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诺曼王国走向终结的过程中,有一个中心人物显然没有参与。这个人就是威廉二世的姑母康斯坦丝。她的侄儿曾许诺将王国传给她,亨利六世以她的名义入侵并征服了西西里,但康斯坦丝却错过了他的加冕仪式。

尽管康斯坦丝拥有奥特维尔家族血统,并且严格意义上是西西里的统治者,但她却从未跨越海峡参加西西里的庆典。她在欧洲大陆生活,并在那里生下了亨利六世唯一的儿子。由于他在阿西西(Assisi)受洗,因此被当地人称为“阿普利亚之子”,并深受南意大利人欢迎。他的教名是腓特烈和罗杰,以此纪念他的两位祖父,并体现了大家对他的希望:即能拥有腓特烈一世的英勇斗志,又具备罗杰二世的治国之才。

如此期望简直令人目眩。他出生时人们的庆祝堪比弥赛亚降临。人们预期他的统治就如同完美的太阳,没有乌云遮蔽,不会受到侵蚀。

腓特烈二世的青年时代在华丽宜人的宫殿中度过,身边不是穆斯林导师的教导就是奢华的享受,但他的童年时代并没有阳光。两岁那年他的父亲去世,自己被送到德意志继承皇位。途中他发现叔父斯瓦比亚的腓力(PhilipofSwabia)质疑自己的继位,并已经发动了内战。腓特烈二世被送回巴勒莫,于公元1198年5月17日加冕。其母康斯坦丝试图安抚臣民,于是断绝了与德意志帝国的所有联系。她把专横的帝国顾问遣送回国,放弃腓特烈二世对德意志帝位的继承权。不幸的是,康斯坦丝本人也在同一年去世,三岁半的腓特烈二世成为孤儿,交由教皇照料。

由于腓特烈二世要依赖教廷,他那些炫丽的头衔看起来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嘲讽,而更糟糕的羞辱还在后面。年事渐高的教皇没有兴趣恢复腓特烈二世在德意志的利益,事实证明他甚至无力保护腓特烈二世在意大利的领土。叔父腓力率领的德意志军队成功入侵那不勒斯,并在热那亚的帮助下跨过西西里,控制政府。德意志人甚至都懒得正式罢黜腓特烈二世;他们已经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只是以其名义进行统治。

腓特烈二世遭到囚禁,已经完全被无视了。他只能在巴勒莫的街头游荡,由富裕的市民每周或每月轮流提供日常餐食。对于年轻的腓特烈二世来说,他显然上了重要一课:人生的成功不是出自头衔或地位,而是实现目标的意愿。他周围每个人都试图利用自己,因此他不会相信任何人,而是把自己的筹码深藏不露。成功显然属于更加自私、更加残酷的目标追求者。

14岁那年,腓特烈二世结束了未成年时期,正式执掌西西里政权。他很大程度上有名无权,他在宫中发表讲话,充分表露出沮丧之情,也体现出他的弥赛亚倾向:

“国民们,聚集起来,过来看看,是否存在像我这般的悲伤。我的父母去世时,我还没有感知到他们的爱抚。我出自一个令人敬畏的家族联盟,但从小就被交给不同的仆人,但他们在侍奉我和皇室成员时只是敷衍了事……我不是君王:我没有统治,而是被统治者;我乞求恩宠,而不是赐予恩宠。我一次次地乞求你们,地上的王公们……释放恺撒之子吧!”

腓特烈二世努力在意大利树立自己的权威,而一场危机正在德意志酝酿着。他的叔父腓力在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中败给了贵族不伦瑞克的奥托(OttoofBrunswick)。尽管教皇本该维护腓特烈二世的利益,但他却给叛乱篡位的奥托加冕。这个34岁的篡位者转而把腓特烈二世视作王位的首要威胁。他刚刚准备就绪,便入侵意大利,试图消除这个威胁。他的军队横扫卡拉布里亚,无人阻挡,而16岁的腓特烈二世正在寻找盟友。

令人惊讶的是,教皇第一个同意结盟。自从诺曼人在南意大利建立王国后,历代教皇都把它视作抵抗德意志帝国的堡垒。由于腓特烈二世是德意志和西西里两国的君主继承人,他也变成教皇的梦魇:罗马从南到北将被一个强权包围。因此他特地为奥托加冕,阻止这一情况发生,但如今奥托进军意大利,极有可能拿下西西里,这又会把教皇的噩梦变成现实。教皇得到了两个承诺——继续十字军东征,德意志和西西里君主永远不再由一人独揽,随后便转而支持腓特烈二世。

至少从短期来看,教皇彻底转变立场的选择非常明智。奥托的侵略看似不可阻挡,但实际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因为教廷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便将其逐出教会。这场胜利的远征变成了尴尬的竞赛,他要抢在腓特烈二世之前登上王座,而后者将西西里交给妻子治理,返回德意志。他抢先一步,抵达德意志西南部城市美因茨。

尽管腓特烈二世的王位继承权更合法,但他和奥托起初都不曾占据上风。南方的贵族从来没有完全支持过奥托,这一次他们支持腓特烈二世。但北方的贵族却更倾向于支持他们熟知的“恶魔”奥托,而非自己并不了解的腓特烈二世。双方陷入僵持,谁都无意冒险进攻,除非确定自己握有某些优势。小心谨慎很有必要。两军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冲突中基本相持不下,直到奥托的坐骑受伤,侍从才焦急地护送他离开战场。此时谣言四起,说他抛弃了大军,结果导致撤退变成了溃败。奥托回到北方的一处家族领地,坚持抵抗了三年。

公元1215年盛夏,腓特烈二世在首都亚琛再次加冕。这场庆典并不完美,因为教皇在赐予他“皇帝”头衔的问题上拖沓不决。但无论是国王还是皇帝,腓特烈二世现在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问题:他在哪里立足?他控制着欧洲另一端的国家,中间隔着阿尔卑斯山和敌对的伦巴第诸国。巴勒莫和亚琛都是西欧世俗权力的中心。

如果只考虑个人威望的问题,这个选择很容易做出。“皇帝”的宫邸、查理曼的继承人,以及——至少从宣传上说——古罗马帝国的荣光,显然胜过西西里王国。然而,他还有更加实际的考量。在德意志腓特烈二世权力受限,他要对封建贵族负责,而这些贵族聚集到他的麾下,并非出于忠诚,而是要摆脱先前的统治者。但另一方面,在西西里,他将是拥有绝对权力的君主,可以随心所欲制定法律。在南意大利,他也更有在家的感觉。尽管腓特烈二世拥有条顿人的名字,但他是南方诺曼人的后裔。他在巴勒莫成长,这里塑造了他的神形思想。因此,当他面临选择时,他毫不犹豫地回家了。之后大约35年间,他只回过德意志一次,只是短暂停留。

可以料到教皇对此愤怒至极。教皇支持腓特烈二世的条件之一,就是后者将南意大利传给其子,将势力范围限定在德意志。因此腓特烈二世才重新立誓,参与十字军东征,以图安抚教皇。如果说腓特烈二世当即备战,他的表态会更有效果,但事实上他对耶路撒冷几无兴趣,对基督教更没兴趣。有时他还卑鄙到嘲讽自己军中的基督教元素。在一次战斗途中,他指着一片麦地说“你们的上帝就在这里生长”——这话是在贬损圣餐饼。

然而,如果说他对宗教没有兴趣,他对其他一切事物倒是充满好奇。他的好奇心永远都不满足,如果学界权威的观点与他的观察结果不合,他愿意一反常态地抨击这些权威,如普林尼、希波克拉底和亚里士多德。他收集了各种动物,尤其喜欢异国物种。他集齐了大象、长颈鹿、骆驼、猎豹、黑豹、猴、熊和开罗苏丹送来的珍禽——白色凤头鹦鹉。不过他不只是动物爱好者。他用科学的方式接触万物。例如,他曾记录苍鹰瞄准猎物时眼睛会瞪大,还记载过两种猎鹰的不同并非过去传统所论述的那样。他写了数篇关于驯鹰的论文;还将鸟分类,并研究它们筑巢、迁徙的方式和日常习惯。

他邀请各国学者入宫。数学、几何学和代数学专家都为他写过论文。医学在欧洲其他地区几乎不存在,但他解囊资助。那不勒斯成立了一所大学,成为意大利仅有的两个获准教授医学的地方之一。未来的医生需要该校专家委员会授予执业许可,方能服务病人,这样就为质量控制提供了统一标准。学校获赠一批希腊文和阿拉伯文文稿,这样(如腓特烈二世所说)有助于学生“旧瓶装新酒”。学生都有补助,在外旅途中还有皇家卫兵保护,这一切都由国王出资。学生们也被低廉的学费和实用的补贴款所吸引,纷纷来到那不勒斯求学。

腓特烈二世是一位多产作家,他完成了数篇医学论文,甚至亲自开业行医。在处理政务期间,他抽时间指导兽医照顾马匹,参加最著名的数学家的讲座,还亲自试验,切开尸体的腹腔,探索肠胃功能。

他还是一位颇有成就的诗人,热爱语言学,曾试图实现意大利语的标准化。但丁为完成这一任务做出了主要贡献,他非常认可腓特烈二世,称其为意大利诗歌之父。腓特烈二世精通西西里王国境内所有语言,包括意大利语、希腊语、拉丁语、阿拉伯语、德语和法语。

正如祖父罗杰二世一样,他大力资助艺术,在(自己设计的)宫中填满了马赛克艺术品、大理石、油画和雕塑。他在巴勒莫的宫殿成为欧洲著名的学术中心,尽管离文艺复兴运动还有两个世纪,这里已经成为文艺复兴的殿堂。难怪当时的人们称他为“世界的奇迹”。

尽管腓特烈二世统治着欧洲两端的两大国,他关注的显然是西西里。西西里岛饱受内战和外敌入侵的摧残,大部分地区人口剧减。他从德意志返回后,便安排退役士兵在此定居,并在未被利用的土地上发展工业。随后他宣布打倒一切封建残余。他将各省的长者召集到宫中,询问他们当地的传统王法及习惯法。他将这些条文一一核对,去除矛盾的内容,整理制定了官僚机构的章程,界定了不同官员的权力。从妓院管理到臣民着装规定,大小事务都纳入控制管理。他任命了只对国王负责的法官,旨在遏制腐败,并为寡妇、孤儿和穷人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尽管腓特烈二世拥有绝对统治权,但他的章程为成文法开创了先例,并长期成为西西里法律的基础,直至19世纪。

尽管腓特烈二世改革了西西里,但远在国外的事件迫使他将注意力转向圣地。公元1187年耶路撒冷沦陷,但无论是第三次十字军东征还是灾难性的第四次东征,都没能将其收复。于是,公元1217年,第五次东征开始了。腓特烈二世含糊其词地承诺随同出征,但一如既往地食言。尽管缺少强人领袖,但十字军仍取得一些进展,迫使苏丹提出用耶路撒冷换取敌对行动的停止。十字军预期腓特烈二世即将领兵前来,因此拒绝了苏丹的请求。然而,随后他们便遭到反击,仓皇而逃。无论公平与否,每个人——包括圣地和欧洲——都将这场灾难归咎于腓特烈二世。

腓特烈二世似乎并没有太过烦心,面对国际上的巨大压力,他继续无视自己的誓言。绝望的教皇同意增加筹码。耶路撒冷王国13岁的继承人尤兰达(Yolanda)未婚,而腓特烈二世也是鳏夫。二人于公元1225年结婚,于是腓特烈二世正式成为耶路撒冷国王。这样他有了新的动机,承诺在1227年年底之前发动十字军东征。他将出征日期定在8月,但因发烧而推迟,声称直到身体痊愈方可出发。教皇怀疑这又是他的拖延策略,一怒之下将其逐出教会。

腓特烈二世与教皇谈判数月,仍未能取消禁令,于是他决定无视教皇,发起拖延已久的远征。这次十字军东征颇为奇怪。他是一个被逐出教会的怀疑主义者,根本不相信自己为之奋斗的信仰,他的军队规模极小,不足以完成使命。他根本不被耶路撒冷的守军放在眼里,也不可能得到国际援助。但这些都没有困扰他。由于军队规模太小,外交途径成为唯一选择,而他很清楚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

一抵达阿卡(Acre),他就用渊博的知识和完美无瑕的阿拉伯语折服了苏丹的使者。苏丹的博学之士与他交谈后,汇报称他几乎可以在各个领域与他们交流。数周后两位君主亲自会面,结果也是如此。苏丹为他的魅力所倾倒,同意交出耶路撒冷(当然,圆顶清真寺除外)及海岸地带一小部分地区。一个月后腓特烈二世便进入了他刚刚赢得的城市,正式接管。他径自走向圣墓教堂,从圣坛高处拿下金色王冠,将自己加冕为耶路撒冷国王。

尽管他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胜利——除第一次外,其他所有的十字军东征均以失败告终——但大多数欧洲人都对此反感。尽管耶路撒冷暂时回到基督徒手上(至少在腓特烈二世手上),但一些最神圣的地方仍被穆斯林把持着。耶路撒冷被穆斯林的领地包围着,而且根据协议,基督徒禁止建造城墙。大家一致认为,耶路撒冷再次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此外,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收复耶路撒冷的是一个异教徒。就在腓特烈二世加冕一天后,该撒利亚主教兵临城下,封锁了耶路撒冷。城内分化为两派,分别拥护腓特烈二世和支持教皇。在当时的情况下这座城市根本无法统御,腓特烈二世就此离开,从此不再回来。群龙无首的耶路撒冷又挣扎了15年,最后不出意料地再次回到穆斯林手中。

腓特烈二世匆忙回国另有重要原因。他在圣地得到消息,摄政王已经发动了和教皇的战争,教皇大军已经入境。抵达意大利后,这位以公正、慷慨、富有外交手段而著称的君主,展示了自己残忍无情的另一面。他赶走了教皇军,对勾结教皇的人穷追猛打。叛变的贵族应邀前去谈话,结果均遭抓捕。异见人士被裹起来扔进火炉,他们的妻子则被塞进阿普利亚城墙,垒上砖头,在折磨中慢慢死去。

腓特烈二世和教皇的战争令中世纪的人们深感不安,但关于是非对错大家看法不一。林肯主教谴责教皇是反基督徒,但其他人咒骂腓特烈二世,甚至计划将其谋杀。双方都认为出现了可怕的问题。基督教世界的精神领袖和世俗领袖应该成为同盟而非敌人。当双方终于在公元1230年达成和平协议时,欧洲多数地区如释重负。

然而,和平是暂时的。腓特烈二世的儿子亨利起兵叛变,试图封锁由阿尔卑斯山到达德意志的通道,但腓特烈二世设法逃走,最后迫使他的皇储投降,成为阶下之囚。尽管德意志投降了,但北意大利的伦巴第诸城借机叛变。教皇情不自禁地支持叛变,他和腓特烈二世旧日的争执再次爆发。

腓特烈二世用了5年时间,残酷地镇压了叛变的意大利城市。为了庆祝胜利,他过早地采用古罗马的胜利庆祝仪式,骑着大象公开游行。然而,受挫的教皇并未被打垮,1239年,他第三次将腓特烈二世逐出教会,并鼓动意大利诸城再次叛变。腓特烈二世兵临罗马城下,但他无意围攻罗马,而是洗劫了周边的教皇国领地,以发泄心中的愤怒。他还没开始威胁罗马,却发现教皇已经去世。由于他出兵只是针对教皇本人而非罗马教廷,于是就此撤军,希望新教皇处事更为妥当,并取消驱逐禁令。

但不幸的是,新教皇英诺森四世(IⅣ)比前任更加顽固。腓特烈二世试图将他逐出罗马,但英诺森四世逃到热那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宣布罢免腓特烈二世。德皇派出一支部队向北进军,但在帕尔马遭到溃败。过去这样的挫折基本上无足轻重,但54岁的德皇开始感受到连续征战的压力。不久后他的次子被俘,另一个儿子遭到杀害,带来双重打击,令他性情大变。他变得极其犹豫不决;上一秒他还说要攻击教皇的大本营,但下一秒就想温顺地投降。公元1250年,他终于放弃了一切,穿上了基督僧侣的斗篷。当年12月13日,腓特烈二世去世。他的遗体被运送到巴勒莫,安放在板岩石棺中,与祖父罗杰二世并排安息。

腓特烈二世在世时便是毁誉参半的人物,去世之后也是如此。英诺森四世得到他去世的消息后,高兴地表示“让天堂欢愉、大地喜悦;因为他的死,强大的上帝不再用雷雨闪电威胁我们,而是带来清新的微风和润物的雨珠”。但丁也同意腓特烈二世带来了无尽的战争,在《神曲》中安排他进入地狱最底层城市狄斯(Dis)中,与其他异教徒同处一个墓室。无论走到哪里,他似乎都会挑动周围人的敏感神经。他妻妾成群,为基督教世界所不齿,而从个人外表和热爱奢华方面来说,他完全是一个东方人。

但对其他人而言,他真的是世界的奇迹,是那个时代最博学、最有为、最有魅力的人物。他还在世的时候,便被冠以不少传奇人物的称誉。他是伟大的皇帝,宣布最后的审判,重建圣墓教堂,冲破罗马的封锁,建立自由的国家。当他在为之奋斗的过程中去世时,一般人都不相信他已经离开人世。德意志人声称他只是在基夫豪塞尔山(KyffhäuserMountain)下安睡,待到乌鸦聚集的那天,他就会归来,重塑帝国昔日的荣光。

然而,事实上腓特烈二世称不上德意志国家英雄。他在巴勒莫的时间超过了在美因茨或亚琛,他抛弃德意志纯粹是为了谋取更大的个人权力。某种程度上他是诺曼西西里王国晚期的缩影,毫无保留、独立自主,但最终遭到忽视。他在世的时候,英王约翰于公元1215年签署了《大宪章》(MagnaCarta),依法朝着现代民主跨出了不朽而伟大的一步。尽管腓特烈二世带来了成文宪法的概念,这在他去世500年后成为一切民主改革的基础,但这个贡献也随着《大宪章》的出现而很大程度上被人遗忘。

如果说腓特烈二世的统治是西西里末日辉煌的小阳春,那么西西里的严冬随后迅速来临。他去世16年后,安茹的查理(CharlesofAnjou)入侵西西里岛,杀死了腓特烈二世的儿子和孙子,终结了霍亨斯陶芬家族,即罗杰二世的家族。西西里王国仍保持其领土完整,先后被不同的欧洲君主所统治,直至19世纪。但西西里再也没有遇到本地的君主;而在其统治者眼中,西西里不过是一个次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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