞬间像有千万只毒虫在她心里咬噬,挥之不去的绝望与悲哀。

她极尽痛苦地呜出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越泽听见她闷闷哀鸣般的呜咽,心一沉,下一秒口中便尝到咸咸的泪水。

她竟然哭了?就这么厌恶他?

他骤然松开她的唇,就见她泪流满面,整个人像是遭受过重创一样颓然而悲哀。

他彻底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见,外边霞光温暖,她的脸色白得吓人。越泽察觉到什么不对,刚要去拉她,没想她突然扑到桌子前,双手颤抖地拉开抽屉,一抽屉大大小小的药瓶。

越泽惊怔。

倪珈疯了一般手忙脚乱一个个打开,可全是空的。她不甘心,一个个找,空瓶子在抽屉里稀里哗啦地响。

越泽大步过去,拿起药瓶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

他赶紧抱起她,手伸进衣服里一摸,全是冷汗,他瞬间凶狠得像是要杀人,吼:“谁给你吃的这种药?”

可她只是死死咬着嘴唇,像要把自己咬烂:“阿泽,你知道这种药对不对?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他默不作声,紧紧把她揽进怀里,死死扣着,一动不动。

倪珈拼命挣扎,指甲抠进他的胸口,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发了疯般死命要挣脱,可越泽的手臂像是钢筋做的,任她如何用力都逃不掉。

视线渐渐模糊,人还本能地想要摆脱,体内密密麻麻火山爆发一般的奇痒席卷而来,她崩溃地大哭:“阿泽,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越泽咬着牙,幽深的眼睛里满是剧痛和疼惜,带着无处发泄的仇恨。

怀里的人像是困兽一样死斗挣扎,乱踢乱打。她哭喊的每一声都像是在他心口划一刀,不出半刻,鲜血淋漓。

可他还是不松开,死也不会松开。

两人的对抗不知坚持了多久,许是体力消耗过了头,倪珈终于不闹不动了,却换成剧烈地抽搐,身体每一处连嘴唇牙齿都是颤抖的。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她身上全给汗水湿透,白衣紧贴身躯,头发也汗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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