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是一团肆虐无忌的烈火,会摧毁一切,不管是仇人,还是自己。

大部分人的童年都是美好的,有糖果有伙伴,但我并不是大部分人之一。我的人生是从考上大学才开始的,而之前的生活不堪回首。一切都是拜我那个所谓的父亲——李卫国所赐。18岁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是个冒牌货。

我对李卫国的记忆屈指可数,因为他在我不到五岁时就进了监狱,五岁的孩子还不懂什么呢。我对他的了解大多数并不是来自家里,而是通过别人对我和妈妈的谩骂。李卫国利用医疗垃圾给人看病,导致传染病扩散,进了监狱,传染病扩散事件中的受害者和家属不想善罢甘休,因为很多人因为那次事件落下了病根,每年都要花很多的钱医治。那个年代的农村人没有合作医疗,所以很多家庭因为李卫国变得一贫如洗。在李卫国被关进监狱之后,妈妈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把换来的钱都给了那些被害的家庭,可是依然得不到他们的谅解。他们大多是十里八村的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很多次妈妈走在路上时都会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有用浇地的粪水泼她的,她每次都默默承受,从不反抗。她一直和我说这些都是我们应该承受的,因为爸爸做了错事,作为家人我们也应该承担这些后果。有几次被人泼粪时我也在旁边,妈妈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努力不让那些秽物沾到我的身上。妈妈的怀抱是我小时候感觉最温暖的地方,所以就算后来我知道了我并不是她亲生的,我在心里依然当她是我的亲妈妈。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上学是我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小学生嘛,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话都说不利索,可是都学会了骂人。我想应该是他们从自己父母那里学来的。那些孩子可能都不清楚自己骂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真的很难听,虽然当时的我也很小,但是知道那都是什么意思,毕竟我就是在那些骂声中长大的。因为受到他们父母的熏陶,那些孩子也都很敌视我,女孩子结伙打我就不说了,连一些男孩子也会围着我踢来踢去的,甚至有时还会扒我的裤子让我难堪。当时学校的老师们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不理不睬的,哪怕我去找他们告状,可是得到的永远都是一句话:“你不惹人家,人家干吗欺负你。那么多人都欺负你,说明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和你那害人的爹一样。”

就这样,小学时我整整被欺负了六年。最开始时我还会哭,而妈妈看见了就会去学校找老师,找那些孩子的家长。但是结果就是,我之后会被欺负得更惨,连老师也加入了欺负我的行列,体罚谩骂都是常事。后来我变得冷漠了,对自己冷漠,对一切也都冷漠。每次被欺负时,我都像一个冷眼旁观的事外人,不哭也不反抗,行尸走肉一样,可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刚过十岁的孩子。

小学毕业时,我曾经天真地想着到初中就好了,到了新的环境可能一切就都不一样了。那真的是一种可笑的天真,噩梦还没到醒来时呢。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很多人已经慢慢地淡忘了李卫国所做过的事,骂我和妈妈的人也比开始时少了很多,但是我在初中所面临的问题却是小学时遗留下来的。当年那些欺负过的孩子们,有的不念书了,有的去了不同的学校,但是还有一些依然和我在一个学校。我依然是一个人见人欺负的人,有的人应该已经忘了为什么要欺负我,可是欺负我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开始是一些原来在一个小学的人欺负我,后来慢慢地人也多了起来,我又回到了小学时的境地。不对,是比那时候还惨。

在初中,我见过两种人不会被欺负,一种是学习好的人,一种是经常打架的小混混。我当然会选择做第一种人。小学时我就学会了冷漠地看待一切,这个技能在我选择做第一种人时帮了大忙,别人对我的欺凌基本上对我没有什么影响,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对我,只想着学习好了之后一切会有不同。在我不懈的努力下,初二时,我把在全班排倒数几名的成绩提高到了全班第一。果然欺负我的人少了一些,而老师们也开始对我不错了。可好景不长,那时正是青春期来临,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在我感觉阴霾将离我而去时,一个谣言粉碎了我的梦幻。

当时我并不能每次都考全班第一,还有一个男孩子跟我不相上下。那男孩子长得不算帅,但是气质很好,给人感觉很正直。我很喜欢他,可是没有表白过,因为我心里还是有深深的自卑,但是我那时总是找一些讨论问题之类的借口和他搭话。想来那时候的我真傻,每次和他说话都是那么开心。可是我没想到,久而久之一个谣言却无端出现,每个人都说我在勾引那个男孩子,甚至有人说我还拉着他的手去摸我的胸和腿。谣言这种东西是不会自己平息下来的,更别说还有那么多曾经欺负我的现在看我学习好就不顺眼的人。很快,我的过去就已经被谣言盖满,有人说我在小学时就有过这种举动,是个天生的骚货。

当然,谣言的事情我自己并没有当回事儿,我拿什么都不当回事儿。可是老师们却坐不住了,他们信以为真,把妈妈找到了学校。我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妈妈在走进老师办公室之前也是相信我的。我并没有跟进去,所以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我没想到的是她出来之后就给我一个嘴巴,那个嘴巴把我打蒙了。我呆呆地看着妈妈,而妈妈却哭了起来。之后妈妈带着我离开了学校,连书包都没有让我拿,我怎样哭喊都没有用。回家之后妈妈和我说以后不要去学校念书了,找份工作上班吧。我那时候才14岁,听到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人生第一次和妈妈顶嘴,我大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上学?”

妈妈说:“上学干吗?上学你也不学好!”

我怒吼着:“我怎么不学好了?那些都是他们瞎编的,你怎么也信!”

妈妈带着哭腔说:“人家是瞎编?你没做人家就说你拉着人家的手去摸你的胸?你也不嫌害臊!”

我蒙了,说:“谁说的?”

妈妈说:“人家男孩子自己说的,还能有假啊!你……”妈妈说不下去了,转身进了厨房,但是我依然能听见她的抽泣声。

当时的我怎么都没想明白那个男孩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就这样,我辍学在家了,进入了人生的第三个阶段。就是在这段日子,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辍学了半个月之后,我和妈妈因为谣言的事情闹得很僵,所以我在镇子上找了个饭店服务员的工作,那家店提供住所,我可以不回家,住在员工宿舍。虽然我的年龄还不够去上班,但是根本就没有人关心这个事情,而且我长得也还算漂亮,店家很喜欢用我。我想,能平静地上班也不错,毕竟镇上没什么人认识我。可我没想到的是那个谣言产生的效果并没有消失,原来学校不上学了的小混混们会经常跑到饭店来调戏我,他们也是来消费的,所以老板对他们的行为并不制止,而且还告诉我不许反抗。而让我更没想到的是,那个老板居然也开始对我动手动脚。直到有一天那个老板做出了更为禽兽的事。那天,他把和我同一屋子的三个女孩都支了出去,在宿舍里强奸了我。

我到如今依然记得我当时有多怕,而那个畜生在我身上发泄完了之后,居然死猪一样在我身边睡着了。我的泪水一直都止不住,因为害怕自己会怀孕。之后,懦弱的我去桌子上拿起了剪刀,想要自杀,可是就在我准备捅向脖子时,我停了下来。我想,我为什么要自杀呢?从小到大我一件坏事都没有做过,凭什么我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凭什么!凭什么那些欺辱我的人却可以好好地活着。就是在那一瞬间,我和曾经的自己告别了。

转而变得疯狂的我回身将剪刀扎向了老板。

事后,老板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和警察说伤是自己不小心弄的。真是好笑,谁会没事在自己的身上扎几剪刀呢?不过他这么说,警察也就没有追究。他出院之后和我商量这事就这么算了,他也不会再追究我扎伤他的事情,希望我不要把他强奸我的事情声张出去,而且给了我一些钱,让我离开饭店。我已经被强奸了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我终于走运了一次,因为大家听到的版本都是从那三个与我同住的女孩嘴里说的,她们认为是老板想强奸我,但是没有成功,我在反抗中扎伤了他。我答应了老板的要求,我自己也知道,这个事情声张出去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离开饭店那天,我遇到了之前一直调戏我的一伙小混混,他们应该听说了老板对我强奸未遂被我扎伤的事,所以并没有敢像以前那样对我动手动脚疯言疯语。可是我却没准备放过他们,我扔掉了手里提着的行李,狂奔着冲向了他们。小混混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被我吓得四散奔逃,我抓住了他们中那个领头的,将他绊倒在地,骑在他身上疯狂地殴打他,还在旁边的地方捡起砖头石块向他脸上砸去。十年了,被外界欺凌的压抑在那天完全爆发了,最后是一些成年人将我拉开的,而那个小混混已经被我打得满头是血。

妈妈赔了小混混家里不少钱,才将这件事平息下来,那件事之后我和妈妈的关系闹得更僵了,在妈妈眼里我变成了一个很坏的孩子。而那个被我暴打的小混混在伤好了之后居然来找了我,还一口一个“大姐”地叫着,非要跟着我混。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每次遇到敢欺负我的人,我就会和他们拼命,包括那些大人。我想,既然我当了十年的好孩子都换不来别人的尊重,那么还是去学坏吧。还有,虽然被人强奸的事没人知道,但是我自己却有种想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我那时候也不小了,也知道那是件说不出口的丑事。就这样,我成了一大群小混混的头头。那时妈妈对我算是彻底失望了,而我也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每天都出去和那些小混混胡混,名声越来越不好,不过倒是没人敢欺负我了,甚至没人再敢说我的坏话。嗯,至少没有被我听到。

后来,我带着几个小混混,去堵过那个造我谣的男孩,质问他为什么那么说我,他当时吓坏了,跪着求我放过他。他说他只是对我经常能在考试中超过他很生气,因为之前没人撼动过他全班第一的身份。这是多么可笑又恶心的理由啊!之后我叫那些小混混打了他一顿,他也没敢让家长来找我妈妈,我相信他也知道如果再敢惹我,我会让他好看的。胡混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我就到了16岁,正常念书的孩子还有几个月就中考了。我也不知道我那根筋拧了,在剩那么几个月就要中考时突然很想上高中。我叫那些小混混给我抢了一套考试用的教材,然后又让那些小混混们每天都去我之前的学校闹事。后来学校实在是没办法了,就问他们想怎么样,他们按照我的意思提出了要求,就是让我回学校读书参加中考。起初学校是不答应的,可是小混混们又闹了几天之后,学校妥协了,说如果我能保证学校的秩序,就同意我回去。这当然没问题。

我回学校之后,老师和学生们看我的眼神都很怪异,但是没人敢说我什么,我也不在意他们。要知道,我学习可曾经相当不错,所以基础很牢固。最后,在我拼命的努力下,我终于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回学校之后,我和妈妈的关系就慢慢缓和了,不过高中的学费我并没有找妈妈拿,是那些跟着我混的小混混们给我凑的。他们说那是给我践行的礼物,说我是一个让他们自豪的老大。他们知道从那时候开始,我不会再带着他们去打架了。我收下了他们的礼物,我看得出他们的真诚。

高中之后,我就没要过家里一分钱。之后的学费都是我打工赚来的。

高中的生活很平静,因为学校在镇上,离原来的生活已经很远了,没有人知道李卫国的事,也没有人知道我的那些经历。我每天都努力地读书,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想彻底地摆脱以前的可悲人生,用拳头是不行的。我一定要考上大学,和过去彻底告别!当然,天道酬勤,如我所愿,我拿到了一所不错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高中毕业之后,有很多人和我告白过,有同学,也有曾经跟在我后面的小混混。嗯,小混混们也随着时间长大了,很多都有了稳定的工作。不过由于少年时代的那些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我根本就不相信爱情,爱情……算是一坨屎?所以回绝了所有的人。我当时只对未来感兴趣,在我的想象中,未来满是光明。

我想,如果不是在收拾行李时,看见了那本妈妈以前的日记,我的人生一定会不一样。没想到,一张纸,就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天是去大学报到的前夕,我在屋子里整理需要带的行李,结果却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日记本的外皮已经很旧了,我拿起来随手翻了翻,除了第一页,居然后面都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写。第一页是日记,看笔迹就是妈妈的,而日期是1988年6月8日。那是我出生的第二天,我很好奇地看了起来,我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日记写得很简单,寥寥几百字而已,我可以背出来每一个字。

1988年6月8日晴

李卫国昨天夜里又去医院偷东西了。昨天的雨下得很大,而他回来得又很晚,害得我在家提心吊胆的。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居然带回了一个孩子。我真的是害怕死了,谁知道他怎么弄来的孩子。后来他告诉我那孩子是捡的,但是我并不怎么相信。他说孩子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捡到的,那里怎么会有孩子呢?虽然那孩子很小,应该是早产儿,不过很精神,怎么会扔在太平间里?不过他说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计较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早上问李卫国想把这个孩子怎么样,是想我们自己养还是送福利院?不过他没答话,只是说让我先好好照顾着。可是后来他竟然告诉我准备把孩子卖掉。这个挨千刀的,就没什么事不往钱上想。我告诉他这绝对不可以,孩子又不是菜,怎么可以卖呢?因为这事我和李卫国大吵了一架,这可是结婚后的第一次。李卫国气坏了,还差点打了我,不过他没下得了手,最后摔门走了。

我知道他一定还想着要卖了这个孩子,不过我一定要阻止他。多可爱的孩子啊,我要像盯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好他。

记得,当我看到这几百字时,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傻掉了,而之后,就是愤怒。

我居然是捡来的!妈妈居然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么多年我因为那个倒霉的李卫国糟了多少的罪啊!可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爸爸,妈妈凭什么从小就告诉我一切都该是我承受的!凭什么让我12年来平白无故地承受了那么多!凭什么啊!

我并没有把我看到日记的事情和妈妈说,也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我。我对她是没有一点儿怨恨的,她对我很好,对我有养育之恩。既然她不想告诉我,我也没必要去核实一件本已知道的事情。但是我对李卫国的怨恨却更深了,他当年把我捡回来只是想卖掉而已,而且之后的那么多年,我为他做的坏事承担了那么多,让我有了一个生不如死的童年。有时我会想,还不如李卫国让我死在太平间里的好。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就很想见见我的亲生父母,也想去和他们相认。但是我不想问妈妈,而且想必别说是她,就是李卫国也不可能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吧,我只是个在太平间里捡来的孩子。所以只能我自己去查。我知道李卫国一直去偷东西的是哪家医院,他从来没有换过作案的地点,因为那个年代附近只有那一家医院。所以我一定是在那家医院里出生的。1988年6月7日,我只要能查到那天医院的妇科门诊记录就可以了。

拿到记录没费什么劲,白天时我去医院踩好了点,晚上我给妈妈撒谎说跟朋友们去唱歌,摸着黑去了存放档案的地方,撬开了那个档案室的锁。这个技术是以前跟一个小混混学的,他爸爸是个锁匠,他自己也很厉害。我学时就是感觉好玩儿,还真就没想过能用上。知道具体的日期翻找起来就很方便,不过这些病例的年代太久远,根本没人整理,散乱地放着,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出了那天的记录。本来我以为拿到记录之后也会很复杂,因为如果有不止一位产妇的话,那就麻烦了。好在当天医院只有一个孕妇生产,而且是在夜里。记录上写得很清楚,孕妇早产,记录上写的是顺利产下一名女婴。妈妈日记上写得很清楚,我是在夜里被捡到的。

我想那名女婴就是我,而医院为什么做了假的记录?可是当我按照资料上的地址找过去时,我发现我错了,因为人家夫妻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回家之后,我迂回着打听了李卫国当年行窃的事,我想他或许是在别的地方捡到我的,但是妈妈很确定他只去那家医院行窃。因为李卫国的腿脚不好,而别的医院都太远了,并且去一晚上都回不来,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妈妈很奇怪我为什么打听起这个事,还问我是不是想他了,我含糊地遮盖了过去。

我想,如果李卫国是在那家医院捡的我,记录上又查不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的出生根本就没有在医院记录。毕竟我被扔到了太平间,那就是按死婴处理的。如果是医疗事故的话,医院或许为了名声等原因掩盖了这件事。所以我决定直接去找当事人——那个医生。医院改制之后,当事的医生和两个护士都不在那个医院工作了。护士找起来很困难,但是那个医生还是很好找的,他虽然也不在原先的医院工作,但是我很容易就查到他被调到了市里的一个医院工作。找到他之后,我跟踪了他一周,终于找到了一个他独自一人的机会,用刀把他逼在了一个角落里。那个医生叫张天鸣。

说来好笑,张天鸣开始见我是个女孩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还警告我不要逼他动手。结果被我在腿上扎了一刀之后,吓得瘫坐在了地上,问我到底想干吗,是不是想要钱。

那天的事我记得还是挺清晰的,我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做过的缺德事?”

张天鸣被腿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满眼的迷茫:“啥?你说什么?”

我说:“1988年6月7日,你有印象吗?”

张天鸣一愣,面容呆滞了一下,紧张地说:“没印象。”

可是他那瞬间的表情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把刀顶在了他脖子的动脉上,轻轻地挪动,说:“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清楚从这个地方捅进去会有什么后果。”

“你敢!”张天鸣声音颤抖地说。

我笑笑:“那你可以试试看啊。”其实,我还真就不是吓唬他。他可能也看得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打听那件事?”张天鸣默认了,他清楚我问的什么。

我说:“我不想再废话了,我想知道孩子被扔掉的那对夫妻的名字。如果我在你嘴里听到的下一句话不是答案,那……”

张天鸣盯着我,额角冒出了细细的虚汗,片刻之后,说:“男的我记不住了,女的叫陈薇。”

我心里猛地一震,陈薇就是我在医院记录上看到的那个晚上生产的孕妇啊,我继续问:“那天出生的是双胞胎吧?”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的?”张天鸣问道。

我没再理他,用刀柄朝他的后脑勺重击,把他打晕了过去。之后我用公用电话报了警,逃离了现场。那儿周围没有摄像头,而且我那一刀扎得并不重,警察并未立案调查。我大概猜出了当年事情的经过,我的亲生母亲陈薇早产生下了我和妹妹,结果我在生产过程中可能有了假死的现象。张天鸣在当时一定是有失误的,为了逃避责任,他背着我的亲生父母偷偷地将我扔到了太平间里。

那天之后我去了陈薇——我亲生母亲的家。之前我去过一次,也见到了他们,但是没有相认,因为当时我根本没有想过真的会是他们。可是相隔了区区十多天而已,他们的家却已经人去屋空。我问了下邻居,没人知道他们家搬到了哪里去,后来我又去民政局、公安局都查过,可是登记地都是那个地址。就这样,我错过了与亲生父母相认的机会。我当时很愤怒,把一切都归咎在张天鸣的身上,想去报复,可是经历上次的事情之后,张天鸣变得很小心,我再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了。

很快,开学的日期就到了,我郁郁寡欢地离开了家,去了学校。我想,如果我没有在之后认识宋兵,或者没有看到那张报纸的话,一切都将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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