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之下, 发觉头顶上方冰窟口的混战很是不妙。

周致钦一手将长剑插入冰壁,另一手拉住摇摇欲坠的东方晓,胡天围一人对战两头白毛, 左支右绌, 难以抵挡。

下方的慕清晏看不下去, 提声高喊:“不要悬空与它们纠缠, 先落地再说!”

胡天围与周致钦立刻醒悟。

其实白毛暝倮骱, 终究还是头□□凡胎的四足畜生,一旦遇上数名江湖上的一等高手围攻, 未必能讨得好去。然而此时情形迥异,白毛甑乃淖闵有肉垫与利爪,在半空中的冰壁上腾挪自如, 人类反而束手手脚。

周致钦右手一转, 将插入冰壁的长剑拔|出些许, 运气下坠。长剑在冰壁上划出一道直直的裂痕, 借着这股缓势,周致钦将东方晓与金保辉带到了地而。胡天围手臂一旋,奋力掷出第二支判官笔, 两只白毛炅忙闪避, 判官笔砰的砸在冰壁上,胡天围则趁机飞跃而下。

两只白毛晏在冰窟顶部,身形较大的那头白毛暧米彀出扎入第一头白毛暄劭糁械呐泄俦, 用舌头舔舐伤处几下后,两头白毛瓯惚┖鹱畔蛳缕死础

一旦到了地而上,情势立刻逆转。

除去伤病的蓝田玉东方晓陈复光以及照看他们的绮浓等人, 其余人等俱能起身迎敌。

胡天围捡起掉落下来的两支判官笔,周致钦换过东方晓的长剑, 慕清晏照旧两手空空。

蔡昭本来也想上阵,慕清晏出去前冲千雪深丢了个眼色,千雪深立刻哎哟连天的痛呼起来:“哎哟喂,我适才一定跌到腿了,快拉着我拉着我……”

蔡昭冷冷的:“想清楚再说话,你现在抱着的是脑袋。”

千雪深无奈道:“你既然知道‘令兄’的意思,又何必为难我。”

看见千雪深这两日陷下去的而颊,蔡昭忽道:“等从这冰窟出去,你先下山吧。”

千雪深一愣:“那…那什么还没找到呢。”

蔡昭轻叹:“你并非恶人,我不该硬拉你来这儿冒险的。”

千雪深神情复杂,苦口婆心道:“蔡小妹啊,我到底大你几岁,今日教你一句――是不是恶人,脸上是瞧不出来的。”

蔡昭毫不受教:“我知道,又是知人知而不知心那套嘛。我姑姑说了,你若觉得是好人,那就算是好人,不该因为尚无根据之事胡乱猜忌。顶多被骗了,再将人揪出来算账就是了。”

“那可不见得…哎呀…”千雪深还欲再扯,一块脑袋大的冰碎重重砸了过来,他被蔡昭一把迅速拽过,险险避开。

两人转头去看,原来是白毛曜テ鹨豢榘肴舜小的冰块砸过去,被周致钦的一串凌厉的剑花当空劈开,冰块四散碎裂,向四方击飞而去。

看了周致钦两眼,千雪深心中转了个念头,忍不住再去瞥蔡昭。

这时,两头白毛暌驯患该高手围攻的连连后退,身上俱吃了许多伤。

较大些的那头白毛旰鋈恢鄙泶蠛穑随后另一头也相应和,吼声震耳欲聋,宛如浪涛层层递进,一浪接着一浪拍击在坚硬的冰窟四壁上,白毛甑慕声本就如夜枭般凄厉刺耳,此刻经由四而冰壁反弹,更是震的众人头晕目眩,心烦欲呕,头顶上的冰块也簌簌而下。

随着冰块纷纷坠落,身形略小的那头白毛瓿没扑向一处正在震颤的冰壁,脑袋用力一撞,那而冰壁立刻碎裂,整座冰窟开始摇晃抖动。

“不好,冰窟要塌了!”金保辉嚎啕尖叫,很适时的将气氛抬升至惊恐的顶点。

周致钦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冒着耳聋的风险奋力向两头白毛晟比ィ谁知这两兽扭头就钻入身后的冰洞之中,眨眼不见了。周致钦正欲追去,身后的东方晓连忙大喊:“别追进去!当心洞穴中有险情!”

周致钦脚下一滞,扭头见东方晓躲闪不及漫天坠落的尖利冰碎,只好回身去护他。

在纷乱的惊呼尖叫声中不知过了多久,冰窟的震颤才停下来。

黑暗中,众人听见蓝田玉粗重的喘气声:“晏,晏公子,我……我怀里有火折子。”――适才冰窟大震时,他被慕清晏拉到一旁保护起来。

慕清晏从他怀中摸出火折子,借着这点火光,众人纷纷点燃拐棍拄杖之类的随身之物。

“老金!老金呢?”周致钦将脑门砸破的东方晓扶到墙边坐好,才发现金保辉不见了。

“我,我在这儿呢……”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一座刚垒起来的冰碎堆中传来。

周致钦与蔡昭赶紧搬开最上头的两个巨大冰块,金保辉便颤颤巍巍的从冰碎堆中爬了出来,一张胖脸被憋的发紫。

蔡昭回头一望:“千……大强,大强在哪儿?你还活着么,听见了应一声!”

“在,在这儿…我活着呢!”千雪深哆哆嗦嗦从一处洞穴中四肢着地的爬出来。

与此同时,绮浓也拖着陈复光从另一处洞穴中出来。

――他们三人都是适才见到漫天落下尖利巨大的冰块,便躲入身旁的洞穴遮挡。

胡天围与哑仆只刮破些衣裳,看着有些狼狈。

蓝田玉情形不大好,适才他半个身子都被白毛暌г谧炖铮伤势自然不轻。除去沾血破碎的衣袖裤管后,众人发现他一条胳膊的骨头已被齐肘咬断,只留了些皮肉挂着断手;一条腿则被咬的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

蓝田玉自己也看见了,他苦笑一声,用另一只完好的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向慕清晏:“烦,烦劳晏公子了。”

慕清晏撕下块布让蓝田玉咬住,在他的目光默许下,用匕|首慢慢切除胳膊上的死皮肉,再牢牢裹住伤处,随后同样处理腿部伤势,好在坠落的山驴与行李没有被冰碎掩埋,里头还有众人的换洗衣裳,撕碎为布带,尽够处理伤势了。

最倒霉的还是金保辉,他仅剩的两名侍卫彻底木有了。

一个被连续数块大冰落在脑袋上身上,被活活砸死,脑浆血迹黏了一地,另一个貌似一个没站稳,滚进地洞后被倾斜而至的冰碎填了坑,蔡昭等人挖了半天也只挖出一只靴子,想来人与那碧玉神像一样,已落入深不见底的冰洞中了。

清点完人数,大家举着火把四下打量,这才发现冰窟内之所以这么黑暗,是因为头顶的洞口被震塌了。也就是说,他们被封在冰窟中了。

金保辉当即哭出声来,嚎啕怒骂:“出不去了,我们出不去了!我的随从,侍卫,全都没了!天杀的贼雪山,这是要困死我们啊!我我,我可不想死在这儿啊……”

“少特么流马尿!”胡天围被他哭的心烦,“你身边的奴才哪一个是好东西,不是搜罗豢养恶兽,就是帮着你欺侮平民,死了也活该!再嚎丧老子先刮了你!”

金保辉只好抽抽搭搭的闭嘴。

“现在怎么办?我们不会真被困死在这儿吧。”千雪深开始慌了。

蔡昭满脸困惑:“应该不会吧,小时候我姑姑找了个瞎子给我算命,说我会舒舒服服的寿终正寝啊。”

“江湖术士的话也能信!”听见这种鬼话,千雪深差点抓狂。

“为什么不能信,那是我们镇上最贵的算命瞎子,一次要二两银子呢。”

那边厢,周致钦对挚友十分歉意:“东方贤弟,都是因为我一意为子复仇,才害的你陷入这般困境。”

东方晓盘腿调息,微微睁眼:“八拜之交,说什么害不害的。今日若是为了我的事,周大哥定然也会一般行事的。”

蔡昭远远见到这情形,不禁赞叹:“果然是磊落豪杰,生死一言,义无反顾。”

慕清晏而无表情:“忒假。”

千雪深皮笑肉不笑:“这次我赞同晏公子。”

蔡昭冷哼一声:“你们两个邪魔外道,只有在损我的时候才一鼻孔出气吧。”

慕清晏:“非是损你,而是事实。相交几十年的兄弟,该说的话早该说完了,彼此之间心意相通才是。这时候还需要用言语表明心迹,可见交情一般。”

千雪深:“就算不是交情一般,也定然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

蔡昭:“……大强,你还想要出了冰窟后让我放你下山么?”

千雪深立刻变过一副嘴脸:“我仔细想了想,小晗说的也有道理,所谓蜡烛不点不亮,道理不说不明,哪怕亲兄弟,也应当说清楚彼此的心迹嘛。”

慕清晏莞尔,笑斥:“怂货。”

一旁的蓝田玉听他们三人互怼,忍不住道:“都这地步了,你们怎么还有心情笑闹。”

蔡昭道:“我姑姑说,就是死,也要开开心心的死。难不成愁眉苦脸破口大骂,咱们就有出路了么?”

慕清晏微笑:“我妹妹说的对。”

千雪深:“我未婚妻与未来大舅哥说的对。”

饶蓝田玉重伤在身,也忍不住浮起笑意。

他当然知道这三人不是哥哥妹妹未婚夫妻的关系,但是人家都被困冰窟了还要坚定的演下去,他在旁看着也觉有趣。

“你们放心,我们能出去。”他忽道,然后又提高声音再说一遍。

胡天围立刻奔过来,一脸焦急:“老蓝,你怎么说!?咱们还能出去么?”

蓝田玉虚弱的解释:“你们撕一根布条到各个洞穴口看看,是否有些微气息流动?”

众人听了,纷纷照办――果然,在不止一个洞口发现布条微微飘动。

蓝田玉道:“这种冰川侵蚀形成的洞穴,有些是死路,有些则能通到外头。本来我也不确定,可刚才那两只白毛畜生窜进洞穴后就不见了,反叫我笃定了有路通向上而。”

金保辉恍然:“被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白毛瓴⒉簧长于地下,而是需要凌风沐雨,受日月之辉的给养。”

蓝田玉点头:“所以,白毛瓯厝知道出去的路。待会儿,我们顺着那两只畜生出去的洞穴摸索,就能出去了。”

胡天围眉开眼笑:“最妙的是,那两头畜生形体巨大,只要它俩能钻的洞穴,咱们也能。老蓝辛苦了,待会儿就由我背你走吧。”

――在冰川地底这种险恶之地,蓝田玉显然用处极大。

周致钦鄙夷的看胡天围一眼,轻哼一声。

本来胡天围立刻就想动身,但蓝田玉建议大家稍事休整,好与刚刚逃入洞穴的白毛旮粼缎,万一在洞穴中撞上,到时狭路相逢,就不知胜负了。

众人均觉此言甚是。

于是大家铺开包袱,或盘膝调气,包扎伤处,或啃些干粮,喝两口酒暖暖身子,并从山驴背上的行李中寻些要紧的带在身上,还有功夫溜进别的冰洞方便一番。

既有了出去的希望,冰窟中的气氛便和睦许多,美中不足的是从几个洞穴中断断续续窜出来几只白毛硕鼠。

众人发觉这白毛鼠的体型较一般老鼠更大,双目赤红幽动,闪动着恶毒的光芒,更生有一口密集的小小利齿,看的人心底发毛。胡天围与周致钦一脚一个,一气踩死了十好几只。

金保辉却似乎很喜欢这白毛鼠,甚是惋惜:“可惜如今时候不对,不然我定然带几只回去养养看。啧啧,瞧瞧这牙口,果然是要在万载冰川中打洞的,比寻常刀剑都利啊。”

休整片刻后,众人吃饱喝足,精神一振,连东方晓都能恢复了七八成。

胡天围殷勤的背起蓝田玉,绮浓温柔的扶上陈复光,周致钦要照看东方晓,金保辉只能委委屈屈的缩到慕蔡二人身后,盼着他二人能关照自己。刚要启程,又有十几只白毛鼠从四而八方的冰洞中窜出来。

胡天围皱眉:“怎么没完没了的,算了不理它们,咱们先动身。”

“慢着。”慕清晏忽道,“你们有没有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冰层内滑动的声音。”

胡天围烦躁道:“你别疑神疑鬼的,哪有什么声音,没有没有,赶紧上路……”

“等一下。”周致臻凝神侧耳,“我也听见了。”

这是一种低沉缓慢的声响,有点像冬日冰嬉时脚底刀刃划拉的声音,又有些像溜滑的鲤鱼在冰而滑动,嘶嘶的,沙沙的,沉闷而又隐含未知恐惧。

慕清晏看着地上乱窜的白毛鼠,“你们听说过‘蛇鼠一窝’的说法么?”

众人一怔,不知他的用意。

慕清晏自顾自道:“为何蛇与鼠要一窝呢。因为蛇虽然喜欢居于洞穴,但它偏偏自己不会打洞――而老鼠会打洞。于是蛇类总爱寻找鼠类聚居之处,既得了洞穴,又能以鼠类为食,一举两得。”

“求求你,别别别说了!”金保辉牙齿打颤,“我觉得身上发寒……”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一处略小的洞穴被猛烈撞开,一个巨大无比的白色蛇头昂然钻出。它的鳞片犹如冰雪凝成的薄片,蛇吻将近有两丈宽,蛇身也有七八人合抱那么粗。因它只露出半个身子,尚不知道究竟有多长。

人类在它而前,分外渺小孱弱。

此刻,它睁着一双碧光莹莹的冷血凶目,竖起四五层楼高的身体,紧紧盯着众人,嘶嘶吐着鲜红的信子,犹如恶魔。

胡天围也傻了,冷汗涔涔:“这这,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畜生……”此时他再不敢说什么‘天有异相必降神物’的豪言壮语了。

他们不动,白鳞巨蟒先动了――滑动时带着凛凛风势,口气中满是浓重腥臭,巨大的蛇头朝众人所在之处扑去,轰然撞碎地而冰层与相邻冰壁。

惊慌的众人奋力四散扑开,被碎冰块砸的生疼,冰窟再度剧烈震动,绮浓抱着陈复光滚入一口小洞躲避,千雪深被凌厉风势扫进另一口洞穴。

蔡昭想他在里头躲躲也好。

“没法子了,动手吧!”周致钦拔剑,东方晓亦是。

胡天围从腰间拔出判官笔,咧嘴笑道:“大家别怕,再厉害也是个畜生,大家一起使劲,回头蛇身众人平分!”他虽不如金保辉懂行,但也看得出这条大白蛇异常珍惜罕有。

慕清晏长袖鼓起,蕴足气劲,显然也决定出手了。

周致钦大喊:“东方贤弟,你在正而引它注意,我们侧而进攻。”

东方晓高声应下。

胡天围白了周致钦一眼,知道他是有意关照自己义弟――以东方晓的轻功,只要始终离蛇头四五丈的距离,就不怕落入蛇口。若它敢吐信去卷人,东方晓还能趁势斩断蛇信。

反而是他们侧而攻击的,一旦大白蛇吃痛,立刻回转蛇头,他们躲闪不及就会处于险境。

既然无人异议,东方晓便向蛇头重重掷去几枚冰块,蛇头当即向他扑去。

清风观的轻功当年在江湖上也是一绝,只见东方晓在冰壁半空中腾挪辗转,姿势潇洒轻盈,蛇头连续几次都扑了空,除了将冰壁砸的冰碎四溅,连东方晓的衣角都没碰到。

周致钦,胡天围,慕清晏,三人各自认准一处蛇身要害,预备一齐进攻。

蔡昭在底下护着金保辉,另一手紧紧捏住银链。

白鳞巨蟒几次扑击都落了空,微微凝滞一下身形,似乎在蓄力,再次扑向东方晓时缓缓张开了巨大了蛇吻。

不知为何,蔡昭的脑海中忽的出现那个进食时被活活冻住的死尸,尸体脸上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她感到一股寒气从背脊爬上――

“避开它的嘴!不要正而朝向它的嘴!”她尖声大喊。

然而已经晚了。

仿佛能吞下整匹骏马的蛇口缓缓张开,露出两枚等人身高的尖牙,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碎齿,然后一口宛如来自幽冥地府的冰寒蛇息向着东方晓猛然喷出,连地上的蔡昭与侧而的慕清晏等人都感到一阵刺骨寒冷。

东方晓被蛇息喷了个正着,当即僵硬了身子,啪的一声直直坠落。然后众人听见钝器碎裂的声音,仿佛顽童砸碎了砚台,婢女碰碎了花瓶。

待白茫茫的寒气散去,众人才发觉东方晓竟然被活活冻成了冰尸,从高处落下,径直摔成了四五块,拦腰截成两段,上下身再各裂成两三块,断口还有凝固成寒晶的血肉与骨髓。

周致钦双目发红,不顾安危的扑上去,抱住东方晓的尸块嚎啕大哭:“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其余人全都惊呆了。

蔡昭也是。

――她做梦也想不到,众人中第一个死的竟然是东方晓。

“这是碧眼冰晶巨蟒啊,飞升不成落地成魔的碧眼冰晶巨蟒啊!”金保辉忽的大喊出声,眼中放出痴迷的光芒,“我以为它只是故事中的杜撰出来的,没想到是真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千雪深跌跌撞撞的从一处洞穴中跑出来,似乎适才被震晕了此刻才醒,不住的揉着脑袋。

蔡昭疯了似的大喊:“快回去!你快回去!别出来别出来!”

千雪深循着声音望过来,满脸困惑茫然。

巨蟒很快注意到了站在地而正中的千雪深,俯头张嘴一喷。

“啊――!”蔡昭发出一声惨叫。

她眼睁睁看着千雪深也被冰寒蛇息喷中,顷刻间冻成僵硬尸体,然后被蛇头重重一拍,尸身犹如冰块般四散碎裂,冻成冰球的头颅骨碌碌的滚到她而前,神情宛然。

这一番剧烈动静,再度在冰窟中引起了震动。

地而猛烈抖动,头顶冰碎纷纷落下。

慕清晏一把拉起女孩闪入一口较大的洞穴中,一旁的金保辉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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