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或许可从普鲁萨的被攻占知道奥斯曼帝国建立的确切年代。基督徒臣民的生命和财产要想获得保障,必须缴纳3万克朗的黄金作为贡金或赎款。乌尔汗辛勤工作,使城市的外观达到伊斯兰首都的规模,普鲁萨的皇家建筑被一座清真寺、一所学院和一所医院装点得富丽堂皇。塞尔柱帝国发行的钱币改用新王朝的称号和铭记。这里有最优秀的教授精通文理和神学的知识,从那些传习东方学术的古老学校,将波斯和阿拉伯的学生吸引过来。首相的职位被授予乌尔汗的弟弟阿拉丁,制定不同的服装使市民有别于农夫,从穆斯林当中一眼就可以看出哪些是不信者。奥斯曼所有的部队都是组织松散的土库曼骑兵,他们服役无须支付薪饷,作战毫无纪律可言。但是他的儿子很有远见而且做事谨慎,首先建立并训练一支正规的步兵部队。只要很少的俸给就可以征召数量庞大的自愿人员,他们平时被允许住在家里,直到收到进入战场的号令。

这些成员的举止非常粗俗,天生有叛逆的习气,使得乌尔汗倾向于训练年轻的俘虏成为他的士兵,这也是先知过去曾经运用过的方式。土耳其的农夫仍旧获准骑在马背上,追随他的旗帜去作战,能够满足他们的心愿,获得“劫掠者”的称呼。他运用这种方式编成一支由2.5万名穆斯林组成的军队,建造了很多投射和冲撞的机具,有效的攻城队列可以实施围攻作战,将之运用在尼斯和尼科米底亚两座城市,第一次使用就能获得成功的经验。任何人想要带着家庭和财物离开,乌尔汗都同意发给他们安全通行许可,但是阵亡人员留下的寡妇要嫁给获得胜利的征服者。亵渎神圣的掠夺物品,像是书籍、瓶饰和圣像,都被送到君士坦丁堡去出售或求赎。

皇帝安德洛尼库斯三世被奥斯曼的儿子击败,本人也受了重伤。乌尔汗攻占整个比提尼亚行省(王国)(1326~1339A.D.),最远到达博斯普鲁斯和赫勒斯滂这两个海峡的岸边。基督徒认为他的统治不仅公正而且仁慈,吸引亚洲的土耳其人自愿依附。然而乌尔汗对埃米尔这个谦逊的头衔感到满意,像是罗姆或安纳托利亚的君王,都列入他的友伴名单。得到杰米亚和卡拉马尼亚的埃米尔给予增援以后,他的军势大振,每位埃米尔都可带4万人马进入战场,他们的领土都位于塞尔柱王国的心脏地区(1300A.D.)。神圣的武士虽然将姿态放得较低,却在希腊帝国里成立新的公国,就历史的观点而论据有更重要的地位。滨海的国度从普罗蓬提斯海到米安得河以及罗得岛,长久以来受到威胁和频繁的劫掠,大约是在安德洛尼库斯二世在位的第30年时完全沦陷(1312A.D.)。

两位土耳其族长沙鲁汗和艾丁留下征服的令名,也嘉惠后裔子孙。亚洲的7个教会遭到敌人的掳掠或是陷入毁灭的命运。爱奥尼亚和吕底亚的领主仍旧在践踏希腊古典文明和基督教文化的纪念物。等到丧失以弗所以后,基督徒哀悼《启示录》上第一位天使的陨落和第一个烛台的熄灭。蹂躏和破坏极其彻底,令人难以置信,狄安娜的神庙和玛利亚的教堂都使好奇的旅客找不到任何遗迹。拉奥狄凯亚的赛车场和3座雄伟的剧院,现在成为野狼和狐狸栖息的废墟。萨尔代斯没落成为悲惨的小村。穆罕默德的真主缺少敌手也没有儿子,可以在提阿提拉和帕加马的清真寺受到顶礼膜拜。西麦拿依赖法兰克人和亚美尼亚人的国外贸易,才能维持人烟稠密和市场兴旺的状况。只有菲拉德尔菲亚靠着预言或勇气获得拯救,它的位置离海有很长一段距离,早已被希腊皇帝遗忘,四周都是土耳其人,形成被包围的态势。英勇的市民保卫他们的宗教和自由达80年之久,最后还是投降,给奥斯曼帝国带来最大的骄傲。在亚洲的希腊殖民地和教会当中,只有菲拉德尔菲亚仍旧巍然屹立,能够在残破的地区一枝独秀,这是可喜的例证:荣誉和安全有时会是同一条路径。

在罗得岛建立的耶路撒冷的圣约翰骑士团,将遭受奴役统治的命运延后两个世纪以上(公元1310年8月15日—1523年1月1日)。在军事阶级的纪律要求之下,这座岛屿不仅鼎鼎有名而且极为富有。出身高贵和爱好战争的僧侣,无论在陆地上还是海上都有显赫的声威,成为基督教世界的屏障,刺激土耳其人和萨拉森人运用武力,却出师无功反而被击退。

希腊人内部的权力倾轧带来被毁灭的苦果,安德洛尼库斯家族祖父和孙儿的内战时期,奥斯曼的儿子几乎没有遭到抵抗就完成了对比提尼亚的征服。类似的混乱情况激励吕底亚和爱奥尼亚的土耳其埃米尔建造一支舰队,好去抢劫邻近的岛屿和欧洲的海岸(1341~1347A.D.)。坎塔库泽努斯要保护自己的生命和荣誉,为了预防敌人的行动,只有仿效他们的做法,请来宗教和国家的公敌来援助自己。

阿弥尔是艾丁的儿子,在土耳其的长袍下隐藏着希腊人的仁慈和优雅。他用彼此的尊敬和互惠的服务与皇家内卫统领结盟,他们之间的友谊就那个时代虚荣的修辞语法来说,可以比拟为古代的俄瑞斯特斯与皮拉德斯。听到朋友受到忘恩负义宫廷的迫害将有大祸临头的消息,爱奥尼亚的君王立即在西麦拿集结一支有300艘船的舰队,加上2.9万人的军队,隆冬季节启航,到达赫布鲁斯河口抛锚停泊。他带着精选的2000名土耳其人,沿着河岸进军前去救援被野蛮的保加利亚人围困在德摩提卡的皇后。在这个不幸的时刻,他所挚爱的坎塔库泽努斯要逃向塞尔维亚,敌情不明的状况下,保守秘密关系到个人的存亡。然而极为感激的艾琳急着见到她的救命恩人,邀请他进入城市,随着她的信件送去的礼物是贵重的衣服和100匹骏马。这位文雅的蛮族有种特别敏感的气质,拒绝在不幸的朋友缺席的状况下去拜访他的妻子,更不愿去享受宫殿的奢华和舒适。在寒冷的冬天,他坚持留在自己的帐篷里,同时也推辞殷勤的接待,他要与2000位同伴共同经历艰苦的生活,这些同伴都与他一样配得上至高的荣誉和名声。他从海上和陆地发起掠夺性的入侵,因为物资的需求和报复可能使得师出有名。他留下9500人保护舰队的安全,锲而不舍地搜索坎塔库泽努斯的下落,始终没有结果。最后他收到一封虚假的信,加上气候非常严酷,不听约束的部队发出喧嚣的吵闹声,战利品和俘虏愈来愈多,这令他仓促登船返回。

爱奥尼亚的君王在内战进行期间曾经两次回到欧洲,率领他的军队加入皇帝的阵营,围攻帖撒洛尼卡,并且对君士坦丁堡形成威胁。他未尽全力的援助、非常匆忙地率军离开,以及接受拜占庭宫廷1万克朗的贿赂,不仅引起世人的诽谤之辞而且受到多方指责,但是他的朋友坎塔库泽努斯感到十分满意。阿弥尔为自己的行为提出的借口,他有更神圣的责任,要保护世袭的领土不能让拉丁人夺走。土耳其人的海上实力联合教皇、塞浦路斯国王、威尼斯共和国以及圣约翰骑士团,成为一支值得嘉许的十字军。他们的战船进犯爱奥尼亚海岸,阿弥尔企图从罗得岛骑士手里夺回西麦拿的要塞,被弓箭射杀。他在逝世前很大方地推荐自己族里另一位盟友,虽然没有他那样的诚挚和热心,但是由于所处的位置靠近普罗蓬提斯海,就在君士坦丁堡的对面,可以迅速提供有力的援助。

比提尼亚的土耳其君王期望签订更为有利的条约,撤销对萨伏伊的安妮所做的保证。自负的乌尔汗提出最严正的声明,要是他能娶坎塔库泽努斯的女儿为妻,就会永远履行身为臣民和儿子的责任(1346A.D.)。满足野心的需要使父爱之情的诉求噤若寒蝉,希腊教士对基督教公主与穆罕默德信徒的婚事抱着默许的态度。狄奥多拉的父亲带着羞愧的满意神色,描述有辱紫袍尊严的事件。使臣在一队土耳其骑兵的伴随之下,到达塞利布里亚,然后在30艘船组成的船队的陪伴下登岸,位置正在乌尔汗的营地前面。一座富丽堂皇的天幕搭建起来,艾琳皇后和她的女儿在此处过夜。到了早晨,狄奥多拉登上宝座,四周围绕着丝质和黄金的帷幕。部队全副武装,只有皇帝骑在马背上。信号一发出,帷幕突然全部被撤除,显露出新娘,也可以说是政治的牺牲品,她身边环绕着跪下的宦官和婚礼的火炬。长笛和喇叭的音乐宣告喜悦的时刻已经来临,合卺之歌的主题是她那虚假的幸福,被那个时代所有的诗人歌颂。没有举行教堂的仪式,狄奥多拉被交付给蛮族出身的丈夫,但是已经有约在先,她在布尔萨的闺房可以保留原来的宗教信仰,她的父亲称许她在这种暧昧的情况下能够保持慈善和虔诚。在他为君士坦丁堡的统治打下和平的基础以后,希腊皇帝拜访他的土耳其盟友,乌尔汗带着不同妻妾生的4个儿子在亚洲海岸的斯库塔利与他见面。两位君主带着诚挚的态度享受宴会和狩猎的娱乐。狄奥多拉得到同意可以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与她的母亲在一起相处几天。但是乌尔汗的友谊只是为了自己的宗教和利益,在热那亚战争期间,他加入坎塔库泽努斯敌人的阵营,并没有丝毫羞愧之感。

奥斯曼君王与安妮女皇签订的条约中加入了一项特别的条件,他可以在君士坦丁堡合法出售俘虏,或是转运到亚洲。一群赤身裸体不分男女老幼的基督徒,不论是教士还是僧侣,是贵妇还是处女,全都被陈列在公开的奴隶市场,经常被皮鞭抽打,让人产生不忍之心,很快付出赎款。贫穷的希腊人为他们的同胞遭遇这种下场而悲伤不已,这些人无论在世俗还是精神方面,都陷入极其悲惨的奴役生活。坎塔库泽努斯被迫签署同样性质的条款,这方面的执行工作对帝国带来更不利的影响:一支由1万土耳其人组成的队伍被派来协助安妮女皇,但是乌尔汗的全部力量都用来为他的岳父效劳。然而这些灾难是暂时现象,暴风雨一旦过去,流亡在外的人员会回到他们的家乡。等到内战和国外战争结束以后,亚洲的穆斯林全部从欧洲撤离。坎塔库泽努斯在最后一次争执中,对他的被监护人施以深刻而致命的伤害,他的继承人根本没有能力平息这种仇恨。后来他用神学对话来攻击先知穆罕默德,这只能算是轻微的赎罪行为。

现代土耳其人不清楚本国的历史,混淆最初和最后渡过赫勒斯滂海峡的状况,把乌尔汗的儿子描述为夜间行动的强盗,基于策略的需要带着80位同伴,前去探勘充满敌意的未知海岸。事实上索利曼率领1万人马,使用希腊皇帝提供的船只运过去,并且被皇帝当成朋友。在罗马尼亚的内战中,他执行军队的勤务,也犯下很多的过失。切森尼苏斯逐渐布满土耳其人,拜占庭宫廷要求归还色雷斯的堡垒,但没有产生效果。奥斯曼的君王和他的儿子用欺诈的手段经过一番拖延以后,要求的赎金是6万克朗。在缴纳第一次付款时发生地震,给行省的边墙和城市带来灾害,土耳其人占领遭到摧毁的地点。加利波利是控制赫勒斯滂海峡的门户,索利曼的政策是要重建并且移殖人口。坎塔库泽努斯的逊位解除了联姻产生的权利义务关系,何况这种关系的拘束力极其薄弱。他在最后向同胞提出警告,必须明了自己在军队的数量、作战的士气、训练的程度和宗教的狂热等方面的弱点,不要与穆斯林发生无谓的冲突和斗争。这种逆耳的忠言被任性和自负的年轻人嗤之以鼻,奥斯曼的胜利很快证实他所言不虚。然而索利曼在教练场操练战斗动作时,不慎坠马身亡,年迈的乌尔汗为英勇的儿子的早逝而痛哭流涕,竟然在他入葬前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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