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爱茜说:“我觉得果豪明这个人讨厌极了。他一点也不懂得感激。他不知道你做的一切是为了替他省钱。”

我说:“想开点,爱茜。这家伙是保险公司的负责人,是他出钱请我们工作。他有权要我们照他意思做事。”

“你认为罗汉曼是在装病,是不是?”爱茜问。

我仔细考虑这个问题,慢慢地答道:“目前我还不预备这样说。我觉得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作假的一面,他们都在做戏。

“我感觉到罗汉曼可能聪明到了极点,他嗅出这件奖品……两个礼拜假期……是一个陷阱。

我感觉这个护士……杜美丽……提供了他几张爱克斯光照片,以供后用。我更有个感觉,假如果豪明今天急急的想要妥协,会撞上一个大钉子。

“我们目前已没有什么可以进行了。我想明早去看杜美丽的男朋友蓝亩丹,不知从他那里能不能找点头绪出来。

“像我这种人,发现一个可能是装假病骗保险的嫌犯,又发现这嫌犯和一个护士偷偷会面,我怎会肯停止调查,不去弄个水落石出呢。

“但是我主要要查下去的目的,现在转移成对付干福力了。我不愿意说我想帮助干福力,是因为宓警官吃定了他。宓警官有个毛病,他收集了一半资料后,脑子里就有了一个犯人。从此后,要不是收集来的资料都向他身上凑,就是为了证明他是犯人而专去找对他不利的资料。不够客观,正是今日警察的大忌。他脑中没有‘无辜’两个字。”

爱茜说:“你不能否认,环境证据对他不利。”

“没错,”我告诉她:“但是大家都还没机会听听干福力怎样说。善楼想做件案子出来,每一点资料都向他挑出来的嫌犯装上去。除此之外的证据,他都不重视。”

“但是,你怎么解释,推她下坡的车子,是干福力在开的车子呢?”她问。

“等等,你怎么知道车子是干福力在开?”

“这……这车头灯的玻璃,和……”

“你只能说,推干太太下坡的车,可能是当时租给干福力的车。你不能说干福力在开车。”她想了一想,无力地说:“经你一说,证据也只能证明到你说的程度。”

我说:“果豪明处理本案的手法,不是依据我们调查罗汉曼的结果,而是因为干福力损失了支持保险公司的能力。所以不必再去管罗汉曼是不是真病,也不必管罗汉曼、护士和失踪的爱克斯光片等等内情。”

“唐诺,我觉得你推理得很……嗯,很好的推理。”

我说:“再看看他们认为干福力犯的罪。他应该是跟了他的太太去圣般纳多,又跟了去塔哈巧比坡,在一个特定的地点,把她的车挤下坡去。发现车子滚下去她没有死,他把车停好,拿一件铁器,下坡完成谋杀,等了相当久,才决定再把车推下坡去。做完这些事,他等候到大白天,纵火烧这辆车。

“调查罪案,动机十分重要。在我看来,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动机。善楼说姓干的谋杀他太太为的是保险费。

“只要他太太死了,就没有理由再把车子推到坡下,掉进山谷里去。一旦车子和太太都进入了山谷,就没有理由等上几个小时,或是再回到现场来把车子烧掉。

“我不是被人请来为干福力辩护,对付宓善楼的。我不必管这档子事,我只是被请来研究罗汉曼这件案子有没有漏洞的。”

“唐诺,你至少说服我了。”她说,伸过手来挤了我手臂一下。

我说:“你把我公寓准备好了吗?”

“有一间空的。”她说着把头向下一低:“在同一楼上。公寓经理真的很帮忙。”

“好吧,”我说:“我饿得想吃饭了。既然我们有开支款好报销!|”

“喔!唐诺,发生了这种事之后,果先生不会同意我们开他帐去吃饭的。”

“假如果先生只看到账单上列‘误餐’,他会付的。”

“大概吧。”

我说:“今天一天除了两杯牛奶外,我什么都还未进口,是该饿了。”

“好可怜。”她说。

“所以你只好帮我一起花这‘误餐’费了。”

“是的。”她神经质地笑道。

我问:“房租怎么付?”

她有一点忸怩:“经理说记在我帐上一起付,不会太多钱的。”

“那我怎么报帐呢?”

“不必了,唐诺。由我付一次好了……我也希望有一次请请你的客。”

“这件事白莎不知道吧?”

“什么也不知道。”她说:“唐诺,绝对不能给别人知道有这件事。万一他们……白莎一直在好奇,她认为我工作不力是因为我……我的意思,我本来应该……”

“我懂,”我说:“白莎是有神经病的,假如她知道了我住进一个和你同一房子、同一楼的公寓……等一下,那公寓在同一楼的什么地方?”

“正对门,当中隔个走道。”她说。

“不行。”我说:“绝对不能给白莎知道。”

带了这一层互识,我们一起去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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