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教室里,中文系最年轻的教师周鹏正在给学生们讲授着中国古代文学中关于“世说新语”及魏晋人士风采的课题。台下座无虚席,而且大多都是女生。

这些中文系的女生之所以能够这么专注地听课,除了周鹏不落窠臼的讲课风格外,最主要的是,周鹏有着一张令众多女生都为之倾慕的脸。

可以说,有一多半女生都是为了这张脸才来这里听课的。而同住在315寝室的四名大二女生亦是如此。

“许苗,这张脸为什么我百看不厌呢?”陈伶托着下巴,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尤其是他那忧郁的眼神,我简直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汇来形容。我觉得他的风雅毫不逊于‘竹林七贤’,堪与嵇康媲美。”

“还有他那一口小白牙。”坐在陈伶身后的李燕说,“男人牙齿的健康,说明他那方面的能力特别强。”

“你是从哪听来的这种论调?”旁边的董漪萱歪着头,一副惊讶的样子,“难道你有亲身体会?”

“我倒是想,不过好像没什么机会了。”李燕低声笑着说,“听说周鹏的女朋友很漂亮,还是个时装模特呢。”

一堂课在几个女生唧唧喳喳的小声议论中就这么结束了。走出教室,陈伶仍站在教室外不肯走,许苗拽了她一把说:“走吧花痴,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也只是欣赏一下而已。”陈伶撇了撇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对于此等尤物,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初秋的夜风从蜀江大学女生宿舍窗外的梧桐树上舒畅地吹过,繁茂的枝叶轻轻摇摆出一种和谐的簌簌声,仿佛在为熟睡的女生们吟唱着一首轻柔的摇篮曲。月光从窗外洒进一片片暖暖的清黄,给一个个充满淡淡幽香的闺房增添了些许温馨。

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女生宿舍的楼下。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一双大眼睛被酒精渲染得红红的。她走到宿舍门口,拽开了门上那把形同虚设的锁,蹑手蹑脚地向楼上走去。

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了,但空旷而阒寂的走廊依然把她轻微的脚步声放大数十倍。

她来到了315寝室的门口,轻轻地推开门,看到自己的三个室友已经熟睡。她松了口气,猫着腰摸到了自己的床边,轻轻地脱下衣服,慢慢地钻进了被窝。

她闭上了眼睛,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仍旧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出生在一个单亲的家庭。母亲每个月微薄的工资根本负担不起她的学费。为了能挣够学费,她干过家教,在快餐厅刷过盘子,但挣的钱少得可怜。万般无奈之下,她选择了兼职,在一家夜总会坐台。

但她只是陪客人唱歌喝酒,从不出卖自己的身体,虽然这样一来,收入会大打折扣,但她已经很知足了。

可是今晚,她在陪客人唱歌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这个贸然闯入包房的男人似乎是因为走错了房间才推开门的。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她和那个男人都看到了对方。

她惊慌失措地逃离了夜总会。虽然此刻她躺在床上,但忐忑的心情使得她根本无法入睡,她担心自己的行为会被揭发,从而断送了学业。当然,她也害怕这件事会被自己的男友知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她就什么都没了。

正当她提心吊胆地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手机突然在她的枕边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手机,看到有短信息进来。她摁下了阅读键,看到了一条令她心悸的信息:

“今晚我看到了你,但我不会向学校揭发你。明晚12点,到学校北边的那幢废弃的职工宿舍楼来找我,我在404房间等你。”

她默默地读完信息之后,感觉有一根冰锥正慢慢刺向她的心。

翌日,时间就像长了翅膀,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便滑向了深夜。11点半,三个室友都睡着了。

她把男友送给她的那把防身用的刀带在了身上。她不知道自己带这把刀究竟有什么用处,因为她太了解自己了,即使出现了什么意外,她也不可能用这把刀刺向对方。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她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走了几百米之后,她向北转了过去,看到了潜伏在黑夜里的那幢破败的宿舍楼。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把她约在这幢将要拆迁的宿舍楼,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如果她不来赴约的话,那么,她在夜总会坐台的事情就很有可能传到校方那里。

这幢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宿舍楼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她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幢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楼舍,心底沁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她咬了咬嘴唇,向漆黑的楼梯上走去。当她来到四楼时,看到了那个男人所说的404室。

她站在门口,顺着门缝向里面窥探。这时,走廊上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进来吧。”男人扔掉手里的烟头,轻轻地推开了404室的门。

“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她站在门口没动。

“进来再说。”男人迈步向里面走去,似乎料定她一定会跟进来。

她犹豫了一下,跟着男人走进了房间。

“把门关上。”男人的声音里透着一种不容置疑。她哆嗦了一下,关上了身后的门。

“做个交易吧。”男人走近她,身上散发着酒气。

“做、做什么交易?”她心里一凛,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呵呵。”男人禁不住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别装糊涂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但身子被门挡住了。

“你都做了小姐,难道还不明白我想要什么吗?”男人向前走了一步,两个人的身子几乎要碰到一起了。

“只要你答应了我,你就可以在这所学校顺利毕业。”男人用手抓住了她的肩头。她想躲,但被男人的身子用力地顶在了门上,根本动弹不得。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用力把脸别向一旁,躲避着男人那张喷着烟酒混杂气味的嘴,“我只是陪客人唱歌喝酒而已,没做别的。”

“谁能相信你呢?”男人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你比别人高尚吗?少在我面前装清纯,我见得多了。”

男人说完,两只手开始不规矩地在她的身上摸索起来。

“别、别这样,求求你了。”她被吓坏了,开始反抗。并且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把男人推了出去。

男人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劲,禁不住一个趔趄,但马上稳住了身子。当男人刚想再次扑向她的时候,她从兜里掏出了那把刀。

男人看到她手里那把在黑暗中闪着寒光的刀时,不禁愣住了。

“不要过来。”她感觉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我想你不会那么做的。”男人看出了她内心的胆怯,一步步逼近。

她知道自己没有勇气杀人,但她在男人逼近自己的时候,把手里的刀用力扔向了对方。并且趁男人躲避之机,拉开门冲了出去。

当她跑上走廊的时候,忽然发现对面房间里似乎有一个黑影闪了一下,但不容她反应便消失不见了。此刻的她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跑向了楼梯。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从身后传来了一种沉闷的响声,像是一条装满了沙子的麻袋被人扔在了地上。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惊慌失措地向楼下跑去。

她一口气跑回了寝室,躲在被窝里心惊胆战地等待着黎明的来临。

“出事了,出事了。”一脸兴奋的李燕突然跑进寝室,对她的三位室友说道,“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陈伶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李燕脸上的表情说,“看你激动的,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是啊,李燕,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兴奋?”董漪萱也问道。

李燕看了一眼凑过来的许苗,回头关上了寝室的门。

“副校长周建斌死了。”李燕压低声音说,“今天早上,有人在那幢废弃的教职工宿舍楼的404室门前发现了周副校长的尸体。”

“啊!”董漪萱瞪大了眼睛,“快说说,他是怎么死的?”

“目前不太清楚。”

“周副校长去那里干什么?”许苗咽了口唾沫,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怎么知道?”李燕撇了撇嘴,“他去哪儿也不向我汇报。”

“完了完了。”陈伶甩了甩手,脸上一副失落的表情。

“陈伶,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看把你急的。”李燕一脸困惑地看着陈伶。

“你们难道忘了吗?”陈伶看了看其他三位说,“周副校长是周鹏的爸爸,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周鹏了吗?”

“切!”李燕一甩手,“亏你想得出。我还以为你为咱们学校失去这么一个优秀的领导而遗憾呢。”

“对了对了。”陈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听没听说,三年前有一个大二的女生就是从那幢教职工宿舍楼上跳下来摔死的。”

“听说过。”董漪萱急忙点头,“据说当时那个女生就是从404室跑出来,然后直接就从楼上跳下去的。”

“也是404室?”李燕吃惊地看着董漪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巧合吧。”许苗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同窗,“我想也只能是这个原因。”

“我可不这么看。”董漪萱摇了摇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其他三个女孩同时看向董漪萱。

“404室里一定闹鬼了。”董漪萱一脸的郑重其事,看了看面前那三双疑惑的眼神,“你们想啊,三年前那个女生从404室跑出,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楼。时隔三年,我们敬爱的周副校长又不明不白地惨死在了那里。你们想想,那幢宿舍楼已经废弃好多年了,那个女孩和周副校长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前后两件事根本没有必然的联系,我看只能这样解释了。”

“分析得有一定的道理。”许苗微微点了点头。

“有个屁道理。”李燕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们谁见过鬼?鬼长什么样?劳驾几位给我描述一下,但别把聊斋里的那些拿出来糊弄我。”

李燕的话一出口,其他三个人都不吭气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深夜,躺在床上的许苗从一个噩梦中猛然惊醒,张着嘴大口地喘气,仿佛一闭上嘴立刻就会窒息似的。她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擦了擦从鬓角额头上沁出的细密的汗珠,扭头看了一眼睡在对面的陈伶。

陈伶正在熟睡,那均匀的呼吸声和脸上平静的表情让许苗有些嫉妒。

许苗从床上坐起,看了看旁边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午夜零点。她轻轻地下床,拿着毛巾走出了寝室。

昏暗的走廊里阒寂无声。许苗用手梳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迷迷糊糊地向洗漱间走去。

凉水一接触到自己的脸,许苗浑身猛地打了个哆嗦,白天和李燕她们谈论的话题又再次在耳边响起。

当许苗洗完脸、拧干毛巾准备走出洗漱间时,突然听到从走廊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伸头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梯口一晃便消失不见了。

“董漪萱!”许苗心里一动。她虽然不知道董漪萱这么晚要去哪儿,但忍不住的好奇心驱使她快步走出了洗漱间,也来不及叫醒另外两位室友,便悄悄地跟了过去。

走出宿舍楼,许苗看到在前面不远处,董漪萱正顺着路边疾步向前走着。

许苗跟在后面走了几百米之后,发现董漪萱向北拐了过去。她犹豫了一下,跟着也拐向了那条通往废弃的教职工宿舍楼的小路。

在距宿舍楼不远的地方,许苗发现董漪萱站住了。她急忙藏在了一棵树的后面,探出头向前窥探。

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董漪萱便向宿舍楼里走去。当董漪萱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之后,许苗从树后走出,猫着腰跟了过去。

许苗听着前面董漪萱的脚步声,调整着自己的速度,以防董漪萱发现自己。许苗上到四楼的楼梯口,探出头向四楼走廊的404室的方向看去。

幽冥的走廊上有两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404室的门口。许苗认出了个头稍矮一些的董漪萱,而另外一个高个子从身材上看显然是个男人,但她却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许苗竖起耳朵,但她并没有听到有任何的声音。这时,只见董漪萱推开了404室的门,和那个高个子的男人一起走了进去。

许苗壮着胆子来到走廊上。透过404室的窗户,她看到里面有微弱的灯光晃动。她没敢继续向

前,而是重新返回了楼道口。

大约过了有十几分钟,许苗听到404室的门响了一下,董漪萱从房间里走出,并且向楼梯这边走了过来。许苗吓得急忙向楼下走去。

许苗回到寝室,当她刚钻进被窝,便听到走廊上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她眯着眼紧张地注视着门外。

果然,随着脚步声的临近,董漪萱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寝室的门口。许苗急忙闭上眼睛装睡,但身子却在被窝里微微地颤抖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虽然闭着眼睛,但许苗能感觉出董漪萱走到了自己的床前。

“许苗。”董漪萱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随着董漪萱叫自己的名字,许苗感到有一股热气喷到了自己的脸上。不仅如此,她甚至能感受到董漪萱身上散发的某种气味。

当董漪萱的发梢垂落到自己的鼻尖上时,许苗意识到董漪萱已经近在咫尺。

“难道她发现我了,所以故意来试探我?”许苗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为了不让董漪萱看出破绽,她故意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然后翻了个身,脸冲着墙,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声显得均匀一些。

这招确实管用。董漪萱又站了片刻,然后爬上了床,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黎明,熹微的晨光穿透梧桐树叶,悄无声息地洒在窗台。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虽然经过一夜的睡眠,但她仍觉得精神萎靡、浑身酸困。

课堂上,老师讲的什么她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周副校长的死,让她感到非常的震惊和害怕。而更令她压抑的是还要在同学面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相互调侃,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不知道周副校长是怎么死的,但她时时会想起那把投向周副校长的刀。

她极力地回忆着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以便确认自己投出的那把刀并没有刺中那个禽兽。

在回寝室的路上,她给男友打了个电话。她的男友也上大二,并且还是一个颇受同伴青睐的帅气男生。

距校园不远处的那个小咖啡馆里,她和男友面对面地坐着。男友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了?”男友轻声地问道。

“没、没什么。”她有些嗫嚅,“我、我只是觉得累。”

“不对,你有心事。”男友似乎看出她心底藏有秘密。

“真的没什么。”她抬起头,看着男友关切的眼神,禁不住眼泪汪汪。她真想把一切都告诉自己心爱的人,但她根本没有那个勇气。

她站起身,转到男友的旁边,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依偎在男友的怀里,感受着唯一的温暖。

是夜,窗外下起了小雨。她躺在床上依旧心神不宁。她不敢闭上眼睛,担心自己一旦再次睁开眼,便会有警察出现在面前。

她翻了个身,看到手机闪了一下。她摁下了阅读键,看到了一条噩梦般的短信。

“周副校长是你杀的,我看到了一切,包括你的那把刀,它在我的手里。如果你不想让你的男友知道你在夜总会坐台,不想让警察把你抓走的话,请记住,每个月定期向这个账号汇入1000元钱。这1000元,能够保住你的命和你的爱情。”

她默默地把这条短信念完,又看了看短信末尾那串冰冷的阿拉伯数字,感觉自己正坠向一条阴冷的深渊。

号码是陌生的,她不知道这个敲诈自己的恶魔究竟是谁,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就在自己的附近,并时时刻刻地监视着她。

她回拨了这个陌生的号码,但对方已经关机了。

周末,当寝室里只剩下许苗和董漪萱时,许苗走到门口往两边看了看,然后关上了门。

“关门干什么?”正半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董漪萱抬起头看着许苗。

“漪萱,咱俩是不是最好的朋友?”许苗坐在了董漪萱的床边。

“是啊。”董漪萱奇怪地看着许苗,“你今天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既然咱俩是好朋友,那么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去那幢宿舍楼?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又是谁?”许苗压低声音问道。

“你跟踪我?”董漪萱吃惊地看着许苗,“你怎么能这样?”

“我也不是有意要跟踪你的。”许苗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躲开董漪萱带有质问性的眼神解释说,“那天晚上我从洗漱间出来,无意中看到你往楼下走,当时我不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但那么晚了,我担心你出事,所以才跟着你的。”

“哦,原来是这样。”董漪萱的脸色稍有缓和。她欠了欠身子,想了一会儿说,“许苗,我觉得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其实我也不想打听那么多。”许苗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董漪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只是担心你而已。那地方刚出了人命,你就大半夜地跑去,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放心吧,许苗。”董漪萱轻轻地笑了一下,“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不会有事的,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董漪萱的眼神有些凄楚,但更多的是意味深长。这种眼神让许苗心里很不踏实,但她知道不能再继续追问了,于是伸了伸胳膊说:“放心吧,漪萱,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既然你说没事,我也就不问了。”

“这就好。”董漪萱欣然一笑,“好姐妹就应该这样。”

万豪夜总会的霓虹灯在凄清的深夜显得斑斓而迷醉。她从出租车上下来,同门口的服务生打了个招呼,径直向纸醉金迷的深处走去。

三天前的中午,她往那个指定的账号汇入了1000块钱。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向那个卑鄙的敲诈者妥协了,她虽然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晚上,她收到了一条短信:“你做得很好,希望再接再厉。”

看完短信,她有一种想把手机摔在地上的冲动。但她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把眼泪咽回了肚子里。

凌晨三点,她拖着被酒精麻醉的身体,一脸倦容地走出了夜总会。当她正准备上车时,忽然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惊得目瞪口呆,急忙钻进出租车落荒而逃。当她悄悄地回到寝室,刚躺在床上时,便收到了一条短信:“我看到了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做小姐?”

撕心裂肺的痛终于化成眼泪喷涌而出。她用手擦了擦滴在屏幕上的泪水,颤抖着用手指回了条短信:“明晚我在咖啡馆等你,不见不散。”

阶梯教室里座无虚席。当周鹏走上讲台时,台下顿时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但随着周鹏扫向大家的眼神,窃窃私语顷刻间消失了,一个个都全神贯注地盯着讲台。

“他看上去好像瘦了。”陈伶歪着头冲董漪萱嘟囔了一句。

“爸爸死了,儿子能不瘦吗?”董漪萱小声回道,“这是人之常情,如果要是胖了,那才是不正常呢。”

“不过这样看上去显得更精神了。”坐在后排的李燕把头伸在陈伶和董漪萱中间说,“脸色似乎也有些白,让人怜惜。”

“不如说冷峻更贴切。”许苗咂吧了一下嘴低声说道,“看上去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嗯,许苗的点评很到位。”陈伶扭回头看了许苗一眼,“你对男人的鉴赏力很令我佩服。”

“不过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还是不错的。”董漪萱用手碰了碰陈伶。

“这就是传说中的敬业。”陈伶用手托着香腮,眼珠子盯着台上。

晚上8点,女生宿舍315寝室里显得异常安静。李燕半躺在床上,旁若无人地听着MP3,董漪萱则在做着拇指操,许苗举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李燕,那天你说周鹏的女朋友是时装模特?”陈伶放下手机,抬起头看着上铺的李燕说,“你见过周鹏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李燕摘下耳机,勾着头看着陈伶。

“你见过周鹏的女朋友吗?”陈伶重复了一遍。

“没有。”李燕摇了摇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也许都是谣传呢。”陈伶挠了挠鼻尖,“如果他没有女朋友就好了。”

“停!”李燕伸出手说,“陈伶同学,我衷心地奉劝你一句,还是以学业为重。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好趁早收起来,以免到最后落得个粉悴胭憔、香消玉殒。”

李燕的话让许苗和董漪萱同时把目光转向了陈伶。

“李燕说得对。”董漪萱放下手机说,“陈伶同学还是现实一些好,你不是也曾说,这种尤物不能亵玩焉吗?”

“我也觉得你有点异想天开。”许苗接着董漪萱的话说,“春心萌动时憧憬一下就行了,千万别做白日梦。”

“我怎么就异想天开了?”陈伶瞪了许苗一眼说,“就凭本小姐的姿色,哪一点配不上他?”

“好了好了,我可不跟你们这些花痴瞎聊了。”董漪萱站起身说,“本小姐出去透透气,记得给我留门。”

看着董漪萱走出寝室,许苗重新拿起书说:“毫无意义的争论,像周鹏那种从骨子里都透着孤傲的男人,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消受的。”

“精辟。”李燕竖起大拇指对陈伶说,“听到了吧,这才是一针见血的分析,我看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我看是屁精。”陈伶撇了撇嘴,瞟了许苗一眼说,“那种男人也许是中看不中用呢。”

“可能性不大。”李燕笑道,“你没看他的牙齿吗?多健康!”

“又是你那一套歪理邪说。”许苗也笑着说,“牙好只能说明他的咀嚼能力强,跟那方面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许苗这话我爱听。”陈伶冲许苗龇了龇牙。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李燕重新躺在床上说,“典型的小女人心态。”

晚上11点,她和脸色铁青的男友面对面坐在了咖啡馆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低着头,不敢看男友的眼睛。

“我收到了一条短信。”男友掏出手机放到她的面前,“起初我根本不信,但上面的时间地点说得有鼻子有眼,所以我去了,想要证实这条短信不过只是个恶作剧。但是……”男友不再往下说了。

“听我解释好吗?”她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

“解释什么?现在早已经没有逼良为娼了。你所做的事情,都是你自己的意愿。”

“可我需要钱。”她本想把自己被敲诈的事情也说出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没有勇气说出那晚发生的事情。

“我们分手吧。”男孩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把手表从左手腕上摘下,“你不是需要钱吗?我把这个还给你,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别怪我。”

看着自己省吃俭用为面前这个男孩买的生日礼物,她深深地低下了头。

“不过请你放心,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我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的。”男孩站了起来。

“不,请你别走。”她刚想伸出手去拉男孩,但男孩的眼神让她打消了挽留的念头。她爱男孩,但她不愿祈求。

这天晚上,她第一次为自己买酒。当她摇晃着身子从酒吧走出的时候,一个高挑的身影在阴暗处默默地注视着她。

以后的几天里,她不断地向那个陌生的号码回拨,但对方始终处在关机的状态。

男友的离去,让她觉得自己很蠢。最后她决定,不再向那个账号汇钱了。

周末的一大早,董漪萱便站在寝室里大声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为了庆祝这一伟大的节日,我宣布寝室所有的人都要参加本小姐今晚在‘唱吧’KTV举行的PARTY。”

董漪萱说完,看了看许苗和李燕接着说道:“你们二位有什么意见可以保留,等我过完生日再提。”

“我没意见。”李燕摆了摆手,“只不过这个月手头有点紧,生日礼物我看还是以礼轻情意重为主吧。”

“你呢,许苗?”董漪萱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好友。

“我当然没意见。”许苗笑了笑说,“我一会儿就去给你买礼物。”

“礼物就免了。”董漪萱伸出一只胳膊说,“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只要到时候你们一起给我唱支生日歌就行了。”

“嗯,这礼物我愿意送。”李燕笑着说,“还是董漪萱有品位,懂得精神比物质更重要。”

“陈伶一大早就出去了,是不是给她打个电话?”许苗看了一眼陈伶的床铺。

“放心吧,我一定会通知她去的。”董漪萱拿起挎包说,“许苗,反正你也没事,不如跟我一起去做头发吧,今天我得做个新发型,庆贺我的20岁生日。”

KTV包房里的灯光昏暗如旧。茶几上摆放着一杯杯冒着白沫的啤酒和一些零食;墙壁上挂着的那块液晶显示器上,一个扭捏作态的女人正向坐在沙发上的

人抛着媚眼;音箱里则缓缓地流淌出一个走调的女中音。

“喝酒喝酒。”陈伶站起身,把酒杯高高举起,“今天是董漪萱小姐的二十大寿,我谨代表本人祝她生日快乐,心想事成!”陈伶说完,端着酒杯咕咚咕咚地喝干了杯子里的啤酒。

“对了,陈伶。”董漪萱看着陈伶把酒喝完之后说,“我记得你有一个很漂亮的头花,怎么没见你戴呀?”

“不、不知丢到哪儿了。”陈伶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看到我新做的头发吗?”董漪萱甩了一下头发说,“平时上课的时候要扎起来,所以我想到了你的那个头花。”

“那好办。”陈伶的样子像是松了口气。她放下杯子,走到董漪萱的面前看了看董漪萱的头发说,“新发型很漂亮,回头我领你去买那种头花。”

“好了好了,我也说两句吧。”李燕从沙发上站起,把杯子举到董漪萱的面前说,“虽然因为手头紧没给你买礼物,虽然今晚我白吃又白喝,但我的祝福是真诚的。祝你生日快乐漪萱。”

“谢谢。”董漪萱陪着李燕喝了几口。

“该你了,许苗。”陈伶一把夺过许苗手里的麦克风,“别唱了,你的调跑得邪乎,如果不看歌词,我真的不知道你唱的是什么歌。快点吧,跟董漪萱说几句好听的。”

许苗走到董漪萱的面前,笑了笑说:“漪萱,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董漪萱用手抚弄了一下仍散发着烫发水气味的头发,“再漂亮也比不上你呀。”

“别胡说了。”许苗端起茶几上的酒杯说,“生日快乐。”

“哎呀。”李燕忽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燕?”许苗吓了一跳,急忙把脸转向李燕。

“是啊,李燕,一惊一乍的,你怎么了?”陈伶也把头扭了过去。

“我们忘了一件大事。”李燕看着董漪萱说,“我们忘了给董漪萱买生日蛋糕了。”

“是呀!”陈伶一拍脑袋说,“怎么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没关系的。”许苗摆了摆手说,“本来我想给漪萱买蛋糕的,但她说已经有人为她买过了。”

“是吗?”李燕和陈伶同时看向董漪萱。

“是的。”董漪萱笑着点了点头,“蛋糕马上就到。”

“那我得赶快把灯关掉。”李燕伸出手,摁下了墙上的开关。

“电视也关掉。”陈伶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包房里顿时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蛋糕什么时候来?”黑暗中响起了陈伶急不可耐的声音。

“马上。”董漪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这时,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了,一个插满燃烧着的蜡烛的生日蛋糕首先映入几个女孩的眼帘。

“啊!”陈伶和李燕同时尖叫了起来。当许苗看到托着蛋糕的那个男人时,也大吃了一惊。除了男人的那张脸,昏暗中那高大的身影更是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悸。

“生日快乐。”男人把蛋糕放在了茶几上,看了看在座的几个女孩说,“董漪萱告诉我,今天是她的生日,希望我能来为她庆祝,顺便也见见你们几位。”

“周老师,真没想到您会来!”陈伶首先从沙发上站起,径直走到了周鹏的面前,“您、您怎么会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周鹏冲着陈伶笑了笑说,“我是你们的老师,我的学生过生日邀请我,我当然愿意来。”

“可、可是。”陈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别可是可是了。”董漪萱把嘴对着蜡烛,“先别说那么多了,我得先把蜡烛吹灭。”

“先许个愿吧。”许苗在一旁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董漪萱看了许苗一眼,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当董漪萱睁开眼时,眼眶里竟然盈满泪水。

“漪萱,你这是怎么了?”许苗急忙问道。

“是啊,漪萱,你怎么哭了?”李燕和陈伶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董漪萱究竟是怎么了。

“知道我许的是什么愿吗?”董漪萱仰起脸看了看周鹏。

“你许的什么愿?”许苗在一旁小声地问了一句。

“我希望好人一生平安。”说完这句话后,董漪萱脸上温婉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变成了令人有些无法理解的愤懑,紧接着又来了一句,“恶人永远下地狱!”

董漪萱说完,鼓起腮帮对着蜡烛吹了过去。随着蜡烛的熄灭,包房里顿时一片漆黑。

“开灯吧。”陈伶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

“我、我去开。”李燕也哆嗦了一下。

就在李燕准备伸手去开灯时,突然一种沉闷的声响传了出来。当包房里重新恢复光亮时,所有的人都看到,在蛋糕的上面,插着一把刀!

“为我唱支生日歌吧。”董漪萱似乎没有看到蛋糕上的那把刀,她站起身走到点唱机跟前,用手指轻轻地点了几下,然后拿起麦克风走到许苗的面前说,“许苗,这首歌我希望你能为我唱。”

“祝、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快乐……”许苗感觉自己拿着麦克风的手抖得厉害,她瞟了一眼那把插在蛋糕上的刀,浑身禁不住战栗起来。

当许苗跑着调、磕磕巴巴地把生日歌唱完后,董漪萱把蛋糕上的那把刀拔了出来。

“漪萱,你这是干什么?”陈伶吓得一哆嗦,紧紧地盯着董漪萱手里的那把刀。

“是啊,漪萱,你究竟怎么了?”李燕退到了周鹏的身后,“周老师也在这儿,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

董漪萱拿着刀晃了晃,冷笑着问道:“你们有人见过这把刀吗?”

“没、我没见过。”陈伶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也没见过。”李燕也摇了摇头。

“你呢,许苗?”董漪萱把脸转向许苗,“你见过这把刀吗?”

“我……”许苗犹豫了一下,看了周鹏一眼,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点了点头,“是的,我见过这把刀。”

“哦?”董漪萱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知道这把刀是谁的吗?”

“我知道。”许苗再次点头,“这、这把刀是我的。”

“哈哈!”董漪萱突然笑了起来,“可你知道这把刀为什么会到我的手里吗?”

“不知道。”许苗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不停地抖动,她咬了咬嘴唇,看着董漪萱说,“你不会要告诉我,那个给我发短信的人就是你吧。”

“敲诈你的人不是我。”董漪萱把目光转向周鹏,“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敲诈你的人就在这里。”

“啊!”许苗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把目光投向了李燕。

“不、不是我。”李燕急忙摆手。

许苗又向陈伶看去。只见陈伶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色白得如同溢出杯口的啤酒沫。

“为什么?”许苗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陈伶的样子让她已经明白了一切。

“因为嫉妒。”董漪萱看了一眼快要虚脱的陈伶,转过脸对许苗说,“你不仅有一张令她嫉妒的脸,并且还有一个令她嫉妒的男友。”

“仅仅是因为这些?”许苗吃惊地看着董漪萱。

“是的,就是因为这些,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吧。”董漪萱扶着浑身不停抖动的许苗坐到沙发上说,“那天晚上陈伶跟踪你去了宿舍楼,她躲在404室对面的房间里偷听到了你和周副校长的谈话。并且在你离开后从404室里捡到了你遗落的这把刀。而周副校长的死,让她看到了机会。于是开始对你进行卑鄙的敲诈。”

“可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许苗泪眼婆娑地望着董漪萱。

“我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董漪萱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到陈伶的面前,“陈伶,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无耻吗?许苗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而你竟然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落井下石。此时此刻,你是不是应该对许苗说点什么。”

“对、对不起许苗,是我不好,鬼迷了心窍。”陈伶跪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胸前。

站在那幢岌岌可危的教职工宿舍楼的四楼走廊上,董漪萱向下面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对许苗说道:“三年前我姐姐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什么?”许苗吃惊地看着董漪萱。

“是的。”董漪萱凄然一笑,“我姐姐三年前也在这里上学。她和你有着极为相似的命运。我们家很穷,为了能挣够学费,我姐姐去做了兼职,在一家夜总会坐台。但她和你一样,只是陪客人喝酒唱歌,从不出卖自己的身体。三年前的一个深夜,我姐姐在夜总会里撞见了周副校长。

“当时我姐姐和周鹏老师是恋人。这个事情周副校长也是知道的。当他看到自己未来的儿媳竟然浓妆艳抹地出现在了夜总会,这个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老色鬼开始打起了坏主意。

“他把我姐姐约到了这里,并要挟说,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要毁了我姐姐的一生。我姐姐当然没有答应。两个人在相互撕扯中,我姐姐失足从这里掉了下去,造成了终生残疾。”

“为什么不揭发那个禽兽?”许苗忍不住问道。

“做小姐本身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况且我姐姐是那么爱周鹏。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做小姐,更不想让周鹏知道他父亲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抬不起头。”董漪萱擦了擦眼泪说,“我之所以考入这所学校,目的就是想要替我姐姐讨回公道。而当我无意中发现你也在走我姐姐以前的路时,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姐姐的影子。所以我主动和你亲近,成了你最要好的朋友。

“那天夜里你在出门的时候我跟踪了你。而在我之前,尾随你出门的还有陈伶。”董漪萱抽了抽鼻子接着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姐姐的缘故,我会经常替你担心。而当我发现你往这里来时,我内心竟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当我躲在楼下向楼上观望时,我看到了那个禽兽的身影。我意识到悲剧可能要重演,于是我急忙给周鹏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他,并且让他赶快到这里来。

“周鹏来了,并且在他父亲追赶你时,从后面用石头猛击了那个禽兽一下。他本来只想着把他的父亲打昏,但是没想到却失手杀了人。

“当你和陈伶都离开后,我上楼见到了周鹏,并且在404室对面的那个房间里捡到了陈伶的头花。”

“那陈伶知道周副校长的死是周鹏老师干的?”许苗不禁担心起来。

“她应该不知道。”董漪萱想了一下说,“当时周鹏把自己的脸用黑布包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蒙面?”

“因为他对我所说的那些不是很相信。”董漪萱说,“在没有确定自己的父亲真的是禽兽时,他不想让他父亲看到自己。但是,当一切都发生、并且来得那么突然时,周鹏来不及现身去斥责自己的父亲,而是不得已拿起地上的石头,阻止了他父亲对你的侵犯。”

“可你是怎么知道陈伶敲诈我的?”许苗显得有些激动,但脸上带着无比的疑惑。

“还记得你上次跟踪我来到这里的情形吗?我和周鹏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尝试着找到你的刀。”董漪萱丝毫没有介意许苗的迟疑,“因为那个禽兽是被石头砸中后脑致死的,并且是死在走廊上的。所以我想着警察也许并没有仔细勘察过404室。但是,当晚我和周鹏没有找到那把刀,而且从警察那里传出的消息来看,你的刀似乎并不在侦查范围,于是我就想到了陈伶。

“我暗中翻了陈伶的东西,最终在她的褥子下面找到了你的刀。”董漪萱看了看许苗那张憔悴的脸接着说道,“我知道那把刀是你的男友在你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所以当我在陈伶的褥子下面看到那把刀时,一眼就认出来了。但令我困惑的是,陈伶为什么要留着那把刀?如果是想保护你的话,她应该把刀偷偷销毁了才是。

“后来我发现陈伶换了新手机,并且还添了好几件价格不菲的新衣服。陈伶这个人你我都清楚,她的吝啬不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一样。所以,她的变化引起了我的注意。而在一次我无意中翻看你忘在寝室的手机时,发现了那条敲诈你的短信,于是我才明白了陈伶藏着那把刀的真正目的。”

“漪萱,你这样做,岂不是把周鹏老师暴露了吗?”许苗觉得身上在阵阵发冷,“你和周鹏老师完全可以把这件事隐瞒起来的。”

“许苗。”董漪萱的身子晃了晃,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说,“你没有杀人,但却一直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加上陈伶对你的敲诈,虽然你平时极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你内心巨大的痛苦。而且,我后来还知道了你和男友分手的事情。这么多的打击,本

不应该是你来承受的,但现实却是,你一直在扛,我担心你会被压垮。而我今天之所以把真相告诉你,其实也是经过周鹏同意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呀!”许苗抓住董漪萱的手不停地摇晃着。

“虽然周副校长禽兽不如,但毕竟是他的父亲。”董漪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周鹏已经决定自首了。不过,他并不是故意要杀人的,而且事出有因。我想,到时候你会在法庭上为周鹏作证的。”

“当然。”许苗咬了咬嘴唇,“我会说出事情的真相,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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