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思考苇子夫人之死前,想先决定一事。”刀城言耶重掌大局,“即对现场状况或可疑之处进行考察之际,始终以‘若为自杀有何意义’、‘若为他杀可如何解释’这两个观点来看待问题。”

语气严肃地说完后,众人齐齐点头。就连彻太郎也是一脸忠厚相。

“那天傍晚,她来客厅,说要马上进行狐狗狸仪式,这事是之前就定下来的吗?”

岩男立刻答道:“在刀城老师来访的片刻之前,我跟苇子说了,这是个好机会,所以不妨就如何处置赤箱向狐狗狸大仙祈求谕示,请身为侦探也同样大放异彩的老师您听听结果,给予建议——怎么说呢,是我随随便便就作了决定。”

“苇子夫人怎么说?”

“赞成也好反对也好,嘴上就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

“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这个嘛,除非是她先开口,而且是非常特定的话题,她才会说几句,平时总是沉默寡言……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关于那个赤箱——”

岩男似乎立刻明白言耶想说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

“听说由于被害者似有深意地抱着箱子,所以警方对箱内做了调查。”

众人屏气凝神的紧张气氛一同充斥了客厅,也说不清强咽下的是惨呼还是别的什么。

“他们姑且是严格按保密箱的开启程序,就是说解除机关后开了箱……”

“里、里面是什么?”敏之代表大家似的问道。

“箱子内侧涂了朱色,在里面发现了四个小黑块。”

“……”

“看上去像某种干枯的肉片,据警方调查,似乎是被切下的女性子宫……”

“不会吧……”敏之张口结舌,众人在露出惊愕表情的同时,都蹙起眉头感到有些恶心。

“不过不是十年、二十年前的东西,而是更加久远的年代……就算是命案被害者尸体的一部分,也早就过了时效。”

“话是这么说,可那到底是被切下来的女性子宫啊。”

“是。而且有四人份。”

“作孽啊……”染仅是低语的话音在客厅中回荡开来。

“因此警方得出结论,这次的案子和赤箱,没有一点关系。”为返回原话题,言耶故意淡然续道,“苇子夫人被告知就赤箱,向狐狗狸大仙祈求谕示一事时,是不是说想把圆桌换成新桌?”

“哎?啊,是这样。说是因为单腿有松动。”和大家一样似乎又一次遭受到冲击的岩男慌忙答道。

“在警方搜查完毕后,我确认过圆桌,但哪儿都没感觉到有松动。”

“您说什么!”

岩男惊呼一声。这反应看似夸张过度,但考虑到他是直接受了苇子之托,或许尚属自然。

“您是说没有损坏的地方?”

“是的。那张桌子都被掀翻了,要说这冲力导致桌板和桌腿的接合部出现损伤,也绝不奇怪。然而什么问题也没有,由此可知它在翻倒前和平常无异。”

“那么,苇子究竟是为什么……”

“圆桌会对接下来要进行的狐狗狸仪式带来不便——”

“那不是很奇怪吗?”敏之提出异议,“以前尽在用那张桌子,到如今应该也没有换的必要。”

“难道不是因为……和赤箱有关吗?”

彻太郎刚一指出,敏之就摇头道:“在她第一次做狐狗狸仪式时,我和川村君想出来的问题中也有和赤箱有关的啊。”

“的确啊……不过,那个是我俩准备的问题,那女人也是没法子。而这次,她必须按自己的意志提问,祈求谕示的对象也仅限于赤箱。”

“你的意思是……需要特别注意?”

言耶来回打量着二人,道:“但是,苇子夫人最后没换桌子就执行了狐狗狸仪式。”

“啊,还真是的。对了写字师傅,这个桌子问题会成为哪一边的线索,自杀还是他杀?”

“看起来和两者都有关系,也可能和两者都没关系。”

“真是靠不住啊。”

“其实,桌子问题接下来很快就会有所牵涉。所以我想继续推进话题。”

“知道了。你请便。”

“从库房物色到新桌子的我们,向和室仓屋进发。顺序如下,我打头阵,后面是抬桌的猪丸先生和小松纳先生,以及手拿蛇制品或者该说是套身装的川村先生。只有我一个稍早到了土门前。”言耶环视众人的脸庞,“我觉得这时候苇子夫人神色正常。由于平时的她我一概不知所以不敢确信,不过可以这么说吧,喜怒哀乐无一显露,处于心态极其平常的状况下。”

岩男补充似的接道:“在客厅前的走廊上碰到的时候,也是一贯以来的苇子。从那以后过了十几分钟,刀城老师就遇见了内子,所以老师的推测想必是正确的。”

敏之和彻太郎也持相同意见吧,并未提出反驳。

“这时月代君从和室仓屋里出来了——”

“小小少爷一点错也没有。”

月代的名字刚一入耳,染就张口道。

“那是自然。我只是想把苇子夫人和所有人的言行——”

“月代少爷是个乖宝宝。所以看见新妈妈一个人在那儿,就不知不觉地凑过去了,回过头才发现完全成了个给狐狗狸打下手的了。”

“关于帮手的事——”

“我一直都跟着,哪知……哎呀,我到底该怎么向由子夫人谢罪啊……”

“那个……芝竹婆婆?”

“您有何吩咐?叫我染婆子就行了。”

“好吧,那么染婆婆,请问那时月代君在和室仓屋里做什么?”

“还用问,当然是在等他的继母啊。结果怎么也不见回来,后来又想上厕所,所以就从仓里出去了。”

“我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对吗?当时苇子夫人向月代君说了一句‘要开始狐狗狸仪式了。那个箱子——’但是月代君想去厕所,所以径直跑进了走廊。苇子夫人追着他刚一回头,突然变得目瞪口呆——我想这就是那数秒之间发生的情况。”

“那张脸……直到现在也忘不了。”岩男低声吐出一句。

“凝固的脸庞……指的正是那样的表情啊。”

敏之发出同样的感慨后,彻太郎也略显迟疑地接道:“老实说吧,看到那女人的脸,一瞬间我差点尿了裤子。”

“巌君,从你看来是什么感觉?”

在言耶的柔声询问下,少年静静沉思了片刻:“那张脸看起来就像……世界末日来了。”

“染婆婆和园田先生也都注意到苇子夫人的脸了吗?虽然你们人在客厅。”

“哎呀老师,那不是世界末日,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脸啊。”

待染回答过后,泰史用慎重而又困惑的语气说道:“其实——应该说那次是我第一次正眼仰视夫人吧……不过,我想首先有一点肯定不会错,那就是夫人似乎对什么东西大为惊骇。”

“实在是惭愧。”岩男低着头,“苇子不擅长与人交往,所以就连店里的人也一直没让她去打招呼——”

“哪里,也是因为有种种隐情嘛。相比之下更重要的是,几乎可说是初次见面的园田先生也和大家一样,作证说苇子夫人脸上的表情非同小可。”

“就是说……那是……”岩男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以为——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总之动机就在那一瞬间产生了。”

客厅里顿时一片寂静。

回想起苇子凝固的脸庞,同时又被告之那张脸有着可怕的含义,每个人似乎都在震颤。

“也许该说幸运吧。”言耶观察着众人的模样,“当时,我也看到了差不多与苇子夫人所见一致的光景。”

“的确,刀城老师立刻就回头了。”

“说起来……写字师傅也是一脸吃惊呢。”

“我眼见苇子夫人表情异常,条件反射地一回头,所以想必脸上也是非比寻常吧。”

“您看到什么了?”

岩男一问之下,众人齐向言耶注目。

“我怎么也不觉得当时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说,我们能否这样想呢,那个在我看来全无意义的光景,足以使苇子夫人受到无比巨大的冲击。”

“这段推理很有说服力啊。”

出言赞同的只有敏之一人,但言耶明白所有人都接受了他的解释。

“而且我们理应认为,是某个当时在和室仓屋前走廊及客厅的人所做出的表情、姿势等身体动作,或是某样物品引起了她的反应。”

“原来如此。那么刀城先生看到了什么?”

“一回头,首先是猪丸先生和您,把从库房搬来的桌子放落到走廊上就这么站着。猪丸先生恐怕看到了苇子夫人的脸吧。表情有点吃惊,像是在说‘怎么啦?’而小松纳先生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只是脸上浮现的是疑惑的神情。换句话说,我认为你们两位都显出了极为自然的反应。”

“您能这么说,我和岩男先生都放心了……”

“那张桌子和单脚圆桌很不一样,四只脚,非常厚实。此外,桌腿部分雕有仿鸟兽人物漫画的兔、蛙等动物,这也是圆桌没有的特征。”

“岩男先生,她是第一次看到那张桌子吧?”

敏之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道,岩男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

“我们就把桌子也列为线索之一吧。”说着,青耶的视线慢慢移向彻太郎,“他们两位之后就是你。你一脸笑嘻嘻,说实话那笑脸并不怎么让人舒畅——”

“写字师傅你还真是直来直去啊。好吧,我也承认你说得没错。”

“然后,你手上拿着杂技棚里用的那种盘作一团的大型蛇制品。”

“没错,对了,我又想到了这个茬。”

“什么?”

“当时,那女人毕竟是想起了自己可耻的过去,不是吗?”

“是指在杂技棚干过活?”

“是啊。那个桌子腿上的雕画里有不少蛙蛇之类的爬虫。再加上看到蛇制品后,一刹那过去的记忆就复苏啦。因为有一部分不三不四的杂技棚,就经常弄些这样的活物。结果她一害臊,想也不想就逃进和室仓屋里去了。”

“这种事倒也不是没可能啊。”

“哎?刀城老师,您怎么——”

言耶语气柔和地拦住岩男提到一半的抗议:“苇子夫人的过去,我们一概不知。况且,并不是她本人不说,而是似有失忆之嫌。从猪丸先生和巌君那儿听说的事,使我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披着外皮装样。”

染喃喃低语,她一动也不动,目光垂落在眼前的桌上。

“而且还是妖猫的皮……魔兽的皮……”

“染婆婆……”

岩男的呼声中似含责备之意,而当事人却只是凝视着桌子,根本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苇子夫人有无失忆,事到如今就算讨论也得不出所以然来。”言耶看着染和岩男二人,“不过,那时她想到或注意到了什么的思路,我认为靠谱,所以我们继续。”

“写字师傅我问你,蛇制品也是线索之一吗?”

对突然杀出的这个问题,言耶刚一点头,彻太郎脸上就乐开了花。

“走廊上的就只有这三个人。川村先生身后,在客厅被打开的拉门背后可以看到巌君的脸,正向这边张望。表情像是好奇心和不安感各掺了一半——”言耶微笑着将视线投向巌,“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啊?”

“我听说……从父亲那儿听说,继、继母要做一次特殊的狐狗狸仪式,所以我——”

“想去看看?”

“嗯……”

“不过呢,就算看到继母从土门走进和室仓屋,也没什么意思吧?”

言耶依然对低头不语的巌投以微笑。

岩男讶道:“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恐怕巌君在确定母亲已进入和室仓屋后,爬上了中院的栎树吧?”

巌身子一震,就此僵硬。

“真、真的吗?……”

岩男慌忙确认之下,巌点了点头:“我想看看那个特别的狐狗狸仪式……后来就爬到栎树上去了。”

“你这孩子……这种事连半句都没对警察讲起……”

“对不起。”

巌低垂着头,言耶袒护似的说道:“不过二楼的窗没开,是不是啊?”

“是,是的……”

“做狐狗狸仪式时,二楼的窗通常是怎样的?”

“开着的。”

“然而,只有那天被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一直盯视着外甥的敏之,将脸转

向言耶,侧头不解。

“一楼的窗平时都是关着的吗?”言耶问岩男。

“由子——我第二个妻子在用和室仓屋的时候,开开关关就和普通的房间一样。至于现在的苇子,我想是因为一楼几乎不用,所以窗一直就这么关着。”

“关闭土门落下闩棒的是苇子夫人。随后巌君就爬上了中院的栎树,所以关上二楼窗户的也是她了。”

“是因为将要执行一场特殊的狐狗狸仪式吗?”

“大的理由可以这么考虑,不过现在我们姑且只将其作为苇子夫人的行为之一加以把握,不再深入了吧。”

“明白了。”

“我们继续。巌君身后,也就是客厅里有染婆婆在,她正在收拾桌上的茶碗等物。”

“您说得没错。”染的回答规矩有礼。

“当时染婆婆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无论多细枝末节的事也但说无妨。”

“怎么说呢……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我只是像平常一样把碗筷撤回厨房去而已……”

“有没有往和室仓屋方向看过?”

“有。老爷他们在搬桌子时,我有一眼没一眼地瞧见了。”

“苇子夫人呢?”

“站在土门前呢。”

“我来之前就站着了?”

“嗯,是的。”

“那时,她身上有没有起什么变化?”

“我觉得没什么变化。就像平常那样,只是发呆——”

“没有人靠近她?”

“嗯,就她一个人。而且,老师您很快就过来了呀。”

“啊,原来如此。明白了,多谢。”言耶向染低头致谢,接道,“和这位染婆婆说话的,是人也在客厅的园田先牛。”

“我——”

泰史似有难言之隐,不过也许是因为岩男鼓励似的点头,他还是语气木讷地开口了。

“当时我正有一事拜托染婆婆。”

“什么事?如无不便,能否请您告诉我?”

“那个,跟染婆婆在店头露面、干预各项业务的事有关……”

“这还不是为猪丸当铺着想!哪一点不好啦?”

话音刚落染就极力争辩,使得泰史畏缩起来。

岩男见此情景,无奈道:“染婆婆的心意我很感激,不过店中的事已经交给园田君了,所以还请你听他的话——”

“可是,老爷——”

进而敏之和彻太郎也加入了战团,于是案子被抛在一边,无关的话题持续了一段时间。

连言耶也有所察觉,染的举动归根结底与月代的继承问题有关。

所以,这个话题恐怕会越发地纠缠不清了。

“知道啦!这事改日再找别的机会谈好了。现在哪有工夫说这个。”

岩男终于发怒,使各方总算是停了火。

“刀城老师,我真是羞愧难当啊……实在是抱歉。”

“不,哪里哪里……是我随随便便就来打扰,还挑起话题,所以您别过意不去。”

岩男这一低头,反倒让言耶惶恐起来。

“那么刀城先生,关于她的脸像冰一样凝固的原因,结果还是不了了之了?”

敏之回归到原先的话题。

“很遗憾,就目前而言,苇子夫人看到的景象中,没有值得一提的、能引起强烈疑心的东西。不过,根据染婆婆透露的月代君的证词,他俩在土门擦身而过时,苇子夫人低声说了句和‘打开那箱子’或‘必须打开’差不多意思的话。”

“可、可不是嘛!”

被言耶这么一说就想起来了吧,敏之很是兴奋。

“紧接着,苇子夫人就面向大家,做出了那个凝固的表情。此后,到她消失在土门另一侧的期间,我听到了另一句低语——”

“好像是……‘不快点开始狐狗狸仪式的话’吧。”岩男开口道,他仿佛在回想言耶告诉过自己的话。

“那时在和室仓屋前的走廊上,苇子夫人遭受了强烈冲击,这一点我们差不多已能认定为事实了吧。”

众人一致点头。

“就在那之前她刚说要打开赤箱,而紧接着她又表示要按预订计划执行狐狗狸仪式。”

“就是说,尽管受了某种冲击,但在关系到赤箱和狐狗狸仪式的事上还是没变?”

“很奇妙不是吗?”

“看她前后的低语,感觉没受到多大的冲击。”

“但是,看到那张凝固脸庞的我们,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怎么也没法认为是演戏,而且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吧。”

“被那口箱子附体了。”染喃喃低语,“明明是人不能去答理的东西,夫人却偏偏用来做狐狗狸仪式的道具,所以就被附体啦。”

“因为被附体,所以就怎么样了?”

言耶一问之下,染摆出“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还来问我”的表情,答道:“老师啊,还用说嘛,就是受了箱子本身的怂恿……‘给我把箱子打开’之类的呗。”

“所以,就轻声说了那样的话……”

“但是,心里还残留着不做狐狗狸仪式不行的意识吧。”

“这意识化为了另一句低语……”

“合情合理嘛。”

敏之的话令彻太郎十分惊讶。

“小松纳先生,你相信是箱子在作祟?”

“不,是她自己陷入了箱子作祟的迷信思想,是自我暗示啦。”

“这么说,还不是自杀吗?因为她受到严重冲击时的精神状态是那么的不安定。”

“这个怎么说呢?”言耶的语气中含着否定意味,“首先她表示想打开赤箱。接着遭受了无与伦比的冲击。随后表达了要进行狐狗狸仪式的意思。仅以这个过程来看,苇子夫人所受的当是与赤箱或狐狗狸仪式有关,或关系并不那么遥远的冲击。”

“原来如此。”看来敏之很快就明白了话中的意味,“两次示意并无割裂、而是连续做出的,您就是根据这一点作出以上推理的吧。”

“这么一来,无论如何都离自杀说渐行渐远了。”

“算是吧……”彻太郎不情不愿地出声附和。

“话虽如此,但一日不明苇子夫人受到的是什么冲击,再进一步的解释就是徒劳无益的——”

“好了好了,写字师傅想说的我都明白了,继续继续。”

“那么,我们就来看看和室仓屋的内部。”言耶声明过后续道,“关于一楼和二楼的走廊,以及楼梯,没有可疑之处。一楼的和室也是,虽然听说有人出入过的痕迹,但不存在打斗或人在屋中游走的事实。”

“现场是在二楼吧?”

敏之确认了一句,似是为了慎重起见。

“二楼的和室里,圆桌、两把椅子和小台子倒在地上,自动笔记板翻了个个,藁半纸撒了一地。”

“警方断定是她精神错乱的结果,而不认为是被害者和罪犯打斗所致。是这样吧。”

“这个想法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

“为什么?”

“因为现场过于混乱了。所有的东西都倒地翻了个个。这景象反倒唤起了不自然感呢。”

“感觉是故意为之?”

“那不就是写字师傅刚才的说明里出现过的,密室内的自杀伪装成他杀吗?”彻太郎气势十足。

“或者是罪犯所做的伪装。”

“哎?”

“苇子夫人被正面刺中了腹部。换句话说,罪犯是熟人的可能性很大。为了掩饰这一点,罪犯故意弄乱了现场。”

“您的意思是,争斗痕迹总之是成不了可信的线索?”

“直接相信眼中所见的东西,也许会有点危险。千真万确的是苇子夫人的左手紧紧抱着赤箱。这也可视为罪犯的伪装,但以我的印象来看,应该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

“是那口箱子让她这么做的。”

染再次言及赤箱的作祟,由于是近乎自言自语的嘟囔,所以言耶只当没听见。

“凶器的白色小刀,就掉在倒地的苇子夫人的旁边,黏附在刀刃上的血糊被几张藁半纸擦掉了。”

“为什么要做这些?”

“根据黑色小刀失踪的事实,川村先生曾说是苇子夫人反击了凶手对吧。”

“呃……没错。”

“假设当时罪犯受伤流了血——”

“罪犯用纸擦了沾有自己血的黑色小刀的刀刃吗?”敏之大为兴奋。

“此种情况下,把擦过的藁半纸带走即可,但罪犯可能一不小心落在了现场。假如屋里撒了一地纸,即便再有血糊之类的印记,想找出来也会大费周折。于是,罪犯急中生智,也擦了凶器刀刃上的血,企图蒙混过关。”

“很合逻辑呢。”

“然而,附着在纸上的血都是O型血,和她的血型一致。而相关人员中没有一个是O型血。”

“……”

“此外,就我所见到的各位的情况,看不出有哪位身怀那样的伤还在勉强遮掩。”

“写字师傅,你是不是喜欢自己否定自己的推理?”彻太郎目瞪口呆,但又半是兴趣盎然地看着言耶。

“啊,不不……因为我有个癖好,就是反复探讨不断摸索。”

“唔……”敏之沉吟着,“我记得凶器上只留有被害者的指纹是吧?所以,警察认定是她自己从腹中拔出了小刀。就是说,罪犯擦血在后。这也太奇怪了吧。”

“但反过来说,认为是苇子夫人特意擦的也很奇怪。”

“说得没错。”

“即便假设苇子夫人为包庇罪犯,擦掉了小刀柄上的指纹,她也毫无必要擦拭刀刃上的血迹。”

“真是莫名其妙啊。”

“还有件难以理解的事。记有狐狗狸大仙谕示的——可以这么说吧。就是那两张藁半纸。一张写着‘いる’,另一张则是‘きず’。”

“直白理解的话,‘いる’是表存在之意的‘居る’,‘きず’则是负伤之意的‘伤’吧。”

“是啊。虽然‘いる’也有射箭的‘射る’、炒豆子的‘炒る’、铸刀的‘铸る’——”

“那可能就是指小刀啦。这么一来,也能和‘伤’对上意思。”彻太郎一脸得意之色。

“怎么说呢。从铸造金属的意思联系到小刀,怎么说这解释也太绕弯了吧。”

“有怨言跟狐狗狸说去!”

彻太郎说翻脸就翻脸了。

“‘きず’也有表纯醋之意的‘生酢’,不过可以排除在外吧。”

“刀城先生怎么想呢?”

言耶被敏之一问,目光仿佛投向了远方的某处。

“最初看到两张藁半纸时,我以为询问狐狗狸大仙有关赤箱的问题后得到的回答,就是这个‘いる’和‘きず’。”

“不对吗?”

“当然这个的可能性很大。只是,在关键的提问开始前,也许狐狗狸大仙就自己动起来了,如果是这样……”

“哎?”

“然后,如果狐狗狸大仙把逼近而来的危险通知了苇子夫人……”

“就是说……”

“现在和室仓屋中‘存在’某个人,苇子夫人会因此人而‘负伤’……”

“狐狗狸大仙的……预言?”

“嗯,是吧……”

“喂喂,写字师傅也是,小松纳先生也是,究竟怎么回事嘛。”彻太郎神色慌乱地插进来,“说的话就跟染婆子似的,你们俩没问题吧?”

被提及的染本人勃然大怒,就在岩男劝解之际,敏之似乎回过了神:“我竟然也会这样——啊不,我想恐怕是刀城先生的推理越合乎逻辑,每次被推翻时就越会下意识地积起一种心绪。那就是,我总觉得有某种以人类理性断难想通的纠结之物缠绕在此案中。”

“嗯嗯,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明白。”意外的是彻太郎竟也有同感,“我没法很好地表达,不过有一点不会错,那女人的死飘浮着某种阴森之气。”

“是的。而且遗憾的是,关于她的狐狗狸,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是真的……当然,我并不打算因此就说她的死也是怪异所为……”

“的确啊,那个狐狗狸——”

“能够解释,不是吗?”

言耶一语令二人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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