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山木带着人马回到鬼怒川公司,他已经气得怒火攻心,不停地咳嗽。

山岛只好带着士兵回兵营了。佐藤一郎找了点儿镇咳的药让他吃了,劝他说:“身体要紧。”少川看到佐藤山木生气的样子,没有露头,他与一个武士说了一会儿,便知晓了大体。

佐藤山木吃了药,感觉舒服多了,顺了几口气,斜躺着。

少川回到自己的屋里,暗暗地想:陈老二也是生死不知,谁还会知道父亲杨忠山的事情呢?武家的人和刘家的人肯定是知道,但是他们肯说实话吗?对了,卖馒头的老头说金顶下有杨忠山的坟,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少川正在琢磨,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原来是酒井大佐来了。

佐藤山木坐起来,生气地质问:“酒井,那个马云龙是不是太放肆了,他竟然敢插手我的事情,而且杀了我的人。”

酒井安慰道:“前辈,您息怒,这个马云龙还有大用处,目前不能招惹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我们大的计划,先暂且放他一马。”

佐藤山木咬着牙问:“你到底要用他干什么?你那么多士兵,还在乎他们这些土匪?”酒井嘿嘿地笑一声,低声说:“这是绝密……”他对着佐藤山木的耳朵说了几句,佐藤山木听了,恨恨地说:“就这样,我要大干一场。”

酒井看到佐藤山木的心情转好,又可惜地问:“那张地图毁了,会不会妨碍我们的计划?”

佐藤山木叹口气说:“这张地图,不是最终的,我们手里还有其他地质图和资料,只不过需要多花一些时间,把一些零散的信息汇总起来,不过,总要丢失一些信息的。”

酒井也摇头,佐藤山木说:“你不要太担心,只要武家的人和刘家的人还活着,秘密就有机会解开。”

酒井也阴险地一笑,说:“一定得留下活口。”

少川在旁边的屋子里,他无法听到这两个阴谋家的对话,因为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他听到酒井告辞的声音,这时酒井的声音又加大了,说:“明天,我让军医来给您看病。”佐藤说多谢。

少川知道酒井走了,他把心思又放回自己的事情之上,他打算明天借勘测的机会到金顶下,找到那棵白杨树。后来,他又想到了今天晚上佐藤的出兵是为了一张地图,罗山的地图,他的眼前莫明其妙地晃出卧龙居挂着的那幅画,那就是一张写实的罗山地图,想到这里,他浑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他紧张极了,看来秘密一定是在这张画上。

少川努力地回想那幅画,那是一张彩色的工笔画,或许一些重要的信息就隐藏在这里面。巨大的好奇心驱使他策划着如何得到这张画,或者将这张画看个究竟。那么,他临时改了主意,明天去一趟卧龙居,但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呢?他又开始了苦思冥想。

且说卧龙居刘牧之,与孟德他们喝了一阵酒,武冬梅已经将西厢房收拾出来,安排他们去住,抱歉地说:“你们三个大男人都挤一起吧,也甭讲究了。”

孟德笑着说:“师妹你就安排吧。”一会儿,酒席散了,孟德带着王迎春和李红江去西厢房,武冬梅悄声说:“小心点儿,有个房客,是女的。”

武冬梅返回屋,与刘牧之来到寝室,刘牧之说:“今天这事情,谢谢你了。”武冬梅说:“有啥好谢的,反正那几根金条,放在那里,还得惦记着,还不如让大师兄拿去做其他用处,正好,也断了王迎春他们的念头。也不知道,大师兄怎么跟这些人在一起了。”刘牧之想了半天说:“我听爹说,那个王迎春可是给共产党做事情的。”

武冬梅张大了嘴,刘牧之说:“现在这世道,太乱了,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

武冬梅说:“给共产党做事,也让人佩服,大师兄一定要小心为好。”

刘牧之说:“大师兄武艺高超,帮助王迎春做黄金生意打打杀杀的他都能够应付得了,但是他为人直爽,以后你要叮嘱他一下,为人处事多个心眼儿。”

武冬梅点头,刘牧之又说:“那个红英你要留心点儿。”后来发现武冬梅没有反应,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孟德便过来敲窗户,刘牧之披了衣服来到窗前,孟德说:“师弟,我们先走了,厨房里的馒头我拿走一些……”刘牧之说知道了,便听见这几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刘牧之躺回去,再也睡不着,两眼看着窗外。再过一会儿,院子里的鸡叫起来,紧接着,山里的鸟鸣也有了,好像扑地一下,桔红的阳光跳进了院子里。

一会儿便听见红英开门了,小狗朝着她的房门叫了几下。女仆已经开始收拾院子,红英问:“昨天晚上是不是来人了?”女仆看着红英友好地笑笑没有说什么,继续干活。

早饭时,小虎跑出来,喊:“红英姑姑,你的芝麻糖真好吃,我还要!”

红英笑:“没有了。”刘牧之说:“你这孩子,可不能这么馋。”冬梅问:“你这是在哪儿买的?”红英说:“这是在李家大院买的,过几天我再给你捎几块。”刘牧之听了这话,心中一跳,难道她已经计划好了去李家大院?看来一定是有目的。

小虎高兴地说:“好的,哪天哟?”红英说:“再过个两三天。”

刘牧之说:“红英,你别为了几块糖专门跑一趟。”

小虎说:“不,不,我要。”红英说:“好的,好的,我一定给你拿来,三天之内。”很快他们吃完了早点,红英说:“刘大哥,我先走了,日后再见。”大家客套了几句,红英便收拾了画夹走出去,其实,她已经清清楚楚地记下了卧龙居的布局,来到外面,她先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把卧龙居内的布局画了下来。

红英一走,刘牧之说:“看来,她要带着杨少川去李家大院,她可能已经掌握了什么消息,需要杨少川去印证个消息。”

武冬梅想了想说:“那么她肯定先去找杨少川了。”

杨少川正走在去卧龙居的路上。早上,他偷偷地离开了鬼怒川公司,此时,酒井派来的军医正在另一个屋里给佐藤山木看病,杨少川离开房间,一个武士过来跟佐藤一郎汇报,佐藤一郎迅速跟佐藤山木汇报,这个老家伙咳了一声说:“你们盯着他,他进山一定有目的。”

杨少川想,如果能够看到刘家的那幅画,一定要把一些重要的信息记下来,如果是他父亲当年留下的画,这里面应该有一些地质上专用的符号,也有可能用这些专用的符号组合成画的元素隐藏在其中,比如用星号组成花草或用方框和三角组成岩石等,或许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杨少川一边走一边琢磨,他一抬头,看到了他的小冤家——只见红英正在前面。

红英见到杨少川也喜出望外,娇嗔地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杨少川说:“你在找我?”他很希望听到对方肯定的答案,但是红英却不这样,故意生气地说:“谁闲着没有事情干找你哟,我在写生呢,找风景。”

杨少川心里有一丝执着的暖意,说:“你肯定在找我!”红英生气了,说:“我找你是小狗。”

杨少川笑了,说:“那我要去山里,你别跟着我。”他说着绕开红英向卧龙居的方向走去,红英急了,说:“我有事情跟你说!”

杨少川胜利了,说:“我说你正在找我,你还不承认?”

红英撇了他一眼说:“我有消息,小六告诉我的,难道你不想知道?”

杨少川猛地转过身,红英说:“哑巴有消息了。”“什么消息?”红英靠近杨少川的耳朵说了几句,杨少川闻到了红英身上香香的味道,他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兴奋,当然,还因为他听到红英传达过来的消息,杨少川忍不住看一看红英脖子处雪白的皮肤,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作了决定,立刻起身与红英去李家大院。

杨少川与红英向李家大院的方向进发,老远的一个小土匪从岩石后钻出来,搭着手看了一会儿,然后向西走,来到山寨里。毛驴儿的手臂已经包扎了,用一根草绳吊在脖子上。小土匪跑过来说:“毛驴儿,那娘们儿从卧龙居出来了,又和杨少川下山了。”

毛驴儿没有给个好脸色,反而踹了小土匪一脚,骂道:“毛驴儿也是你叫的?你找死你。”

小土匪立刻赔不是,说:“记住了,毛驴儿二爷。”毛驴儿这才满意了,带着小土匪一摇一晃地去找马云龙汇报。

马云龙正和云中飞喝酒,毛驴儿进来汇报:“龙爷,那个杨少川带着那个娘们儿又下山了。”

马云龙问:“去哪儿了?”毛驴儿转过脸来瞪了一眼刚才的小土匪,小土匪回答不出来,毛驴儿觉得丢了脸,踹了一脚才找回了自己的尊严,喝令他快快出去盯着。马云龙看到了毛驴儿的威风,鼻子里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把刘家的卧龙居看好了。”毛驴儿点头哈腰地说:“放心龙爷,我立刻派几个兄弟盯着。”毛驴儿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地晃了一下受伤的臂,以提醒马云龙的眼睛,马云龙是何等地聪明,说:“毛驴儿,吃块儿肉。”

毛驴儿用刀尖扎了一块肉吃了,由于天冷,肉上全是冻油,滑滑的,毛驴儿很满足于马云龙的这种恩赐,咀嚼着退了出来。

云中飞说:“卧龙居一定看好了,那里面一定有大秘密。”

马云龙说:“二叔,当年的事情您一定清楚吧?”

云中飞说:“我确实知道一些,这个刘家在山里盖这座房子是很奇怪的,没有任何理由的,若是有理由,那就是这座房子一定隐藏了巨大的秘密。”

马云龙说:“想不到有什么秘密,肯定是跟龙脉图有关系,除了这个原因,刘家哪有理由花这么大的代价在山里盖房子。”

云中飞说:“代价?花这么大的代价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要隐藏的这个秘密,比他们花的这个代价大几千倍,几万倍……”

马云龙醒悟了,说:“这么说龙脉图一定与卧龙居有关系?”

云中飞笑了笑说:“那么你说金蛇谷呢?”

马云龙说:“金蛇谷里有长虫,有蛇,这个我知道。”

云中飞说:“你不是已经问老九了吗,他经常从金蛇谷里弄金子。”

马云龙说:“我知道金蛇谷里有金子,但是那是蟒蛇的窝,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那地方有神咒,谁敢胡来呀,再说,里面到处是野狗。”

云中飞说:“既然是这么险恶的地方,刘家和武家还要在那里盖上房子,住上人,这只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地方极其重要!”

马云龙一拍桌子,顿悟一般:“是不是他们住的那个地方有黄金!”

云中飞说:“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你都能想到的问题,当年杨忠山早就想到了,肯定不仅仅是黄金的问题,我们俩要是懂地质就好了,应该能够猜出个头绪。”

马云龙笑笑说:“二叔,您别忘了,当年,我爹已经早有准备。”

云中飞说:“哎呀,但愿这个人能够用得上。”

马云龙想了想,喊了一声,把门口的土匪叫进来,问:“那头猪怎么样了?放风了没有?”

土匪说:“放风了,又把几个矿样拿去让他看了,他没有说好坏。”

马云龙讨好地说:“二叔,要不,咱们去看看?”

云中飞点点头,两人起来,出了山洞,转了几道弯,来到一个山洞跟前,洞口站了两个土匪,马云龙让土匪打开门,进去之后,又有一道门,还有一个土匪守着。再打开门,里面生着炭火,十分暖和,里面有一个老头,正在看矿样,他抬起头看到马云龙,生气地说:“姓马的土匪,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马云龙嬉笑着说:“你好吃好住在这里挺不错的吗,怎么样,这次挖出的几块矿石,品位如何?”

那个老头冷笑道:“你就省点儿心吧,从你爹开始,就没有挖到矿脉,你别痴心妄想了,把我放了吧,别让我死在这山里,你和你爹都关我二十年了。”

马云龙说:“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苦日子很快就到头了。”说完,马云龙哈哈大笑,带着云中飞出去了。

那个老头,手里拿着的矿样,啪地掉在了地上,他惊讶地张着嘴,后来,他来回咀嚼着那句话:“到头了,到头了。”

杨少川和红英到了李家大院,他们先住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小六被店里的伙计找来了,小六说:“哑巴受伤后,被人抬走了,这些人是陈老太太安排的。”

杨少川问:“陈老太太是干什么的?”

小六说:“她是做芝麻糖的。”杨少川问:“哑巴怎么样了?”小六说:“不知道。”杨少川又给了小六几个零钱,小六高兴地走了。

杨少川想了想,喝了口水,他闭上了眼,把头使劲地向椅子背上靠,鼻子吸了吸,芝麻糖的香味原来就在他的心底。杨少川站了起来,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

动,红英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杨少川似乎从回忆里走出来,说:“我小时候就熟悉这种味道,记得很清楚。”

红英说:“那么你的意思是,你小时候吃过芝麻糖?”

杨少川说:“按道理说不可能的,但是这种味道,我记得很深刻。”

红英点点头,杨少川站起来向外走,他有些紧张,因为他清楚凡是他接触过的人,都遭到了噩运。杨少川知道,这个能够唤起他幼时记忆的人,一定是个身份重要的人,一定知道他的身世。

但是,这个人一定不能发生意外,再发生意外的话,他的线索可就断了。

杨少川在心里经过无数次推理,他将这几个人进行了关联,哑巴的身份已经确定,是当年杨忠山的仆人,那么他一定认识程瘸子,而哑巴受伤被陈老太太救走,那么陈老太太一定与哑巴有关联;更重要的是,杨少川幼时最熟悉的味道,是芝麻糖,而陈老太太是做芝麻糖的!

还有一个问题,程瘸子的线索断了,如果哑巴知道程瘸子,有可能他是当年勘测队里的人,那么,李家的管家陈老二就一定知道程瘸子。

所有的调查如果被监视,那么,他接触过的人都会不安全,首先要甩掉身边的这个小冤家。杨少川插在口袋里的手,捏住了那个小小的化妆品瓶子,他想,可以采用声东击西的办法。

杨少川慢慢地走,来到街上,他看到那个小店铺正在收摊,有一个老太太把芝麻糖收起来。杨少川走过去,她并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问:“你有什么事情?”

杨少川说:“我要芝麻糖。”

老太太把芝麻糖包好了,看了一眼杨少川,又低下头收拾,杨少川再看一眼,她似乎用手擦了擦眼。

红英跟过来了,杨少川拿着芝麻糖,转身往回走,这时,那个老太太已经把门关上了。

杨少川把芝麻糖给了红英一块,他也吃了一块,两人往回走,红英问:“有什么消息吗?”杨少川说什么都没有。红英问:“那怎么办?”杨少川说:“我觉得最好从陈老二那里下手。”

红英吃了一口芝麻糖,说:“做得真好吃。”杨少川笑了,说:“走,我请你去吃这里的特产,龙口粉丝。”

两人找了一家酒楼,进去坐了,小二过来招呼,红英把芝麻糖放在桌上,杨少川说:“我们想吃这里的龙口粉丝。”小二说道:“二位算是来对了地,有龙须粉,白白的,比头发细,海蜇白菜心凉拌;再有麻绳粗的粉条,用羊肉温炖,大冬天的,补身子;还有炸粉丝,黄黄的,香香的。二位若是夏天来呢,我们店里的凉粉,那是整个招远城的一绝,向玉一样,透亮透亮的,滑滑的,吸一口,哧溜吃进去了,当然了,我们这里的粉丝,都是绿豆粉。”

红英已经忍不住吐口水了,杨少川说:“那你快点儿上吧。”

小二看看他们放在桌上的芝麻糖说:“你们这是在陈妈那里买的吧,她做的可好吃了。”

红英试探着问:“这个陈妈跟你们经常走动吗?”小二说:“不经常走动,我们只知道她会做芝麻糖,她是个外来户,以前不是这里的人。”

红英追着问:“外来户是什么意思?”

小二说:“听我爹说,她是二十年前来到李家大院的,她是哪儿的人,我们都不清楚。”

红英点点头,杨少川装作不关心的样子,一会儿菜上来了,他们吃了个饱。

两人吃了饭,杨少川却要带红英去陈老二那里。红英有些不情愿地嘟着嘴,杨少川说:“我觉得陈管家那里信息更多。”

两人来到陈管家那里,家里的人已经跑光了,只留了一个看门的,杨少川问了一些情况,怀疑陈管家没有死,而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养伤了,说不定还隐藏了秘密没有说出来。

两人没有问到什么消息,杨少川便带着红英回住处,杨少川说:“我明天让小六去打听一下陈老二藏什么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杨少川就起来了,去敲红英的门说:“我去打听一下陈老二藏在什么地方了。”红英明显对陈老二不感兴趣,她没有应声,杨少川立刻跑出去了,他并没有去打听陈老二的事情,而是又跑到陈妈卖芝麻糖的店铺,他敲了门,门打开了,那个老太太问要什么,杨少川说要芝麻糖。老太太包了几块芝麻糖递出来,杨少川给了钱,老太太把门关上了。

杨少川拿了芝麻糖,看到里面有一张字条,上写:“三日后,金顶,白杨树。”

杨少川终于单独控制了秘密,他把字条撕了,咬着芝麻糖,接着去打听陈老二的事情,他经过仔细地分析论证,认为管家陈老二一定知道程瘸子是谁。中午杨少川回到客栈,红英正在画画,画的正是卧龙居,红英见他回来了便要收起来,少川说:“我看看。”

少川看了一会儿,有些疑虑,不过,他立刻转了话题,说:“我敢肯定,陈管家没有死,而且他知道程瘸子的事情。”

红英问:“程瘸子是谁?”

杨少川说:“应该是当年勘测队的成员,而且,他能够提供更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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