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收押在东方魔君魔宫里的仙兵仙将们都被仲远仙君和天鸿仙君救回来了,只不过……”汇报的人停顿了一会儿,才纠结地继续:“他们与那位魔君及其底下势力周旋许久,仍没能将云绫仙君救下。”

林天鸿正好与被派去救云绫的陈仲远等人相遇,两位仙君合作下将易灼的魔宫毁了一半,把他打得重伤,才让他松口放了那百来人。

仙兵仙将们不适应魔界的魔气,加之为人家魔君的阶下囚,在那里自然没有受到多好的对待,甚至有些还只是易灼看在云绫的面子上,给他们吊着一口气没让他们死绝。

可这位魔君不论如何,就是坚持不肯放云绫走。

林天鸿那直脾气,当场就发了火想跟他战到底:“云绫是我师侄,我今日就一定要带她离开!”

易灼却是一声冷笑,哪怕在两位仙君领着几万名兵将前后包抄的情况下,也倔强得很:“怎么?就允许你们仙殿抢人,魔宫的想邀请一位朋友做客,就得被你们喊打喊杀的了?”

说着,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抬手就招来四面八方的妖风邪气。他似是处于愤怒边缘,哪怕已经受了伤,浑身力量却半点不减。

他冷冷地瞥了林天鸿和陈仲远一眼,沉声说:“我看看,两位仙君身上的伤,估计比起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他沉而好听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自信,周身气势完全没有因为重伤而减少,反而给人的威胁感变得越发凛冽起来。

其实林天鸿和陈仲远怎么都没想到,易灼竟然能够执着到这种地步。

魔界有多方魔君势力,平日里都不会特意向仙界发出挑衅。越是身居高处,他们越能够理解如今的地位与修行得之不易,若没有什么真的会为自身带来巨大威胁的要事,绝不会脑子抽了去找仙界麻烦。

这群魔君当中,最为低调的除了几乎足不出户的暗香魔君之外,便属东方魔君了。此君就连仙界的人都没能会见过他几次,一般时候除了他魔宫里的人会为了修行上的事情与仙界人有摩擦,他本人则是几乎都不出现。

所以林天鸿他们原先过来的时候,想着这位魔君应该是好说理,并且爱惜自己性命与在乎自身培养出来的魔宫的人。

可没想到,不论他们如何逼迫,这位魔君始终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易灼甚至说:“既然是你们疼爱的师侄,若你们想见我拉着她一同共赴黄泉,大可以继续与我死拼到底。”

他说话的语气沉稳而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眼中的红光是标准一位魔族人可怕的执念与执着。

显然这些话,不是他随意开了玩笑说出来的。

他冷眼盯着他们,强大的烈风将他与仙界的人安稳地隔开:“还是那句话。”

“倘若想要我将那位小仙姑归还,那也请仙殿魔尊大人还回来。”

“否则,诸位请回。”

话落,周遭的风又狠狠地刮了起来,竟化作攻击将众仙兵仙将们又击退了好些距离。

陈仲远咬了咬牙,想着他和林天鸿身子的情况,甚至还得护送剩余的仙界弟子们安全回到仙殿,便拍了一下林天鸿的肩膀,压低声音说:“我瞧着云绫在他那里暂时不会有什么大事,他们估计想以此威胁我们将魔尊交出来。”

“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和仙尊商讨一下情况,再做定夺。”

林天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和仙尊商讨?他会愿意把魔尊交还给魔界?”

道理陈仲远自然明白,奈何这位东方魔君平日里低调着,没曾想实力竟强大得叫人惊讶。更何况此处还是他的地盘,术法施展起来可是要比他们顺手许多,甚至还有魔兵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与他耗下去并非明智之举,很有可能到时候所有人都得折损在这个地方,所以在陈仲远的苦心相劝下,林天鸿才愿意妥协一步,带着兵将们撤退。

段千钰听完这件事,心里是有几分奇怪,甚至还有难以言喻的怒火在心中滋生。

魔界的人竟然还想和他抢阿卿?阿卿原本就不该属于魔界,这些年的阴差阳错,还真让那帮人长脸了……

除了云绫的事情之外,仙魔两界的交界处这些日子也混乱得很。

重点是,这几日开始,妖界妖族也不晓得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也联合想讨伐仙界的魔界人,一起打压边界游走的仙人们。

平静了许久的仙人们日子已经很久没过得那么刺激了,又是要对付魔界,还要防妖界捣乱偷袭的。

更荒谬的是,妖界人这么做的原因,竟然也是因为魔尊叶云卿!

这都是什么事啊?按照常理,应该要被这般抢夺的人不应该是仙界的家伙吗?怎么一位传闻中凶残暴戾,冷血无情的魔尊,竟能成为众多人拥护的对象?

没见过叶云卿的人不了解,见过他的,甚至在他手中获得了帮助的人却非常感慨。

关于妖界的事情,说来又是一笔桃花债。

只怪叶云卿长得实在太符合许多小姑娘的美好理想,就连那让人感到遥不可及的清冷性子也都戳中她们心思。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越发引来人的挑战欲|望。

妖界妖族的小公主便是这么一号人物。她觊觎着叶云卿很久了,虽然很想抱得美人归,但前仆后继夭折在路上的男男女女都很多,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得手。

她甚至曾经做过一件闻名三界的事,那就是为了强娶叶云卿,甚至任性地偷走了父亲的兵符,召集了许多妖兽进攻虚妄山,想凭借实力直接把人拿下。

可惜叶云卿却不是那么好拿的,那些妖兽在他一位魔尊眼中如同小猫小狗,再大一点的妖族也不是她一位小公主能够轻易请得动的。

最后还是发现此事的妖族妖王赶来,将自己任性的女儿训斥了一顿,收回了进攻的命令并且向叶云卿不断道歉,给魔殿奉上许多资源,才了了此事。

这件事段千钰当年也知道,当时气得他差点想直接派兵去帮叶云卿把那群妖族击退,可又无法找到恰当的理由。这些年来他暗地里可没少给妖族找麻烦,所以他们两界一直有仇怨在,对方上次才会想趁着他闭关的时候给仙殿找麻烦。

所以这一次得知这些消息的段千钰气笑了,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在不告知叶云卿的情况下,自己先出去把那群不断蹦跶的魔族妖族给警告一顿。

这些跳脱的家伙,在他眼里不过就是蝼蚁。

然而仙魔两界外加妖界岔了一脚的事情闹得也不算小,仙殿里四处都有人在讨论这些事,哪怕段千钰有心隐瞒,却依然叫叶云卿给知道了。

作为魔界魔尊,叶云卿清楚他自己的责任,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可是要让段千钰心甘情愿放他去魔界说理,也不能走寻常路。

叶云卿说话素来简单扼要,直击重点,不爱也不擅长拐弯抹角。

所以在段千钰回来的时候,叶云卿便直接冷着脸把人给推到塌上,随即跨坐在他身上,揪着他衣领居高临下道:“我可以陪你闹腾你一整夜,作为交换,让我回魔界一趟。”

段千钰背着软榻,微微仰头看着坐在他身上的人,那双红得漂亮的眼睛里还泛着浅浅的,又勾人的情|欲。

两个人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似是放纵又似是相互对决般的亲吻,因为谁也不愿意退让半分,到最后两个人都乱了气息,再分开时只轻喘着气,满面通红。

段千钰用力地抓住叶云卿的手腕,眼里的情动还未褪去,却又多了一层怒意。他只无声与叶云卿对视着,虽然未语,可神情明显地写满了不愿意。

许久之后,他才沉下声说:“一天。”

“一天内给我回到仙殿。”

叶云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要五天的时间。”

这话一说完,他忽然被人用力扛起,最后直接放到内殿那张大床上。

段千钰压着叶云卿,眼里的星光化作了怒火,在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里炸开:“你疯了?”

叶云卿看着他的表情十分冷静,若非他眼角尚有未褪去的艳红,他甚至都要以为这人只是为了达成目的,毫无感情地撩拨着他:“阿卿,你算是恃宠而骄吗?”

他有些不安,总觉得自从两个人确认了关系后,叶云卿处事好像也再无顾忌了起来,

实话说,这样的叶云卿却更加吸引着他了,但同时他也担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不会有一日又再像当年那般,做出绝情又决绝的事情来。

他也知道既然他想要给叶云卿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想要两个人以后能够毫无障碍地在一起,首先就要学着放手,不再像是真正对待一位男宠那般限制住他的行动。

可是每回这样的念头升起,他就要忍不住想起当年的事,害怕他再一次从自己手中消失。

“是。”叶云卿回答得很干脆,两人紧贴着的身子都在逐渐发热,甚至因此变得敏感起来。只轻微的蹭动,都能叫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诱人的低吟。

他的头微微一抬,脖子扬起了一道漂亮的弧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魔界如今是我的责任,我不可能放任你去伤害那些为了我着想的同伴。”

他紧抿着嘴,直面承受着段千钰危险得像是要将他吃入腹里的眼神,又抬头在他嘴边轻轻碰了一下,冷淡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柔软:“既然你想要光明正大地与我在一起,那就不能随意将那些魔族人给杀了。”

“你已经向三界宣誓了你对我的情意,那这一次,我想要亲自去告诉他们,我的心情。”

“倘若只以强硬的手段去应付此事,恐怕只会造成更大的反效果,你且让我试一试。”

“再说,妖族之乱也因我而起。我与妖族人相识,总有办法将他们劝退。”

段千钰咬了咬牙,有些受不了叶云卿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示弱,低头用力地在他脖子处啃咬了一下才哑着声说:“那也不需要五天。”

五天是因为他还想顺道去做一件事。

叶云卿心里想着,并没有将这件事告知,而是冷着声,语气颇为理直气壮地说:“此番闹事的并非只有我魔殿里的人,他们几乎将八方魔君都请来了,总是需要一些时间。”

“再说,我已许久未回去魔殿,肯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处理。”

段千钰又陷入了许久的沉默,明明是一位仙尊,可他眼里泛着的情绪却比身为魔尊的叶云卿还要吓人,好像下一刻就会突然给他拷上重重锁链,狠心地将他关押在暗无天日之地,仅能日日与他笙歌。

叶云卿被自己的想法整得脸色又红了几分,眼中的水雾也重了几层。

许久之后,段千钰才说:“你后天再走,我放你回去三天。”说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的。

叶云卿也沉默了良久,才淡淡应了一声:“好。”

心里却是笑了一声。

三日的时间正好。

他了解段千钰,其实一开始说的五日不过就是料到他定要再与他拉扯一番,倒不是真的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如果他一开始就说了三天,恐怕段千钰真的得只让他离开一日或两日了。

他想去一趟修罗界,两日的时间实在有些太赶了。

三日应该能勉强赶回来。

想要离开仙殿的交换条件,便是这两日当真被段千钰狠狠折腾了一番。大约是情绪控制不住,段千钰的动作里都少了些许平日的温柔,每一下都像是要狠狠冲入他肉骨里与他彻底融合。

叶云卿甚至开始怀疑,这样下去自己有一日会不会当真如同那些话本里写的一样,被玩|坏了?

即使如此,在到达了约定之日的那一天,他还是强忍着腰的酸疼,从床上爬了下来。

段千钰看他的眼神,明显就是在感慨自己对他下手终究是轻了。

叶云卿:“……”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上了段千钰这么个家伙,口味是否也太重了点?

他沉默着朝段千钰伸出双手,将手腕上的那一对镯子放到他面前:“我会先去见一见易灼,看能不能让他把云绫交出来。”

白皙的手腕处,乃至往上一些的地方,深浅不一的痕迹隐隐约约,半露在宽敞的袖子底下,引人遐想。

段千钰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什么。叶云卿心里暗笑了一声,面不改色继续说:“我对易灼的为人尚有一些了解,他应该只是一时兴起,云绫在他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说完,站他面前盯着他的人终于又忍不住将他抱进怀里,抬手捏着他的下颌重重地印了上去,甚至还颇为暴力地撬开了他的嘴,深入掠夺他的气息。

等段千钰再将人放开时,叶云卿的嘴又被他亲得发红,眼中波光粼粼,脸上满是一副被狠狠□□过的模样,就连脖子处那些吻痕都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外。

叶云卿知道这是段千钰宣示主权的方式,他倒也不会觉得反感,只是想到回去要见很多人,甚至还会被自己底下的人看见,脸上就忍不住发热。

多少还是脸皮子薄的人。

段千钰无声替他解开了手镯,在感受到他被封印的力量回来时,才沉声说:“记住了,三天。”

“阿卿,三天一到,你若没有回来,别怪我踏平你的魔殿。”段千钰的声音里,深情而又狠心。

叶云卿默了许久,才应声:“我会回来的。”

另一头,依然被关在小破屋里的云绫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她只是奇怪最近魔宫里的人竟然没再来找她。

就连那个有事无事都要跑进来她房间,一坐就坐整日,甚至还会和她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或是借着探听她心声来发现她一些事情,并拿出来与她讨论的易灼都没有再来烦她。

她难得有一段时间的清静,又忍不住在想男人果然都一个德行,热情退却后,就不会再各种献殷勤了。

其实易灼倒不是没来过,但那日与林天鸿和陈仲远大战后,他实在元气大伤,连魔宫里的精兵和护法们都需要时间疗养,确实不太方便出现在云绫面前。

二来,也担心她得知他受伤后,会趁机对魔宫里的人出手。

易灼苍白着一张脸站在房门前沉默许久,最后摇身一变,成了一只紫色的狐狸,跳着溜进了木屋后的深林里。

易灼是魔族,但他原身是一只紫狐,生来便是一只魔狐。

他有时候也很苦恼,如果兽族的心思,不那么长情就好了。

·

叶云卿找到易灼的时候,这狐狸正躲在他冷冷清清的洞窟里疗伤,见到他的时候也不意外,懒洋洋的,像是早料到他会现身。

“……本尊怎么觉得,魔君你这身伤,可不似是为了本尊坚持的呢?”叶云卿和易灼交情不错,但还是很清醒,不觉得他们之间的交情已经深入得好似他和顾弈南那般,可以为了彼此拼死拼活。

易灼沉沉地笑了几声,狐身并未张口,却能将声音清楚传入叶云卿耳里:“仙尊会放魔尊大人回来,我有点意外。”

“暂时罢了。”叶云卿淡声回道,“不过我之后,还是要回来的。”

他的声音轻了一些:“不可能放任魔界不理。”

易灼弯了弯狐狸眼,感慨道:“我就喜欢魔尊大人的性子。”

叶云卿沉默了一会儿,说:“云绫曾经也是我朋友,听仙殿的人说你不肯放她回去,我怕他们还要再来你魔宫找麻烦。”

易灼情绪不怎么高昂地甩了甩尾巴,声音好像沉沉闷闷的:“知道了,你回去的时候把她一并带走罢。”

叶云卿能感知到他可能不太开心,却不能完全理解是因为什么。但他也没有探听别人事情的习惯,既然易灼没有开口,他便没有多问,而是说:“本尊此趟回来还有要紧事办,关于魔界另外几位魔君,希望你能帮本尊向他们传几句话。”

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金红色的令牌递到易灼面前:“这是本尊的令牌,见此令等同于见本人,你拿着。”

“让他们先稍安勿躁,本尊虽同段千钰为两情相悦,不过仙魔两界的事也不会放任不管。你让他们且放心,本尊不会轻易让仙殿人得手。”说着,他眼里难得泛起了一丝很浅的笑意。

“奕南在本尊那里,目前很安全,也请魔殿的人勿要担心。”

易灼眸中多了一丝兴味,将令牌压在爪子底下:“遵命,魔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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