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案件侦破以后会有新闻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

有的案件侦破以后像石子落进深湖里,响声都没有一个。

这起钢琴家人身伤害案,最终悄无声息地终结了。数年后人们再提起这件事,都以为暴徒并未被抓获,凶手一直逍遥法外,而身心受伤的钢琴家一个人出国,远走他乡。

因为它背后牵扯的故事太深,没有一件敢放在公众视线之内。

阮冬然确实出国了,退出音乐圈,去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岛国修养。临走前,他很礼貌地向张镜道谢:“张警官,那次测谎,你为我洗清了名誉,没有你我差点也沦为犯罪嫌疑人了。谢谢,我会在远方给你写信的。”

很久以后张镜回想起这个案件,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他才发现,问题的症结所在。

太熟练了。

最后一次,他坚持钢琴音色有问题时,阮冬然提出打开钢琴盖看看。他的动作太熟练了,丝毫没有生涩和犹疑,就好像已经无数次地,熟练地打开这架七位数的钢琴,窥视其内部一样。

可是阮冬然通过了测谎。

他应该是清白的。

那天他顺手从郑语修那里拿了一本推理杂志。在所有新闻喉舌对这个案件保持沉默的时候,杂志上有一篇小说谈到了这个案子。

假如,假如事情这样看呢?

当间谍组织A通过这架钢琴传递情报时,间谍组织B的某位成员每天在他们完成信息传递的间隙里,打开钢琴,复制情报,再原样放回去。

这样当他掌握了所有情报的时候,再故意弄伤自己的手指。

其实说起来很奇怪,砍伤他手指的暴徒,拿着那么长的砍刀,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了!其实说不定,并没有这样的暴徒存在,他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引来警察,利用警方的力量将自己的敌对组织一网打尽。

其实这样解释就很合理了——阮冬然并没有直接从哑巴手中获得情报,也没有将情报传递给“调音师”。他只是一个旁观者,那个测谎,他的每一句回答都是真实的。

正如阮冬然自己所说:“我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张镜合上书,想起来初步审问工作是由颜青负责的。颜青说,直到将两个间谍移交到更高一层,他所接触不到的层面去之前,他们始终没有承认自己是砍伤了阮冬然手指的幕后指使。他说自己无法判断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只是拒不承认。颜青还说,“调音师”和门卫身上,都有同样的黑十字架刺青。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春天来临。

覆盖着聊城的小雪已经停止,草木发芽,生机盎然。

张镜在聊城警察局处理卷宗,突然收到一封从国外寄来的信。

信封里有一张CD,和一张深蓝色的长方形信笺纸。

信笺纸上只有一句话:

亲爱的张警官:

代林浅浅小姐向你问好,谢谢你在颜青面前维护我的名誉。

阮冬然

将那张CD放进了电脑后,电脑开始自动缓慢地播放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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