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然往墙角退了退, 紧张得连脚趾头都蜷起来了, 负隅顽抗道:“我的啊,我脱床上就忘了……”

毕竟校服这东西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顾凯风尺码比林飞然大一号, 但这么点儿差别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林飞然撒着谎, 眼珠不安地转来转去。

顾凯风好笑地看着他:“是么?”

眼睛到处乱看是林飞然撒谎时的一大典型特征, 不过大多数人往往对自己肢体方面的特殊习惯并没有明晰的认识, 而顾凯风也不打算告诉林飞然。

林飞然点头:“是啊。”

顾凯风淡淡哦了一声, 作势要下床。

“你快睡吧, 还下去干什么?”林飞然急忙坐起来, 用力钳住顾凯风的手腕, 热情地邀请顾凯风和自己同床。

顾凯风语气平静,眼底隐隐掠过一丝戏谑:“突然想清点一下我的校服。”

林飞然的脸顿时红得像个小西红柿:“……”

顾凯风更加笃定,嘴角一扬:“小骗子,说不说实话?”

“……是你的。”林飞然羞耻地把脸埋在膝盖上的被子里,只露出两个红通通的耳朵。

“把我校服放你被窝里干什么?”顾凯风伸手搂住林飞然,想把他拽起来,然而林飞然死死弓着身坚决不抬头,“嗯?宝贝儿说话。”

林飞然想不出任何除了“其实我是个喜欢闻原味校服的变态”之外合乎逻辑且能顺利说出口的理由,只好尴尬地沉默, 消极抵抗, 幻想顾凯风得不到回应就会没趣儿地到自己下铺睡。

可是他显然低估了顾凯风的脸皮厚度!

顾凯风:“把我校服藏被窝里, 还突然要自己睡……”

林飞然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顾凯风捏了一把林飞然的腰, 嗓音微微喑哑:“打飞机怎么不带我一个呢?”

林飞然羞得快原地爆炸, 腾地坐直了,大叫道:“不是要打飞机!”

“那是要干什么?”顾凯风问,见林飞然又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便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把林飞然按倒在床上虚虚地压在上面,低声催促道,“说啊。”

林飞然生怕顾凯风又一言不合就亲到自己缺氧,连忙把脸转过去,用诱.人的颈部和侧脸对着顾凯风,焦急道:“我真不是要打那个,你、你先下去,有话好好说。”

“你不是想打飞机。”顾凯风盯着林飞然脖子的眼睛都快泛出绿光了,他低头用嘴唇碰了碰林飞然的脖子,再次张嘴说话时口中微润的热气便轻轻打落在那白皙的脖子上,“你只是想撩死我,对不对?”

林飞然脑子一抽,赌气道:“是啊是啊!我想撩死你好继承你的语文作业!满意了没!?”

顾凯风嗤地笑出声,暧昧的气氛险些被林飞然搅和没了,然而这时,寝室熄灯了。

从林飞然因为“做噩梦”爬顾凯风的床那天开始,顾凯风每天临睡前都会在学习桌上放一盏打开的小夜灯,起初真是担心林飞然害怕,后来就变成习惯了。在昏暗暧昧的光线下,小心翼翼地和自己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少年看起来更诱.人了,顾凯风一阵口干舌燥,躺到林飞然身边,伸手环住林飞然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

被圈进顾凯风怀里的一瞬间,林飞然惊悚地发现有一根硬邦邦的东西正抵在自己屁股上!

“你……”林飞然面红耳赤,从顾凯风的怀抱中挣脱出了一些,然而寝室床一共就那么大,跑也跑不到哪去。

顾凯风把逃开了一些的林飞然一把捞了回来,重新和自己贴紧了,调笑道:“来,宝贝儿,我们互帮互助一下。”

林飞然崩溃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是啊。”顾凯风悠悠地说着,一只不老实的手探进林飞然的睡衣,指尖在睡裤的边缘暧昧地游走着,道,“亮剑吧。”

“神经病!”羞愤欲绝的小粘糕气象台发布了一条生气预报,“顾凯风!我要生气了!”

说完,林飞然裹着被子往墙的方向一滚,把顾凯风身上的被全卷走了。

不给盖!

可以说是非常明确地在下逐客令了……

艹,好像撩过了。顾凯风强行压下心头那股邪火,把林飞然连人带被抱了回来,柔声讨饶道,“我错了,不闹了,睡吧。”

林飞然不动也不说话,心里默默打着小算盘,想找个委婉的借口把顾凯风撵下去。

可是这时顾凯风支起身子,把墙角那两件团成一团的校服往下铺一丢,道:“破东西碍事。”

“……”林飞然的小算盘瞬间落空!

毕竟又不可能当着顾凯风的面拿回来!

“我冷了,让我进被窝。”顾凯风掀起被角,“乖。”

林飞然哼哼唧唧地压住被子,在被子的掩护下把自己不知何时开始昂然挺立的那啥往上拨了拨,让它竖立起来紧紧贴着小腹,然后又把睡衣用力往下抻了抻,严严实实地盖住,生怕被顾凯风看出不对劲来。

真是见了鬼了!林飞然满头冒冷汗,心虚地想。

顾凯风眼见林飞然在被子里鼓捣来鼓捣去,心下猜出了八.九分,不过见林飞然之前害羞成那样子,顾凯风也就没有点破,只是又掀起被角哄了两句,然后顺利钻了进去,小心地把一只手臂搭在林飞然腰上。这回林飞然没有表示抗拒,他背对着顾凯风,两只耳朵红红的,顾凯风心情很好地对着那耳朵吹了口气儿,道:“然然晚安。”

林飞然小声说:“晚安。”

顾凯风闭上眼睛,没再进一步动作。

仿佛终于撕开了美味小粘糕的包装纸却因为小粘糕害怕被吃所以不能吃,只能拿着那香气四溢的小白团子摸摸闻闻一样的不满足!

但是这样也不错,顾凯风想着,林飞然太可爱了,他愿意慢慢地体味与他相处的各种阶段,太美味的食物,总是舍不得一口吃光。

对于林飞然来说相当尴尬的一夜过后,这座城市忽然迎来了降温,前些天还残存的一点热度随着被遮挡在铅色云翳后的阳光一起没了踪影,北风凛冽,窗外行道树的树冠被大风吹得朝一个方向危险地倾斜着,只是看着就觉得冷。

林飞然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毛衣,又翻出一条时尚人士深恶痛绝的加绒秋裤,正想脱掉睡衣换上,视线忽然和上铺的顾凯风对上了,顾凯风也醒了,正单手支着头侧身躺着,一双含笑的黑眼睛暧昧地扫视着正要脱衣服的林飞然。

这大早晨的,太刺激了。

“……”林飞然被那眼神看得面颊微热,拿起毛衣秋裤和校服就往外走。

“去哪?”顾凯风急忙坐起来,两步就踩着梯子迈了下来。

林飞然忿忿地剜了这个色狼一眼:“去厕所换衣服。”

“在这换吧,厕所冷。”顾凯风被林飞然这么凶巴巴地瞪着也难受不起来,反倒觉得林飞然瞪眼睛都比别人抛媚眼儿都勾人,他忍不住伸手在林飞然弹性十足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把,然后就自己端着脸盆抢先一步去水房洗漱了。

林飞然松了口气,在寝室匆匆把衣服换完了,然后把枕头下压着的两根笔和一个记事本掏出来,自己留了一根笔揣进裤子口袋里,剩下的放回原处。

很快,大半个上午就过去了。

令林飞然很满意的是,根据他的实验观察,一根顾凯风用过一节课的笔上残留的阳气可以压制阴阳眼大约二十分钟,时间过后这根笔就会阳气耗尽,变成一根废笔,其他的小物件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笔记本、教科书、卷子、笔……顾凯风只要一个不注意,林飞然就鬼鬼祟祟地从他那边偷个小东西过来囤着,阳气吸干了再偷偷摸摸地还回去,可以说是小偷界的一股清流。

有了这些物品护身,这天到现在林飞然都没主动碰顾凯风几下,不过倒是被动地被顾凯风碰了很多下……

第三节课临近下课时,外面飘起了雨,这种秋冬换季时的雨最讨厌,阴冷透骨,而且气温低地面干得慢,晚上再降个温第二天道上搞不好就是薄薄一层冰壳,林飞然郁郁地看着窗外的雨,把毛衣袖子往外抻了抻包住两只凉冰冰的手。

十分钟后,下课铃响起。

铃声响起没多一会儿,林飞然的阴阳眼就开始作乱。

这次,林飞然硬着头皮没去碰顾凯风的东西,因为他计划好了,上课的时候要专心,见了鬼实在没心思学习,但是下课的时候还是可以练练胆的。于是林飞然像是在沉思一样单手扶着额头望着桌面上摊开的书,眼睛却一会儿就往周围瞟一下看看鬼。

就当林飞然再次朝十几天如一日地趴在张煦身上的学霸鬼身上瞟去时,他冷不丁地看见了一只猫。那猫站在过道上,一身蓬松绵密的白毛,两只湛蓝清透的猫眼,看起来不大像是品种猫,但模样很招人喜欢,只是它身上一道道脏污的泥水与新鲜的血迹让它看上去相当狼狈。

猫焦急地喵喵叫着,路过每一个学生时它都会扑上去试图咬住他们的裤脚,但每次都会扑个空,猫大概不会有什么死了会变成鬼的意识,所以它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已经不是一只活猫了。

林飞然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动物的鬼魂,可能因为不是同类,他发现自己对动物鬼魂的接受度很高,几乎没有多少恐惧的情绪,他望着那只猫,并在它的目光也对上自己的一瞬间用口型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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