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记录给他读了一遍。

“2002年福特E-150型商用面包车。登记用户东南修配仓库。登记表上没有用户个人的名字。”

我重复了一遍地址。我肯定那条街就在火车站南边的什么地方,可是一看门牌号码,我根本就不相信。魔鬼都会用赞博尼磨冰机来销毁踪迹,哪里能指望职业杀手留下那么简单的尾巴。我把这话对布罗德斯基说了。

“我遇到个大问题,”他说,“这里来的你的人——处理莉萨·桑兹受袭击案的人——他们也需要这个信息。”

“还不到给他们的时候。等我先核实一下再说。”

“为什么不用当地人?市警察局不离开办公室就能办妥了。”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去找点下一步该怎么做的主意。”

“你这是在要我干我不能干的事。”

“就一两个钟头,就这么多。等外面天亮了就行。”

“那我等着。”

华盛顿东南的那个地址离华盛顿火车站南面十几个街区,距离庄严堂皇的国会山倒不太远,不过那里的生活情况和国会的相比距离可就大多了。该地区是那些正努力摆脱困扰了几代人的贫穷和犯罪的街区中的一个,可前面的路还很长。我把随想曲汽车拐过最后一个街角开到布罗德斯基确认的那条街上时,七点刚过几分。那里尽是老式的房子,中等大小的公寓区,没有任何工业的迹象。

我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来到了应该有东南修配仓库的那个街区,可那里除了公寓楼还是什么都没有。我放慢车速,挨个读着街两边的门牌号,可就是没有我要找的那个。我一点也没感到惊奇,我抓过手机,准备核实下一条线索。也许还是浪费时间,但有了线索就得去看看。要不犯错误,就得把每一条线索都查实了。

我往邮政监察办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弄到了机动车管理局记录上东南修配仓库地址所在的那个邮局信箱的地点。F南路邮局离这伪造的地址还有点路,等我赶到那里,邮电局局长已经在那里恭候我了。

我把证件给他看了,告诉他我此行的目的,他问道:“东南修配仓库?我可以把那个邮箱的登记卡给你看看,不过那上面也许没有这个名字。”

“也许我能在上面发现一些其他能有点帮助的东西。”

邮电局局长体形圆胖,快退休的年纪了,身穿白色的制服衬衫,不过没系领带。他领我走到几排深色的木质文件箱柜旁,拉开其中一个抽屉,翻动着里面的东西,一会儿便停下手,拿出一张三英寸宽五英寸长的卡片,把卡片递给了我。

“我没说错,”他说道,“没有公司名字。我们不接受这样的东西,你知道,除非上面有客户的名字。”

他笑着,靠近嘴角处的嘴唇有点歪。“要是遇上欠费,我们得有人联系,要出了其他麻烦,总得知道把谁剔出去呀。”

我仔细看了看卡片。那名字不是罗伯特·贝内特,这当然。是本杰明·阿拉德,信箱主人这么印着,上面的地址就是布罗德斯基写给我的东南修配仓库的地址。我把那名字记在笔记本里,把卡片还给了他,对他的及时协助表示感谢。

“蒙克特工,能为局里做点事情总是高兴的。过去我不时也见上胡佛先生一眼。和另一个家伙在一起……那个什么长相来着的克莱德。”

“局长有很多朋友呢,”我对他说。这是局里人必须这样回答外人的话。“什么人都有可能。”

“别让他们再像他那样了,那个胡佛。”

“没像他那样,先生。”我和他握握手。“他们肯定不像他。”这突如其来的友善使我胆子大了起来。

“能让我看看邮箱吗?里面有些什么?”

他朝我一斜眼。“得有传票才能看邮件。”

“那就只看邮箱,不看邮件。”

他又摇起了头,于是我使出了王牌。“就一次,”我对他说,“就一次,为了胡佛先生。”

他朝我瞪了一眼,然后转过身走开了。

我暗想,咳,我真该死,连老头子杰德加的名字都不管用了。我转身朝前门走去,可才走两步背后就传来了他的声音。我停下脚步。

“蒙克特工你去哪?你不是说要看看邮箱吗?”

我赶紧跟在他后面。他领着我拐过一个屋角。

来到一长排敞开着的邮箱背后,然后便顺着这排邮箱一直走到我要的那个邮箱背后。他转过来看看我,老天保佑,他一句话没说。没有指点那个信箱,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他所做的只是走开。

我像鳄鱼扑食般迅速伸手抓过一把邮件,七封。

我翻看着。账单,信用卡广告,杰菲润滑公司寄给邮箱主人的服务宣传,说几乎可以免费为他更换润滑油,最后是一份房地产宣传品。每一份上的收件人都是东南修配仓库,由这个信箱转。我更仔细地检查着信封,仔细看着地址窗里写着的每一个字,想看看是否还另有个名字,由某人转什么的,可是我什么也没发现,直到我翻到最后那封邮件。

我发现,那封房地产商来的信件的收信人是杰里·克朗。我把这个名字抄进了笔记本,再一次谢了谢邮电局局长,出了门。

钻进随想曲汽车后我给亨利·巴伦苏埃拉拨了个电话。巴伦苏埃拉是大区分局的电脑分析员,星期三我就是把电讯公司的电话资料交给他的,那资料记录着一长串登记在贾巴拉·阿巴德和布伦达·汤普森名下的电话号码之间的通话记录。我告诉亨利我要找的东西,他答应一发现情况就给我电话。

然后我又给在医院的莉萨拨了电话。她既为听巨到我的声音感到高兴,又为自己还躺在病床上感到哥厌烦。巯“我得冲出去了,”她对我说。听我没反应,她赶则紧补充道:“医生没有任何理由再让我留在这里,他们也想把这床让给需要的人。”

“什么时候?我来接你。你多少时间能准备好?”

“你多快能赶到这里?”

到了医院,发现她已经打点完毕,急切地想要离开。

我四下看看屋里。“那些花哪里去了?”

“太漂亮了,舍不得丢。特别是你送的玫瑰,普勒,所以我把它们全分送给各个病房里的人了。”

她站起身。我拎起提箱。正朝门外走,一个护士拦住了我们。

“莉萨,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她责备道。“谁也不能这样自己走出去的。”她说着咧嘴一笑。

“稍等片刻,我让勤务推辆轮椅来。”

莉萨摇摇头。“我已经在楼道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小时了。我不需要让人推着,自己就能走到前门去。”她说着朝我一点头,“真摔了,还有这大块头扶着呢。”

护士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往一旁站开了。“那就快点,”她低声说道,“要是被上司看见了,你就说蒙过了我,自己走出去了。”

走到楼下,我让莉萨一人站着,出去找到车并把它开过来。我为她稳稳地扣好安全带,离开街沿石时,一个穿着白色外罩的勤务正推着辆空轮椅过来,我猛踩了一下刹车让他过去,边侧身抓住莉萨的胳膊,以免她前后晃动。

“我想请你同意我要做的事情,”我说,“如果你不愿意就说不。”

她看着我,眉毛一扬。

“让我把你接到我家去,”我接着说道,“让我照顾你几天。”

她摇摇头。“欢迎你照顾我,但不在你家里。别让我解释,但我很想重新看见自己的家。这可能很女人气,但目前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把车开到停车场管理亭前,把停车票和一美元交给管理员,让随想曲汽车挤进了街上的车流,朝25街开去。我可以往南开到石溪街和波托马克快车道交会处,接上阿灵顿大桥,二十分钟就能到达莉萨在亚历山大里亚的家。

到了她家,我把提箱拎进卧室,把她在床上安顿好。

“饿吗?”我问她。“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的来?或者给你做点什么?”

可是她的眼皮已经在往下垂了。“什么都不要,普勒。太谢谢你了,可我现在想做的就是睡觉。”

我让她睡了,确信她的前门锁好后,我走向随想曲汽车,朝家里开去。

我还没到家,亨利·巴伦苏埃拉就来了电话。

“本杰明·阿拉德,”他说道,“是你给我的第一个名字吗?那名字下我什么也没发现。”

“那另一个呢?克朗,杰里·克朗。”

“有一个电话。六天前的。”

我手臂上的汗毛抖动起来了。没等我来得及问,亨利接着往下说了。

“那个电话是克朗打到你给我的布伦达·汤普森的第二个电话号码,我猜是她工作地点的,因为区号是城里的,九十七秒,星期二,1月7日。”

“就三十分钟?你就只能给我这么点?”我紧紧攥着在穹顶屋里的电话,“老天,格兰,我给你弄来了手机号码,可半小时能让我干什么?”

罗杰斯从鼻子里往外一喷气。“凭运气吧。有三个伊拉克情报官员正在芝加哥清除剧毒投掷物,费城有一个俄国情报人员,洛杉矶还有一个。我哪怕给你一秒钟也他妈的冒着屁股挨板子的危险。”

“俄国人?我们在莫斯科以外还有情报人员在干?”

“你还用得着问我?”

我挂上电话,按着布罗德斯基的号码。我告诉他我发现的结果:一个新的名字叫杰里·克朗,还有从电话公司来的手机号码。

“该是我们的人,”我说,“或者是什么和他十分接近的人。”

“还是得找到他。好像不可能给他去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

“不用问他。”我把格兰·罗杰斯的卫星告诉了他。“他一接电话我们就逮到他了。”

“我在哪里和你见面?你会在哪里?”

“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华盛顿去,快到的时候给我电话。”

“马上动身。”

我刚把电话放下,格兰·罗杰斯就回电话了。他显得很紧急。芝加哥的反恐分队吵着要卫星支援。

“普勒,快去干你的事,不然今天就别干了。”

狗屎,我暗想。我本该留在城里的。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等着,格兰。几秒钟后你应该能截获克朗的手机信号。”

我挂掉电话,从笔记本里找到了那个号码,又拿起话机,使劲按着键盘。

“这里是花旗银行,”我对那个接电话的嘶哑的男声说道,“来电是为了确保您不会错过我们一次性开户三十天零利息的优惠。如果您现在申请,我能向您确保迅速批——”

对方一言不发掐断了电话。显然,克朗先生已经是他们的客户了。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们截获了你的目标的信号,”格兰·罗杰斯告诉我。“在特区……十四街和K街……富兰克林公园西。我能让卫星再跟踪二十七分钟,但那以后你就好自为之了。”

我把电话扔回机座,朝车跑去。我从来没在二十七分钟内赶到过富兰克林公园,但也许克朗今天跑不了了,也许我弄到卡车站那盘录像带的运气能延续到让我铆上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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