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我们怎么才能知道那边真的是纳莫诺夫?”

“总统先生,那还会是谁呢?”

“该死的,瑞安!是你给我送来的那份报告!”

“总统先生,您必须冷静一些,”瑞安说话的语气本身就不太冷静。“不错,是我给了您那份情报,但我也告诉过您那是未经证实的,而且几分钟前我刚刚告诉过您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份情报根本就不真实。”

“你难道看不见自己的资料吗?是你警告我们可能有原子弹丢失了!”埃利奥特指出。“于是,它们出现了——它们就在这里出现了,在人们认为我们要去的地方!”

天呐,她简直比总统还要暴躁,海伦·迪阿古斯蒂诺心想。她和皮特·康纳交换了一下眼神,发现康纳的脸色像面糊一样花白。这一切变化得实在太快了。

“你看,莉兹,我一直在对你说我们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我们没有充分的情报足以做出任何可靠的判断。”

“那他们为什么要动员核部队呢?”

“出于和我们一样的理由!”瑞安吼了回去。“如果双方都后退一步,也许……”

“瑞安,用不着你来告诉我该做什么,”福勒冷冷地说。“我需要你提供的只是情报。决定该由我们来做。”

瑞安从话筒前转过身来。古德利心想,现在他也失去了冷静。瑞安看上去脸色苍白,神情沮丧。这位中央情报局副局长眼睛紧盯着窗外的庭院以及对面几乎空无一人的大楼。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又转过身来。

“总统先生,”瑞安勉强控制住情绪说,“我们的看法是纳莫诺夫总统仍然执掌着苏联政权。我们还不了解丹佛爆炸事件的起因,但在我们所掌握的情报中,我们无法推断那是一枚苏联炸弹。我们的看法是,即使他们的军方在一场我们毫不知情的政变中掌握了权力,苏联人也不可能愚蠢得要采取这样的行动,长官。这样的误算的程度,其可能性之低几近于零,长官。这就是中央情报局的态度。”

“那么对卡迪雪夫的报告作何解释呢?”福勒问。

“长官,我们就在昨天和今天得到了证据,可以推测他的报告很可能是虚假的。我们无法证实其中的一次会面……”

“一次?你不能证实的只是一次会面吗?”埃利奥特问。

“你让我把话说完好吗?”瑞安又失去了控制,咆哮起来。“该死的,是古德利做的这项工作,不是我!”他停顿了一下,又做了个深呼吸。“古德利博士注意到报告本身存在一些微妙的矛盾之处,于是决定对它们进行全面核实。卡迪雪夫的报告据说全部来自于与纳莫诺夫的面谈。但其中有一处我们发现两人的行程根本不相符。我们不能肯定他们进行了那次会面。而如果他们没有会面,那么卡迪雪夫就是在撒谎。”

“我猜想你一定考虑过他们秘密会晤的可能性喽?”埃利奥特酸溜溜地问。“或者,难道你认为像这样的话题会在一次例行公事般的会面中谈及吗!难道你认为他会在事先安排的一次例行会见中谈论一次可能的政变吗!”

“我一直在对你说他的情报没有得到证实,不仅我们没有证实,英国人也没有证实,任何人都没有证实。”

“瑞安,你是否认为一个会导致军事政变的阴谋,特别是在苏联这样的国家,会完全秘密地进行?”福勒问。

“当然。”

“那么你是否指望它一定能通过另外的渠道得到证实呢?”福勒又问,就好像一个律师在法庭上慷慨陈词。

“不,长官,”瑞安承认。

“那么这就是我们所得到的最好的情报了,是吧?”

“是,总统先生,如果它是真的。”

“你说你没有可靠的证据来证明它?”

“完全正确,总统先生。”

“但你也没有确凿的情报来否定它,是吧?”

“长官,我们有理由……”

“回答我的问题!”

瑞安的右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指都发白了。“没有,总统先生,没有确凿的情报。”

“而在过去几年中他一直在向我们提供重要的、可靠的情报,是吧?”

“是的,长官。”

“所以,根据卡迪雪夫先生的信誉,这是一份我们可以采用的最好情报,是吧?”

“是的,长官。”

“谢谢你。瑞安博士,我建议你努力去开发更多的情报。当你获得新情报时,我们会洗耳恭听的。”说罢,电话被掐断了。

瑞安缓缓地站起身来。此刻千钧的压力使他感到两腿僵硬而酸痛。他向窗口挪了一步,点着了一根雪茄。“是我惹的祸,”他对着窗外说。“噢,基督啊,我真该死……”

“不是你的错,杰克,”古德利安慰道。

瑞安猛地一转身。“把这话刻在我该死的墓碑上看起来倒不错,是吧?这该死的世界完蛋了‘不是他的错’!”

“别这样,杰克,事情没那么糟。”

“你这么认为吗?你没听见他们的话吗?”

苏联航空母舰“库兹涅佐夫”号没有采用美国航空母舰那种发射飞机的方式,而是在跑道上配置了一块类似跳台滑雪的斜坡甲板。第一架米格-29从出发点开始前冲,高速冲上有一定角度的斜坡后便飞向了空中。这种起飞方式对飞行员和飞机的要求更高,但很起作用。另一架飞机紧随其后,两架飞机同时掉头向东,但还没等它们开始攀升,长机飞行员便注意到耳机里响起了嗡嗡声。

“好像是从防扰频率上发出的紧急呼救信号,”他对僚机飞行员说。“听上去像是我们的人。”

“没错,在东南方向。是我们的人。你猜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长机飞行员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库兹涅佐夫”号,得到了前去搜寻的命令。

“我是鹰二,”“鹰眼”预警机报告。“我们发现了两架从苏联航母上起飞的飞机,正向我们高速飞来,方位为3-1-5,距‘大棒’两百五十海里。”

理查兹海军上校看了看战情显示器。“‘铁锹’,我是‘大棒’。接近它们并警告它们离开。”

“明白,”杰克逊答道。他刚刚加过油,还能在空中再停留三小时左右,而且他还携带有六枚导弹。

“警告它们离开吗?”沃尔特斯海军上尉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粉碎机’。”杰克逊拉了一把操纵杆。桑切斯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再次拉开了两机之间的距离。

两对飞机迎面而飞,以将近每小时一千英里的速度相互接近。四分钟后,两架“雄猫”战斗机的雷达启动了。通常这将提醒俄国人有美国战斗机在附近,这一带并不安全。但新式美国雷达是隐秘的,苏联飞机没有截收到它们的信号。

但这种情况这次却无关紧要。几秒钟后俄国人也启动了自己的雷达系统。

“有两架战斗机正向我们飞来!”

苏联的长机飞行员查看了雷达显示器后皱了皱眉。这两架米格飞机原本的任务只是保卫自己的特遣部队。但提高警戒级别的命令传来,于是战斗机升空了。他现在执行的可能是一项救援任务,因而没有特别的兴致与美国人玩什么愚蠢的游戏,尤其还是在夜间。他明白美国人已经知道了他的位置。他的威胁接收器的确侦察到了他们的预警飞机发出的信号。

“向右飞,”他命令道。“下降一千米以寻找呼救者。”但他仍然让雷达开着,表示他不想纠缠。

“他们避向了左边,并且在向下飞。”

“嫩芽,你来打头,”杰克逊说。桑切斯携带的导弹更多。罗比将掩护他的后方。

“‘大棒’,我是鹰二,两架逼近的飞机突然转向南方,并正向甲板俯冲。”

理查兹看到,两架逼近的飞机的航向的确改变了。它们的航线轨迹此刻已不再与“罗斯福”号战斗群一致了,然而它们仍将飞得很近。

“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您看,他们不知道咱们在哪里,是吧?”作战官指出。“而它们的雷达却开着。”

“在寻找我们,是吗?”

“我这么猜。”

“嗯,现在我们知道另外那四架飞机是从哪儿来的了。”理查兹海军上校拿起麦克风与杰克逊和桑切斯通话。

“干掉它们,”理查兹下达了命令。罗比在上方掩护,桑切斯向下俯冲,钻到了两架米格飞机的后下方。

“美国人不见了。”

“别管他们了!记住,我们在寻找呼救信号。”长机飞行员弓起了脖子。“那是不是一盏闪光灯?在东北方的海面上……?”

“我看见了。”

“跟着我下去!”

“它们在向右下方躲避我!”桑切斯喊道。“我要开火了。”

桑切斯距两架米格机仅两千码。他选择了一枚“响尾蛇”导弹,并使自己的飞机与“南边那个家伙”,也就是殿后的僚机形成了一条直线。随着“雄猫”不断地靠近,飞行员的耳机里响起了鸟鸣一般的颤音,于是他扣动扳机。AIM-9M“响尾蛇”导弹飞出了发射架,笔直地钻进了米格-29右舷的引擎,随即爆炸了。还没等这一切发生,桑切斯便又扣动扳机发射出第二枚“响尾蛇”。

“干掉了一架。”

“怎么回事?”苏联长机飞行员在眼角中瞥到了一团闪光,转过身来看到他的僚机拖着一道黄色的尾迹向下栽去。他将操纵杆扳向了左边,原本控制着油门杆的手按下了照明弹/干扰物释放钮,眼睛则在黑暗中搜寻袭击者。

桑切斯的第二枚导弹偏向了右边。但这并无妨。他仍在追击,而米格机一转弯使得目标刚好进入了他的二十毫米口径机关枪的射程。他的一阵急射打掉了米格机的一个翅膀。飞行员刚刚来得及被弹射出飞机。桑切斯亲眼看到了降落伞张开。一分钟后,当他在海面上盘旋时,他看到两名苏联飞行员似乎都还活着。这使他感到欣慰。

“干掉了两架。‘大棒’,两名飞行员都已跳伞落在了飞机坠落的海面……等一等,下面有三盏闪光灯,”杰克逊呼叫道。他报出了方位,几乎在同时,一架直升机从“西奥多·罗斯福”号上腾空而起。

“‘铁锹’,这是不是也太容易了?”沃尔特斯问。

“我也觉得俄国人应该比这机灵得多,”海军上校承认。“这简直像是打鸭子。”

十分钟后,“库兹涅佐夫”号向这两架米格机发出了无线电呼叫,却没有收到答复。

空军的直升机从落基平原返航了。和格里格斯少校一起下来的还有五个人,他们都穿着防护服。其中两人跑向了紧挨着M728工程坦克站着的卡拉汉大队长。

“如果运气好的话,再有十分钟我们就能把道路清开了,”莱尔上校站在最前面的坦克顶上说。

“这里谁负责?”核物质紧急搜查队的一个人问。

“你是谁?”

“帕森斯,队长。”劳伦斯·帕森斯是值班的核物质紧急搜查队指挥官,也是今天的失意者之一。他们的工作是在核装置爆炸之前找到它们。总共有三支这样的队伍昼夜值班,一支在华盛顿郊外,一支在内华达州,而这第三支是最近才开始在落基平原一带活动的,任务是帮助能源部设在丹佛郊外的一个核武器装配厂进行拆卸。当然,他们不可能总是及时赶到现场,这是意料之中的。他手里拿着一个辐射计数器,上面的读数令他不快起来。“你的部下们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大约半个小时,也可能是四十五分钟。”

“十分钟内,我要求所有的人都撤离这里。你们正在吃射线呢,大队长。”

“你这是什么意思?少校说所有辐射尘……”

“你们现在受到的是中子活化的辐射。这里的辐射量很高!”

卡拉汉的内心有些难受起来。他的生命正受到一些他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的东西的袭击。“里面可能还有人活着。而我们马上就能进去了。”

“那就动作快些!我说的是快些!”帕森斯和他的部下们开始退向直升机。他们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但在直升机旁他们又看到了一个穿便衣的人。

“你他妈的是什么人?”帕森斯问。

“联邦调查局的!这里出什么事了?”

“你猜呢!”

“华盛顿方面需要情报!”

“拉里,这里的辐射量比体育场内还要高!”另一名核物质紧急搜查队成员报告。

“很正常,”帕森斯说。“这是地面爆炸。”他指出。“远端是下风向。围墙挡住了一部分射线。”

“你能告诉我些情况吗?”联邦调查局的特工问。

“不多,”帕森斯在直升机的水平旋翼的转动声中喊道。“这是地面爆炸,当量在两万吨以下,这就是我目前知道的一切。”

“这里危险吗?”

“该死的!当然了!应当建立救护站——可在哪儿呢?”

“奥萝拉长老会医院怎么样?在上风向,离这儿两英里。”一名核物质紧急搜查队队员建议道。“在奥萝拉购物中心的对面,那地方应该不错。”

“你知道去那里怎么走吧?”

“知道。”

“那就赶紧行动吧!肯,你来告诉这些人务必离开这里,这儿的辐射量比体育场里面还要高百分之二十。我们得采集样本。肯,你一定要确保他们在十分钟内离开——顶多十五分钟。就是拽也要把他们拽开。从现在开始计时!”

“是。”

直升飞机拔地而起,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连忙闪到一旁。那名核物质紧急搜查队队员沿着救火车排列的路线一路跑去,挥手示意消防员们撤离。那名特工也决定离开。几分钟后,他钻进了自己的小汽车,向东北方向驶去。

“该死,我竟然忘记了中子,”格里格斯少校说。

“我们已经很感谢了!”卡拉汉大声喊道,力图盖过坦克的噪音。

“没关系,他们赶来制止时辐射量还没超过一百。不超过一百的话就不会真正对人体产生什么危害。”

卡拉汉听见直升机的引擎声远去了。“里面的人怎么办?”这位消防大队长拿起了坦克后面的对讲机。“听着,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然后我们他妈的就必须离开这里。全看你的了。”

“没问题,伙计,”坦克车长答道。“你最好离远点儿。我会给你数到十的时间。”

卡拉汉跑到了一旁。莱尔上校也从坦克上跳了下来,同样躲闪开来。坦克车内,司机让车倒退了十码,然后将发动机的转速踩过了红线,这才松开了制动器。M728一下撞垮了五辆汽车,将它们推向一旁。坦克前进的速度大概只有每小时一英里,但却始终未停。它的履带撕裂了沥青路面,但到底冲开了一条通道。

紧挨着体育场建筑的一片区域出人意料地完好。体育场屋顶和围墙上端的大部分残骸都被抛到了几百码外,这里只是散布着一些碎砖烂瓦和混凝土碎块。虽然带轮子的车辆无法通过,但人徒步行走却没有问题。消防队员们冲上前去,用水管到处喷射着。沥青仍然非常热,水浇在上面发出阵阵蒸气。卡拉汉跑到坦克前面,挥手示意他的部下们分头搜寻。

“你看这像什么?”当直升机在体育场废墟上空盘旋时,一名核物质紧急搜查队队员问。

“嗯,像是切尔诺贝利。他们当时也有消防员在那里。”帕森斯收回了思绪。“向下风向飞行,”他对飞行员喊道。“安迪,你对此怎么看?”

“这是地面爆炸,而且根本不是什么十万吨以上的核武器。拉里,它的当量恐怕还不到两万五千吨呢。”

“那你认为是什么导致了北美防空司令部的错误估计呢?”

“是那个停车场。上面的沥青,以及所有那些燃烧的汽车——都是绝佳的黑体物质——甚至它本身也是黑色的,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很奇怪热脉动看上去并不那么大——而周围的一切因为冰雪覆盖都显得是白色的,是吧?他们看到的是巨大的反射和高能量的反差。”

“有道理,安迪,”帕森斯表示同意。“是恐怖分子干的?”

“我敢打赌是这样,拉里。但我们还得获取一些残留物后才能确定。”

交战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布莱德雷战车的车长只听到了零星的枪炮声,他猜测苏联人已经部分地,也许是全部地撤回了自己的营区。这很合理,双方的坦克都遭受了惨重损失,现在是步兵和他们的战车之间的交锋了。他明白,靠双脚走路的士兵比坦克手要机灵得多,那是因为他们只穿着衬衫,而没有护甲,易受伤害的特性逼着人要动脑子。他又一次地变换了位置。虽然他以前无数次地演练过机动作战,但仍感到这么变来变去有些好笑。战车在一个街角附近停了下来,一名士兵跳下车子左右观望。

“什么也没有,中士。一切——等等!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大约离这条街两英里外……”士兵举起了望远镜。“BDRM装甲侦察车!能发射导弹的那种。”

很好,中士心想,那一定是为下一波攻击做准备的侦察分队。他的任务非常明确。侦察是一个双重性的工作。他的任务是既要发现敌人又要防止被敌人侦察到军情。

“还有一辆!”

“准备转移。向右穿过这个路口,向右瞄准,”他向炮手补充道。

“准备完毕,中士。”

“走!”布莱德雷披着装甲的车身向后摇摆了一下,车子一跃进入了交叉路口。炮手将炮塔掉转了过来。街道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型靶场。两辆BDRM型装甲侦察车正径直向他们开来。炮手向第一辆开了火,正中车子顶部的反坦克导弹发射管。BDRM偏向了左边,撞在了停在路边的小车上。炮手这时已将火力转向了第二辆,虽然它猛地向右一躲,无奈街道实在太窄。链子炮是介于机关枪和大炮之间的一种很不错的折衷武器,它使得炮手能轻而易举地将曳光弹射进目标,并心满意足地看着它爆炸。然而——

“快撤——快!”中士向车内对讲系统高喊起来。后面还有第三辆BDRM。布莱德雷连忙向它来时的路上倒退。说时迟那时快,它刚刚躲到建筑物后,便有一枚导弹划过了它方才横亘着的路口,后面还拖着一根细细的导线。导弹在几百米外爆炸了。

“咱们该撤了,快掉头,”车长说。他随即打开了无线电对讲机。“我是德尔塔3-3。我们遭遇了三辆侦察车。击毁了两辆,第三辆盯上了我们。我们需要支援,长官。”

“将军,我们已经把他们赶回了分界线。我现在还能对付,但如果敌人增兵的话,我可就顶不住了,”朗中校说。“长官,我们急需支援!”

“好的。十分钟后我将派几架飞机过去。快速机动部队已在路上。”

“这仅仅是开始,我还需要更多,长官。”

欧洲盟军最高司令转向了他的作战官。“还有哪些部队可用?”

“第十一装甲旅的第二营,长官。他们目前正从营区开拔呢。”

“在他们和柏林之间有什么?”

“俄国人吗?不多。如果他们行动得快的话……”

“叫他们赶紧出动。”欧洲盟军最高司令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了通向华盛顿的电话。

“是我,发生什么情况了?”福勒问。

“长官,俄国人似乎正在向柏林增调援兵。我已经下令第十一装甲旅第二营增援柏林。我还派出飞机到那里进行侦察。”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你对此了解什么情况吗?”

“不,长官,我一点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们的弟兄仍在受到杀戮。俄国人是怎么跟您说的,总统先生?”

“他们在问我们为什么要袭击他们,将军。”

“他们疯了?”或者还有什么其他因素?欧洲盟军最高司令不禁心生疑窦。难道真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将军。”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欧洲盟军最高司令心想,也许是那个叫做埃利奥特的女人。“我想澄清一个问题。你能肯定是苏联人先发动的进攻吗?”

“肯定,夫人!”欧洲盟军最高司令回答时情绪有些激动。“柏林旅的旅长可能已经死了。副旅长是爱德华·朗中校。我了解那孩子,他很不错。他说他们正根据你们从华盛顿发出的命令进入警戒状态,俄国人未加警告便向该旅开了火。那时他们的炮弹甚至还没上膛呢。我再重复一遍,夫人,是俄国人先开的火,这点毫无疑问。现在,我能得到你们的允许,下令增援吗?”

“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呢?”福勒问。

“那样的话,总统先生,您就得写上五千多封阵亡军人家属慰问信了。”

“嗯,好吧,那就派出增援部队吧。但要告诉柏林方面不要采取挑衅行动。我们正在努力将事态平息下去。”

“祝您好运,总统先生,现在我得去执行命令了。”

纳莫诺夫总统:

我们收到的发自欧洲的报告称,一苏联坦克团未发警告即向我柏林旅发动了进攻。我刚与我的司令官进行了交谈,他明确地肯定了这一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您的部队要袭击我的部队呢?

“我们还没有听到从柏林传来的任何消息吗?”纳莫诺夫问。

国防部长摇了摇头。“没有,最先派出的侦察分队现在可能才刚刚到达。无线电通信一塌糊涂。我们的甚高频无线电系统在城市里的运行情况极糟,因为那是视线电波。我们目前得到的只是基层部队指挥官间的战术通信。我们还没能与柏林那个团的团长取得联系。他也许已经死了。毕竟,”国防部长指出,“美国人喜欢先对指挥官下手。”

“那么我们真的是不知道到底发生的是什么情况喽?”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任何苏军指挥官都不会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向美国人开火!”

戈洛夫科闭上眼睛,心中暗自诅咒。现在连国防部长也表现出紧张来了。

“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纳莫诺夫问。

“克格勃方面没有进一步的情报。不过您可以预料到,所有的美国陆基导弹,以及他们在海上潜艇装备的导弹,都已经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我们估计军港内的美国导弹潜艇也都将在几个小时内出海。”

“那么我们的导弹潜艇呢?”

“有一艘正在离港。其余的也都正准备起锚。但要让它们全都出海,还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为什么我们这么慢呢?”纳莫诺夫问。

“美军的每艘潜艇都有两套完备的人马,而我们只有一套。所以他们紧急出动要容易得多。”

“那么你是在告诉我,他们的战略部队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或者是几乎做好了准备,而我们却还没有?”

“但我们的陆基导弹已全都准备完毕。”

“纳莫诺夫总统,您给美国人的答复……?”

“我现在能说些什么?”安德烈·伊里奇问。

一名上校走进了屋子。“柏林发来的报告。”他将电报递给了国防部长。

“美国人在城市东部。第一批侦察车遭袭。四辆被毁,指挥官死于其中的一辆。我予以还击,并击毁两辆美军战车……仍未能与我坦克团取得联系。”国防部长又拿起了另一份电报。“‘库兹涅佐夫’号航空母舰报告,它派出了两架巡逻飞机。他们发现无线电呼救信号并前去搜寻。随即失去联系。在约四百海里外有一美军航母战斗群,请指示。”

“这意味着什么?”

国防部长检查了一下第二份电报的发出时间。“如果我们的飞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话,那它们的油也快要用完了。我们必须认为它们已经失踪,原因不明,但离美国航母那么近可真是麻烦……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福勒总统:

我敢肯定任何苏军指挥官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都不会攻击美国军队,而我们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我们派出了另一支部队前往柏林进行调查,结果却遭到了贵方在该市东部驻军的袭击,而且是在远离贵方军营的地方。您到底想做什么?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到底想做什么?我还想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呢!”福勒咆哮道。这时一盏灯亮了起来。这是中央情报局的电话。总统按下了按钮,使新的线路加入了电话会议。

“那要看那个‘他’是谁了,”埃利奥特警告道。

“喂,有什么情况?”

“总统先生,我们获得的情报显得一团混乱。”

“瑞安!我们不需要分析,我们需要的是情报。你有什么情报吗?”埃利奥特吼道。

“苏联正把他们的舰艇从北方舰队的港口向外派出。其中的一艘导弹潜艇据说已经出海了。”

“那么,他们的陆基导弹也已经全部进入警戒状态喽?”

“完全正确。”

“而且他们目前又正在加强潜艇导弹力量,是吧?”

“是的,总统先生。”

“你有什么好消息吗?”

“长官,好消息就是目前没有真正的情报,而您……”

“听着,瑞安,我最后一遍告诉你:我需要你提供的只是情报而不是别的什么。你给我送来了卡迪雪夫的那个东西,然后又告诉我那全都是错的。那么为什么我现在还要相信你呢?”

“长官,我把它交给您的时候告诉过您那是未经证实的。”

“我认为我们现在恐怕已经证实了它,”埃利奥特指出。“波斯坦将军,如果他们一切准备就绪,究竟会对我们构成怎样的威胁呢?”

“他们能打到我们这里的最快的武器是洲际弹道导弹。据判断他们有一个团的SS-18导弹瞄准着华盛顿地区,其余的大部分导弹则分别瞄准着我们在南达科他和北达科他的导弹发射场,以及在查尔斯顿、金湾、班戈和其他一些军港的潜艇基地。警报发出后,我们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那么我们在这里也会成为目标喽?”莉兹问。

“这是个合理的假设,埃利奥特博士。”

“所以他们会用SS-18来消灭他们的第一枚核武器没能消灭的目标喽?”

“如果那是他们的目的,他们会的。”

“弗里蒙特将军,备用的国家紧急空中指挥机离这里还有多远?”

“埃利奥特博士,它已经在大约十分钟前起飞了。将在九十五分钟后到达查尔斯顿。它将一路顺风飞行。”战略空军总司令几乎立刻便对补充了最后一句话后悔起来。

“那么如果他们想发动进攻,并且在此后的一个半小时内发射导弹,我们就会死在这里了?”

“是的。”

“伊丽莎白,我们的职责便是阻止这种情况发生,记得吗?”福勒平静地说。

国家安全顾问抬起头来望着总统。她的脸像是玻璃做的,看上去如此的脆弱。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呀。她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的主要谋士,身处一个由忠心耿耿的卫士们守卫的绝对安全的地方,然而在一些面目不明、姓名不清的俄国人下定决心之后不到三十分钟内——也许这样的决策已经做出——她就会死去。死了,就成为风中的一缕灰烬,如此而已。她以前所做的一切,她写过的所有的书、讲过的所有的课、参加过的所有的研讨会,都将在一阵毁灭性的炫目闪光中灰飞烟灭。

“罗伯特,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在跟谁交谈,”她用一种颤抖的声调说。

“再回到他们的电文上来吧,总统先生,”弗里蒙特将军说。“‘派出了另一支部队前往柏林进行调查’。长官,听上去像是援军。”

一名消防队的新兵发现了第一名幸存者。他正从地下停车场的卸货平台向混凝土斜坡上爬。他居然爬了上来,真令人惊奇。他的手臂呈现出二级烧伤,而他爬过的地上满是玻璃碴儿和混凝土碎屑,天知道都有些什么嵌进了伤口。消防员扶起了这个人,看出他是一名警察,便将他背到了疏散点。仍在现场的两辆消防车用水将两人喷洗了一番,然后命令他们脱光衣服,又用水管彻底清洗了一遍。警官这时虽处于半昏半醒状态,但却从他一直紧紧抓着的写字夹板上撕下一片纸来,并在救护车奔跑途中不停地想对那名消防员说些什么。然而消防员感到太冷、太累,尤其是他被吓得目瞪口呆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尽了自己的本分,也许他还会在这一过程中丧失性命。对于一个二十岁出头,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救护车湿漉漉的地板,身子蜷缩在毛毯里不停发抖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无法要求他再做什么了。

体育场大门的顶端原来有一根预应力混凝土的过梁。结果被冲击波震得七零八碎,其中的一块堵住了去路。一名士兵从坦克炮塔上的绞盘中拽出了一段缆绳,绕过了这残存的最大一块石头。在他这么做的同时,卡拉汉大队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手表。现在就是停下来也为时已晚。即使他会死在这里,也得把这阵子硬撑过去。

缆绳绷紧后,将混凝土块拉了开来。不可思议的是,大门的其余部分居然没有垮塌。卡拉汉一马当先冲过了撒满碎石的通道,莱尔上校紧随其后。

应急灯还亮着,而似乎所有的喷水龙头都已被炸坏了。卡拉汉记得,体育场的这一部分正是总水管接入的地方,难怪到处都在漏水。好像还有别的声音,是人发出的声音。卡拉汉跑进一个男厕所,结果发现了两名妇女,她们都坐在水中,两人的外衣上都溅满了她们自己的呕吐物。

“把她们背出去!”他向部下喊道。“分头搜索,动作麻利些,尽快回到这里集合!”卡拉汉检查了厕所里的所有厕位,再没有发现人。又检查了一遍女厕所,也是空无一人。难道他们费了这九牛二虎之力,就是为了两个走错了厕所的女人?仅仅是两个人。卡拉汉看了一眼莱尔上校,但实在是无话可说。两人一起走到了外面的广场上。

虽然身处其中,卡拉汉还是费了好半天才认出这里是体育场下台的一个入口。而就在不多会之前,这里还是体育场的南区,原先是屋顶的地方,他现在看见的却是被远处正在下沉的夕阳勾勒出金边的群山。恍惚朦胧之中,那通道似乎正向他召唤,他走上了看台。

眼前的景象仿佛是一座地狱。体育场的这个区域多少有些遮蔽,能躲过爆炸,但却躲不过热脉动。这里大概有三百个座位,依然大致完好,上面还坐着人,但他们只不过曾经是人。他们已被烧得焦黑,像是木炭,又像是烤糊的肉,比他近三十年消防生涯中见过的任何火灾遇难者都还要惨不忍睹。至少有三百人,仍然坐在那里,面向着曾是赛场的地方。

“走吧,大队长,”莱尔上校说着将他拉开。卡拉汉已经支撑不住了,莱尔看见他在防毒面具里呕吐了起来。上校替他摘掉了面具,并帮他清理干净。“该撤了,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你已经尽了职。”消防员又发现了四名还活着的人,将他们放在了坦克的引擎盖上,坦克立刻开动将他们送往疏散点。剩下的消防员将那里的一切彻底清洗后也离开了。

拉里·帕森斯心想,今天惟一幸运的事情也许就是积雪的覆盖了。它减弱了热能对附近建筑物的损害。只有几处楼房起了火,而不是成百上千起火灾。更好的是,前一天下午的阳光很充足,把部分雪融化,围绕着体育场的院子里及屋顶上便结上了一层冰。帕森斯现在就是在这层冰上寻找着核物质。他和他的部下们用闪烁计数器四下搜寻着。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是,尽管原子弹将大量的质量转化为了能量,但在这一过程中整个质量的损失却是极其微小的。除此之外,物质非常难以摧毁,而他正在寻找的便是核装置的残余物。这比想象的要容易得多。这种物质是黑色的,在平坦的白色表面上非常显眼,而且放射性极强。在体育场下风向两英里内,共有六处高放射性地点可供他选择。帕森斯选择了辐射量最高的一处。他身穿外面镶着一层铅的防护服,蹒跚着走过一片被雪覆盖着的草地。他心想,这里住的也许是一对老夫妇,所以没有小孩子在草地上玩耍,或堆雪人。他手上计数器的响声越来越大……就在那儿了。

残余物的大小和微尘差不多,但是这里有许多,可能是粉碎了的砾石和停车场的铺面材料,帕森斯心想。如果他够幸运的话,它们可能曾经被吸入火球的中央,而且炸弹的残余物也可能被吸附其上,这就看他的运气了。帕森斯用小铲子铲起一撮,倒进了塑料袋,然后扔给了同事,他将袋子放进一个铅桶中。

“放射性极强的物质,拉里!”

“我知道,我再挖一点儿。”他铲起了另一撮样品并也用袋子装好,然后拿起了无线电对讲机。

“我是帕森斯。你们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是的,发现了三种很有价值的样品,拉里。我想,已经足够化验用的了。”

“那咱们直升飞机上见。”

“待会儿见。”

帕森斯和同伴们走开了。他们没有理睬附近民居窗户后那众多关注的目光。他现在还顾不上那些人。他心想,感谢上帝,他们好歹没有出来拦住他问上一大堆问题。直升机停在街中央,螺旋桨仍在不停旋转。

“去哪儿?”安迪·鲍勒问。

“我们去指挥中心——就是购物中心。那地方不错,可能也凉快些。你把样本带回去,用分光计进行检验。”

“你应该一起回去。”

“不行,”帕森斯摇了摇头说。“我得给华盛顿打个电话。情况并不像他们告诉我的那样。有些家伙在误事,我必须告诉他们。我得用地面通信线来打。”

会议室里至少接入了四十根电话线,其中一根是瑞安的专线。电子鸣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按下闪光的按钮,拿起了话筒。

“我是瑞安。”

“杰克,出什么事了?”卡茜问她的丈夫。声音里透着担心,但还不是恐慌。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地方电视台说有一颗原子弹在丹佛爆炸了。会不会发生战争,杰克?”

“卡茜,我不能——不,亲爱的,不会有战争的,好吗?”

“杰克,他们播出了一个画面。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你几乎已经知道了我所知道的一切。是出了点事。但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正在千方百计地调查:总统在戴维营,还有国家安全顾问……”

“是埃利奥特吗?”

“是的。他们正在和俄国人会谈。亲爱的,我还有事要做。”

“我要不要带着孩子们到哪里躲一躲?”

瑞安心想,最适当的事情,也是最光荣最激动人心的事情,就是告诉妻子在家里待着,他们必须和其他人一起面对危险,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瑞安看了看窗外,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

“不。”

“埃利奥特在给总统出主意吗?”

“对。”

“杰克,她是个小女人,是个懦弱的人。她也许很聪明,但骨子里是个懦弱的人。”

“我知道。卡茜,我现在真的还有事要做。”

“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再见。”瑞安换了一个话筒。“消息泄露了,”他说,“还有画面。”

“杰克!”这是高级值班官员的声音。“美联社刚刚播发了短讯:美苏军队正在柏林交火。路透社也报道了丹佛爆炸事件。”

瑞安拿起电话打给了默里。“你看见新闻通讯社的报道了吗?”

“杰克,我早就知道这招不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统要我们把电视台都关了。我猜一定是我们在哪里搞砸了。”

“太棒了。丹,你本该拒绝这个命令的。”

“我试过了,行吗?”

各种备用系统、各种通讯节点实在太多了。尽管有两颗为美国提供服务的卫星仍在正常运行,几乎所有的微波中继站也都在正常工作。换言之,各大电视网络并非离了纽约和亚特兰大的总部就不能运作。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洛杉矶分部在接到了洛克菲勒中心的一个秘密电话后,便接手了总部的工作。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美国广播公司也分别授权华盛顿分部和芝加哥分部承担了同样的职责。义愤填膺的记者们还向公众通报说他们新闻总部的工作人员被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扣为人质”,这是对《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最无耻的践踏。美国广播公司愤怒地指出,它的工作人员在事件中遇难,但与整个事件的恶劣性质相比,这还都微不足道。风声已经泄露,白宫新闻办公室的电话线也纷纷亮起了灯。许多记者还有戴维营的电话号码。而总统却仍然没有发表声明,这只能使事态更加恶化。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在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的一个下属电视台,只需派辆车到北美防空司令部总部门前兜一圈,便拍下了卫兵增多而机场养护工作区却空无一人的画面。几分钟后,这些画面就将在全国播出。但报道工作做得更好,同时也使事态更糟的还是地方新闻机构。美国各个城镇都有国民警卫队的军械库或预备役军人的基地,想要隐藏所有这些地方正在进行的动员行动就好像遮蔽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而各电视台都在通过字幕报道着各地的这类行动。惟一在报道中不断插播的,便是丹佛KOLD电视台拍下的那几分钟的录像,它这时被不停地反复播出,以解释到底在发生着什么情况,以及为什么。

奥萝拉长老会医院的所有电话都在使用中。帕森斯明白他可以强制使用其中的一部,但跑到街对面几乎空无一人的购物中心岂不更方便。他在那里发现了一名身穿“突击队”夹克,背上印有大大的“FBI”空心字的联邦调查局特工。

“你是刚刚去过体育场的那位吧?”帕森斯已经摘掉了面具,但身上仍然穿着金属防护服。

“是的。”

“我需要打个电话。”

“用不着掏你的钢蹦儿了。”他们正站在一家男士服装专卖店外。店门上虽有警报器,但看上去却并不值钱。那名特工拔出了他的手枪连开了五枪,将玻璃打得粉碎。“请吧,伙计。”

帕森斯跑到了柜台前拿起了店里的电话,拨向了华盛顿总部,但却总是拨不通。

“你往哪里打?”

“华盛顿。”

“长途电话都不通了。”

“什么?电话公司不应该受到损坏呀。”

“是我们干的。遵照华盛顿方面的命令,”特工解释道。

“哪个傻瓜会下这样的命令?”

“是总统。”

“英明。可我必须打这个电话。”

“请等一等。”特工接过电话拨通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是霍斯金斯。”

“我是拉里·帕森斯,核物质紧急搜查队队长。你能帮我把情况向华盛顿转述吗?”

“当然。”

“这次爆炸是地面爆炸,炸弹当量不到一万五千吨。我们采集了残余物质的样本,正送往落基平原做分光镜检查。你知道怎样表述吗?”

“知道,没问题。”

“好吧。”帕森斯挂断了电话。

“你是说你们找到了炸弹的残片吗?”那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地问。

“听上去像是疯话,是吗?辐射尘就是这样,炸弹残余物附着在微尘上。”

“那又怎么样?”

“我们能通过这些微尘搞清楚很多问题。咱们走吧,”他对特工说。两人跑回了街上,跑向医院。帕森斯心想,把这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留在身边,倒是大有用处。

“杰克,有从丹佛传来的消息,是沃尔特·霍斯金斯转达的。爆炸是地面爆炸,炸弹当量为一万五千吨左右。核物质紧急搜查队的那帮家伙找到了炸弹残余物,正在进行化验。”

瑞安边听边记。“伤亡数字呢?”

“没说。”

“一万五千吨,”那名科技官员评述道。“比卫星的观测结果要低多了,但很有可能。不过对于简易核装置来说,还是他妈的大了些。”

让F-16C战斗机来执行这个任务本不是非常理想,但它飞得快。有四架在二十分钟前刚刚飞离了拉姆斯坦。它们是在先前三级防御警戒状态的命令下被派上天,向东飞往他们仍称之为东西德边界的地方。但还没等它们飞临那里,新的命令就传来了,要他们改飞柏林南部,去看看柏林旅的驻地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四架从比特堡起飞的F-15赶来为它们作高空掩护。总共八架美国空军战斗机都只携带着空对空导弹,F-16原本挂炸弹的地方加挂了两个副油箱,F-15鹰式战斗机也加挂了适型油箱。在一万英尺以上的高空他们就能看到地面的闪光和爆炸。四架F-16分成两组,飞往低空就近观察,而四架鹰式战机则在它们上方盘旋。据事后分析,问题出在了两方面。首先,飞行员对正在发生的事件非常惊奇,没有考虑其他可能发生的事;其次,由于美军飞机在伊拉克战场的损失微乎其微,飞行员们忘记了这里不是同一个地方。

苏联坦克团既有SA-8导弹也有SA-11导弹,通常还配有“石勒喀”二十三毫米口径高射炮车。防空连长一直在等待着时机。他没有像伊拉克人那样开启雷达,这点做得非常聪明。他一直等到美军飞机下降到一千英尺以下,才下达了命令。

还没等美军飞机的威胁接收器启动,一连串导弹便从苏军营地的东边升空了。在高处的鹰式战机尚有机会躲避,而正向下俯冲的F-16隼式战机则完全落入了萨姆导弹的火网,几乎毫无躲闪之机。两架飞机在几秒钟内就被击落了。另两架虽然躲过了第一波萨姆导弹,但其中的一架却陷入了第二波SA-11导弹的碎片群,它差点躲了过去,但最终还是被击中了。飞行员虽然及时地被从座椅上弹出,但却重重地摔在了一座公寓的顶上,还是死了。第四架F-16几乎擦着房顶飞过,这才逃得一命,开足马力呼啸着向西飞去。两架鹰式战机跟上了它。总共有五架美军飞机坠毁在这座城市里,只有一名飞行员得以生还。逃脱的飞机立刻通过无线电系统向驻拉姆斯坦的欧洲美军空军司令报告了这一情况。他已经派出了十二架全副武装的F-16。第二波攻击的情况就会大为不同了。

纳莫诺夫总统:

我们派飞机前往柏林调查情况,但它们却在没收到任何警告的情况下被苏联导弹击落。何故会发生此种情况?

“这是什么意思?”

“在没收到警告的情况下被击落?那里正在发生一场战斗,这就是那些飞机被派往那里的原因!该团有一个防空连,”国防部长解释道。“他们只有短程低空火箭。如果美国人从安全高度——比如一万米——往下看,我们甚至都够不着他们。他们一定是飞得太低了,也许是试图对他们的地面部队进行空中火力支援呢。这就是我们会击落它们的惟一原因。”

“还没有我方的报告吗?”

“没有,我们仍然没能与他们取得联系。”

“我们不回答这条电文。”

“不能这样,”戈洛夫科说。

“局势已经够危险的了,”纳莫诺夫怒气冲冲地说。“我们根本不了解那边的情况。在他说有情报而我说没有的情况下,我怎么答复他?”

“如果您不回答,那就好像您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们什么也没有承认!”国防部长吼道。“除非他们袭击我们,我们甚至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而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否真的发生了。”

“那就告诉他们这些,”戈洛夫科建议。“如果他们明白了我们像他们一样存在疑惑,或许他们也能理解……”

“他们不会理解,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已经指责我们发动了这次进攻,那么他们就不会相信我们对该地区失去了控制。”

在他的情报顾问和国防顾问唇枪舌剑的同时,纳莫诺夫退到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们在吵架吗?他们说的对吗?这位苏联总统抬眼望着天花板。这个指挥中心还是斯大林时代修建的。是斯大林宠爱的反犹犹太人兼最信赖的党羽拉扎尔·卡冈诺维奇在修建莫斯科地铁时特意辟出的一条支线,足有一百米深,但现在他的部下却告诉他,这里根本不是个真正安全的地方。

福勒在想什么呢?纳莫诺夫问自己。这个人无疑会因为这么多美国公民丧失了性命而受到震撼,但他怎么可能认为苏联应为此负责呢?而且到底在发生着什么情况?柏林在进行一场战斗,地中海上的海军可能发生冲突,这些都是互不相干的——或者难道它们之间真的有关联?

这事要紧吗?纳莫诺夫两眼紧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并意识到,不,并不要紧,他和福勒都是政客,对他们来说,表象比实质重要,感觉比事实重要。美国人在罗马就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对他撒了谎。现在他是在撒谎吗?如果是的话,那么过去十年来两国关系的改善就无足轻重了,是吧?它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以往的战争都是怎样开始的呢?”纳莫诺夫坐在角落里,静静地问自己。历史上,征服性战争都是由希望变得更强的强人发动的。但怀有帝国主义野心的人为所欲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最后一名这样的战犯也已经在不久前死了。二十世纪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怎样开始的呢?一个患了结核病的刺客暗杀了一个根本不招人喜欢,甚至连他的家人都不肯参加其葬礼的政治小丑。一封措词傲慢的外交照会促使沙皇尼古拉二世奋勇保卫起他并不爱惜的臣民来,于是战争提上了日程。纳莫诺夫记得,尼古拉二世还有最后的机会。这位末代沙皇手中本来握有停战的机会,但他却没有利用。要是他明白他做出的战争决定意味着什么,他就会鼓起勇气来制止它,但他却在恐惧和怯懦之下签发了动员令,结果结束了一个时代,开始了另一个时代。那场战争,全因一些害怕战争但更怕示弱的懦夫小人而发动的。

福勒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纳莫诺夫对自己说。一个自大、傲慢,甚至因害怕被我小看而在区区小事上撒谎的人。他一定会被这么多人的死而激怒。他也怕死更多的人,但他更怕显露自己的懦弱。而我的国家的命运竟然要取决于这样的一个人。

纳莫诺夫陷入了一个美妙的圈套。这样的讽刺意味也许会使别人挤出一丝苦笑来,但苏联总统却没有,他放下了茶杯,因为他的胃已经受不了这又热又苦的液体了。他也不能显示出软弱来,不是吗?那只会纵容福勒的猖狂。安德烈·伊里奇·纳莫诺夫问自己,他对乔纳森·罗伯特·福勒的看法是否也适用于他本人呢……但无论如何他得答复。什么都不做就是在示弱,难道不是吗?

“没有答复吗?”福勒问那位文书军士。

“没有,长官,还没有。”奥龙蒂亚的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

“我的天呐,”总统咕哝道。“那些人都死了。”

而我本来也会是其中之一的,莉兹·埃利奥特心想,这个想法就像海边的浪潮一样不断地向她袭来,波奔浪涌,潮落只是为了再一次涨起。有人想杀我们,而我也是那个“我们”中的一个。然而我们却不知道是谁要杀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不能容许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了。”

我们甚至还不知道我们想要阻止的究竟是什么。谁在操纵这件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莉兹抬眼看着墙上的钟,心里计算着国家紧急空中指挥机到来的时间。我们本该坐上第一架飞机。为什么我们没想到让它飞到黑格斯敦来接我们呢?我们戳在这里,就好像一个绝妙的靶子,如果他们想杀我们,这会儿一定能够得手,难道不是吗?

“我们怎么才能阻止事态发展呢?”莉兹问。“他甚至都不回答我们。”

一架从科迪亚克岛海军机场起飞的“扁鲨”十三号P-3C猎户座反潜艇侦察机正穿过海风飞行在五百英尺的低空中。它刚刚在“缅因”号西南十海里处放下了第一批共十枚定向与测距声纳浮标。在飞机的后排,几名声纳兵紧紧地系着安全带,坐在高背椅上,身旁都备有一个呕吐袋。他们的眼睛紧紧盯着声纳显示器。还得过好几分钟,那些声纳浮标才会发挥作用。

“天呐,那是我的船,”吉姆·罗塞里说。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班戈港的曼库索海军准将。

“巴特,出什么事了?”

“‘缅因’号报告说发生了一次碰撞,螺旋桨和桨片受损。一架P-3正为它护航,我们还派出了‘奥马哈’号潜艇全速赶往那里。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缅因’号当时正在跟踪一艘‘鲨鱼’级潜艇。”

“她在干什么?”

“哈里说服我和作战二处同意他这样做的,吉姆。现在担心已经太晚了。不会有什么问题。‘鲨鱼’离它很远。你听说过哈里去年在‘奥马哈’上做了什么吗?”

“嗯,我想他是弄掉了一个齿轮。”

“你看,出了这样的事都化险为夷了。我正忙着打发我的舰艇出海呢,吉姆。你还有别的事要问吗?我可实在有点忙。”

“好吧,”罗塞里挂断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罗基·巴恩斯问。

罗塞里向他通报了消息。“我的那艘老潜艇,在阿拉斯加湾受了重伤,而附近还有一艘俄国潜艇在游弋。”

“嗨,它们相安无事,是吧?你跟我说过这情况。俄国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是的。”

“别担心,吉姆。不过在柏林上空被击落的那几个F-16飞行员,没准还有我认识的呢。”

“威尔克斯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他这会儿早该到了,”罗塞里说。“他的车子那么好。”

“没人告诉我,老兄。这他妈到底发生的是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罗基。”

“有一份很长的电文正在传来,”奥龙蒂亚军士长说。“它出来了。”

福勒总统:

关于您所提到的情况,我们还没有得到柏林方面的报告。我们与柏林的通讯已中断。我的命令已向我方部队传达,如他们接到命令,那么他们除了自卫将不会采取任何行动。也许他们是感觉受到了贵方飞机的袭击,为了自卫才采取行动的。无论如何我们目前仍在努力与我方部队重建联系,但我方第一次尝试却因遭到贵方部队在其营区外的袭击而受阻。您指责我们开了火,而我告诉过您我方部队中没有下达过这样的命令,而我们收到的惟一明确的报告是,贵方部队在受到打击时,恰恰是在该城我方防区内。

总统先生,就我们所掌握的事实,我无法同意您的话。我不是在指控,但我没有掌握更多的情况能说服您确信苏军的确没有采取针对美军的行动。

您曾对我们说贵军进入警戒状态仅是防御性的,但据我们了解,有迹象表明贵方的战略部队目前正处于一种非常高的警戒状态。您说过你们没有理由相信我们应当为这一卑鄙的行为负责,然而贵方警戒级别最高的部队恰恰是那些针对我国部署的部队。您认为我会怎么想?您要求我们拿出行动来证明我们的诚意,但您采取的所有行动在我们看来恰恰是缺乏诚意的。

“他在恫吓,”埃利奥特立刻评论。“无论那边说话的是谁,他都已经乱了方寸。太好了,现在我们占上风了。”

“是吗?”战略空军总司令问。“你要明白那个正在和你交谈的被吓坏了的人,手头上可是掌握着一大堆正瞄准着我们的导弹呢。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埃利奥特博士。我认为我们正与之打交道的那个人发怒了。他把我们的质询当面驳了回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将军?”

“他说他知道我们进入了警戒状态。不错,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但他又说那些武器是对准他的。他现在是在指责我们用核武器威胁他,总统先生。这可比柏林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严重得多。”

“我同意,”波斯坦将军附和道。“他的确是在恫吓我们,长官。我们只不过是问几架损失的飞机的事,他却对我们暴跳如雷。”

福勒又一次按下了中央情报局的按钮。“瑞安,你看到最后一份电文了吗?”

“是的,长官。”

“你认为纳莫诺夫的心理状态如何?”

“长官,他现在有些发怒了,而且对我们的防御姿态也有所担心。他正在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不这么认为。我看他是惊慌失措。”

“那么,谁不惊慌呢?”瑞安反问。“他当然惊慌了,跟我们所有人一样。”

“听着,瑞安,这里是我们做主。”

“我从来没说过不是呀,莉兹,”瑞安答道,咽下了他本来想说的话。“现在形势很严峻,他像我们一样对此很担心。他也跟我们所有人一样,正在努力查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人真正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么,这是谁的错呢?这该是你的职责,不是吗?”福勒恼火地问。

“是的,总统先生,我们正在努力搜集情报。有许多人都正在这样做呢。”

“罗伯特,这些话听上去像是纳莫诺夫说的吗?你见过这个人,并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

“伊丽莎白,我真的不知道。”

“这是惟一有意义的事情……”

“莉兹,谁说这种问题会有什么意义了?”瑞安问。

“那个核武器是个大家伙,是吧,波斯坦将军?”

“是的,那是我们的仪器所显示的。”

“谁有那么大的原子弹呢?”

“我们,还有俄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可能中国人也有这样的武器,但我们并不这么认为;他们的武器很大也很笨重。以色列有这个射程的弹头。就是这样。印度、巴基斯坦、南非都可能有裂变武器,但都不可能那么大。”

“瑞安,这情报没错吧?”埃利奥特问。

“是的,没错。”

“那么,如果不是英国人、法国人或以色列人干的,还能是谁呢?”

“该死的,莉兹!我们不知道,行了吧?我们不知道,这不是他妈的福尔摩斯探案。排除了不是谁干的并不能告诉我们是谁干的!你不能把情报的缺乏转化为结论。”

“谁有这类武器中情局都知道吗?”福勒问。

“是的,长官,我认为我们掌握这个情况。”

“你对此有多大把握?”

“直到今天为止,我敢拿脑袋打赌。”

“那么你又一次没有对我说实话,是这样的吧?”福勒冷冷地甩了一句。

瑞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长官,您可以当美国总统,但您不能再指责我撒谎了!我的妻子刚刚还打电话问我她是否应该带孩子们去哪里躲一躲,如果您认为我会愚蠢到在这样的时候还敷衍塞责,那么,长官,您才是需要帮助的人呢!”

“谢谢你,瑞安,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电话被掐断了。

“天呐!”高级值班官员叫出了声。

瑞安在房间里四下张望起来,想找一个废纸篓。正好被他找到,他立刻跪在地上冲着里面呕吐起来。他伸手拿了一罐可口可乐漱了漱口,又吐回到纸篓中。直到他站起身来,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他们就是不明白,”瑞安平静地说。他伸了伸腰,然后点起了一根烟。“他们就是不明白呀。”

“你看,一切就是这么简单。一无所知与明白自己一无所知两者是有区别的。我们遭遇了一场危机,所有涉身其中的人都现出了原形。总统的思维方式就像一个律师,想努力保持冷静,循规蹈矩地做事,浏览所有证据并努力做出辩护,讯问每一名证人,力图简化一切,遵守游戏规则。莉兹则眼睛紧盯着一个可能被她放大了的事实而死死不放。就是这样。”瑞安耸了耸肩。“我想我能理解这些。我自己也曾经这样。她是一名政治科学家,在寻找一种理论模式,并正在向总统灌输。她的模式的确挺美妙,但那却是建立在掷骰子基础之上的,难道不是吗,本?”

“杰克,有一件事你忘了说,”古德利指出。

瑞安摇了摇头。“我没忘,本,我只是还没有说到那儿呢。因为我控制不住我他妈的臭脾气,他们现在不会再听我说了。我应该明白这点。我曾警告过自己——我甚至眼看着火气上来了——但我还是让坏脾气压垮了。你们知道那些可笑的事吗?如果不是因为我,福勒这会儿还在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市当他的州长,而埃利奥特还在本宁顿教那些满脸阳光的孩子们呢。”瑞安又一次走到了窗前。外面已是一片漆黑,而满屋的灯光把窗户照得如同明镜。

“你在说什么?”

“先生们,这是秘密。也许将来他们会在我的墓碑上写道:约翰·帕特里克·瑞安在此安息。他一直在努力做该做的事——但看看结果吧。我不知道卡茜和孩子们能不能……”

“好了,事情没有那么糟,”高级值班官员安慰道,但屋子里所有其他人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瑞安转过身来。“难道不是吗?你们难道没有看出事态在往什么方向发展吗?他们听不进任何人的建议。他们就是不听。他们也许只听丹尼斯·邦克和布伦特·塔尔博特的,可他俩现在却成了大气污染物,成了科罗拉多天空中飘浮的辐射尘。我是目前坐镇首都的最接近总统顾问的人,可我却被人一脚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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