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思考,蒋小楼觉得有个问题必须要找陈沛其谈一下,于是打了个电话给他——上午分别时两人互留了手机号码。听他简单介绍完情况,陈沛其也吃惊不小,当即表示要到警局来找他,但蒋小楼记得他说过不喜欢进警察局,况且自己也快下班了,于是约他在一家餐厅见面,顺便一起吃午饭。

挂上电话,蒋小楼跟组长打了招呼,便从警局出来,直奔那家餐厅,到达时发现陈沛其已经到了,正在点菜。

“你想吃什么?”陈沛其问他。

“随便。”蒋小楼说完便把木牌递到他手上,接着向他说明情况和自己就此事的推测。

陈沛其反复端详着木牌,半晌喃喃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总算明白了……”

蒋小楼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着急开口,他知道他会自己接着往下说,果然,陈沛其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这木牌是下茅山弟子的‘身份证’!”

“身份证?”

“我就是打个比喻,我跟你说过,他们平时并不住在封门村里,可能像你我这样在城市里干着某种普普通通的工作,因为不常聚会,有些成员之间甚至彼此都不认识,那么当有信息传递或者有事必须联系某人的时候,怎样判断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师兄弟呢?”

“查看对方的木牌。”蒋小楼接过来说道。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像这种木牌下茅山的人每人身上都有一块,老马他们拣到那块,很可能是某个下茅山弟子不经意遗失的,毕竟那里是他们的‘老窝’。”陈沛其再次拿起木牌,看了一会儿,摇头说道:“我只是奇怪,这东西既然并不怎么要紧,他们为什么还要对老马等人穷追不舍呢?”

“也许把木牌弄丢了别人就不承认他的身份了?”

“绝无可能,身份证丢了都能补办,可况这东西。所以……”他抬头看着蒋小楼,“只有一种可能。”

蒋小楼也想到了,张口说道:“他们追索的并不是木牌。”停了停又说,“我也一直纳闷着,刘超并没有把木牌藏在什么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至少一开始是这样,那些人既然几乎全天跟踪他们,没有道理找不到。”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明说自己找的是什么呢?”

“也许双方都误会了——刘超等人以为他们要的是木牌,但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崔波拣到木牌这么一回事,只是想要回别的东西,但刘超——至少是刘超,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样东西存在。”

陈沛其沉吟着点了点头,“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丢了什么。”

“总有人知道,那三个人中,起码有一个人知道。不过我们还是暂时放下这个问题,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下茅山中有没有什么巫术是需要……怎么说呢,张明星一人身跨两个案子,而且是同期发生的案件,所以我很难不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你是不是想知道,下茅山的人为什么要绑架少女?”

“就是这个意思,我个人的猜想是,也许他们即将要施展的巫术必须要有几个特殊出生日期的少女在场才能完成,具体我说不好,就好像伏地魔的复活必须要得到哈利·波特的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没想到你也喜欢看《哈利·波特》。”

蒋小楼耸了耸肩:“咱们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

“可以,但我的确不知道有什么巫术需要少女才能完成,还非要是同一天出生的少女。”

“你那个朋友知道吗?那个道士。”

“没准的事,我问问。”说完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在耳边听了一会儿放下说,“找不到人,可能是去山上做道场了,我回头再联系他。”

“要尽快,后天就是他们祭祀的日子,如果我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我们领导多半不会同意派人过去,总不能只有我们几个人自己过去吧?”

陈沛其点了点头,笑道:“一口气破掉两个案子,你可真要成名侦探了。”

蒋小楼笑着摇了摇头:“先熬到破案再说吧。”

从餐厅出来,蒋小楼看看时间还早,决定先回家一趟再去单位,他原本答应纪如萱中午回家吃饭的,结果没能兑现,总要回去安慰安慰她。不过,蒋小楼不能确定她会不会一气之下跑回娘家去——她以前经常会这么干,然后等他亲自过去接她。因此,他在回家路上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还记得打你电话来啊,蒋大侦探。”电话刚接通纪如萱便嚷起来,“你回来拿着你的东西搬去单位住吧,我都给你打包好了!”

蒋小楼“呵呵”笑起来:“今天实在是特殊情况,我……”

“这个借口用了一万遍了,你想点新鲜的。”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蒋小楼见有机会,连忙趁热打铁地说了一大番好话,总算把她给哄好了。

“为了表示你的歉意,你去买碗麻辣烫回来给我吃,为了等你,我到现在没吃饭呢。”

“行行,我这就去买,对了,你中午做了什么菜?”

“做了——等下说呀,有人敲门。”

数秒钟之后,蒋小楼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刚想问是谁来了,突然听见纪如萱的惊叫声,十分短促,紧接着是“啪”的一声,好像手机摔在地上,但电话却没有挂断,蒋小楼回过神来后大声叫纪如萱的名字:“出什么事了,喂,人呢?”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去地狱找她吧……”

电话挂了。

蒋小楼愣了有五六秒钟,突然发疯一般朝着自家方向跑去,嘴里下意识地喃喃念叨着女友的名字:“萱萱,萱萱,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房门大开着,室内一切如旧,餐桌上甚至还摆着两盘调好的凉菜——热菜一定在微波炉里温着,蒋小楼知道,但是做菜的人却不见了。原本属于她的那个红色手机,此刻静静躺在客厅靠门位置的地板上。

蒋小楼瘫坐在沙发上,目光溃散,嘴里大口喘着气,像一个丢了心的人,他只是不明白他的‘心’为什么会丢,丢在了哪里?那个抢走他的‘心’的男人是谁?

他突然想起之前几起少女失踪案,该不会……纪如萱也是被封门村的人绑走了?可是她的出生日期并不与失踪那几个女生一样,为什么还是会遭到绑架?如果不是这些人干的,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蒋小楼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但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做不到,作为警察的他,所经历过的惊心动魄的事情可不少,却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慌张、害怕、手脚发冷,脑子几乎无法转动了,根本无法运用他那一贯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来思考眼前这件事。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样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他总算勉强接受了这个令他无法接受的现实,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几间房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只有那个手机,最后被‘绑匪’握过,上面可能会留下指纹。蒋小楼找来一个小塑料袋,将手机小心翼翼装进去,然后提着袋子飞也似的下了楼。

来到警局,蒋小楼径直找到高飞,将情况简单跟他说了一遍,将装着手机的塑料袋交给他去做指纹扫描,自己则到审讯室去找那个张明星——作为嫌疑犯,她被逮捕后至少会有一个星期时间天天要受到审讯。

负责审讯她的还是昨天那两个刑警,他们将蒋小楼堵在了门外,其中一个说道:“昨天的事情算了,但今天你可不能再破坏规矩了!”

“小刘,让他进去吧。”

高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蒋小楼身后,对那两个刑警说道。他的话当然是管用的,两名刑警没再说什么,向后退了退,给蒋小楼留出进屋的空。

蒋小楼径直走过去,在张明星面前蹲下去,问道:“跟你直说吧,我未婚妻不见了,是不是你们的人把她抓走了?”

张明星皱眉看了看他,突然微笑起来。“原来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警察。实话告诉你,我们早选中她了,兔年八月初七生的女孩实在不容易找到。”

果然是他们!蒋小楼冷冷说道:“你们不是只要八六年生的女孩吗?”

张明星慢条斯理说道:“老祖宗不仅要吃虎肉,还要喝兔血。找个兔子可不容易,但因为你是警察,我们担心节外生枝,才决定到最后一天再动手,现在,即使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也已经晚了。”

蒋小楼一把揪住她领子,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与人动粗。

“你们把她怎么弄哪去了?快点说!”

“告诉你又怎么样,等你找到她时,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呵呵,不过能被老祖宗选中是她的荣幸,她的灵魂在地狱里不会受苦……”

蒋小楼仿佛听见自己的心一片片破碎的声音,他颓然松开手,跌跌撞撞地走出审讯室,向着大门方向走去。

“哎,小楼……”

刘默默轻叫了一声,正要追上去,被高飞伸手拦住,“让他自己安静一下吧。”

“我只是想劝劝他。”

高飞望着蒋小楼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大厅门外,叹了口气说道:“他要是听得进人劝,他就不是蒋小楼了。”

是夜,刘超很早便躺下来,但又是跟昨天一样,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不过今晚他做了一个梦。与平时做梦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竟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梦中,他还是睡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全身上下都动弹不了,只有眼睛还是自己的,他惶恐地睁大眼睛,目光在有限的角度里四处流转,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他潜意识里知道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很害怕,但除了等待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门终于被打开了,慢吞吞的,好像怕吵醒什么似的,接着两个人影从敞开的门后面飘了进来——的确是在空中飘着的,乍一看像是有根绳在前面拉着他们似的,刘超定睛朝二人望去,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明亮的月光,他看见来者竟然是崔波和妖妖!这两个已经死了的人!

他们还穿着生前常过的衣服,模样、打扮一切都与平时一样,只是脸色稍微有点白,不知道是被月光照的还是本身如此。

两人一直来到他的床前,停下来,低头看着他。

刘超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鉴于之前的经历,他不知道此刻来的究竟真是二人的鬼魂,还是黑衣人假扮成他们的样子,但不管怎样,来的都不是人。刘超想开口叫他们走开,但却张不开嘴——不是因为恐惧或紧张使他说不出话来,而是真的无法开口,嘴巴好像被牛皮糖粘住了一样不能张开。他眼巴巴地看着妖妖低头向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明天就是十五了。”

停了停她接着说:“咱们朋友一场,我们是来向你报信的,他们已经失去耐心了,明天晚上,他们会来要你们的命,第一个是秦纳兰,然后是老马、你和宋青,你们都要死。无论你们躲到哪里都没用的,我跟崔波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要相信我们,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把东西还给人家,然后一切都会过去——不要再有什么顾虑,如果你想救你的心上人、朋友,和你自己的话,你没有选择。明天晚上,他们会在封门村等你,带着东西去找他们,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好好活着。”

说完这番话,两人便转过身,如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向门外飘去,最后门缓缓关上,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数分钟后,刘超自动醒来,一身冷汗。

一直到天亮,他都没有再睡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的时候,他微笑了起来。自打从封门村回来之后,他从未露出过像此刻这样轻松的笑容,因为,他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他的朋友们——尤其是秦纳兰,将从此过回自由的生活,他们的生活中将不再有封门村,不再有黑衣人,不再有压抑和惊恐,就像做了一个恶梦,终于,梦醒了,一切坏的事情烟消云散。

他一向不是乐观主义者,因此,他并不十分相信梦中妖妖对他的许诺,然而她有句话说的没错:自己已经没得选择,为了秦纳兰,为了她能够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他必须得冒这个险,哪怕没有昨晚那个梦,他也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他原本也是怕死的,但只要想到自己这么做能够换来心上人的新生,他就一点也不害怕了,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能让他担心和害怕呢?所以,此时的刘超才会感到一身轻松。

他只是有点舍不得秦纳兰,他们才刚刚在一起体会到爱情的甜蜜,却很可能就要从此分开,他当然不希望这样,但是,这个结果起码比两人一起抱着死亡要好,作为男人,刘超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否则就没有资格谈论爱情。

他想起有一次去参加朋友的西式婚礼,主婚人在宣布新人结婚前,照例宣读了这样一段话:爱是包容,

爱是恩慈,爱是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抛弃对方……这段话他记忆犹新,只是现在他觉得应该再在后面加上一句:爱是当你的另一半有危险时,你应该毫不犹豫地保护她的安全,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代价……与真挚的爱情相比,死亡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超再次微笑起来,他觉得自己虽然一无所长,但起码还算是一个合格的男人。

七点钟,秦纳兰与宋青起床下楼时,刘超已将早饭做好了——三份炒饭,一锅豇豆稀饭。见两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刘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会做饭的,只是平时比较懒,今天难得起早,所以……”

“光说没用,我得尝尝味道。”宋青说着尝了一口炒饭,“嗯,味道还凑合,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特长。”

秦纳兰眯起眼睛看着他,柔声说道:“既然如此,以后我的早饭全交给你了。”

“只要你愿意吃,我乐意效劳。”刘超故作轻松地说道,心里却在叹息:这是你第一次吃我做的饭,却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对了刘超,那个道士还没给你打电话?”宋青突然问。

刘超摇了摇头:“所以只能照先前说好的,我们今天二十四小时呆在人多的地方,先把今天混过去再说。”

秦纳兰看着他说道:“那我们一会儿就去公园,今天周末,那里人肯定多,正好也当做玩了,我好久没去公园了。”

宋青点头表示赞同:“天黑后再去通宵营业的酒吧,我请你们喝一晚上的酒。”

“好的,不过白天我可能没时间陪你们了。蒋小楼让我到他单位帮忙整理东西,起码要下午才能弄完。”

秦纳兰皱眉看着他:“可是,你一个人——”

“放心吧,那些东西本事再大也不敢去警察局捣乱,况且还是白天,你们注意好自己的安全就行,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们,到时候电话联系。”

秦纳兰只好点了点头,在餐桌下面偷偷抓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你一定要早点来找我们!”

“一定!”刘超深情地看着她说道。

早饭吃完,刘超便起身离开了。秦纳兰一直送他到大门外,刘超生怕自己会舍不得走,于是急忙钻进他那辆比亚迪里——他开这辆车走是有目的的,他可没有时间坐公车。

汽车缓缓调头的时候,秦纳兰还站在院门外默默看着他,她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几乎让刘超掉下泪来,但他还是微笑着将头伸出车窗。“我走了,我会想你的!”他冲她喊,然后发动汽车向前方疾驰而去,车轮扬起一片尘土。

刘超的目的地当然不是警察局,那只是个让自己能够脱身的幌子,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赶去封门村,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地方,现在还有点时间。他掏出手机,一边开车一边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他少抽烟喝酒,多注意身体,挂上电话后,他犹豫再三,还是拨出了李婕的手机号码。

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联系了,再次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刘超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约她在以前俩人常去的一家电影院门口见面,那儿离李婕的住处不远,自从分手之后,刘超再也没来过这里。

他驱车赶到地方,等了大概有一根烟的工夫,李洁也赶到了,她还是那样美丽动人,只是长发变成了短发,并且染回了黑色。

她一见面就拉住刘超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笑着说道:“你好像瘦了一点,是因为想我吗?”

“李婕,我其实……”

“你一定是想我,但又不好意思找我对不对?我其实也想你,但我好像跟你说过吧,我不会主动联系你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虽然等了久了点,但我总算等到了,刘超!”

她突然上前用力抱住他,在他耳边哽咽着说道:“多少次我都忍不住想给你打电话,想听听你的声音,但我一直坚持着,我怕你把我忘了,而且这段时间我也改了很多,已经不那么爱玩了,我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绣十字绣,我想,当一副图绣完的时候,你就会来找我,刘超,我一直在等你,哎,就是这爱说话的老毛病没改,呵呵,你怎么不说话呢?”

刘超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新的女朋友。”

他感到怀中李婕的身体明显颤了颤,然后用力推开他,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他:“我不信,你是想故意气我是不是?你还生我的气,说明你还在乎我,对不对?”

“李婕,我想……”他咧了咧嘴,想笑但是没能笑出来,只好坦白说道:“对不起,不管你信不信,我们之间完了。”

“你骗我!”李婕大叫,引得不少路人都看过来,但她毫不在乎,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流下来。

“是真的,我不想刺激你,我跟现在的女朋友感情很好,就像我们俩开始时那样好。”

李婕抹了把眼泪,冷冷说道:“你敢保证你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吗?你们会不会有一天也想我们今天这样?刘超,到底什么是爱,当你爱的时候,一切都是好的,不爱的时候,她就必须站在这里听你说这些绝情的话,然后伤心走掉,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跟她能不能白头到老,”刘超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甚至不能保证我们明天还能不能在一起,但我会努力去爱她,就像当初对你那样,假如我跟她也有分手的一天,那只能说是天意,但我不会后悔对她付出的感情,我也不后悔曾经那么爱你,可是李婕,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我今天来找你,绝没有刺激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道个别,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俗气,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做不了朋友。”李婕颓然低下头,发出一声苦笑,“我等了两个月零七天,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以前是我错,我现在努力把那些缺点都改掉了,但是……已经晚了,是不是?”

“只要你不打算当尼姑,就不算晚。”刘超努力想让谈话气氛轻松一点。

“是的,追求我的人一大把,我很快就会有男朋友了。”

“那……我祝你幸福。”

“我不会说祝福的话,你以后也别再找我了,但是,我不会忘记你,一辈子不会!”她再次上前用力搂住他的脖子,没有哭,但刘超能够感觉到她全身都在颤抖。终于,她还是松开了他,静静地望着他的脸庞,好像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似的。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好久好久,李洁终于转过身,缓缓走向了远处。

她一路没有回头。

车子在高速路上开的飞快,将近中午的时候,刘超赶到了沁阳,比坐长途汽车节省了一半时间还多,没有任何耽搁,他将车停在路边(山路开不了车),独自走上了通往封门村的山路。

手机在山里很难有信号,刘超当然知道这一点,因此刚进山便给蒋小楼打去了电话。

“我没工夫跟你闲扯,有话快说。”蒋小楼的声音听来有点沙哑,刘超不敢确定是不是手机信号的问题,但他说话口气明显带着不耐,这一点让刘超感到十分吃惊,在他印象中蒋小楼从未用这种口气跟人说过话,更别说对待自己这个多年好友了。因此,他猜测蒋小楼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你有事吗?”

“想跟你这个老朋友道别,因为你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然后就是委托你以后多照顾点秦纳兰——他现在是我女朋友。就这两件事情。”刘超一口气说完。

“你什么意思?”刘超还未回答,又听他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去了封门村?”

刘超一惊,他没想到蒋小楼居然这么料事如神,他本不想告诉他的。

“你还是这么聪明,一猜就中。”

“少废话,你现在什么地方?”

“我就快到地方了。”

蒋小楼沉默了一下,用十分严厉的口吻说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没有办法。”

“你个笨蛋!你仔细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说话声到这里戛然而止,之后便只剩下“滋滋”的声音,刘超接连“喂”了几声不见反应,将手机凑到眼前一看,居然一个信号都没有了。也许是自己走的太快,已经到达没有信号的地段了吧。

他想往回走走,再给蒋小楼打电话,问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蒋小楼准是为他的安全着想,不想让他一个人去封门村。反正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再跟他聊下去,刘超真有点担心自己会被他说动,况且眼下时间比较紧张,他实在不想再走回头路了,于是将失去信号、彻底沦为电子表的手机装回口袋,继续向前赶路。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天快要黑的时候,他终于穿过逍遥河谷、来到了这个曾经多次出现在他恶梦中的地方:封门村。

幽灵潜伏、鬼魂聚集的封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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