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太平洋石油,是和新太平洋商会、新太平洋银行等组成新太平洋联合会中一环的公司。

她的总部设在东京的八重洲路口,占据着一幢11层高楼的5至11层。

一个不同寻常的电话打给了位于11层的社长秘书室,时间是10月1日的下午2时30分。当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对接线员说:“请接社长办公室。”接线员就如往常一样把那个电话转到了秘书室。

来接电话的是一名秘书,名叫远藤幸子。

“您好,这里是社长秘书室。”

幸子用轻柔而熟练老到的语调应答。

旁边,一台电报交换机,正“咔咔”作响。

“我有事情找你们社长。”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因为社长现在正前往通产省,您有什么事情请告诉我吧。”

幸子职业性地回答着,心想对方的声音很年轻,应该不会是很要紧的一件事吧。

“你算是社长的什么人?”

对方的声音像是发怒了。

“我是秘书室的远藤幸子,您是?”

幸子一只手翻开备忘录,又捏起一支圆珠笔正要记。然而,对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却说:“有件事务必请你转告你们社长。”

“要是重要事情的话,我一定会转达。”

“是重要的事情吗?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请您说说您的事情。”

“叫什么洋平号的巨型油轮,是归你们家公司的吧?”

“是的。”

“现在,那个洋平号应该在沙特装了石油后正在回来的路上,对吧?”

“那艘船怎么样了呢?”幸子一脸迷惑,再问了一遍。

一般打到社长室的电话内容来说是不定的。大部分是生意上的电话,但是,这个电话并不像。

“最好去确认一下吧!”男子大声嚷道。幸子感觉好像要被那种气势吞噬一样,赶紧放下话筒,向室长棚桥询问:“你知道洋平号的日程吗?”

棚桥摇晃着肥大的身子,把彪转向幸子:“知道啊,怎么?”

“刚才来电话说,需要确认一下:洋平号是否在沙特装载了石油后,正在返航路上。”

“打电话来的是谁?”

“是个青年男子,不过没有说名字。说是重要的事情,无论如何给确认一下。”

“为什么会想知道那种事啊!”棚桥一边斜着头,一边看了看桌子上的日程表,“洋平号,9月27日,在拉斯塔努拉装油完毕后出港。预定于10月12日到达九州的喜人基地。”

幸子此时已经再次拿起话筒,边听棚桥室长念着,边转告那个男子。

“知道了。”男子在电话的那头说,“那么,从现在起我所说的,希望你务必告诉社长。就在今天!”

“是什么事呢?”

“我在洋平号上装了炸弹,马上就会爆炸的!”

“什么?”幸子不禁尖叫了起来。那声音之尖竟引得在房间里的十余名社员都把目光一齐向她投去。

“你还是先把我所说的话在今天之内告诉你们社长比较好。告诉他我已经在洋平号上安装了炸弹,不久就会爆炸了。这么讲就可以了。明天上午,我会再和你们联络的。”

“我说,喂喂,喂!喂——”幸子惊慌失措地呼叫着,但是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放下话筒,面无血色地对着棚桥一边不住地喘着气,一边说:“电话里那个男的,说他在洋平号上安了炸弹,马上就会爆炸。”

“炸弹?”棚桥叫了起来,倏地一下子脸色就变了。不过很快,他神情又镇定了下来。说:“那个家伙,恐怕是在搞恶作剧吧。”

“可是,我只觉得他口气十分认真。”

“可是你怎么不好好考虑一下呢?巨型油轮是在日本和波斯湾之间作不间断往返航行的。因此,应当是无法在航行途中安装炸弹的。而且炸弹也许是定时炸弹吧,要说可设置12个小时以上的定时装置,现在不是还没有吗?洋平号可是从日本出发后航行了20天以上,再从拉斯塔努拉出港也都过了5天。要是安装定时炸弹的话,他又怎么能引爆?”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像是恶作剧。”幸子仍然是面色苍白。

“那么好吧。先给警察署打个电话过去吧。因为就算是恶作剧,也是不法行为。”

20分钟过后,警视厅的搜查一课的十津川警部和部下龟井联络好之后就赶了过来。

“我想是恶作剧,不过……”棚桥一面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对十津川说。这位肥胖身材的棚桥是那种即便已是深秋的天气,他还会说暑气还没消散的人,经常会出汗。

十津川转而看着远藤幸子,问道:“接电话的人是你吧?”

“是的。”

“你也觉得这会是恶作剧吗?”

“不。”

“那你为什么又会觉得这不是恶作剧呢?”十津川微笑着看着幸子。大概是因为他对于像她那种理智的职业女性也会相信那种所谓的直觉而很感兴趣吧。

幸子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她欲言又止地说道:“要是只搞恶作剧,使用恐吓、威胁这种手段,这也显得太过份了吧。而且电话里的那个人,可以说好像是别的都不在乎,只顾嚷嚷着他安装了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这些话。因此我才——”

“原来如此。另外,那个男的还说了些什么没有。”

“他还说明天上午还会打电话过来。”

“他打算提什么要求呢?”十津川自己嘟嚷了一下,又把视线移到了棚桥室长身上,问道,“你能给我讲讲洋平号的一些情况吗?”

“这好办,”棚桥从办公室抽屉里取出一部很厚的公司年鉴,摆放到十津川面前。

“本公司拥有五艘大型油轮,而洋平号只是其中的一艘。”棚桥一边说,一边翻开到印有洋平号彩色照片的那一页。

“请看这里,它是一艘30万吨的大船。一般叫做巨型油轮,而我们管它叫ULCC。”

“那么船万一爆炸,会导致什么后果?”

“如果是空船的情形下,仅仅是船沉掉而已。但是,要是载满了石油在返航途中爆炸的话,那问题可就严重了。特别是,如果在马六甲海峡爆炸的话,那可真要完蛋了。”

“你那么一说,我倒还记得以前日本的油轮在马六甲海峡触礁后,确实曾引起过国际问题哦。”

“那是一艘比洋平号小一点的23万吨的油轮。万一洋平号在马六甲海峡又引起爆炸事故,让石油流出来的话,那可就一定会引起国际问题的。不仅要被人索取赔偿金,而且今后油轮通过马六甲海峡的时候,大概还会受到严格的管制。”

“洋平号通过马六甲的日期是哪一天?”

“从今天早上船长发来的联络记录来看,说是两天以后,也就是10月3日的早上,这是预定进入马六甲海峡的时刻。警部先生!”

“什么事?”

“你觉得这不过是个恶作剧吗?”

“到底怎样这说不准。不过已经知道的是,电话是真的打了,洋平号一旦进入马六甲海峡之后,就无法再补救了。仅仅这些而已。”

棚桥一面擦着汗点头,一面起身站了起来。

那时候,全长347米的巨大的洋平号,船身里满满地装着37万立方米的石油,以16海里每小时的航速在印度洋上朝马六甲海峡驶去。

由于时差的缘故,热带地区的太阳还高照在洋平号的正上方。

操纵着比那高层大厦还庞大的油轮航行的不过是33名船员。这因为船的各个部分的自动化程度都已相当地先进。如今,6200海里的航海已不再是冒险。印度洋的海浪虽然很汹涌,但只要是在这艘巨型油轮上,几乎就感觉不到什么摇晃。如果说以前的火车司机是困在燃油的异味和引擎的骚音中工作的话,那么在这艘洋平号上,船员只需在清洁的控制室里监视着仪表就可以了。因为全部的工作只待人一揿按钮,机器就会帮人去完成。即使在船行中,自动掌舵仪也会不断地修正航线。

船员分散在七层楼高的船桥各层。由于除了就餐时间大家会在食堂集合以外,其他的时间大家都分散在各自负责的区域,所以即使在船上走来走去,几乎也不会遇见人,船员每人都分配有一个宾馆式的三室套房。因为聚不到一起谈话,甚至有船员患上神经衰弱症。

如果自动化程度更先进一些,是可以减员到33人以下的。但据说这已经是极限了。主要的原因在于人们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如果再减下去,人还能够忍受这种寂寞感吗?

说到值班,船桥的最上层两个人和引擎室里的两个人共四个人,这就足以让这艘巨型油轮航行起来。其余的人则可以随便地休息。

因为从新太平洋石油公司总部打来一个无线电话,说船上也许安放了定时炸弹。吉泽船长立即把中西一等航海士叫了过来。吉泽船长现年52岁,战争中曾在驱逐舰上服过役。在南太平洋上驱逐舰被击沉后,漂游了一天一夜。因此,他对这个从公司总部打来的无线电话并不显得怎么惊恐。

“你怎么认为呢?”吉泽问了问39岁的中西。虽说他只有39岁,却是位和海打了15年交道的男人。

“我想很可能是个恶作剧。”一等航海士中西转过刮得干干净净的络腮脸,回答道。

“理由呢?”

“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炸弹,但如果要安装的话,大概是定时炸弹吧。难道从日本靠电波引爆炸弹?这我想不会。隔了那么远,我想不大可能。由此看来,大概是普通的定时装置。但要说有12小时以上的定时装置的话,这还有点难以置信。”

“公司总部也是那么说的。因此,我也觉得大概是恶作剧。但是,这艘船里载着37万立方米的石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请你代我告诉大家,把船舱里面检查一遍,辛苦你们了。”

“反正大家正是无聊透顶了。说不定有点事干反而会高兴起来。”一等航海士中西露着白色的牙齿。咧着嘴笑了起来。他一走出去,吉泽自己也站了起来,开始检查起舰长室来。

在一个大玻璃柜里,并排摆放着一些小木偶。这是他的收藏品。如果没有一点什么可以用来散散心的爱好的话,是无法忍受这种单调乏味的航海生活的。

那个玻璃柜也翻开来看过了。此外,办公桌的抽屉、沙发的靠背后面,碎纸篓、床底也都检查了一遍。

但是,无论哪里也找不到炸弹模样的东西。

大约过了两小时,一等航海士中西回来了。

“船里面到处都找遍了,没有发现炸弹。”中西口齿清晰地报告说。

“大家都辛苦了。果然,还是搞的恶作剧。”

“剩下的地方只有油槽了。哪里还没有检查过。”

“那里应该不会有问题。”吉泽说。

“算了,你请坐吧。”吉泽对中西吩咐说。他递给坐在沙发上的中西一支香烟后,说道:“犯人如果要安装炸弹的话,是没法在船停泊在九州的喜入基地之外的时间办到的。因为在沙特拉斯塔努拉装填石油的过程中,不仅我们在场,对方的军队也在执行警戒。而且从九州到拉斯塔努拉航行途中,油槽在清洗干净之后也检查过。如果在油槽里安放炸弹的话,那个时候就应该发现了。”

“有道理。”一等航海士中西微笑着认可说。

油轮在航海中是必须清洗油槽的。喷射高压水后,原来在油槽上牢牢粘着的油就冲洗了下来。的确是,如果油槽里安装了炸弹的话,那个时候是可能发现的。

船长吉泽在无线电收发室里呼叫道:“请立即给我连接公司总部。船内所有的地方都检查过了,报告上来说没有发现炸弹。”

打完这个船上电话后,吉泽对一等航海士说道:“世界上还真有打这种不负责的,搞恶作剧的电话的家伙。”

“是啊。”

“现在我突然想去吹吹海风。怎么样,和我一起到甲板上去看看大海吧!”

第二天,上午9时。十津川警部已经来到了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秘书室里。

他属下的刑事们昨天不仅在收到恐吓电话的听简里安装了录音装置,而且还请电话局帮助查询电话的来源。然而房间里并没什么紧张的气氛。因为昨天从公司里的洋平号发来的报告里说,没有发现炸弹。

因此,之后要做的事情就集中到逮捕那个打恶作剧电话的家伙上面来了。

准备工作刚布置好,十津川对远藤幸子说:“如果有昨天那个男的打电话来,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幸子虽点头应声说:“是。”但还是忍不住叫道,“警部先生。”

“什么事?”

“当真是个恶作剧吗?”

“你还认为不是恶作剧吗?”十津川觉得有点意思,看着她说。

“是的。”

“为什么呢?洋平号已经回复说没有炸弹了,已经这样子了,你怎么还认为不是恶作剧呢?”

“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真是有趣,你说说看为什么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电话里那个男的声音。”

“觉得不像是打恶作剧电话的人?”

“是的。”

“昨天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是的。不过,只是有点那种感觉而已。”

“可能有时候,女性的直觉是可以出人意料地看透事情的真相。”十津川正说着的时候,幸子面前的电话响了。

幸子略微看了看十津川,就被他催促着接起了电话。

“这里是社长秘书室。”幸子用比平时略高一点的声音回答。一想到就要作个了断了,可能心情格外地亢奋。

“替我转告过社长了吗?”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在问。是昨天那名男子的声音。

十津川的脸显得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也不能断定那是不是个恶作剧电话。

“是的。”幸子回答说。

“社长相信吗?”

“社长认为很可能你在打恶作剧电话。”

“这决不是恶作剧电话。”

“但是,你真的在洋平号上安装了炸弹吗?”

“的确是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洋平号就会在驶入马六甲海峡之后爆炸。那满满的石油要是燃烧起来的话,可是不知道会烧到哪一天去了噢。”

“但是,洋平号上……”

“是和洋平号用无线电联络过,让他们检查过了船舱吧?”

“报告回复说没有炸弹。”

“你以为会装在那么容易找着的地方吗?”那男子在电话的那头,发出轻轻的狞笑声。

“要是你真的安放了炸弹的话,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幸子沉着地说。

“这还用说,目的就是为了钱。”男子说道。

“告诉你们社长,让他准备好100万美元。最好都是面值100美元的纸钞。我一收到那100万美元,就会告诉你们炸弹装在什么地方。立即给我准备100万美元,之后我会再来电话联系的。”

“喂,喂——”

幸子呼叫了几声,但已经无济于事。因为对方已经很粗鲁地挂断了电话。

“只知道是从淀桥电话局所管辖的公用电话。”十津川属下的刑事把来自电话局的调查结果转达给他。

十津川默默地点了点头,把录音机倒带后又听了一遍,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的声音。虽然语气有点粗鲁,但却不显得自卑,好像还相当有修养。

“你怎么看?”十津川抬头看着棚桥室长。棚桥给烟斗点上火后,笑着说道:“无论怎么想,也觉得不过是个恶作剧而已。报告也送过来说了,洋平号上船舱的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也没有发现炸弹。我想哪里也不会有这样的傻瓜,别人一威胁,就这么轻易地付钱的吧?”

“你不是说过,油轮上有人安装过炸弹的吗?”

“你搞错了,以前不是油轮。有人是要炸公司里的连锁加油站。要说有什么不同,那次是索要500万日元。”

那的确是真的,在名古屋很快就把犯人抓住了。犯人是名大学生。但从一开始他并没有要炸掉加油站的意图。

“可是,我觉得还不能肯定他是在说谎。”

“为什么呢?”

“是直觉吧。而且我留意到他说过要我们准备美元。要是通常的情况下,只不过要日元罢了。而他的话中却特意提出要100万美元。所以感觉这不单单是个恶作剧。”

“但是,警部先生。打电话的男子所说的话如果是事实的话,那么大概会在船的什么地方安装那种炸弹呢?”

“外部人员能在洋平号上安装炸弹吗?”

“要是能够的话,船长也说过了,只有在九州的喜人基地里停泊的那段时间里。因为到沙特的拉斯塔努拉,都是不间断航行。要在航行中安装,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拉斯塔努拉装填石油的期间能够安装炸弹吗?”

“这很难办啊,因为从中东战争以来,那边的警备就很严格了。在石油基地,要是有可疑的人走近,马上就会道射杀的。而且从这里出航的时候,会在哪个地方装油是不知道的。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波斯湾里的油船是十分拥挤的。如果锚位满了,那么当然会往有锚位的地方移动。就拿洋平号来说吧。最开始是预定在伊朗的卡谷,但在航途中却变更到了沙特的拉斯塔努拉。因此,自然是不可能在那守候。”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犯人必定是在九州的喜人基地安装的炸弹。”如果安装了的话。

“这倒是,不过,我认为那也不可能。”棚桥室长充满自信地说。

十津川注视着墙壁上挂着的世界地图。

“为什么呢?就因为船上没有发现炸弹吗?”

“是指没法想像有12个小时以上的定时装置吗?”

“是的。”

“但是,12个小时以上的定时装置并非是制作不出的。如果花些工夫的话,我认为48小时,或者任意天数的定时装置都是可以制作出来的哦。”

“那些我知道。但是电话中,那个男子只说进入马六甲海峡之后会爆炸。”

“的确是那么说的不错。”

“由于要到返航途中的马六甲海峡制造爆炸,犯人就必须在喜入基地的洋平号上安装炸弹的时候,设置好返航途中在马六甲海峡爆炸的时间。”

“那理应如此。至少可以大致算算。”

“是的,到波斯湾约16天,装填石油约24个小时,然后,如果加上返航时到马六甲海峡预计的天数,的确是可以算出天数来的。但是,警部先生,我刚才也说过了,波斯湾里,世界各国来的油轮是很拥挤的。十几艘油轮在海上等候的情况是家常便饭。这样一来,到了那边以后,要等到哪一天,这里应当是无法预知的。这一次,洋平号虽然比较幸运,只等了两天,但是僚船八重洲号却等了六天的时间。另外一方面在马六甲海峡,顺利时一天就可以通过。这样一来,犯人要在返航时在马六甲海峡制造爆炸,不是就不可能了吗?”

“原来如此。”十津川首肯了一下。

正如棚桥室长所说的,抵达波斯湾以后,由于所需的天数是不确定的,要设置在马六甲海峡爆炸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这样看来,那个家伙的话中所谓的马六甲海峡的爆炸恐怕是胡说八道,故弄玄虚的威胁罢了。

但是,那家伙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那种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名男子打来第三次电话是在那天的午后2时。

这次,由棚桥室长来代替远藤幸子接电话。

“你说的话,我已经都明白了。不过是个无端威胁的恶作剧电话罢了。”棚桥毫不客气地指责说。

“你说什么呐?”男子的声音变得狰狞了起来。

棚桥故意咳嗽了一声后说道:“你的话一定是假话。”

“那么你们是说,你们觉得没有必要支付100万美元了?”

“对于恶作剧电话,是不会扔一分钱的。如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进入马六甲海峡之后,怎么制造爆炸呢?你先说说那办法看看。是从这里发送电波吗?难道你认为能够用电波炸掉离这里足有六千海里的洋平号吗?”

“呵呵……”那男子忽然好像很愉快地笑了起来。

“难道有什么好笑的吗?”

“根本不用想那种愚蠢的办法。”

“那么是定时装置?”

“是定时装置。”电话的话筒里再次传出那家伙的笑声。

“到了波斯湾以后,在海上等候的天数你又不知道,要爆炸的话,你怎么设置定时装置呢?”棚桥问道,棚桥所考虑的问题,对方也是考虑的。

“那么,你倒是说说看用什么方法能在马六甲海峡把洋平号炸掉呢?要是行得通,给你100万美元也行,可要是行不通,一美元也不能给你。”

“那么好吧。但我也只能给你点提示,因为我所安装的炸弹是利用U·K·C的炸弹。”

“U·K·C?”

“石油公司的人难道也不知道U·K·C吗?”那家伙发出像是嘲弄傻瓜般的笑声。

棚桥一下子慌了神,连声说:“我并不是不知道U·K·C。”

“既然知道那就够了。想通了的话,先马上准备100万美元,要用百元美钞,现在是下午2时15分,去银行应该还来得及。明天上午,再和你们联系。”

“利用U·K·C是怎么一回事?”

“那种事情,你自己去想想看吧。我可不想被侦察到,我挂了。”

“挂掉了。”棚桥就那么手拿着话筒,朝十津川耸一耸肩说。

侦察还是没奏效。勉强捕捉到的方位只不过是世田谷电话局管辖下的公用电话。对方换了一个和原来不同的地方打电话过来。

十津川一脸不高兴地问棚桥:“那个家伙说的U·K·C是什么意思?”

棚桥略微想了想后说:“与其让我说,不如请专家来解释一下可能会更好些。”于是他用公司内线电话把一位名叫松木的油槽船部的部长叫了过来。

松木,男,曾作为大型油轮的船长航行过多年,个子不高但身体却很壮实,现年53岁。

松木对十津川的问题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所谓的U·K·derKeelCleerance的意思。”

“也就是说船底下面的空隙吗?”

“是这样的。这U·K·C之所以会突然成为一个问题,是因为在马六甲海峡,日本的油轮触礁后,流出来的油把海水给污染了。那个海峡,你看看就会明白,与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新加坡这三个国家都有关系。这三个国家中,印度尼西亚态度最为强硬,日本油轮发生事故的时候,甚至要求排斥日本的油轮于马六甲海峡之外。于是,日本政府和海运界仓促地和这三个国家协商,结果达成了一项决议,也就是所谓的U·K·C规定。马六甲海峡不仅宽度狭窄,而且是个很浅的海峡。由于吃水深的巨型油轮通过时是很危险的。所以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都要求从海底到船底的间隙必须在4米以上,新加坡则要求是2米,而我们国家主张两米就足够安全了,由于彼此之间存有差异,最后决议中规定U·K·C为3.5米。”

“也就是说,满载石油后,吃水过深的油轮应当是禁止通行的!”

“对的。据说U·K·C在少于3,5米的情况下,必须减少装载石油量,才允许通过马六甲海峡。因为,特别是像洋平号这样巨大的油轮,在满载石油的时候,吃水一定会变得很深。”

“船开过去的情况下,由于油槽是空的,吃水浅,所以空隙还算高。但是开回来可就成问题了。”

“没错。”松木点了点头。一旁的棚桥顿时脸色就变了,棚桥忧心忡忡看着十津川说:“电话里犯人的意思莫非——”

“正是如此。我想那个家伙的意图正是洋平号船底到马六甲海峡海底的空隙。大概也就是说,炸弹已经设置成当空隙变成几米以下时就会爆炸。而在吃水浅的地方开过去,即使经过马六甲海峡,也不会爆炸。”

十津川的话音刚落,整个秘书室顿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安静中。大家好像生怕发出什么声音似的,都不再作声,只是私下里面面相觑,这时——

“真是混蛋!”突然间,棚桥叫了起来,“37万吨级的洋平号,在马六甲海峡一旦发生爆炸事故,你们能想像得出会怎样吗?”

“会怎么样呢?”十津川语气沉着地反问。

棚桥看了看松本,松本冷静说道:“这肯定和马六甲海峡触礁一样,洋平号大约也要烧个一个月吧。我想这段时间,马六甲海峡就只好这么封闭了。比起那一时的损失来,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三国摆出强硬态度来可就是大问题了。很可能会永远禁止巨型油轮的通航。”

“如果那样的话,日本所有的巨型油轮会怎么办呢?”

“大概只好从巴厘岛东面的龙目海峡通过了。那样的话,航行的天数就会增加三天。根据我计算过的结果,不能从马六甲海峡通过的结果应该会导致整个石油行业每年高达约240亿日元的损失。当然,也会相应地引起石油制品的涨价。因此,无论如何也必须确保马六甲海峡的通航权。”

“那么关于马六甲海峡的详细资料齐全吗?”

“有关马六甲海峡的情况,只知道一些大概的情况。它全长约有800千来,最狭窄的地段约有4千米。据说最浅的地方的水深仅仅21米,但确切的数字并不十分清楚。”

“但是,我曾经看到书上写过,马六甲海峡是日本的生命线噢。关于马六甲海峡竟然没有详细的数据真是让人吃惊。”

“事实上是因为没有办法做到。1974年的S号的触礁据说是因为碰上了航海图上没有标出的暗礁。于是提出了一个由日本筹集资金,沿岸三国给予协助来绘制马六甲正确的航道的计划。但是尚未付诸实施。”

“水深仅仅21米可真是个问题啊。”

“而且好像有两个地方,我指21米深的地方。那个地段还是海峡里最狭窄的地段。”

“原来如此,那么洋平号的吃水是多少米呢?”

“满载石油的情形下是18米。”

“请等一下。”十津川瞪直眼睛,看着松本说:“要是吃水是18米的话,马六甲海峡最浅的地段大约水深21米,那么U·K·C就是3米了,不是到了3.5米以下了吗?”

“嗯,是的。”

“既然那样,岂不是明显违反了规定?”

“是的,但是像洋平号这样的大型油轮的情形,要让它吃水少一米,就必须减少装填大约一万五千吨的石油。”

“但是你们也应该有义务遵守规定吧?”

“是的,因此,在通过水深21米的地段的时候,我们要等候满潮时机,这由船长来下达指示。因为满潮好歹也算确保了U·K·C有3.5米。”

就好像在走钢丝一样。十津川十分吃惊,号称日本生命线的运油航线竟然是如此的危险,真是让人震惊。但毕竟这种事情不去尝试一下是不会有体会的。

“洋平号那样的巨型油轮制造的坚固程度怎么样呢?”十津川向松本部长问道。

“你的问题问得不太明确。”松本说,“因为装载的货物是具有危险性的石油噢,设计可是作了充分的防范危险的考虑的哦。”

“但是,我总是觉得那些油轮一触礁或者一碰撞就很容易地发生石油泄漏。那些船底的构造是怎样的呢?为了防止危险发生,而制造了双层底壳吗?”

“不是的,油轮的船底是单层底结构,双层底壳只有引擎室那一部分。”

“为什么不全部做成双层结构的呢?”十津川这么一问,松本就摇摇头说:“请你想想油轮的用途。特别是大型油轮。油轮的目的就是把大量的石油进行快速、安全的运输。假设整个船都做成双层结构的话,就会过重而没有经济性可言了。但是,我们说设计了间壁隔层,把油槽分成了好几个,即使其中一个破损,也能够顾及其他的油槽而不至于泄漏出来。”

“即使在船底发生爆炸或者发生火灾什么的,这种间壁也能起作用吗?”

“也许并不那么有效。因为发生火灾什么的话,装载的石油一旦燃烧起来,剧烈燃烧的高温连钢铁也会熔化。其他的油槽里的油如果发生泄漏,也会引燃起来。”

“洋平号分成几个油槽呢?”

“纵向看分左右,以及中心三个部分。按使用间壁横向分成5个,所以洋平号应当分成了15个油槽。”

“很少啊。”

“因为越是少就越是经济。”

“可是,就安全性来说,油槽的数量越多,安全性就应当越高吧?”

“是那么回事。但是,油轮可是根据经济法则运动的工具。”

“难道就没有为了保证安全的规定吗?我是问关于油轮的结构方面的。”

“也就是说,要是可以自行决定的话,间壁做得越少应当说是越经济?”

“只要没有人去安什么炸弹,现在的洋平号是有足够的强度的。”松本好像有些恼火似的喊了起来。

默默地听着两个人谈话的棚桥,这时候插了句:“警部先生你当真认定犯人安装了炸弹?”

“还是把它当作是真的事实可能比较好。”十津川回答说,“炸弹要是安装在船底,无论船里怎么搜应该也是找不到的。那个炸弹上面事先安装了电波的发射装置,向海底发射电波,碰到海底就反射回来。也就是说,只要事先设置成那段时间在零点几几秒以下时,就会触发起爆装置。这应该是可能的。而且从松本先生刚才的话中我们也知道,油轮的船底是单层夹板的结构,由于比较的脆弱,因而也可以说犯人很有理由在那里安装炸弹。”

“畜生!”棚桥骂了句脏话,“洋平号,明天早上就要进入马六甲海峡了,进入海峡之后再想改变方向,大致就不可能了。”

“那么,等到查清事情之前先推迟进入马六甲海峡怎么样?”

“可是,那个男的如果是说的谎话呢?”

“没有办法了,还是联络洋平号吧。让他们减速航行,可是,洋平号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不管怎么说,那可是装着37万立方米的石油啊。”

“那些,只好由那个家伙来告诉我们了。”

印度洋上的洋平号收到将速度从现在的16节降到10节的指令。另外,如果电话里那个家伙的话是事实,那么这就不是秘书室室长所能处理得了的。年仅55岁的年轻的若宫社长,一接到向他报告这个情况的电话,立即驱车急驶回来。正值年富力强的他,是个实干派。

十津川将事态说明了一下。

若宫默默地听完之后,说道:“如果说我做点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话,我将很乐意去做,无论什么都行。”

“我想让社长您务必协助我们。”十津川说。

若宫屏气定神地听他讲下去。

“明天上午,再有电话打来。我们想让您来接那个电话,您作为社长来接电话的话,我想犯人也会更加相信您一些。目前,我们只想从犯人那里问出事实真相来。”

“然后,您是说要我们按照要求支付100万美元吗?”

“如果您能那样做的话,那真是谢谢您了,我很高兴能有一天逮捕犯人归案。”

“为什么必须支付那么大的一笔钱呢?”

“为了洋平号的安全着想,也为了能抓住犯人。”

“不付钱就不能抓捕犯人了吗?”

“您有三种可以采取的方案。”

“是什么?”

“第一,把犯人的话仅仅当成是恶作剧来看,指示洋平号通过马六甲海峡。”

“那也太危险了。”

“第二,让船迂回到龙目海峡,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必要给犯人100万美元。”

“龙目海峡?”

“不过,从龙目海峡通过是否绝对地安全就不清楚了。”

“为什么呢?那个海峡即使是浅水区水深应该也有个七八十米吧,空隙应该是足够了。”

“可是,空隙到多少的时候,会发生爆炸这一点可不知道。要是在龙目海峡有尚未发现的暗礁,洋平号会不会爆炸就不得而知了。”

“那么,你说怎么办才好呢?”若宫社长紧锁着眉头,注视着十津川。棚桥则忧心忡忡地注视着社长。

十津川思考着,不经意地把视线移到了电话机上。

“一时还没令人满意的办法,还是只好应犯人的要求交易。”

“你是说给他100万美元吗?”

“我们一定会再夺回来的。像洋平号这样的巨型油轮要是爆炸了,那种情况下的损失,请您考虑一下。”

“令人头痛啊。”若宫抱起胳膊,陷入了沉思。若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松开手叫了一声:“棚桥君。”

“既然是炸弹安装在船底,那么叫船员他们在印度洋上停船,难道不能把炸弹给拆掉吗?”

棚桥室长“啊”地叫了一声,很是不解地摇了摇头。

而是十津川来代为回答说:“总之,这大概办不到。”

“为什么呢?”

“第一,因为不知道那炸弹是什么样的装置,如果笨手笨脚地去拆,万一爆炸了怎么办?再说,那洋平号上配备有潜水工具吗?”

“不,没有。”

“那样的话,可就无法作业了。装满石油之后,吃水照理说是船下沉了18米。在18米的深度下,你说必须把炸弹拆除而只靠自由潜水那种作业是不可能完成的。”

“无论如何也只能和犯人交易吗?”若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

“希望您能协助。”

“可是,你说,你对我们大家说说看,安装在船底的炸弹怎样才能够解决呢?就算可以解决,你认为犯人拿到100万美元之后会告诉我们解决的方法吗?万一给了他100万美元之后,我们却被告知没有办法解决,那时候如何是好?”

“犯人应该有某个解决的方法,如果没有的话,他也不会来索要100万美元了。”十津川说。

若宫把身体深陷在沙发中,像是很难下决心的样子。闭着眼睛沉思了起来。忽然,他张开眼来,语气很干脆地说了起来:“没办法了。就按你说的,接受犯人的要求吧。但是,你们可务必为我们再夺回那100万美元啊!”

“我们保证全力以赴。那么接下来,能够准备好100万美元吗?”

“我们公司因为海外贸易比较多,到明天上午,应该能够筹齐。”

第二天,也就是10月3日的上午10时,一个装有一万张百元美钞的行李箱放在了社长室的办公桌上。

上午11时,犯人的电话打来了。

若宫提起话筒,沉着应答道:“我是社长若宫。”

“那,那真是,”那家伙好像很开心地说:“既然劳驾社长您亲自出面,总算是肯认真地考虑我说的话了吧。100万美元准备好吗?”

“准备好了。”

“那么拿着那些钱到印度尼西亚银行东京支行去。”

“怎么是印度尼西亚银行呢?”

“没错,然后把100万美元存入巴厘岛上的登巴萨市内的葛甲马答大街上的阿萨姆商会。再重复一遍,请笔录一下,是巴厘岛登巴萨市葛甲马答大街。阿萨姆商会是家在印度尼西亚银行登巴萨支行拥有账户的公司,汇款人不写新太平洋公司,最好署个人名。接下来,我把这个人名报一下。东京市新宿区左门街4号XX地址太田坦卓也。如果按我说的办,洋平号就能安然无恙地通过马六甲海峡。”

“当真洋平号能够安全地通过马六甲海峡吗?”

“我们可是那么约定好了噢。”

“但是,我们还不能相信你。我们还是担心你在船的底壳外面安装炸弹。”

“你指什么?”

“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要将那个炸弹在海上拆除是办不到。如果我们汇给你100万美元,到头来你却说什么无能为力的话,那该怎么办?这可就和绑架案一样,你把洋平号上37万立方米的石油和33名船员当成人质,如果不能换回他们的安全,这100万美元赎金可不能付给你。”

“那么好吧。”那家伙说。

正在听的十津川总算有点放心了。

因为对方作出的让步出奇地干脆。

为什么会这样呢?十津川正在左思右想的时候,犯人又接着讲了起来:“正如你所说的,炸弹是安装在船的底壳外面的。”

“果然如此。”

“在炸弹上我置入了电波发射装置,以每分钟发射一次的频率发射电波。如果那个电波的往返时间在一定的时间以内,就会触发起爆装置。也就是说,如果一旦U·K·C过时的话,就会引起爆炸。洋平号如果装满37万立方米的石油进入马六甲海峡,炸弹一定会爆炸的。”

“那要怎么做才能防止爆炸呢?”

“刚才不是说好了吗?洋平号一旦安然无恙地通过马六甲海峡,就要按我的要求汇过去100万美元,看到那边收到那笔钱,这样你们就没事了。”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先说防止爆炸的方法吧。”

“炸弹安装在距离船首20米的船底。”

“是20米么?”

“洋平号上应该装有无线电发射装置吧。”

“当然安装了。”

“把电波调节到150MH2,把电波发送到海水中去,是海中距离船首20米的位置。如果那么做的话,由于组装在炸弹上的电波发射装置受到干扰,就不会触发起爆装置了。那样一来,即使经过马六甲海峡也不会发生爆炸。”

“150MH2对吧?”

“是的,波长可不能搞错哟。”

“你是说就靠那种办法就能保证没事了吗?”

“我可只要100万美元

而已。洋平号一旦通过马六甲海峡,可不要忘了汇100万美元过去噢。”

电话被挂断的同时,龟井刑事火速出发了。他是为了调查犯人所说的在新宿区的左门大街的所谓名叫太田垣卓也的人。

电话的反向侦测这次也没有奏效。若宫社长放下话筒之后,半信半疑地看着十津川。

“你怎么看吧?你觉得犯人讲的是真的么?”

“我想不是在撒谎。”

“为什么呢?”

“因为我还找不出破绽来说那是假话。要是企图炸掉洋平号,先装好炸弹后,大概就不会声张了,也不会打电话过来。而今洋平号就要进入马六甲海峡了。如果爆炸燃烧的话,肯定会造成国际争端的,这绝对错不了。而他却特意来告诉我们那些,可能因为他只想要那100万美元吧。由此看来,我才认为犯人所说的话,不是谎话。”

“你能保证是这样么?”

十津川被若宫这么一说,只能苦笑道,“那个判断恐怕是该由身为社长的您来做的吧?是否相信犯人,按照犯人的方法使洋平号通过马六甲海峡,或者是让它迂回到龙目海峡。还有,是不是在某个地方卸掉些石油让吃水深变浅一些,或是下别的什么样的命令。这些恐怕都是应该由您来判断决定的吧?”

“知道了。棚桥君,你先赶紧联络洋平号。”

“要做什么呢?”棚桥眨了眨眼睛。

“都到这时候,难道还不下决心吗?按照犯人告诉我们的办法去做!”

棚桥飞跑出去之后,若宫竟也一脸落魄地望着窗外。十津川朝着他的背影问道:“新太平洋石油公司和印度尼西亚有贸易吗?”

若宫回过头来说:“我的公司也买印度尼西亚的石油。而且,新太平洋商社和印度尼西亚还有贸易往来。”

“所谓的登巴萨市内和阿萨姆商会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没有啊,完全没有。”

“那么所说的大田垣卓也这个名字呢?”

“也没有。”若宫左右摇了摇头。

棚桥回来了。

“和洋平号上的吉泽船长联络过了。”

“船长说什么了没有。”

“5小时之后,就将进入马六甲海峡了。他们应该会用犯人所说的办法通过的。”

“预定用多长的时间通过马六甲海峡呢?”

“船长说大概花费28小时。”

“还是什么事都别发生才好。”就连若宫社长也已是一副面无血色的面孔。

赶到了新宿左门大街的龟井刑事给十津川打来了电话。

“左门大街,相符的住址和人都不存在。”龟井刑事用略带东北口音的声音报告道。

由于和预计的情形一样,十津川并没有特别的失望。

“果然还是没有人。”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怎么办呢?”

“犯人完全是胡说八道。我看根本就没有新宿区左门大街。有劳你辛苦一趟了,能否给我打探一下左门大街一带的情况?从二十五六岁到三十岁左右的男性中和印度尼西亚有某种关系的都找出来。虽然我说的可能过于含糊了一些,但还是请您帮我把那样的人查出来。”十津川指示说。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虽然这是项有些含糊的工作,但是对绰号叫“龟先生”具有东北人特有的坚持到底的性格的龟井刑事来说,他或许会有些什么发现。

十津川回了警视厅一趟。事态不到洋平号通过马六甲海峡那一刻也许不会再起波澜。这个案件,报纸上还没有登载。警方虽然有点压制这个案件,但更主要的是因为这个案件和若宫社长说的一样,很像是绑架案件。

当地时间10月4日上午6时20分,洋平号一面往右遥望着芮梅答暗岛尖端,一面驶入了马六甲海峡。然后要历时约28个小时,到新加坡海上才走出马六甲海峡。说到紧张,与其说是洋平号上的全体船员,倒不如说是新太平洋石油公司总部的若宫社长他们才对,若宫、棚桥等人把总部的11层总公司的社长室挤得像个罐头一样,时时刻刻倾听着从洋平号发来的无线电联络信号。

随着离新加坡海越来越近,马六甲海峡也越来越狭窄起来,暗礁也越来越多。社长室里所有的空气都随之越来越紧张而凝重。

到了5日早上,通过巴伐罗礁灯标的消息传了过来。这个灯标是立在新加坡海上岩礁上的灯塔,是由日本援助建造的。

如果从这里过去,不久就通过海峡到达中国南海了。从无线电话里听到了洋平号的吉泽船长的声音在报告:“已经平安抵达中国南海了,没有出现异常情况。”

十津川警部从棚桥室长那里得知洋平号平安通过马六甲海峡之后,再次赶到新太平洋石油公司。

原来若宫社长那愁眉不展的脸,尽管那时是理所当然的,但眼前却明朗了起来。

若宫把十津川领进社长室后边笑边说:“谢谢你给我们做了那么多辛苦的工作。不过,这下子全部解决了。洋平号一抵达鹿儿岛的喜人基地,希望请你派专家去拆除炸弹。如果安装了炸弹的话。”

“你那是什么意思?”十津川留意到若宫那副乐观的表情,思忖了一下说。

“我也和洋平号的船长用无线电话谈过了。说什么船底下安装了炸弹什么的,你不觉得这不过是犯人在虚张声势吗?”

“但是,洋平号是按照犯人的办法,一面发射150MH2的电波一面通过马六甲海峡的才对。”

“的确是那样做的没错,但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因为遵从犯人的指示去做的,结果这炸弹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你不是也没搞清楚么?”

“我是认为安装了炸弹的。”

“既然你那么想,就随你的便。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马上就要彻底解决了。这之后,你们警察说起来也不过是抓捕犯人而已了。尽早把犯人缉拿归案吧。”

“也就是说,那100万美元你不打算汇往印度尼西亚银行里了?”

十津川这么一问,若宫小声地笑着说:“你真是的。既然洋平号都已经平安通过了马六甲海峡,为什么事到如今还非得听从犯人的要求呢?”

“可是,若宫先生!”十津川用很坚决的表情,正视着对方。“你当心到时候犯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的。”

“你到底在当心什么呢?”若宫拿起一支雪茄,点上火,不解地看着十津川。

“从打电话的手法来看,犯人决不是个傻瓜。”十津川仍然面色严峻地说道。

“就那点本事,连我也知道。就因为这个家伙威胁新太平洋公司,你才这么说的吧。”

“要是那个家伙事先计划让洋平号平安通过马六甲海峡的话,那么他也应该很清楚新太平洋石油公司也许不会支付这100万美元,因此他既然肯这么轻易地告诉你们通过的办法,则应该还有什么手段才对。”

“你怕是太劳累了吧?”若宫笑了起来。“说不定是对方胆子太小,一下子就招架不住了,只好把通过的办法供了出来。我们不是也可以这样认为吗?”

“你是说他胆小吗?”

“因为我们所显示出来的坚决态度,使犯人胆怯了。比如飞机劫持案件之后,才明白唯有以果断的态度来杜绝这类案件这一条路可走。这一点你也应该知道吧。我们这次就是以强硬的态度要求犯人,如果他不告诉我们通过马六甲海峡的方法,绝对不会给他那100万美元。结果犯人不是乖乖地招出了方法了么?”

“所以不管怎样,你都觉得没有必要再付那100万美元了?”

“这还用说。要是我们一遭人恐吓就屈服妥协,轻易地给他100万美元,我们岂不是要被世人所耻笑?而且还不仅仅是这些,我想恐怕还会诱发同类案件的发生,因此我认为没有必要支付那100万美元。”

“你还真是过于乐观了。”十津川不安地说道。这时棚桥神色紧张地闯了进来。

“社长,好像还是那个男的,又打电话来了。”

若宫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已经结束了。就给我告诉他,我是不会给他那100万美元的。”

“可是对方说想让社长您亲自接电话。”

“那你就先给我好好应付一下吧。”

“我也一起去听听。”十津川边说边扯住棚桥的胳膊,迈步向秘书室走去。对方的出现,不管怎么说都是让人有些担心的。因为洋平号通过了马六甲海峡之后到现在,如果犯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手中的王牌,就不必特别地担心了,但是怎么看都不会觉得是这种情况。

“应付时请小心,不要刺激对方。”十津川嘱咐棚桥说。

棚桥点了点头后,提起了搁在办公桌上的话筒。

“社长有要事在身,不能来接电话了。因此由我来转达你的事情。”

“洋平号平安通过了马六甲海峡吗?”

“嗯嗯,今天早上9时30分,已经通过了马六甲海峡抵达了中国南海。”

“那太好了。当然你们可要记得把100万美元按照我指定的方式汇入印度尼西亚银行东京支行去。要是稍稍耽搁一点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不行,可以说我们从没有过那种打算。”

“你说什么?!”犯人突然嚷嚷了起来。

棚桥用另一只手掏出手帕一面擦着头上的汗,一面说:“我是说我们没有打算支付给你100万美元。这是公司的意思。”

“你们这位社长不是说好如果我告诉他通过马六甲海峡的办法,他就会支付100万美元的么?”

“但是,情况不一样。社长很明确地交待过,我们不会付款的。”

“的确,很像是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所作所为。”犯人忽然在电话那头“呵呵”地笑了起来。

犯人也许在为威胁没能得遥,而有些恼火,不过紧接着,可以听出犯人的口气很快冷静了下来。

“我早就知道。随便违约还真是你们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家常便饭。我一想到你们很可能会违约,因此事先做好了对策。”

“对策?”棚桥看了十津川一眼,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眼中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不安的神色。

“不错,是对策。好吧,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马上按我指定的方式汇100万美元。先用电信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汇过去。只有当我确认那边阿萨姆商会收到100万美元之后,我才会告诉你们洋平号平安归港的方法。”

“你在说什么呢?洋平号可已经通过马六甲海峡了。”

“这我知道。可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在马六甲海峡炸掉它。也没有打算让新太平洋石油公司遭受什么损失。但是濒临马六甲海峡的马来西亚、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亚可不会甘心吃亏的。”

“可是,你不是说过,打算利用U·K·C来引爆安装在船底的炸弹吗?”

“炸弹是真家伙没错。”

“那么,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说什么安装了电波发射装置不过是随便讲讲玩玩的。根本就没装那玩意。也就是说,在通过马六甲海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利用U·K·C来引爆这么回事。我本打算让你们按照我的要求交出100万美元,等我确认那边收到之后,再告诉你们事实真相的。但是,若宫社长提出要在洋平号平安通过马六甲海峡之后,再付100万美元。可是无论是谁也猜不到,他这个提议真是糟糕透了。因为如果在船通过马六甲海峡之前,我手上若没有王牌,你们是不会愿意支付100万美元的。我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花招正是我想得到的效果”

“你在说什么?先讲清楚点!”

“洋平号恐怕是照我所说的,一边发射150MH2的电波,一边通过马六甲海峡的,对吧?”

“是的,没错。”

棚桥这么一说,犯人好像很开心地大声笑了起来,然后他说:“这可真令人愉快!好吧,这么说吧,我在安装的炸弹上是安置的定时装置,在那个装置上我设置为一旦接受到150MH2的电波,就启动定时装置。”

“你说什么?”这次是棚桥大叫了起来,眼镜后面的眼中流露出的是一丝惊慌失措。

十津川眼神一怔,才意识到,对手果然是个本领非几的家伙。

“很有趣吧。炸弹的定时装置竟然是你们起动的噢。”

“你该不会又在说谎吧?”

“你的声音是不是在发抖了?要是认为我在说谎,那你们置之不管也行啊。不过,用不多久,洋平号就会在中国南海上爆炸焚烧了。”

“你稍等一下,我去和社长商量一下。”

“那样的话,一个小时之后,我再打来。到那时,

你们可要把话讲明白。”

“真是精妙的反制对策啊。”十津川心想。其实,他觉得这名犯人并不友好,而且其犯罪行为尤感憎恶,但是犯人懂得利用新太平洋石油公司那边的对策,反行其道进行反制,真是精妙的手法。

让新太平洋石油公司自己来启动定时装置的手法,对他们而言,可谓是个极大的讽刺。

但是,强硬的若宫社长还是主张“不履行约定”。他说:“U·K·C什么的说来还有些道理。如果那都是假的,还有什么不是假的?炸弹什么的说不定根本就没装过。仅仅想凭口头上的恐吓,是决不可能给他100万美元的。”

“怎么办才好吗?警部先生。”棚桥又是面色苍白地从一旁插嘴问道。

十津川看了一眼手表说:“事情恐怕要由社长来决定。不过要是让我谈谈我的看法的话,我想说,有迹象表明这个犯人已经了解了我们的行动动向。事到如今,都是因为我们拒绝支付100万美元的结果。也就是说,他说我们用150MH2的电波启动了定时装置,我看还是当真一点比较好。”

“那么,你意思是说给他100万美元吗?”若宫仿佛盯着犯人一样地盯着十津川说。

十津川微微抵制了一下那个目光,接着说:“关键在于这艘37万吨的巨型油轮。准确地说是U·K·C(超巨型油轮)。如果装满了石油,那可就不能再冒险了,对不对?”

“确实不能冒险。但是一旦按照犯人的要求付款的话,你们警方能为我们再夺回那100万美元吗?”

“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真是不可靠的。要知道是把100万美元汇给印度尼西亚哦。按对方说的叫什么阿萨姆的来历不明、从未听说过的商会提走了的话,果真还能再把那笔钱夺回来吗?”

“这可不清楚。如今的问题是先接受对方的要求,还是拒绝对方。若是拒绝,我说你可就应该做好洋平号被炸沉的思想准备。”

“连你也想恐吓我?”若宫顾不上社长风范,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了起来。十津川只好默默地不再吭声。

刚好过了一个小时,这次是社长室里的电话响了。

若宫就仍是一脸阴沉地提起话筒,语气尖锐地应答道:“我是社长若宫。”

“上次是你……这次该轮到你满足我提的要求了!”犯人口气干脆地说。

“你说启动了定时装置,是真的吗?”

“是真的。”

“什么时候会爆炸呢?再过多久会爆炸呢?”

“现在还不会有事,但是,时间也不多了。因此,尽快汇给印度尼西亚银行100万美元吧。”

“你在命令我吗?”

“你如果讨厌就随您的便了。且不说我被你骗了一次,而且我还再给了你一次机会。如果不肯接受我的要求,那只好让37万吨的油轮沉没了。船上33名海员,现在开始可以先去避难了。我那么说,也是为船员们着想。”

“如果支付100万美元,当真能阻止得了爆炸么?”

“我会告诉你停止定时装置工作的办法。”

“你能守信用吗?”

“你已经欺骗过我一次了,现在你没有资格讲那种话。”

“但是,你,定时装置不是只限定有12个小时吗?假如我照你说的做了,即使现在付给你100万美元不也是来不及了吗?”

“别说那么愚蠢的话。”犯人又“呵呵”地笑了起来,“那不过是普通的装置,假如在定时装置上使用一个钟,就会有12个小时,依此类推,使用两个钟就可能设定24个小时,三个的话就是36小时,理论上说,应该是无论多长的时间都能设定出来。就说这么多了,马上先去付100万美元吧。我一得知巴厘岛上的阿萨姆商会收到这笔钱,就会告诉你停止定时装置工作的方法的。要是拒绝我的要求,或是磨磨蹭蹭的话,那么就等着让37万吨的巨型油轮在中国南海沉没吧。”

“你!洋平号什么时候爆炸?我只想先知道那个!”

“我不会告诉你准确的时刻,但可以告诉你,大致时间,安排是在三天之后。今天是10月5日,算起来在8日,丹派莎露市里的阿萨姆商会的人就会去提取100万美元。这就是日程安排。”

“为什么是三天时间?”

“你们汇给印度尼西亚银行东京支行那100万美元之后,钱送到巴厘岛上的登巴萨支行要花三天的时间。所以设置的是三天时间。10月8日,阿萨姆商会如果没有取到100万美元的话,我想洋平号也就只有沉没了。”

说到这,电话又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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