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十二月二日午后,我一起床,就穿上我唯一的古董级带风帽粗呢大衣。我拉高大衣的衣领,尽量把整个头缩到衣领内,然后连伞也没拿,就走到外面。

早就想到天气会很冷,却没有想到外面已是一片雪白。积雪虽然不厚,但世界已全被白色的雪所掩盖,村里的景观自然也不同于昨日了。走在路上时,雪还持续地下着。

我一面小心地走着,免得跌倒,一面朝村公所走去。一路上看到停了好几辆警车。为了保持温度,警车的引擎仍然开着,每辆车里坐着两名警察。他们都是村里的警察。

打开门,大厅和昨天一样,俨然已成记者俱乐部,里面聚集了许多记者。他们看到我进去,就和昨天看到我时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如果我不从大厅进去,就得从巴格利他们临时办公室的窗户爬进去,可是万一碰到巴格利心情不好,被他轰出去的话,那以后就连大门都进不去了。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还是按照正常路径,从门进去。

我关上大厅的门,拍掉肩膀和头上的雪,再敲敲讲台旁边的小桌,却听不到里面有人回应,于是我便擅自打开通往临时办公室的门。门一开,就看见巴格利。那一瞬间,我觉得巴格利一见到我,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赶我走。

“嗨,巴尼。”教授在我身后出声打招呼。于是巴格利便用下巴指指室内叫我进去。我小心地陪着笑脸,走入室内。

暖炉的火烧得正旺。这里的空间比外面的记者俱乐部小得多,所以相形之下也暖和多了。真是太好了。

“嗨,各位,进行得怎么样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开朗些。

“不太好。”教授说着,搬了张木头椅子让我坐下。

“外面在下雪。”我边坐边说。

“看就知道了。”坐在沙发上的巴格利立刻喊着说。“不要这样!用不着每件事都向你报告吧!这种情形下怎么会好呢?巴尼,你不要老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不能说点有用的话吗?”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好。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吗?可是雪好像没有积得很厚。”我问。

“巴尼,你一定是刚刚起床,所以才不知道吧!昨天半夜雪停了,然后就没有再下,直到刚刚才又开始下雪。气象预报说今天和明天都不会下雪。”

“气象报告这种事是靠不住的。”我本来想说警察也和气象报告一样靠不住,想想还是别讲比较好,所以就没说出口。

“昨晚发现的,真的是柯妮的头和双手双脚吗?”我小声地询问教授。因为让巴格利听到的话,不知道他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教授点点头,说:“没错。幸好没有其他的遇害者。”

“后来有找到躯体吗?”我很在意这一点,但教授却摇摇头,说:“还没发现。”

“唔——那么,教授,”我提出心中的疑虑:“柯妮到底看到了什么?”我这一问,在场的每个人立刻沉默下来,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他们的心里或许都有某种想法,却都不想说出来。

这样下去,这种沉默状态恐怕会永远持续下去,因此我考虑再三后,决定把昨天睡前的想法说出来。“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么可怕的事,会不会再有别的女性遇害呢?”周围的警察可能有些人并不了解我的意思,便转头看我。

“啊,是这样的……这是昨晚琳达说的。她说现在村里的女人手机都不离身,连睡觉时都抱着手机,还努力的记下警察的手机号码。是吧?汤姆。”

汤姆点点头说:“嗯,很多人来问我的电话号码。”

“琳达说这个案子结束以前,她绝对不愿独自回到只有一人的家里,而且也绝对不会自己走夜路。每个女人都这样,至少这个村里的女人是这样的。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的柯妮,到底是怎么被杀的。”

不管我怎么问,大家都沉默不语。在场的人谁也无法回答我。

“巴尼,你想说是妖怪,是尼斯湖水怪尼西在搞鬼吗?”巴格利像被钉子钉到一样地开口说。

“但是柯妮到底是怎么……”

“喂,你是来捣蛋的吗?”巴格利说着。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看样子好像要站起来赶我走,我连忙举起双手,说:

“啊,我不是来捣蛋的,我是想来帮忙的。”

巴格利重新坐下来,让他的大屁股回到沙发上,然后问:“帮什么忙?你又知道了什么?”他的表情显得很厌烦。

“我是知道一些事情。之前教授不是说过吗?昨晚发现的尸体各部位,从截断面看来,是撕裂造成的。不是吗?”

巴格利露出明显不耐烦的表情,教授却点点头说:“是的。从肌肉的切面看来,那是非常不平整的,甚至骨头都完整的露出来了,可见那不是刀刃造成的切面。毫无疑问,那是被巨大力量拉扯造成的切面。”

“巨大的力量?像怪物那样吗?”

“是的。”教授点头说道。

“这是第三个受害者吧?”

“没错。但那又怎样?你到底知道了什么?说呀!”已经陷入绝境的巴格利,露出牙齿大叫。“但是别对我说什么怪物之类的事。”

“巴格利,已经有三个受害人了,这个凶手绝对不是正常人啊!”我对着巴格利说。

“一加二等于三,这样的算数谁也会数,这点不用你来告诉我。你到底要说什么?”巴格利说。

“第三个死者的发现地点是西奈学校。”我一这么说,在场的人变得有点紧张。“西奈学校在山丘上。”

大家都沉默了,好像在思索我所话中的含意。

“那是西奈山。”我又说了一次。

“西奈山?是什么意思?”巴格利说。

“是摩西与神相遇的地方。”

“你说的摩西,是十诫里的摩西吗?”

“没错。就是带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的摩西。”

“那个地方叫做西奈山吗?”

“是的。还有,这个村子以前有一座城堡,不过现在已经变成废墟。你知道那个城堡叫什么名字吗?”

大家静静的思考,却没有人回答。

“坎诺。叫做坎诺城。”

“唔,那又怎样?”

“坎诺是这个村子的旧名。以前这个村子就叫坎诺村。”

稍微沉默了之后,巴格利又说:“那又怎样?”

“摩西率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他们渡过一分为二的红海……”汤姆说。

“是的,然后他们要去哪里呢?……迦南。迦南之地。”我说。

“迦南?”

“包含现在的以色列在内的中东一带。这个纷争不断的地方,就是应许之地,就是迦南。”

“巴尼,你好像在给中学生上旧约圣经的课。够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巴格利心浮气躁地问。这个人缺乏耐性的情况异于常人。如果他是一只狗,一定不能做埋伏的工作,只能被当作实验动物,早早就往生了吧!

“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如果凶手是人的话……”

“当然是人!”巴格利怒吼地说。“我要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除了人之外,还会有什么?”

“耶和华。”我说。我本来要循序渐进地慢慢说明,但是巴格利捺不住性子,打乱了我的顺序,我只好先说出结论。

巴格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瞠目怒吼:“你说耶和华?”

显然我的回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胡扯!”

“这个犹太教唯一的真神,是位蛮横的神,祂要求犹太人不能承认除祂以外的神。”

稍微沉默之后,巴格利说:“你能把这个奇怪的想法说清楚吗?”

“从前我对宗教学做过一些研究。”

我理直气壮地说,这绝对不是谎言。虽然时至今日,当年的研究大致上我都忘光了,但资料性的东西是不会忘记的。

“你大概说明一下!这和耶和华有什么关系。”

“这位犹太教的真神,英语称为耶和华(Jehovah)。”

“嗯……”只有巴格利发出声音。

“希伯来语是亚哈耶(Yahweh),拉丁语念成亚威,祂本来就是个怪物一般的神。如果要仔细说明,就要从创世纪讲到出埃及记。”

“没时间让你慢慢说了,万一在你慢慢说明的时候又有人死了,那怎么办?”

“负责不让这种事发生的人不是你吗?巴格利。村里到处是警察吧?”我说。

“是的。你来这里的途中都看到了。”巴格利叫道。

“你派人把村子包围起来了。不是吗?”

“是。”

“为什么做到这样还不能防止杀人事件的发生?”

巴格利的血压不住上升,脸色变红。“我怎么知道!你快挑重点讲清楚。”

“这个案子真的是人类干的吗?”

“巴尼!这到底跟耶和华有什么关系?”巴格利的叫声已经尖锐得像女人的声音了。于是我开始述说。

“迦南之地以前曾经遭逢大饥荒,很多以色列人在那个时候迁往埃及。埃及有肥沃的土地,他们在那里努力耕作,获得很好的收成,族群愈来愈繁盛。但是,他们繁荣与发展的速度太快了,他们的团结与能力,让埃及人大感威胁,终于起而攻击,迫使以色列人都成为奴隶。过了很久之后,长期身为奴隶的以色列人终于有了救世主。那就是在西奈山燃烧的草地上,听到神的声音的摩西。摩西决定率领以色列人,从埃及出发,前往神所指示的土地。可是法老王当然不允许以色列奴隶离开,法老王的阻挠,让凶暴的犹太神现身,那就是耶和华;祂血染尼罗河,震惊了全埃及人。”

“是耶和华没错吗?”

“没错。祂还带来可怕的瘟疫,让埃及人生病、死去;还让埃及发生蝗灾,吃掉埃及人的作物;甚至让白昼变成黑夜。可是,即使如此,法老王还是不允许以色列奴隶离开,于是耶和华就让出生在埃及人家庭里的长男全数死去。到了这个地步,法老王只好让以色列人离开埃及了。”

大家默默听着,没有一个人说话。世人好像都知道这些圣经故事,其实不然。

“摩西带领众人走过红海,来到神的应许之地。然后他爬上西奈山,和雷云中的神对话,神在这里授与他十诫。这是很有名的圣经故事。”

因为我说的是大家不知道的事,所以巴格利也无可奈何地点头。

“耶和华不许信徒崇拜自己以外的神,也禁止人们崇拜偶像。以色列人虽然在应许之地过着平静的生活,但是生活里仍然存在着恐惧,因为犹太人原本信奉的神叫做巴力。如果信奉巴力,那就和耶和华指示的教义——耶和华是唯一的神——相违背。犹太人民原本就是多神教的信徒。

“有一年,迦南发生了严重的干旱。信仰耶和华的先知以利亚,在迦密山的山顶设下两个祭坛,并在祭坛上放置了柴薪与做为祭品的动物,然后让信仰巴力的先知先行祈雨。信仰巴力的先知们努力祈雨了半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接着轮到以利亚向耶和华祈雨了。当时火焰突然从天而降,点燃了放在祭品之下的柴薪;不久迦南之地下起豪雨。由此证明掌管天候的全能真神,是耶和华。后来以利亚便把信仰巴力的数十名先知,带到山顶,以耶和华之名加以杀害。”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可怕的神!太离谱了!”巴格利说。

“简直就是个杀人魔。”

“唯一的神就这样诞生了。犹太人原本是多神教的信奉者,他们相信的神是温和的神。可是他们信奉的神竟然让他们陷入长期身为埃及人奴隶的命运,所以他们想要力量,便投靠了像耶和华那样蛮横的神。

“太蛮横了!和希特勒没有两样。”

“历史上有很多类似事件。信仰就是这样,有它疯狂的一面。”北欧来的教授像是下结论般地插嘴说道。他对我说:“曼克法朗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把发生这一连串事件的村子,当作应许之地吗?”

我用力地点了头。

“坎诺的发音和迦南的发音很接近,西奈学校,还有柯尼额头上的Y记号,都是这个想法的有力支柱。这些命案可能是献祭给耶和华的仪式,也可能是耶和华自己的行为。”

“耶和华自己?”教授说。“祂是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我说。“不过,想想看柯妮的那通留言要怎么解释吧!她说她看到了非常可怕,难以置信的东西。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那是什么……”教授双手抱胸思考着。

“是她没有办法预测和想像的东西吧?”我说。

“要这么说也可以吧!”

“既然是无法预测和想像的东西,当

然可以说是怪物吧?”

“所以说凶手是魔神耶和华吗?”巴格利好像在发泄心底的怨恨般地说。

“这样说太直接了。”我说。“巴格利,我自己也没想到话会说成这样。我不是犹太教徒,并不是那么有信心。”

“那你就少废话!”巴格利很干脆说。“别忘了这里是苏格兰呀!巴尼。如果忘了,就快点想起来吧!而且,我们不是以色列人。难道耶和华是搭BA来我们这里出差吗?”

“巴格利,即使是我,也对我自己的推论半信半疑。但我请问你,人的身体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被撕裂成那个样子呢?绝对是种奇怪的力量,才有办法造成那种撕裂伤口。”

巴格利立刻哑口无言。

“还有昨天晚上西奈山上奇怪的声音又是什么呢?”

巴格利仍然无言以对。

“现在村里到处是警察,这样的防卫可说是滴水不漏了;妇女们也人人自危,保持最高的警戒心。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命案还是接二连三地发生呢?”

“所以你希望是耶和华大驾光临了?”巴格利这回轻声地问。我说:“可以的话,我希望祂别来。倒是你,一直哇啦哇啦地直呼其名,好像恨不得把旧约圣经里的魔神,立刻叫到这里来……”

“你这个醉鬼,胡说些什么!”不知为何,巴格利突然变脸说道,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和那些想让我丢掉工作的人,是一伙的吧?”

他的态度让我吓了一跳。我说:“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了?”

巴格利像被讨债公司的人追到无路可走的穷光蛋,一脸的气急败坏。“你虽然没有直接说出那种话,但是你傲慢的脸上,就写着那个意思。”

巴格利虽然人在这间临时办公室里,却很清楚隔壁的记者们是怎么说他的。确实,如果案情再不快点有突破性的进展,说不定还会有第四个、第五个女人被杀,那么负有保护之责的巴格利·丹弗斯,还能坐稳葛利夏警察局长这个位子吗?恐怕没有人会这么想。

“你想说我可以去亚文酒馆洗碗,是吗?”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很想表示同意。但教授正好在这时加入谈话,让我没机会说出口。不过,我很讶异巴格利竟然认为我是傲慢的人,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太过谦卑了。总之,别人对自己的观感,如果别人不说的话,自己是不会知道的。

“不能无视他的意见。我也觉得这件案子里,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巧合之处。”听到教授这么说,巴格利便慢慢转动他庞大的身躯,坐回自己的沙发上。

“什么不可思议的巧合之处?”我问。教授便点着头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总之,第一个遇害者名叫做波妮·贝尼吧?”

大家各自点头。

“她的名字缩写是B·P。她的头部和黑色的长毛狮子狗合在一起。黑色长毛狮子狗的缩写,也是B·P。”

听到教授这么说,我的内心不禁“啊!”了一声。教授说的事,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B·P和B·P合体。第二个遇害者名叫菲伊·艾马森,名字缩写是F·E,她身体被放在消防车上。消防车的简写也是F·E(FireEngine)。把F·E放在F·E上面。”

“嗯。”我不禁双手抱胸,轻声附和。

“凶手并非随便丢弃尸体,而是经过一番安排的。再看第三个受害者的情况。第三个受害者的名字是柯妮·达文生,名字缩写是C·T……”

“西奈学校,或者说是西奈小学……”汤姆喃喃自语地说着。

“不对,汤姆,不是那样。”教授摇着头说。于是大家纷纷放弃自己心里的推测,抬头看着教授的脸,好像在上教授的课。

“是钟塔。钟塔的缩写是C·T(ClockTower),就是把C·T放在C·T上面。”

我环视众人此时的表情,他们的表情和看到第一个受害者的人头时一样,一脸惊愕。我相信我也一样。

此刻,我感到强烈的恐惧,我觉得背脊发凉。我是个沉溺于酒精的人,原本不知什么是害怕,也很少有害怕的感觉。若问我为什么不知害怕,当然是酒精麻痹了我,让我的感觉变得迟钝。然而此刻我却有着严重的恐惧感。这次的连续命案里,出现了将人分尸的变态,这个变态或许还是个会把尸首摆在屋顶上的冷血者;但是我觉得最可怕的,竟是能将这些可怕的事,与人名、物件的缩写联想在一起——

我感觉到何谓真正的害怕。面对这样残酷的命案,有人却能超乎常态,以冷静的观察力来想像、推理这个命案的线索。这种冷静的功夫,让我害怕得发抖。我史无前例地感觉到这个人的思考,绝对不是我这样的人所能理解的;就像我不能理解昆虫或蜥蜴的想法一样。我清清楚楚地体认到,我的面前有个思考模式和我截然不同的人。

我觉得人类不可能做出那样的思考,同时我也觉得魔神不会如此思考。我无法认同这种缜密的思考方式,因为它让我觉得自己的渺小。这是很矛盾的感觉。或许正因为他实力坚强,所以才能想到这种细腻之处。

不,我又觉得或许不能只用“细腻”来形容。因为他想到的不是琐碎的细处,而是巨大仪式的细微条理。目前村里的受害者,不就是这个人类所不能理解的仪式牺牲者吗?如果这个命案真的是为了某种仪式,那么应该还会出现活祭的场面吧?凶手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想法,因为凶手不怕杀人,也毫不犹豫地杀人。说不定我就是下一个活祭品。想到这里,恐怖的感觉又来了。我们的对手太巨大,却连影子也见不到。这命案到底是谁干的?我们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又迷惑了。村子里不是到处都是警察吗?整个村子的外围都被警察包围了,村里各个重要路口、通道,也都部署了警力。为什么在如此严密的戒备下,还会发生命案呢?

我之前的假设是:这个连续杀人的恐怖命案,大概是中东某个狂热的宗教信徒所为。凶手大举潜入村里,以村中的女性为祭品,陆续杀害了数名女性,才会造成这么多的牺牲者。可是,现在想来,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村里到处是警察,人类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进行这样的杀人行为。如果不是人类的话——

“受害者都是女性,而且年龄都超过六十岁。”教授说这句话时,不知从哪里传来轻微的、虫鸣般的机器声;这声音让我们每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没错,正是汤姆的手机声。每一起新的事件,都是从汤姆的手机铃声开始的。这铃声带来紧张与不快,让我的胃痛了起来。

汤姆似乎对这种情况习惯了。他慢慢的从怀里拿出手机,走到角落,坐在椅子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把手机拿到耳边。

“我是汤姆·格兰西斯。”他说。众人生硬地吞了一口口水。“发现身体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听到这句话,屁股都往上提了起来。果然!

“在哪里?调车场?货物列车上?在堆满木头的货物列车上吗?尸体上有积雪?……这样吗?那么是昨天晚上就放在那里了吧!葛利夏调车场的D-4专用轨道上!知道了。局长,你有什么话要问吗?”

汤姆转头看巴格利,但是巴格利却像头狮子狗,脸上的五官全皱在一起,头像拨浪鼓般左右摇个不停。

“尸体身上的雪尽量不要扫掉。”教授说。

“我已经告诉局长了,他会和教授在三十分钟内到达。请尽量不要扫掉尸体上的雪。”汤姆说着,然后关掉手机。

“身体也被发现了。”教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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