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超爸妈来七院,给他办了出院手续,陈蓉已经将他的病情证明交给了生科的学院领导。

他们班主任刘老师,从来没跟学院说过,张超的症状是一直以为自己女友活着,并与空气交谈。所以学院领导只当这个同学学业压力大,又受了同寝室友跳楼的潜意识影响,才会一时想不开,差点自杀。经过治疗和心理辅导,又有陈蓉保证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学院自然乐意让他回学校。

否则的话,如果学院知道张超的病情是看到死人,并与空气说话,估计说什么都不敢这么短时间,又让他回来的。

张超爸妈接出他,看着儿子完全恢复了正常人,说话好像比以前懂事了不少,都开心得不得了。接着是请陈蓉吃饭,席上,张超也一个劲夸,幸亏有了陈蓉的照顾,等等。父母看着张超和陈蓉的行为举止,显然超过了病人和医生的关系,心下都有明白,暗自乐个不停:娶女博士,又是大医院的医生,有福气啊!而且是心理医生,再也不用怕儿子心理出问题了。

吃完后,张超回了学校,陈蓉还要上班,说是反正她现在还是在读博士,住学校宿舍,以后晚上或者不上班的时候来找他一起自修,他爸妈则放心地开车回了宁波。

张超回到宿舍,按照惯例,班里男女同学都来看望慰问一番,他也一个个接待,又一个个送走,忙得不亦乐乎。

等停下来时,才发现林一昂到现在还没来看过他,估计还怕着他报复以前的事呢。

正这样想着,林一昂恬着脸,笑嘻嘻地徘徊到了他门口。

张超笑着招手:“进来呀,客气什么!”

林一昂嘿嘿一笑:“小的不敢。”

张超怪笑道:“不要客气嘛,当时那个小棺材,花了多少钱,对了,还有那双55块的老北京布鞋,大爷报销给你呀。”

林一昂道:“免了,你爸妈已经把钱给我了。”

“你妈的,还好意思说啊!”张超一把冲出去,掐住林一昂脖子就往屋子里拖,一进屋,一脚把门带上。

林一昂虽然个子块头都比他大,此时却不敢反抗,一个劲求饶:“算了,算了,饶过我吧,我也为你好嘛。”

张超放下他,道:“跟你开玩笑的。兄弟,晚上请你吃饭。”

林一昂一拍大腿:“好,有你一句话,我跟定你了!”

张超道:“我这一个多星期没回学校,有啥好玩的事没?说给我听听。”

“好玩的事嘛,”林一昂思索道,“好玩的倒还真没有,不过你滚开学校才三天,又有人跳楼了。”

“什么!又有人跳楼!”张超忍不住大惊失色。

林一昂笑道:“兄弟,别着急嘛,这事不关医学院那块,就发生在咱头顶上。”

张超疑道:“我们头顶上?”

林一昂哈哈一笑:“是呀,就住咱2幢上面五楼的城规一个男的,蹦极了。”

张超道:“在哪跳的,人呢,怎么样了?”

林一昂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没了咯。就在楼上跳的。”

“啊?”张超从没想过,会直接在宿舍跳楼的,道,“怎么回事,你说说。”

林一昂道:“具体细节的也不知道,反正学校网上早删了这事了。当时晚上9点多,我正在打游戏呢,听到砰咚一声,什么东西砸下来了。过了一分钟,楼上楼下全都是人叫起来,这时我才跑出去。原来那人就在他寝室,爬到窗户上跳下来了,摔在1幢2幢中间大厅的平台上。只有住二楼以上的人才能看得见,我们下面的人当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后来听说,那男的中午和一个女生吃饭,结果被他女朋友看到了,女朋友上来跟他争吵,结果他勇敢勃起,一巴掌甩在女朋友脸上。这还了得!在食堂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巴掌。结果她女朋友一定要跟他分手。最后闹到晚上,他要女朋友回心转意,否则就从窗户上跳下去。当时他女朋友哪里会信啊,他们寝室其他人听他打电话,也只以为是说说的,没想到他直接爬上去,真的跳下来了。”

张超道:“那他女朋友怎么样了?”

林一昂道:“你想怜香惜玉呀,想追求未亡人?他女朋友嘛,知道这事,跑到他寝室,嗨哟,那真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呀,整幢楼都听到了。她女朋友嚷着也要跳下去。不过嘛,这么多人在,哪会让她跳下去呀。后来听说回家静养几天了。”

张超咂咂嘴,表示对这种事情实在难以理解,道:“就这么点破事也要闹自杀?”

林一昂哈哈大笑:“去年不还有一个嘛,好像住碧峰还是紫云来着,期末考试基本全亮红灯,那人一郁闷,就从寝室里跳下去了。可惜呐,他寝室住二楼,谁也想不通他跳个屁呀,结果摔折了腿,还恢复了几个月。”

张超摇摇头:“现在大学生行为艺术,还真是莫名其妙了。”

林一昂大笑:“可不是嘛,有人学业压力大,居然半夜跑湖里自杀,救上来后直接送七院了,你说好笑伐?”

张超怒骂道:“你找抽啊你!”

林一昂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兄弟你快乐生活,娶了陈蓉啊。”

这么一说,张超脸似忍不住红了一下。这可没逃过林一昂眼睛,笑道:“我一早就说了,你和陈蓉一对正好,别想白秋——”他赶紧把嘴闭上,这白秋至少现在还是个“敏感词汇”。

一提到白秋,张超有一股惆怅,一股愤怒,更多的还是疑惑和不解。

这么多奇怪的事,难道就真这么轻巧地结束了吗?

白秋、李伟豪,会不会还有下一个呢?

我是不是该像正常人一样,学习,生活,还是继续追查答案?

仿佛火星文出的一道奥数题,心中无解。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

接着的一个星期,张超再也没有去过医学院。

再过三个星期就是春学期的考试了,他也该准备起来,否则要是挂红灯,自然又会有人替他担心学业压力大,容易想不开了。

虽然心中谜团未解,但经过这些时间的休息,心中也早接受了白秋已经去世的事实,精神状态也逐渐恢复,看着周围这么多人美好地生活着,他也重新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大部分晚上,陈蓉都会陪他一起逛校园,或者外面吃东西。而且陈蓉好像工资挺高的,一般还是陈蓉请他。他要去自修时,陈蓉也会带着书,陪他一起去东区。

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这天是星期六,陈蓉单位要开会,晚上回来晚,就不见面了。张超要准备考试,就一个人去了东1A幢的五楼自修。

自修结束,已经9点半,张超收拾了书包,迈出教室。

五楼的自习室,因为楼层高,还没空调,所以一般人都比较少。9点半后,大部分学生也都已回去。

走廊上只有他一人。

正向楼梯口那边走着,这时,眼睛一瞥,前面楼梯转弯处,一个乌黑长发的女生转弯走了下去。

原本一个女生走下去,自然不会引起他关注。

但这个女生,无论换成谁,恐怕都会忍不住看上几眼。

因为她的装扮,实在太特殊了。

她不止是一头乌黑的长发,更穿了一件全黑的连衣裙。一般的连衣裙,都是短袖多,而且长度也就到女生膝盖处,可她穿的连衣裙,却是长袖,还空落落的,一直挂到脚脖子,把整个脚裸都包起来了。脚上穿的,也是一双黑色的鞋子。

这种长马褂式的连衣裙,似乎只有八十年代,或者更早的时候才流行过一阵。到了现在,相信任何稍有审美眼光的女生,都不会这么装扮,更何况是半夜这么装扮。

这样的装扮,让人不得不引起注意。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张超心中说不出为什么,看见她就产生了一丝好奇,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那个女生,并没有直接下楼,而是从楼梯走到二楼后,拐弯出了楼梯,来到二楼的露台上,继续朝南面走去。

东区教学楼,是用阿拉伯数字命名的,其中,能提供学生自修的,只有东1的A和B两幢房子,东1的南面是东2、东3、东4,全都不是自修教室,晚上自然都关着灯,锁着门。

二楼的露台,是东1连着东2,连着东3,连着东4,一路过去,足足有几百米长。

此时,露台两侧的廊灯也都关了,一望过去,从东2开始,全是黑漆漆一片。

看着这女生,匆忙地步入黑暗之中,张超心中不禁奇怪,这女人,穿得跟件寿衣似的,一个人去那边干什么?

他稍一思考,当即决定沿着露台边缘的阴暗处,悄悄跟上去看看。

女生走得很快,黑色的连衣裙,群摆很大,把脚完全遮住,几乎看不到她如何迈步。远远看去,好像这女生是漂浮着前进的,根本没有脚。

张超赶紧把这想法抹杀掉,胡思乱想什么呢,自己吓自己!

渐渐地,两人都已完全笼罩在了黑暗中,只有借着远处路旁偶尔透射过来的灯光,才能看清人影。

女生每走一段距离,总会把头转过来看一眼。张超每当这时,就把头转过去,靠着露台上的栏杆,装成闲逛的学生。他也不知女生究竟有没有发现他。

不过对于女生不时回头看一下,张超心中更加好奇,她,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女生走得比张超快,没过多久,张超刚走到东3的旁边,远远看着女生已经走到了东4,也就是露台的尽头了。两人隔了百米左右。

这时,只见女生往左一拐,似乎是从东4那边的楼梯下楼了。

东4的晚上,简直比西区还荒凉。因为东4白天是做电路之类实验用的,全部是大的实验教室,不提供学生自修。而且那里离东1的自修教室远,就算自修累了,闲逛的学生也不会走到那边去。

漆黑笼罩一片,四处都无人声。

要不要追过去看看?

张超现在的好奇心,已经比过去收敛了许多。想了几秒钟,他还是决定不追过去算了,只是快步跑到露台的左边,想看着那女生走下来后,会去哪。

他是眼睁睁盯着黑衣女生走进了楼梯的,二楼下到一楼,能用多少时间?

可他左右等了近一分钟,就是不见黑衣女生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从露台向左边一拐,只有一个楼梯,如果她没下楼,还能去哪呢?难道还能飞了?

到底为什么还没走下来?

到底追不追?

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总觉得这女生太过奇怪,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随后,张超沿着左边的露台边缘,快步跑了上去,眼睛始终不离那边一楼的楼梯口,盯着看女生是否出来。

一直到他跑到尽头,始终都没见女生走下楼。

难道真的会飞了?

张超想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缓缓往左边拐进去。

拐进去的地方,就是楼梯,此时楼梯里没有灯,一片黑乎乎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张超来到楼梯前,这时,脑筋突然一转,心思顿时明白过来了,为什么没见黑衣女子下楼呢?

因为黑衣女子一定是上楼了,那就自然看不到了。

他长嘘了一口气,别人只是穿得怪了点,说不定是失恋了,或者其他情况,自修完了随便出来走走罢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走到这黑乎乎的东4,世上古怪的人这么多,那是别人乐意,也或许在这里约了男朋友,准备做什么猥琐事了。

张超怪自己有点神经过敏,这样想着,就走进楼梯,准备下楼回寝室。

可他往楼梯口走进几步,正准备下楼,突然想起,刚才……刚才进楼梯口的时候,眼睛余光是不是还看到了什么?

下一秒,一种无声的窒息悄悄蔓延开来。

好像……好像身后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背后有人?!

一瞬间的感觉,让他全身毛骨悚然。漆黑的楼梯里,身后有人?

张超停下脚步,尽全力压制住呼吸,缓缓将头转过去。

“啊!”张超吓得一把摔倒在楼梯上,两腿站不起来。

漆黑的楼梯口,最暗的那个角落里,全身黑衣服的女生,正一动不动地站着。

而且……好像……好像是死人!

张超心跳开始加快。

乌黑的头发,皂黑的衣服,连皮鞋也是黑的。而她的脸和露在外面的手,却白得过分,没有一点血色。茫然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张超。

真的是死人!

啊!张超感到脑中仿佛被人重重敲打了一下。

黑衣女生依旧一动不动,木然站着,双眼无神。

明明一个大活人进来,怎么……怎么会是死人立在墙角!

而下一秒,当张超抬头去看她的脸时,差点把他吓晕过去,颤声道:“啊!白……白秋!”

黑衣女生一直站在漆黑的角落中,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到张超颤声地说出了“白秋”两个字,黑衣女生仿佛突然回过神来,呼吸带动了发梢的轻微晃动。

原来不是死人!

她看了张超一眼,然后,神情冷漠地走出角落,兀自向楼下走去。

“白秋!你去哪,你还活着?”张超见她是活人,压下了恐惧,忍不住叫出来。

黑衣女生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别过头,加快了脚步,走出了楼梯。

张超大口喘着气,显然刚才把他吓得不轻。

全身漆黑地站在角落,看上去像是个死人,一直望着他,看得他寒毛直立。而她的脸,又白的出奇,而且长相酷似白秋。

这会是谁?为什么这么古怪?到底是人是鬼?

她真的是白秋吗?

不过等张超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她头发比白秋长了好多,而且鼻子比白秋大了一些,嘴唇稍微偏厚,两眼间的距离也宽了一些。

但在刚才那种环境下,整体上一眼望去,真的很像白秋,所以张超才会误以为她是白秋。

以前从没听白秋说起过她有什么亲姐妹,这人到底和白秋有没有什么关系?

张超花了十几秒的时间,平静他的呼吸,随后决定跟下去,看看这女生到底要去哪。

他赶紧跑下楼,到了外面马路上一看,女生离他已经有五六十米远,正沿着马路,快步朝南走去。

她朝南走干什么?回宿舍应该朝北,如果她不是Z大的,往南也出不了学校呀。

张超心下稍微一思索,当即偷偷地走到建筑的阴影里,一路悄悄跟上她。

黑衣女生走路很快,仿佛一阵烟一样,与张超距离越来越远。张超后来是一路小跑才追得上去。

黑衣女生走到马路的最南端,转身往西走去。

朝西走?是去医学院,还是等下拐弯绕回宿舍?

心中搞不清楚,只能继续跟着。

走了五六分钟,女生接近马路最西端,并没有拐向医学院,而是拐向了另一面。

张超一直跟在她后面的两百米处,见她此时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视线,忙快步跑到女生刚才拐弯的地方。

他目光望着女生刚才拐进去的这条路,这条是向北的小路,能一直通到西区的教学楼,过去后也能回寝室。

黑衣女生回住宿区了吗?

这时,他目光注意到远处一百米外,一道黑影一拐,飘然朝西走了进去。

居然是去南华园!

张超心中大觉奇怪。

这南华园是学校沼泽田中开辟出来的一个小园子,里面有两幢明朝风格的古建筑,古建筑立在沼泽中,四面都是水。进去也是要走搭在水上的木板廊庭。两幢古建筑中,听说是放了一些书画、雕塑还有几件文物,供人参观的。

虽说南华园可以算个文物景点,又古色古香,白天的时候,有些喜欢安静的学生,会拿本书,在园子里傍水坐着。但那时的南华园,刚建成不久,晚上并不开灯,里面漆黑一片,又立在长满茂密芦苇的沼泽田中间,从旁边走过都会感到一阵寒气,谁会半夜去那里呀!

如果说医学院教学楼阴森,至少医学院还有月光和远处路灯照射到。

而南华园,周围都是茂密芦苇,立在水中央,路灯和夜光全部照透不进来,完全是黑乎乎一片。

黑衣女生进了南华园?

有病吗?

张超曾经白天去过一次南华园,印象不是很深。但他一想到半夜去那种立在水中间的明代建筑里,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况且他以前听人网上说,南华园里,晚上经常会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在跳绳,吓到了不少人,此事也不知道真假。反正那时的Z大里,到这么半夜了,根本没人会进南华园的。

要不要跟进去瞧瞧?

张超心里在激烈地挣扎着,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南华园,走到木板铺的廊庭前面,向里张望。黑乎乎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还要进去吗?

张超一步步缓缓向里走去,心跳一声一声地响着。

突然,“扑通”一声,好像是石头落入水里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女人的怪叫。

张超大叫一声,扭头就跑,一口气跑出了上百米,才停下,大声喘息着。

算了,连电筒都没带,还是不去看了。

这人是不是和白秋有着某种关系呢?

思索一下,好奇害死人啊,算了,别管了,最终,他还是扭头朝寝室回去。

张超回到寝室后,连忙把林一昂拉到他寝室,急问:“白秋有没有姐妹?”

林一昂惊讶地看着他:“干嘛这么问?你又见到白秋了?”

张超道:“我是在跟你认真地说。”

林一昂严肃起来,道:“我不知道你上段时间是不是撞邪了,但你出院后,陈蓉说你已经没事了,你难道又人格分裂了?”

张超道:“去死,我从来没人格分裂过!”

林一昂道:“那你上段时间一直见到白秋,还跟……跟她说话,我其实,一直慌得很啊。”

张超道:“你看我像脑子不正常的人吗?我也不跟你说上段时间白秋的事了,你就当我什么也没看到过,以后我也不会提。你只要回答我,白秋是不是还有姐妹?”

林一昂摇头:“她家就她一个,到底发生发生了什么事?”

张超道:“她有没有长得和她像的表姐表妹,或者堂姐堂妹?”

林一昂道:“有啊,她有两个表姐,一个堂妹。两个表姐都三十多了,那个堂妹好像还在读初中,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张超吸了一口气,道:“今天我在东区自修,回来后看到有个女生,长得很像白秋。”

林一昂“切”了一声,道:“漂亮女生都长差不多,一个模子的多了去了,你看A片里的,你要是A片嫩草,看起来这么多女的,怎么脱了都这么像呢。你得经过多看,才会发现,其实五官和身材还是有区别的,到时你自然就知道,谁是饭岛爱,谁是——”

“闭嘴!没空跟你扯淡。”张超道,“跟你这人说了也没意思,你滚吧你!”

林一昂笑道:“兄弟,别呀,你倒是说说看,那女生像白秋,又怎么了?”

张超道:“说来也不算特别像,只是轮廓比较像。主要那女生全身穿黑色的连衣裙,还穿黑皮鞋,那连衣裙是鬼片里的那种。”

林一昂道:“模特吧?模特都这样穿的,你追不上潮流,少见多怪。”

张超道:“你没觉得一身全黑的,有点古怪?”

林一昂笑着道:“一身全黑,长得像白秋,那就是黑秋了呗。那女生然后怎么样了?”

张超便将那女生一路走到东4,故意躲在角落里吓他,然后又去了一片黑的南华园这些事,都告诉了林一昂。

林一昂思索一下,道:“一个人去了南华园?”

张超道:“是啊!”

林一昂道:“你没跟进去?”

张超道:“我当时想啊,结果还是没这胆。”

林一昂道:“下次再遇到叫我,反正南华园里这么黑,我进去非礼一把再出来,哈哈哈!”

张超怒道:“你滚吧你,跟你没共同语言。”

林一昂笑道:“兄弟,以后这种事你还是找陈蓉说吧,我看她一个心理学女博士,好像居然开始相信你说的这些怪谈了,哎,你呀,太有魅力咯。”

林一昂走后,张超独自又开始思索起来。

一直困饶自己的最大疑惑,还是前段时间我为什么能看见白秋?

如果说白秋真的是魂,那么只有身体差得人才能看到,而一开始自己身体很好,却偏偏能看到白秋。

她真是魂吗?

为什么自从知道白秋已经死后,她再也没出现过了呢?难道是她不愿再来打搅我的生活?

这一系列,怎么看都像鬼片的剧情,真的是发生了的吗?

还有这个黑秋,以后是否还能遇到她?——

第二天,陈蓉休息,张超早上上完课,跟她一起去吃饭。

先是随便聊了些其他的,后来,陈蓉话题一转,道:“你最近没见过白秋吧?”

张超奇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陈蓉笑笑:“因为现在我不觉得你见的那个白秋,是你的幻觉。”

张超大惊:“那你的意思?”

陈蓉道:“我解释不了,不过有个人听说了你的事,他说能亲口告诉你答案。”

张超道:“谁啊?”

陈蓉道:“杨哥。”

张超道:“杨哥又是谁?”

陈蓉道:“杨哥是牧师,他是基督教杭州学生牧区的创建者。可有水平了,他以前是大学的老师,后来做了耐克中国区的高管,现在又在哪家外企做高管来着。不过这是他的工作,除了工作外,他的另个身份是牧师,宣扬基督的大爱精神。市区、下沙,一个个大学,学生基督徒,都知道他,很多人听过他讲经,水平可高着呢。”

张超道:“以前是算命先生,现在是牧师,有什么区别吗?一定是说看到脏东西了吧。”

陈蓉摇头笑道:“杨哥不但对《圣经》懂,也知道很多科学技术,他本人对心理学可懂着呢,好像是国外什么大学的硕士。什么都懂的牧师,才能将大道理,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出来,让别人理解基督的爱呀。”

张超道:“你难道是基督徒,我怎么以前没见你吃饭祷告过呀?”

陈蓉摇摇头:“我不是,我呀,心里太现实了,难以接受超过现实以外的信仰。不过我以前经常去紫金港团契,感受里面那种人与人之间坦诚相处的感觉,我好些朋友,都是基督徒。”

张超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说这杨哥能解答我的问题?”

陈蓉道:“昨天晚上我在网上遇到杨哥,我以前就知道杨哥对这方面,还有人的心理学非常有研究,就问问他人死后,是不是能看到灵体。他没直接回答我,只是问我什么事,我把你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他说这种情况他遇到过,最近他比较忙,过段时间空了,亲自来找你聊一聊。”

张超问了句很扫兴的话:“要收钱吗?心理辅导听说按小时收费的,很贵呀。”

陈蓉嘴一皱,道:“人家是牧师,不管你信不信基督,人家都会好心帮助你的。什么叫大爱,这才叫大爱,知道不?以前学生团契聚会,没资金没场地,都是他自己掏腰包的。好心帮助你,哪会要你钱呀。”

张超无奈点点头,道:“算是明白了,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答。不过照这样说来,你是相信我没有精神病,看到的,也不是幻觉了?”

陈蓉道:“一开始我确实以为你是幻觉,但经过这么多事,我也忍不住相信你说的了。”随即苦笑道,“哎,我的心理学算是白读了。”

张超犹豫了一下,道:“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陈蓉道:“什么事?”

张超把昨天晚上遇到“黑秋”的事,跟陈蓉讲了一遍。陈蓉显然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女生,晚上走到南华园去了?”

张超点了点头。

陈蓉吸了口凉气:“这南华园晚上乌漆抹黑一片,这……这也太那个了。”

张超道:“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或许跟医学院的怪事,有某种联系。”

陈蓉道:“说不定……说不定她是和他男朋友,去那里约会了呢。”

张超笑道:“这么黑,如果是约会,那也一定发生猥琐事了。哈哈。”

陈蓉揶揄道:“你就挺猥琐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张超叹口气:“这事我也不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烦心,再进七院就郁闷类。”

陈蓉笑着:“你这样说,我倒也放心了。”

张超道:“你放心什么?”

陈蓉脸一红,道:“关你什么事!哼。”

当天晚上,陈蓉陪张超一起去东1A幢五楼的自习室自修。毕竟过些天就是春学期考试了,要考3门,还是要稍微准备下的。

两人自修完,已经接近10点了,离开教室,下楼后,到了二楼,张超带陈蓉走出楼梯,来到二楼的露台上,指着道:“这就是昨天晚上黑衣女生走的地方,一直从这走到东4去了。”

陈蓉看了看前方几百米长黑乎乎的走道,笑着:“这

么说起来,这女生还真有几分古怪嘛。”

这时,前面很远的地方,看到一个人影走过去。

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没看到,是因为那人影走到露台的阴暗中,现在这人影刚好经过外面路灯能照得到的地方,自然就显现出来了。

张超惊讶地看着前面人影又走入了黑暗中,急道:“你看到没有!”

陈蓉面有疑惑:“好像……好像是有个人走过去了。”

张超道:“你说,会不会还是昨天那个人?”

陈蓉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说不定别人自修完了,随便走走,散散步呢。”

张超道:“一个人散步散到这里来,也是有病了啊!”

陈蓉似有犹豫:“这么多学生,有些古怪一点的,也是正常的,我们不如回去了吧,也不早了。”

张超咬了咬牙齿,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道:“要不,……我们过去瞧瞧?”

“啊?”陈蓉显然不太想去,道,“不用的吧,万一是其他学生,我们……我们不是白跑一趟吗?”

张超道:“走吧,就当我们散步好了。”

“散步?”陈蓉嘴一皱,“有病才来这里散步。”

但张超看样子是非去不可,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追上去。

两人连走带跑,此时前面黑乎乎的,也看不到那人影走到哪了,一路跑过去,都没再看到过。

一直跑到了尽头,还是没看到。

张超思索一下,道:“那人走得快,应该已经下楼了。我们下去瞧瞧,只要走到马路那,看看有没有人往西走,就行了。如果没有,那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陈蓉无奈点头:“随你吧。”

张超觉得陈蓉这么听话,似乎颇有些男人的成就感,两人拐弯到了楼梯前,张超小心翼翼先进去张望一下,昨天那女生就是躲在他背后的角落,吓得他可心有余悸。

还好,这次楼梯里什么人也没有。

他放心下来,和陈蓉一起下了楼,顺着外面的马路往南一直走到头,转身朝西看去。远远的,大概两三百米外,果然有个黑衣女生正在走着。

张超不禁指着呼道:“你看,又是她啊!”

陈蓉朝那人看去,距离远了,自然看不清楚,但也能看到一身黑,外加披肩的黑色长发。

陈蓉不免有些慌:“你说,她……她会往南华院进去?”

张超点了一下,道:“我们快跟上去,看她到底要干什么。既然这人你也看到了,那肯定不是什么鬼怪,我也不会怕她,我要问清楚了,昨天为什么扮鬼站在角落,吓我一跳。”

陈蓉犹豫一下,道:“我觉得,这中间有点古怪。”

张超道:“什么古怪?”

陈蓉道:“这女生,你从前没有遇到过。为什么昨天你自修完遇到,今天你自修完还能遇到?你每天自修完的时间并不一样,却连续两天都遇到她,这,是不是太巧合了?像是……像是有人刻意安排让你遇到她的。”

张超道:“这个,我觉得应该只是巧合吧,如果是那女生故意在我自修后出现,那她怎么知道,我会对她好奇,从而跟上去呢?”

陈蓉眉头微微一皱:“如果是对你性格了解的人呢?”

张超一愣,心中一想,随即摇摇头,果断地道:“不可能。哪有人知道我看到这女生,就一定会跟上去的?况且,如果是故意引我跟上去,那么昨天在南华园外,就不该把我吓回去,而是继续将我引入南华园中,进行谋害。你觉得呢?”

这么一说,陈蓉也是点点头,道:“你这话也确实有道理,好吧,我们就去看看,我对你说的这黑衣女生,也有几分好奇了。”

说着,两人快步跑了上去。反正隔得远了,两人脚步声大点也没关系。一路上,迎面也就过来一辆保安的车子,其他什么人影都没有。

保安在学校里见惯了学生们的古怪,平时搞活动闹通宵的都有,自然不会注意他们一路跑着干嘛。

两人与黑衣女生的距离拉到了一百多米,放下跑步动作,而是装成随意散步的情侣,跟在她后面。

黑衣女生也没有回头看他们,继续以同样的节奏和速度往前走着。群摆很大,遮住了她脚的动作,远看更像是悬浮着往前移动。

没过多久,黑衣女生走到了昨天那条路,可这次,她并未往里拐进去,而是继续往西走着。

张超惊讶道:“她怎么没去南华园了?”

陈蓉想了一下,笑了起来:“我现在觉得,其实是你多想了。她只是个普通学生,或许学习压抑,自修完了绕一圈,再回寝室,有什么奇怪的?穿得是古怪了些,但也不算离谱嘛。”

张超刚要点头同意她的说法,却见黑衣女生突然穿过马路,往医学院走了。

两人都是一愣——

张超和陈蓉都愣在那,望着远处的黑衣女生,飘然走向了医学院。

“这……”张超张张嘴,咽口唾沫,“你说,她半夜跑到这里,总……总不会是去约会了吧?”

陈蓉犹豫一下:“时间不早了,我们……我们好走了吧?”

张超心中也是纠结,到底要不要去看看?

医学院,在他心中已经是个恐怖的符号。难道真的要再次重复几个星期前的经历吗?

他不得不犹豫了。

可是思考再三,他又想到白秋、李伟豪是在这里跳楼的,自己是在这里失忆的,还有朱晓雨的怪事等等,一系列的迷团未解,就像一直压在心头的包袱。

如果这一切解释不了,那是否一辈子都要背着这个包袱呢?

不去想时,自然也就过上正常生活了。但一旦从头开始想起,这些事纠结到一块儿,太难受了!

好奇心大起,再也按捺不住,张超道:“陈蓉,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陈蓉想了一想,随后无奈道:“好吧,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清楚。这个女的我看也有点古怪,去看一下也好。”

说着,两人也一起上前,穿过马路,向医学院的那几幢建筑走去。

医学院是Z大最有钱的学院,据说是杭州某几家大医院的股东。医学院的建筑,也是所有学院里最豪华的。

几千平方米的木地板铺成的广场,实在是壮观。

广场后面,就是教学楼。旁边还有个圆球顶的金属建筑物,在夜光下,映着冷光。

这时,前面那圆球顶建筑旁,人影一闪,黑衣女生往下面走去了。

她并没有朝教学楼过去,而是直接向着圆球建筑的下面走了。

张超奇怪道:“她不去教学楼,从这儿下去做什么?”

陈蓉面色有些古怪,道:“你不知道这下面干嘛的吗?”

张超道:“我又不是学医的,自然不知道。你对这里熟,你说是干嘛的?”

陈蓉轻轻叹口气,脸上出奇的平静:“我们之前去了几次的那幢,是教学楼,做实验和上课用的。现在她进去的这幢,是放死人的。”

张超大惊道:“放死人!那边六楼不是也放……”

陈蓉道:“教学楼六楼放着的,是做实验前准备着的标本,没多少的。这里下面地下一层,放了很多尸体,这里,才是真正的尸体储藏室。”

张超吸了口凉气。

陈蓉道:“尸体是阴的,不能照太阳,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所以大部分尸体都放在这地下一层。只有快做实验了,才做成标本,拿到教学楼去。”

张超脑中突然浮现一个想象,想着地下一层里,全是鲜血漫出,尸体一具具漂浮着的场景。

他不由为自己的这个想象,打了个寒战。思索一下,道:“你……你说,这个女生往下面走,干什么?这么晚了,她去……看尸体?”

陈蓉吸了口气,道:“门关着,也看不了。你说,我们要不要下去?”

张超握了下拳头,咬咬牙,道:“好,下去就下去。反正这个是人,也没什么好怕的,看她在做什么花样!”

两人一起慢慢朝着楼梯走去,到了楼梯口,向漆黑的楼道里张望一下,什么也没有。

张超有教训在前,现在特别注意角落是不是藏了人。

两人相互看了眼,点点头,张超拿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幽光,照着台阶,摸黑一步步走下去。

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可怕。

如果此时有一根针掉地上,一定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毕竟在这种周围房间都是放死人的地方,不管迷不迷信,谁也不敢去惊动亡者。

短短的一层楼梯,他们两个感觉仿佛走了很久,陈蓉紧紧抓着张超的胳膊,张超伸手拉起她的手时,发现她手心里也全是汗。

终于,迈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张超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朝走廊迈出去。

借着手机的幽光,张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黑衣女生。转过头,看着陈蓉,轻声道:“好像不在这里。”

可是这时,陈蓉的面孔突然扭曲起来,眼睛惊恐地盯着张超身后。颤声着:“她……她在你……后面!”

张超心下大慌,忙转过头去,只见另一端的楼梯口,一道人影贴着墙,匆匆走了上去。

心扑通扑通乱跳,喘息了很久,张超才道:“她……她走了?”

陈蓉缓缓地点了点头。

张超道:“我们……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正当他们要迈脚上台阶,突然间,一个女人的声音厉声喝道:“你们不怕报应吗!”

“报应吗!”、“报应吗!”、“报应吗!”……整个走廊中,都充斥着这句话的回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恐怖的停尸房前,犹如巨大的一声霹雳,余音久久徘徊着。

陈蓉整个人都扑进张超怀里,紧紧抓着他,不敢动弹。

张超也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不轻,人木然地立着,心跳急剧加速,不知所措。

回声停止后,整座大楼里一片寂静。

等了好久,也没有继续的声音。

张超松了一口气,迟迟道:“刚才……刚才是那个女人在喊?”

陈蓉点点头,面色苍白。

张超道:“你们不怕报应,……什么意思?”

“不……不知道。”陈蓉结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是的,站在这停尸房外面,本能就会感到冷飕飕的,现在说这种“报应”之类的话题,实在太碜人了,赶紧离开才好。

两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到了外面的广场上,四周张望一下,再也没看到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两人此时也不愿谈刚才的话题,都扯其他东西聊,快速回了寝室。

第二天中午,张超收到一个电话,是送快递的,让他去下面拿。

他回想一下,没人给自己发快递呀,怎么回事?

他来到白沙小广场,快递交给他一个包裹,让他签收了。拿到手里后,感觉挺沉,看大小,似乎和前几天陈蓉收到的骨灰盒差不多大,心下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再看包装上的地址,发件地上海,寄件人名字还是写着“风水师”!

张超大惊,慌忙回了寝室,拿出刀来,把外面的纸板盒切开,见鬼,真是骨灰盒!

张超气得浑身发抖,到底是谁在搞鬼!

不知哪个畜生,送陈蓉一个骨灰盒,里面是一张写着“李家明”的人形纸片。

今天,张超也收到一个骨灰盒,里面又会是什么?

他拿起盖子,一看,空无一物。

再看,盒中最底下,似乎是用刀,歪歪扭扭地刻着三个字:“李家明。”

又是李家明!李家明到底是谁?

陈蓉说是她以前的一个病人,一年前已经死了。

那现在又是谁送的骨灰盒,上面刻了死人名字呢?

想起陈蓉当时的说话,似乎隐瞒了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还得找陈蓉,一定要问个清楚。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多,陈蓉下班回了学校,两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饭。最后,张超才吞吞吐吐道:“陈蓉,有件事,我必须问清楚。”

陈蓉看他严肃的模样,似乎有些慌,道:“什么事?”

张超沉吟片刻,抬头道:“李家明是谁?”

一听到“李家明”这三个字,陈蓉脸色白了一下,低下头,沉默不语。

张超认真地看着她,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陈蓉缓缓抬起头,道:“你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起这个了?”

张超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道:“今天,我也收到了一个骨灰盒,里面刻着‘李家明’的名字。”

陈蓉脸色大惊,急道:“谁送

的?”

张超道:“和你的一样,也是从上海寄出来的,寄件人还是写着‘风水师’。”

陈蓉眉头皱了起来,沉默着不说话。

张超道:“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陈蓉缓缓摇头,道:“好吧,本来有些事,我不想再提起了。不过现在又找上来了,我看还是直接告诉你吧。”

张超顿时立起精神,听着她把话讲下去。

陈蓉缓缓道:“李家明是我的大学同学。他是新加坡人,作为交换留学生的性质,来这里留学一年的。他个子比我还矮一点,长相也不好,到Z大后,分到我们班。平时他比较沉默,我们和留学生基本上都很少说话,他也不太和其他留学生说话。就这样,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上下课。有一次,我觉得他一个人每天孤零零的,看着有些可怜,就好心找他一起吃了顿午饭,跟他聊了聊。他说起家里情况,他家是新加坡一户富豪人家,不过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相继得了怪病死了。其实他性格并不古怪,只是有些内向,不大喜欢跟不熟的人说话罢了。之后,他三天两头叫我一起吃饭,刚开始,我还跟他一起吃饭,到后来,我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每到吃饭时间点,都会打我电话,叫我到食堂来一起吃。我自然就烦了,让他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接着的几天,他确实没打我电话过了。但过了没多久,他又开始天天打电话,叫我一起吃饭。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我一起吃,他说他很喜欢我。但我对他实在没有一点感觉,无论他的身高,他的外貌,还是他的性格,都是我接受不了的。当时我就很果断地回绝了他,让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平息了。谁知道,他从那时开始,变本加厉地开始骚扰我。每天打我电话,害我把手机卡都换了3张,还在我网上的空间到处留言,我当时把所有空间都关了。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折磨,就把他叫出来,跟他说清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请你永远不要再骚扰我,永远。他问我是不是不想看到他了,我很果断地说永远不想见了。结果后面的一个多月,他再也没有骚扰我,上课遇到,也不会再看我。我以为事情总算结束了。谁知道,一个多月后,他回了新加坡,半年后,从其他系的留学生那得知,李家明回去不久,就跳海自杀了。”

张超听完,面色凝重,道:“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陈蓉道:“都快4年了。”

张超道:“那李家明,是不是真的死了?”

陈蓉点了点头:“当时我也不相信他就这样自杀了,我在网上问了他们同一批的另外几个留学生,他们肯定了这件事,并把李家明家里办丧事,出殡的这些照片都发过来了。当时知道这件事,我也非常震惊,吓了好几天。”

张超深思片刻,道:“那你说,莫非李家明自杀,是因为当时你拒绝他的缘故吗?”

陈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张超皱着眉,缓缓道:“该不会他亲戚因为这件事,来报复吧?”

陈蓉道:“我不清楚。当时听他说,他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只有一个爷爷在世。但现在这么看来,似乎也只能说是他亲戚或者朋友,来报复了。”

张超骂了句:“不管哪个畜生,敢这么搞,一定饶不了他。”又看向陈蓉,坚毅地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陈蓉微微一笑,似乎很开心听到这话。张超看着她的表情,也不禁心头一甜,真想扑上去亲一大嘴巴。

第二天是周六,吃晚饭时,陈蓉找到张超,道:“等吃完饭,带你去个好地方。”

张超笑眯眯道:“多好的地方。”

陈蓉道:“团契。”

张超一脸不解:“什么团契啊?”

陈蓉道:“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过的杨哥,不是说会解释你为什么能看到那个吗?”

张超道:“杨哥有空了?”

陈蓉摇头:“杨哥最近在出差,没回杭州。今天去紫金港的团契。团契的意思就是基督教牧区下面的一个小组的叫法。紫金港团契就在望月公寓那里。”

望月公寓是位于紫金港后门出去的一个小区,那里是当地农民拆迁分的房子,现在大部分都是出租给学生或者附近上班的人。

张超对杨哥有兴趣,不过对这基督教的团契还真没兴趣。以前也有人向他传教,别人一说起“我们在天上的父”时,他就毫不客气地说:“你们在天上的父,关我屁事。”传教的人性格都好,自然也不会回嘴骂他,不过见他这样的“货色”,显然是点化不了的妖孽,自然也不会继续跟他宣扬主爱精神了。

现在让他去参加团契,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以前被他骂走的传教人,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陈蓉央求道:“就去吧,教会里的人都特别好,不管你信不信,他们对人都很热情。况且这几天的事,压得心里难受,去那边感受一下《圣经》的力量,加强点信仰,也是好事嘛。”

张超并不愿去,不过见陈蓉这么坚持,也只好答应下来。

到了6点多,两人出了学校后门,到了望月公寓。陈蓉带着他,走到一栋单元楼,上了4楼,敲了门。

门一开,里面走出个圆头方脸,戴眼镜的男子,一见陈蓉,忙热情招呼:“啊,陈蓉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这位是……”

陈蓉笑道:“他是慕道友。”

张超听不动慕道友的意思,只顾着点头:“对对对,我是木刀油,我是木刀油。”

陈蓉又介绍圆头方脸的男子:“这是陈忠,我们都叫他忠哥的。”

“哦,忠哥,你好。”张超转头凑着陈蓉耳朵,道,“怎么像黑老大的叫法?”

陈蓉掩嘴扑哧一笑,陈忠将他们俩迎了进来,里面还有十多个男女同学,一看到,就热情地招呼:“蓉姐,好久不见了,你来啦。”“蓉姐,这位同学你还没介绍一下呢。”……

陈蓉一一向张超介绍着,反正人挺多的,他也记不住,只记得两个小组长,都是美女,一个是经院的徐海霞,一个是外语的孙静。这两个人都比他大,他只好违心地叫着“海霞姐”、“静姐”。

心中纳闷,怎么一来这儿,老子见谁都叫哥呀,姐的。该不会还有叔啊,伯的吧。

大家一起坐了一会儿,随便瞎聊了些,张超渐渐觉得这里的人都特真诚,特热情,仿佛是个亲兄弟姐妹般的大家庭,一种回归组织的感觉油然而生。

过了一会儿,陈忠走过来,看了看张超,对陈蓉道:“这位弟兄就是杨哥说的,遇上了一些困难的?”

陈蓉点头道:“恩,是的。”

陈忠笑着对张超道:“不要怕,没事的。只要主在你心中,任何东西,都有力量战胜。”

张超尴尬道:“可是我还没信基督啊。”

陈忠笑了起来:“没事,慕道友嘛,等下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烧大盘鸡。等到8点多开吃。”

学生们都高兴地叫了起来:“忠哥亲自下厨,那味道可怀念类!”

陈忠笑着走到厨房去,关了门,其他人在大厅里围成一圈坐下。

孙静道:“咱们先做祷告吧。”

随后,大家都闭上眼,低下头,口中念着:“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张超木然地坐着,陈蓉看了他一眼,赶紧拉他一下,让他也低下头,别傻立着。

祷告了几分钟,大家抬起头,张超惊讶地看着几个女生都眼眶红红的,显然是祷告时感动得哭了,心中不由惊叹:“这信仰的力量可真够大呀。要给我这么强大的力量,什么妖魔鬼怪全部灭了。”

随后,大家一起唱诗歌,反正基督教的歌都很简单,跟着一起唱,唱个几遍就会了。张超虽然也跟着大家唱,但声音明显小到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再看别人表情,越唱越开心,最后手舞足蹈站起来跳舞,他实在理解不了,不就唱歌嘛,KTV里都没唱得那么兴奋,现在没配乐,居然还能唱出高潮来。

唱完之后,又是讲经,讲完经,陈忠拿出大盘鸡,大家一起吃了。过后,众人都回学校,陈忠却把张超叫了下来:“张超,今天还有时间聊聊吗?”

张超一听,自然知道要聊什么了,他一大堆谜团未搞明白,非常需要一个人来解释,忙道:“有时间。”

陈忠笑了笑,送走了其他学生,此时房子里,就剩他、陈蓉和张超。陈忠热情地道:“来,坐下吧,来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

张超和陈蓉都坐下后,陈忠先开口道:“我听杨哥说,你看到鬼魂了?”

张超一愣,随即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魂。但是我女朋友之前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失忆了,忘记她已经死的事实。结果接着的几个星期,她几乎天天晚上来找我,我都跟她一起说话。”

陈忠点点头,道:“唔……我问个不恰当的问题,她有没有害你过?”

张超一愣,摇头道:“没有啊。对了,基督徒也信鬼神吗?”

陈忠笑道:“我们只信耶和华,但鬼确实是存在的,这一点,我们基督徒一直以来都是相信的。《圣经》中也记了许多鬼的事情。许多人身体不舒服,或者生病,有些当然是因为细菌、病毒的关系,我们深信科学的,呵呵,不过有些病,是因为鬼的影响。比如说人去了某些阴暗的地方,有些是可能阴暗的地方滋生的细菌病毒多,有些则是鬼的作用。《圣经》里记载的最多的就是古代的麻风病。麻风病在古代很常见,但是主耶酥呵斥鬼怪出来,离开人的身体,很快就能康复了。”

张超好奇心大起,道:“忠哥,那你说,我见到的是鬼吗?”

陈忠笑着摇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也或许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吧,呵呵,不过不管是人是鬼,你只要有信心,自然就不会怕,自然就能战胜了。”

张超道:“有信心,这怎么说?”

陈忠道:“对我们基督徒来说,战胜魔鬼的信心,来自于主的信仰,因着主的信,而得生。你不是基督徒,但道理是同样的,靠着你的信心。”

“靠着我的信心?”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即使这话很容易理解,人只要信心够大,自然什么也不怕,但要做到,也太难了。

半夜的时候,如果你突然发现后面站了个人,你敢大喊一句“去你马拉戈壁,老子信心大得直接压死你”吗?

张超自知很难做到,只能转而寻求捷径,问道:“忠哥,如果真是撞邪了或是撞鬼了,你能降妖吗?”

这话一说,陈蓉和陈忠都扑地笑了出来。陈蓉道:“你当忠哥是法师啊!”

张超正经地道:“《驱魔人》电影,好像是真事改编的,不就是基督教牧师来驱魔吗?”

陈忠笑道:“这个我可不行,我自保有余,帮人可没这本事。还是得靠你自己呀。等杨哥回来后,你再和他聊聊。他知道你的原因。”

张超无奈地点点头。

两人回去后,走在路上,陈蓉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张超道:“今天算是彻底改观我对基督教会看法了。”

陈蓉道:“怎么说?”

张超笑道:“我以前只当是群被洗脑的,跟传销一样,今天才知道,原来是真的信仰。看着他们每个人性格都那么热情真诚的,而且好像都很开心,在一起,跟兄弟姐妹一样,难怪都称呼对方弟兄姊妹的。哎,有信仰倒真是件好事,可惜我没信仰。”

陈蓉道:“去和他们聚会,我也放松多了。哎,最近怪事多,是该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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