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棕榈佳苑命案发生在三个月前的一个炎热的晚上。

太空艺术团的魔术师苏岷,被人勒死在南区一号楼六楼的卧室里。魏文魁是晚上九点多被叫到公安局的。看了苏岷的尸体,魏文魁当场就瘫在地上。他想不通,这个寡言沉闷的兄弟怎么会死于非命。他会得罪谁?

对于魔术师的死,警察没有跟他说什么。警察只说你的手机号码是苏老师给我们的,听说你是苏岷的朋友。

苏老师是苏岷的干妈,很小的时候便收养了这个孤儿,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年啦。魏文魁到的时候苏老师已经在那儿了,默默的,一言不发。苏老师是个古怪的老太太,不太好接近。魏文魁对这个令人尊敬的老太太也只了解一鳞半爪。

苏老师独身了一辈子,快七十了,仍然一个人独居在城里一个小巷里。她一共收养过四个孩子,其中有两个很快就远走高飞没有了消息,一直跟着她的,只有苏岷和他的一个干妹妹姚芬。

这些往事估计苏老师已经对警察们讲了,警察让魏文魁谈谈他和苏岷的关系。魏文魁说自己和苏岷的关系那就久远了,远到苏岷刚上中学。魏文魁那时只是个技术员,有一次到那个中学去检修一台实验室用的小型发电机,于是认识了苏岷,知道了那孩子被遗弃以及被苏老师收养的身世。不知为什么,两个人似乎有一种心理感应,认识以后关系一直没断。

当然,他强调苏岷初二时转学走了将近一年,至于为什么转学,苏岷没说,他也没问。

苏岷学习不好,性格也挺各色,费了好大劲才进了高中,然后再也学不下去了。勉勉强强糊弄到高中毕业,进了一家小企业当文案。由于身体弱且拙于言辞,小子一直混得不怎么样。这个家伙不太会为人,脾气比较古怪,但是不知为啥,他和魏文魁一直挺合得来。两个人只有一次因为钱包闹了点儿不愉快,魏文魁说自己的钱包不见了,苏岷有些愤怒,两个人差点儿翻了脸。结果在就要翻脸的时候,苏岷奇迹般地把钱包变出来了。俩人和好如初。

是的,怂人有怂人的本事,苏岷这狗东西会耍牌,而且耍的相当不一般。扑克牌在他手里会玩儿出花儿来,玩儿到后来差不多近乎于出神入化了。他最终进了太空艺术团,当了正经的魔术师,那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苏岷很够交情,成了名依然和魏文魁无间无隙,实打实的莫逆之交……

警察们听到这儿,提醒他简单一些,多谈谈最近的情况,有没有和苏岷来往,来往中苏岷是否吐露过什么东西。

魏文魁想了一阵,告诉警察说:“说老实话,苏岷最近可能真的碰上了什么事情。究竟什么事情,他没说,我也不好多问。感觉上是件挺要紧的事,苏岷似乎处在比较焦虑的状态。脾气也他妈挺古怪的。”

警察让他再回忆回忆,如果能有些细节的话就更好了,说不定会对破案有所帮助。

魏文魁问警察,苏岷的干妈苏老师有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东西?警察说这个你不必问了,可以告诉你的是,苏老师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魏文魁说那就对了,苏岷跟苏老师最交心,估计吐露过什么,你们应该盯住苏老师。

警察说现在是在问你,希望你能想得深一些。

魏文魁于是再次开始思考。可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乱了起来。一听动静就知道,是苏老师的干女儿,苏岷的干妹妹姚芬来了。

连哭带喊地冲进来的果然是姚芬,两个警察都能没拦住。姚芬的后面跟着她丈夫,地产商许晓,还有他们的司机老鲁。姚芬有些发疯,看见魏文魁理都没理,大叫着要看尸体。倒是许晓懂道理,朝他点了点头。

魏文魁对许晓夫妇不太了解,苏岷也很少提他们。姚芬这么一闹,倒让魏文魁想起些事情。那三个人被警察领去看尸体,魏文魁说:“苏岷的这个干妹妹有些意思,你们应该引起注意,刚才我没想起来。这两兄妹有时好的要命,有时又张牙舞爪,我这里指的是姚芬。”

警察让他说说具体的。

魏文魁说:“具体的不好说,总归和钱有关。有一两次苏岷唉声叹气的,说万恶皆源于一个钱字,魁哥,我真羡慕你的生活态度。”

苏岷一直管魏文魁叫魁哥。

警察似乎对魏文魁的叙述颇感失望,没再发问。

直到让他走的时候,魏文魁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了一句:“哎,你听说过一个叫唐五羊的人么?”

魏文魁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心头皮刷地一紧。操,怎么把这个杂种忘了。是的,他知道此人。那是许晓手下的一个大包工头。

有一天晚上,大约是命案发生十来天前的一个晚上,苏岷和他聊了一些艺术团改制的事情,聊到最后他突然没兴趣说了,起身走到窗户前,冷不防冒出一句话:“哥,弄不好要出事!”

魏文魁记得当时自己马上警觉了,以为艺术团有事,追问怎么了。苏岷望着窗外的夜色,脸掩映在落地灯死角的阴影里,远方的工地在施工,电焊的弧光在他脸上一闪一闪。

听了魏文魁的问话,他没有马上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说:“哥,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不应该掺合什么事儿?可是我他妈偏偏掺合到姚芬他们两口子那个商业城的项目里去了。不是我主动的,是他们当时缺一笔资金,不多,一百多万的周转资金。姚芬说跟银行弄贷款比较复杂,如果我有,能不能借他们用一下,按投资折算股份也行……哥,我没管住自己。”

魏文魁这才知道事情和艺术团没关系。

他当然明白,所谓没管住自己的意思就是说他投了钱。可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投资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己有钱也想投呢。再往下问,苏岷却不愿意聊了。直到最后才有意无意地说,包工头唐五羊说他做了没良心的事。

“哥,我冤呀,我太冤啦!”苏岷说这话时表情愤然。“我原本和这种事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魏文魁知道苏岷的性格,其实连这些话他都不一定想说的,之所以说出来,肯定是心里憋得太难受了。苏岷说,下个礼拜就到日子了,那个唐五羊可能要找事儿。魏文魁追问,苏岷摆摆手什么也不说了。

所谓日子,所谓找事儿苏岷没有解释。

魏文魁告诉警察,他第二天就去工地找那个叫唐五羊的包工头,人倒是找到了,可是唐五羊什么也没跟魏文魁说,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脸问:你算哪把夜壶?魏文魁马上意识到这是个浑人。刚想张嘴,那唐五羊当*了他一掌:“滚,留神老子把你的蛋挤出来!”

魏文魁只有抱头鼠窜。

全部情况就是这些——他一五一十地向警察述说了一遍。

警方显然很重视这个情况,说:“你刚才怎么什么都没想起来。这种事儿应该能想得起来呀。”

魏文魁老实地说:“我一辈子没见过这阵势,可能吓懵了。”

又问,你们是怎么知道唐五羊的?警察说从死者的手机上发现的,苏岷接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来自这个人。

很遗憾,警察最终没能抓住唐五羊,随后便发了紧急通缉。再以后的事情魏文魁就一无所知了。

直到三个多月后的这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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