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也很惊讶,说他居然能无甚大碍地平安下山,虽说身上有擦伤和跌打伤。”

刀城言耶讲毕,富子和萌木大大地舒了口气,美枝也完全听入了迷。就连对这第三个男人出场感到不快的九头,也深深被故事吸引住了。

萌木率先问道:“那个只有屋顶的怪房子,果然就是迷家?”

“谁知道呢,只能确定那不是普通的山间小屋。”

“村里的人没去调查一下?”

言耶被九头这么一问,就像被责备了似的惶恐起来:“毕竟是今早的事,所以……就算是村里也很难那么快作出反应吧。而且,这么说虽然有点不好,但下田先生终究是外人。三叉小屋也是,村里并不需要这房子。”

“这么冷漠……”

富子一脸不快,而美枝大概是想起了经人介绍的那些客户引发的问题:“所有地方的人都最宝贝自家村子,虽然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是啊。不过,我借宿的那家户主说了,傍晚他要出趟门,会顺便向林业管理处报告这事。所以,在明天早上之前,可能会采取一些措施吧。”

“是……对迷家吗?”

见萌木语气半信半疑,言耶微笑道:“是对可疑房屋和形迹可疑者进行调查吧。”

“原来如此。那么,难道你是想说,那位下田先生碰到的怪房子和这位姑娘看到的黑屋顶是一回事……”

萌木表示难以置信,只见言耶点了点头。

“哎!这么说他们两个看到的是真正的迷家?”

吃惊的并不只有他一个。美枝和富子也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九头也凝视着言耶,像是想弄清这青年到底要说些什么。

“姑且不论是不是迷家,我认为应该是同一个屋顶吧。”

“所以说是只有屋顶的同一个迷家,不是吗?”

“不,只是同一个房子的屋顶而已。”

美枝完全不懂青耶在说什么。而富子和萌木也都有同样的困惑。九头依然面无表情,但也不觉得他就理解言耶的话。

“在这棵巨杉背后,我把大家的话全都听进去了。”言耶愉快地观望着四人各自的反应,续道,“巧的是,拿昨晚下田先生的经历一核对,我就意识到可以对困扰柿川富子姑娘的迷家之谜,做出某种解释。”

“真、真的吗?”

富子的表情顿时开朗起来。还什么都没听到呢,她就像见着救世主似的,死死盯住了这位名叫刀城言耶的青年。

“想来大概是从植松村的人那里听来的吧,两位小姐说到了几天前有过地震的事。”

美枝意识到两位小姐中的一位是指自己,重重地点了点头,比富子迟了数秒。

“富子姑娘认为三叉岳那时发生了山崩,在山顶附近树木脱落的地方,现出了之前一直被隐蔽的山间小屋。”

“是的。我从鸟居岭望到的光景,看起来就像是这么回事。”

“可是,比她晚一小时通过同一座岭的萌木先生,却什么也没见着,”

富子正要说些什么,言耶仅用眼神婉转加以制止后,接道:“顺便问一句,你把对面山上的边边角角全都看在眼里了?绝对不可能看漏?”

“正是。”萌木有力地肯定道。

“如此一来能想到的情况不就是,又发生了地震使得小屋崩塌了吗?”

“哎?”

“攀登三叉岳的下田先生在昨天午饭后遭遇了强震。当时地震所发生的时间带,正处于富子姑娘目击到黑屋顶的时刻和萌木先生眺望三叉岳的时刻之间。”

“这么说,那个时候……”

“山间小屋崩塌了。因此,之前能看见的屋顶位置下移,藏入了其他树木或岩石的背后,所以萌木先生才什么也没见着。”

“是这么回事啊。”

“下田先生来到了那个崩塌后仅存屋顶的小屋。木板杂乱无章地起伏着,是因为那原先是构成四壁的木板吧。我想它们恐怕是一下子向内侧倾倒了。”

“可是,会塌得那么巧吗?”

“考现学创始者今和次郎先生,曾于大正十三年(1924年),在相模津久井郡收集农居因地震只剩下屋顶的事例。此外,先生还去某海边村落探访过因海啸仅存屋顶的住宅。想必同样的事也发生在了三叉小屋上。”

“什么!你是说三、三叉小屋?”

“是的。”

“那么,这位叫下田的先生,是在自己的山间小屋里过的夜——”

“是啊。九头先生的故事里说到,登山者奔上眼前的坡道,就到了三叉小屋。下田先生的情形也是如此,他说眼前出现了陡峭的坡道,上去后就是只有屋顶的迷家。你们不觉得两者的地势很相似吗?两人都同样是从信州方向进的云海之原。”

“可、可是,这么一来,貌似迷家主人的山男是谁?”

萌木用难以理解的口吻追根问底,言耶则一边转而面向九头一边道:“那人是你曾经提到过的山贼吧。”

“唔……”

九头低吟一声,或许是要以此来替代回答。余下三人也是做声不得。

“下田先生是否真的遇见了追踪小僧,这事我也无法判断,不过我想‘那东西’之所以没进小屋来,是因为从屋顶吊下来的驱魔骨吧。”言耶特意将脸转向美枝和富子,“进山的人们怀有非常虔诚的心。即便是山贼,迷信深重也属自然。”

“原来如此。”萌木总算是附和了一句。

“山贼听了下田先生的话后吃了一惊。那是因为,自己随便用来当老巢的小屋的正主就在眼前啊。但是,对方竟然没觉得这个只剩下屋顶的房子是三叉小屋。于是就打算吓唬他,好摆脱这个麻烦。”

“磨菜刀只是恐吓啊。”

“不,其实怎样我不清楚。听九头先生说,数天前也出现了下落不明者,更有传言说是被云海之原的山贼害死的,所以真想干掉下田先生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管怎么说,幸亏是逃走了,是这样吗?”

“我说……”此时美枝鼓起勇气插话进来。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想问言耶一事。

“不用担心。我绝对没把你的事忘掉。”不想言耶抢先一步开了口,还对她微微一笑。

“啊,对呀!这位姑娘作证说,什么也没有,更别说小屋的屋顶了。这是怎么回事?”

萌木立刻理解两人的对话内容,替美枝提出了这个疑问。

“我也想问这个事。”富子紧跟其后望着言耶的脸。

“当天上午有过地震吗?”

美枝和富子同时摇头。

“也就是说,并非美枝姑娘望三叉岳时还有的树木,在富子姑娘望之前因山崩而脱落,从而现出了三叉小屋。”

“而且她俩是从岭的相同位置眺望三叉岳。”

美枝和富子听了萌木的话,相视一眼,朝言耶点点头。

“是长在岭上、人称天狗之座的松树吧。”

“是的是的。那树我也知道。”

“不过,我听说松树有两棵,和鸟居岭的名字有关联——”

“不是啦,两位姑娘也特地确认过是不是弄错松树了。结果搞清楚了,她俩都参拜了天狗之座的那棵松树,在那时看到了三叉岳。就是说,完全是在同一个地方看同一个方向。谁知一个是什么也没见着,另一个却看到了小屋的屋顶,”

“不,不对。她俩参拜了天狗之座是没错,但那是不同的两棵松树。”

“你说什么!”

“菊田美枝姑娘参拜的是岭北的松树吧。而柿川富子姑娘看到黑屋顶,莫非是在岭南的松树那边?”

两人又一次同时点头,这一瞬间,她们再度互相看着对方的脸,“啊”地叫了一声。

“自己和对方参拜的都是天狗之座。只要确认了这一点,就不会想着去查清实际的位置关系。啊不,如果她俩就那样继续交谈下去的话,也许不久就会深究到这一步。但是,萌木先生加入了话题,接着九头先生也参与进来,再加上我的出现,所以她俩直到现在都无暇顾及如此基本的事实。”

言耶微笑着,脸上的表情像在说“是这样吧”。

“小美枝为什么会弄错呢?”

尽管介意萌木的狎昵之态,但美枝对他提出的疑问远为挂怀。

“你刚才的话说明了一切。”

“我的话……”

“你不容分说就断定弄错松树的是菊田美枝姑娘。换言之,你也相信鸟居岭南侧的松树才是天狗之座。”

“什么信不信的,实际上——”

“是植松村的人这么教的。柿川富子姑娘,你也是吧。”

两人予以肯定后,言耶看着美枝道:“而另一边,把松树的事告诉菊田美枝姑娘的是刚从霜松村嫁来、原先住在霜松村的居民。”

“这么说……”虽然接下话头,但萌木似乎还是没能理解。当然,美枝和富子也都一样。

“扼要地说就是,对植松村的人来说天狗之座是鸟居岭南侧的松树,对霜松村的来说则是北侧的松树。由于不知道这一特殊情况,才导致了三叉岳山间小屋的消失之谜。”

“可是,为什么关于天狗之座的传说会在这两个村不一样呢?”

“不,我想传说的内容恐怕没什么大的差别。”

“那么只是松树不同?”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对两个村来说,天狗之座就意味着村庄的边界。”

“哎?”

“你不是给两位小姐作过说明吗?植松村和霜松村自古就因为山林边界地的问题争执不休。所以,位于佐海山北侧的植松村把岭南的松树看做天狗之座,而位于山南的霜松村则把岭北的松树看做天狗之座。那是因为,他们要把自家村子的村界设在山的另一头,以主张佐海山归属本村。”

“啊……”

“据说佐海山拥有丰富的资源,自古就施惠于这两个村。知道这两个村因山林边界争执不下的关系后,我总觉得山间小屋消失的真相,已开始呈现在我的跟前。”

“原来如此……”

“你说过。从岭上可看到三叉岳上有两处山崩的痕迹。一处在从岭南松树望出去的地方,即三叉小屋所在的位置;巧的是,另一处就在从岭北松树望出去的地方。因此,看上去就像是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山间小屋消失现象。这便是我的想法。”

“喔……”

“顺便说一句,佐海山的存在使村庄‘繁荣’起来,我们也可根据这一事实,考证得出这词后来演变成了‘边界’。但现如今,也许单纯认为其中原本就含有两村之‘边界’的意思比较好吧。”

言耶对汉字也作了说明,众人似乎都已十二分地信服。然而……

萌木慌忙问道:“但这么一来,在这位九头先生看山的时候,又一次出现在三叉岳上的黑屋顶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仅仅在一天之内,就重建了小屋?或者,他目睹的莫非是真正的迷家……”

“当然不是。”言耶否定后,看着九头,“事实上,你就是三叉小屋里的那个山贼,对吧?”

沉默降临到五人之间。

萌木大惊失色,脸上的表情近乎滑稽。美枝与富子面面相觑,确信对方都对这始料不及的进展吃惊不小。

发表爆炸性言论的言耶则一脸悠闲地打量着对方,而中心人物九头依然面无表情,安详地承受言耶的目光。

“让我感觉奇怪的是你和两位小姐套近乎的方式。”言耶微微一笑,“萌木先生讲述了远野地方流传的迷所故事,好不容易消除了柿川富子姑娘的不安,而你却特意拿出迷家的故事,又一次给她带来了恐慌。这是为什么呢?很早开始我就在观察你的样子,怎么也不认为你和萌木先生一样喜欢唠叨。这样的你,不知为何就只对迷家的事很热心——”

“确实奇怪……”萌木咕哝了一句。

“我能感觉出,九头先生不想让柿川富子姑娘把三叉岳看到的屋顶想成会有幸福降临的迷所,反倒希望她以为那是不祥的迷家。”

“这莫非是要把小富子的注意力……从三叉岳的三叉小屋上引开?”

富子本人对萌木熟不拘礼的称呼方式皱起了眉头,但那只是一瞬间,之后就只顾热心地注视言耶了。

“她俩正在行商。如果一边在邻近的村庄巡回,一边告诉人们三叉岳有幸福降临的迷所,会发生什么呢?可能不久就会出现好奇心旺盛的人,深入山中探寻。”

“他在想那样会妨碍山贼的……活动?”

萌木似乎想说“山贼的买卖”又改了口。

“他是这么想的,爱好登山的人,放任不管也会进山来。他们对山贼的

活动不构成困扰。但是,如果持有特殊好奇心的邻近村民蜂拥而至的话,可就麻烦了。”

“我就说嘛,一开始我就怀疑这男人不像个行商人。”

萌木说着不靠谱的自得话。不过,当九头的视线移向自己时,他就赶忙逃开,显出一副要躲在言耶背后的样子。

“嗯,你的观察很正确。”

然而,当那位言耶口出赞美之词时,或许是因为没法就此转到他身后去了,萌木慌乱起来。

“如果真是行商人,不会把重要的生意行头那样一扔。”

言耶手指伸出的前方,是九头独自休憩的巨杉,树根旁放着一个大柳条箱。

“两位小姐也好,萌木先生也好,不都把自己的生意行头好好地搁在身边吗?”

“那是自然。”

美枝等人也对萌木的话点头称是,不过随后富子就用提心吊胆的口吻道:“这么说,那个柳条箱和衣服……”

“恐怕是他袭击了体格和自己相似的真商人后拿到的吧。被下田先生逃脱的他,不得不离开三叉小屋,暂时去别的山头‘干活’。只是,胡子乱糟糟又穿着兽衣的话,未免太过招摇。于是他决定剃掉胡子,假扮成行商人。”

“谁知在去往其他山头的途中,偶然听到了小富子的话?”

“是的。由于山贼这行当的性质,‘市场’缩水就是关乎生死的大事。他想的是,如果哪天回来时,扰人的迷所传言在三叉岳广为流传的话可就麻烦了。”

“那么,这个九头也是假名字啰?”

“在我露面后,隐隐有了一种要作自我介绍的氛围。发愁的他急中生智,从自己讲述的浊小屋命案的故事里,想出了一个适当的化名吧。”

“哎?那个故事里出现过九头这个名字吗?”

“身为复员军人的罪犯遭遇警察的吉普车,不就在葛温泉附近?”

“啊,对呀!这可真是——”

这时,自称九头的男人突然起身喝问“你想拿我怎样?”

萌木早有逃跑的念头,另一边的言耶却一脸发愁地挠着头:“好吧,我的解释终究是基于案情证据,所以嘛——房子消失之谜也好,指出你是山贼也好,不过是说能作出这样的解释罢了——”

“哼,到现在你还要闪烁其词吗?”

“咦?这么说,你承认你就是三叉小屋的那个山贼了?”

言耶问得轻松自如,萌木从背后拉了拉他上衣的下摆。想必是要告诫言耶别说刺激对方的话吧。

“看意思难道是想抓我?只会耍嘴皮子的小毛孩,色眯眯盯着小姑娘看的软蛋卖药商,还有这两个女人,就凭你们几个靠不住的家伙……”见萌木哆哆嗦嗦直摇头,男人脸上浮出残忍的笑容,“胡来之前,先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吧。”

“嗯,也许是这样。不过,这话也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啊。”

“你说什么!”

言耶对迫上前来的男人微微一笑:“听说柿川富子姑娘有双飞毛腿,所以可以请她先去派出所跑一趟。另外,菊田美枝姑娘嗓门大,姑且由她来呼救正合适。然后,助她俩逃出神社境内的这点时间里,我想我和萌木先生怎么着都能跟你斗一斗……你把算盘打简单了吧。”

萌木用力点头,像是在说“你太天真了”,可那男人却全无反应。他依次凝视刀城言耶、萌木、富子和美枝,须臾——“你们的脸,我都牢牢记下来了。如果你们在我走后干出跑派出所报告之类的勾当,不管过多少年我都会回来报仇!”

如此恐吓一番后,他转身走出神社境内,也没显出特别着急的样子。

“呼……”男人的身影刚从眼前消失,萌木就长长舒了口气。

“你也真是乱来啊。”接着他转向言耶,脸上带着半是抗议、半是愕然的表情。

不过,富子似乎完全无视萌木的存在,用不快的口吻道:“就这么让他跑了?那男人可能杀过人啊!”

“喂喂……就因为这个,我们才无能为力啊。”

富子再度无视萌木的说辞,只顾盯着言耶一个人看。

“我现在马上赶去派出所。”

“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那男人有可能潜伏在神社出入口,正等着我们冲出来。”

“哎?”

“他也该明白,那样的恐吓不会完全行得通。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应该至少会监视神社的出入口。特别是你会不会跑出来,他肯定很在意。”

“可是,就这样下去的话……”

“没关系。按理他迟早会作出对我们的恐吓已奏效的判断,并离开这里。这样一来,即便装束像是行商人,但两手空空走路的样子无论如何都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被这么一说,美枝才注意到男人走时落下了柳条箱。

“就算引起了注意,光是这样也——”

“不,现在这时候,下田先生见到可疑人物的消息应该已传遍了附近所有的派出所。”

“哎?一开始你不是说,原村长家的人最早也要在今天傍晚向林业管理处报告吗?”

萌木刚一反驳,言耶就摇头道:“这个叫九头的男人为何特地把迷家的故事说给柿川富子姑娘听?我在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想着不如先在这里撒个谎吧。其实,原村长家的户主应该在晌午刚过就去了林业管理处和派出所。”

富子当即语带兴奋地说道:“那么,你没完没了地说下田先生的事莫非是为了争取时间?”

“嗯,是吧……”

如今富子注视言耶的双眸里,明明白白地蕴涵了尊敬之意。结果,不一会儿她就开始问这问那,从言耶的旅行动向到著作书名,甚至是个人情况,最后还担心起他今晚的住宿问题来。

萌木兴味索然地望着这一幕,没多久就整好了行装:“总而言之,我可是长了不少阅历。托你们的福,预订计划也大大乱套啦。好了,差不多没问题了吧?”他手指神社的出入口向言耶做了确认。

“不久我们又会在别处相会吧。”伴随着敷衍了事的客套话,萌木飞快地消失不见了。

“啊,烦人的家伙走了,这下清净了。”富子扬起欢快的声音,随即又道,“阿美,今晚我们就和刀城言耶老师一块儿找个地方投宿吧。嗯嗯,对方是我们的大恩人作家老师,所以也不算违反村里的规定啦。”

“可、可是,老师是否方便……”

“这个没问题啦。对吧,老师?”

“哎?不、不……”

面对富子甚是强加于人的劝诱,显然言耶似乎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料,他脸上突然堆起笑容:“啊,没准儿你俩知道一些像刚才迷家那样的故事吧。”

“……”

“我的意思是,流传于你们村的或者在行商的地方经历过、听说过的恐怖故事、不可思议的故事、奇怪的故事,有的话就请告诉我——”

“……”

“当然,作为回报,我也会把我存下的怪谈故事——”

“阿美,我们出发吧。咱们的预订计划好像也耽搁了挺多呢。”

美枝被富子连拉带拽地离开了神社。

回头看去,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刀城言耶独自坐倒在巨杉根上、茫然地望向这边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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