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末期,在秦、齐、楚、燕、赵、魏、韩七国中,秦国最强。如果要攻打其余六国,首当其冲的就是韩国,而韩国当时的国势,对秦国来说,简直不堪一击,随时都有可能被秦吞没的危险。公元前246年,韩桓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采取了一个非常拙劣的所谓“疲秦”的策略。他以著名的水利工程人员郑国为间谍,派其入秦,游说秦国在泾水和洛水(北洛水,渭水支流)间,穿凿一条大型灌溉渠道。表面上说是可以发展秦国农业,其真实目的却是要耗竭秦国实力。

郑国来到秦国后到处鼓动说:“秦国没有水渠,农作物得不到及时的灌溉,农民们得不到温饱,是间接在拖累秦国的发展啊。”

秦王早就听说秦国有个善于兴修水利的韩国人叫郑国,又听闻郑国鼓动的话,立刻感觉到了修建水渠的必要性。一个泱泱大国连一条像样的水渠都没有,会被其他国家笑话的。考虑到这点,他立刻派人通知郑国,想和他见面商讨修建水渠的事。

郑国早就料到秦王会派人请他过去,在当时的社会里,一个善于水利的人是很受人尊敬的。秦王很看重郑国,说话时也显得极其尊重,他说道:“寡人曾听人说,先生是个善于水利的能人?”

郑国心里有些诧异,便说道:“大王过奖了,在下只是修过一些灌溉用的小水渠罢了,大王的美誉臣实在是不敢领受。”

秦王笑着说道:“寡人就喜欢有真才实学并且谦虚的人,这样的人才会更进步,相反那些有点小谋略、小本事的说客,寡人最厌恶。先生的事迹寡人早有耳闻,但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就想和先生见一面,看看传言是否为真。”

郑国说道:“大王是想考考臣吗?”

秦王说道:“先生此话严重了,寡人没那本事,哪有资格去考你。是这样,寡人曾听说,先生来秦国是想帮助秦国修建一条水渠,不知道此话是否属实?”

郑国脸上透出一抹绯红,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来说:“是这样的,说白了像我这样的人算来也只是个干粗活的莽夫而已,跟那些谋略家相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今日能得大王一见,臣就算死也如愿了。”

这话说得让秦王很感动,说道:“我大秦国势虽然强盛,但是农业、水利等方面却和旁国比不得。如今能遇到先生,也是我大秦的运势,不知先生是否愿意为我大秦修建一条水渠呢?”

郑国拱手道:“大王吩咐便是了,臣来秦之意,也是想在秦国修建水渠,只是苦于能力有限,缺少人力、物力。”

秦王说道:“这个问题先生大可不必操心,人力、物力需要多少,只要先生一句话便可。”

郑国心里很激动,心想秦王终于被我的话套住了,但表情上依然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大王放心,我必定把秦国水渠修好,如有食言,甘愿受大王重罚。”

事后,秦王给郑国调集二十万的人力和大量修建水渠的物资,让郑国全权指挥水渠的修建。

韩桓王见自己目的已达到,大喜,暗中又派人过去,支援郑国的工作。秦国把大批人力、物力投放到修建水渠上,而修建一条水渠少说也得用上几年,韩国就能趁着这个空当恢复整顿,等秦国把水渠修建好了,自己的国势力量也不容秦国小视,秦王必会放弃攻打韩国的打算。

韩桓王的如意算盘打得响,郑国的间谍头脑灵活。这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并四处传播说:“郑国是韩国的间谍,想利用修建水渠,来牵制秦国的人力和耗费资源。”

秦王得知后,大为光火,认为自己一个堂堂君王竟然被耍了,而且还耍得这么壮观,脸面着实从哪个方面考虑都挂不住。

“来人,把郑国给我抓回来,停止水渠修建!”秦王大喊道。

“大王息怒,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有位大臣说。

“好事?这分明是韩王设下的计谋,怎么能说是好事呢?”秦王不解道。

大臣说道:“计谋是真,却对我秦国没有任何坏处。大王想一想,韩王无非是害怕我们出兵攻打韩国,所以想出了这样一个可笑的计谋,派郑国来修建水渠,牵制我国的大批人力物力。可是大王有没有想过,修建水渠本来就得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还有就是即使韩王不出这样的阴谋。根据我国目前的水利问题,修建水渠的事也是势在必行。我们缺少一个像郑国这样善于水利的能人。”

秦王转念一想,觉得该大臣说的话很有道理,便问道:“如此说来,我们这边该如何应对?”

大臣说:“按兵不动,将计就计,就让郑国继续修建水渠。我们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行了。”

“那不正好中了韩王的计了么?”秦王还是有些不解。

“暂时是中他计了,不过此时韩王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做最后的挣扎而已,这点小动作,秦王不必放在心上,相比之下,修建水渠更为重要。”

秦王思考良久,感慨道,“爱卿所言极是,我差点儿就做错事了。”

水渠修建历时五年,韩王的疲秦计谋最终变成了利秦的好事。郑国在水渠即将竣工的时候,听说了秦王知道韩王阴谋的事,感到很吃惊,心想,计谋既然已被秦王识破了,我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想来想去,就准备在夜间悄悄离开秦国,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秦王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已派了人在暗中监视他。郑国刚一离开住所,就被几个身手不凡的武士给抓住了。

武士把郑国五花大绑带到秦王那里。

郑国挺身说道:“如今事情败露,大王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绝无怨言!”

秦王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王就不要调侃我了,什么时候知道结果岂不都是一样!”郑国不假思索地说。

“这哪能一样,我要是早就知道你们的阴谋,照你的想法,你还能活到现在么?”秦王说。

“那大王一定是刚刚得知吧。”郑国说。

“你错了,在你修建水渠不久,我就得到消息了。”秦王说道。

“那大王为什么不杀我?”郑国心里生出一丝疑惑。

“我说过,我很欣赏有能力的人,所以这件事我也看得很开。你是受韩王所命,最多算是韩王一个无用的棋子而已。韩国大势已去,先生这样愚忠着实让我感到悲伤啊。”

“我……大王……还是把我杀了吧,大王的威信不能因为我而失掉啊。”

“如果杀你,我早在知道你的意图后,就把你杀了。至于你说的威信,不是单纯的靠杀戮而建立的。如你有悔改之心,寡人一定不会去追究你犯的过错。”秦王说。

秦王的话让郑国感激涕零,他“扑通”一声跪在秦王面前说:“臣愿意为大王、为秦国肝脑涂地,至死效忠于大王。”

郑国回去后,开始更加完善地建造水渠,把先前故意留下的不足之处也一块儿给弥补了。

郑国主持兴修的大型灌溉渠,西引泾水东注洛水,长达三百余里。泾河从陕西北部群山中冲出,流至礼泉就进入关中平原。平原东西数百里,南北数十里。平原地形特点是西北略高,东南略低。郑国充分利用这一有利地形,在礼泉县东北的谷口开始修干渠,使干渠沿北面山脚向东伸展,很自然地把干渠分布在灌溉区最高地带,不仅最大限度地控制灌溉面积,而且形成了全部自流灌溉系统,可灌田四万余顷。“郑国渠”开凿以来,由于泥沙淤积,干渠首部逐渐填高,水流不能入渠,历代以来在谷口地方不断改变河水入渠处,但谷口以下的干渠渠道却始终不变。

韩王的做法虽然在表面上牵制了秦国,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效果。在郑国去秦修建水渠没多久秦王就闻此消息,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在这里韩王的做法确实是一大败笔。韩用计,而秦则将计就计,秦得了水渠,韩却依旧如故。

秦王的用人之道更是各国君王不可比拟的,只要是他看重的贤才之人,即使犯了再大的罪过,他依旧会一概免之,郑国就是其中最好的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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