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墨蓝色的风衣,它最先让我对你产生了一点怀疑。”

“我的衣服?”郁雨凡诧异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在褚梦瑶双手出现的那天晚上,一对学生情侣在舜城广场的东边看见过一个身穿墨蓝色风衣的女人。”

“本来都走到广场东边准备打车了,谁知道碰巧看到一女的穿的风衣正是她在专卖店相中的那款。”

“褚梦瑶头颅出现的那天晚上,你在青楼会议室中,穿的恰好也是一件墨蓝色风衣。于是我偷偷上了你的车,想确定自己的怀疑。”

“衣服不错,很配你的气质。”

“噢,谢谢。”

“原来你那时就已经发现了我,哼,我竟然相信了你寻求帮助的鬼话,我竟然以为你真的信任我。”

“不,我那时只是怀疑,出现同一款式的衣服,完全有可能仅仅是巧合,当然,却也足以引起我的注意。我注意了你在褚梦瑶头颅出现时的一举一动,你给褚辛吃药,他没有吃,你给他喝自己杯子里的水,他没有喝,可褚辛还是疯了,似乎就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当时思维棍沌的我确实没有看出你的破绽。我不甘心,我要和你近距离接触,确定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

“其实,我确实也需要你的帮助。戏剧性的是,那晚我真的得到了帮助,甚至可以说足对自己生命的—次拯救。但就是因为这救赎,使我一时疏忽排除了对你的怀疑。我实在不能想象,一个被罪恶缠身的人怎么可能驱除别人心中的罪恶?后来,我想明白了,很多时候,人可以劝说别人改正错误,自己却无法做到。就像你说的,面对内心深处的善,往往比面对恶更加困难。那是我无比恐惧的原因,却也是你不能摆脱罪恶纠缠的原因。

“总之,那一晚,我有些感情用事,我开始排除对你的怀疑,我告诉自己,一件风衣,也许仅仅就是巧合。而且后来案情的进展,使我把注意力投向了林函引,对你就更加释然了。我真的不想你就是幕后的凶手。”

郁雨凡苦笑一声:“说了这么多,我最后还是露出了破绽。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没有发现,发现你破绽的是林函引。”

“那个解剖狂?”

“没错。我曾经低估了他,你犯了和我一样的错误。在击毙林函引之后,我的师傅对我说,证据确凿,可以结案了。

“是啊,证据确凿。一年前封戈因为报复仇人而杀了夏小雨,然而计划刚刚开始第一步就因为自己的医疗事故而中断,从精神病院逃脱后他遇到了以前的同学林函引,出于已经无法调查的原因林函引肢解了封戈,并得知了武昌路爆炸事故的真相,计划了一个疯狂的游戏,他把封戈的掌皮剥了下来做成一副人皮手套,冒充封戈作案。他甚至把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分裂出来,用封戈的身份给自己发号施令。卢九龙发现了他,正阳发现了他,他们都被杀人灭口,你也发现了他,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获救。林函引死了,案子结束了。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却又符合逻辑。虽然有些地方无法查明,但证据摆在跟前,似乎没有比以上更合理的解释。

“但足,有几个问题却一直困扰着我。最大的疑问就来自于在林函引家发现的那些证据。没错,确凿的证据,卢九龙电脑的硬盘,以及其中林函引作案的视频,这些似乎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一个推断,卢九龙发现了林函引的秘密,并且获得了证据,要挟林函引,反而被林函引灭口,证据也被林函引拿走,藏在家中。但是我始终不明白,以林函引的头脑,为什么在得到对自己极其不利的证据后,不立即将证据销毁?难道他想留着自己欣赏吗?裴队长曾经对我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罪犯,这也许是林函引太过大意而犯的一个错误。这么说,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毕竟那些天林函引可是够忙碌的,我猜他每天最多也睡不了四个小时,好,不管他是变态到留着自己犯罪的录像以作纪念,还是过于大意,这都是一个巧合。

“还有那些视频证据。正阳曾经在卢九龙的电子邮箱里发现了一段视频,那段视频我也见过,拍摄日期是卢九龙死亡的前一天,画面不清,明显是用手机拍摄的,与其电脑主机硬盘里的视频大不相同。他作为一个私家侦探,做事比较精细,我和正阳都了解这一点,所以正阳才会猜测,卢九龙为防万一,有可能把自己认为重要的资料多做备份。凶手搜遍了卢九龙的住所,所有可能藏有证据的磁盘、软盘、u盘甚至电脑主机硬盘,都被其带走了,但是有样东西是带不走的,那就是网络。

“卢九龙电子邮箱里的视频证明,他确实将证据存在网上做了备份,可是既然要做备份,为什么存了不清晰的视频,清晰的视频资料却没有备份?这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做了备份,存在了我们不知道的电子邮箱里。因为电子邮箱的存储量是有限的,而一个人同时用着多个邮箱也不稀奇。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些清晰的视频证据根本就不是卢九龙拍摄的,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前面所有合理的推论和已发现的证据就都成了问题,整个案子就需要推倒重新侦破。牵扯太大,而这仅仅是一个疑点,没有前后的衔接,又有解释得通的可能。警方没有魄力推倒好不容易搜集到的证据,这也难怪,因为我也找不到具有说服力的理由。

“至于那副人皮手套。事后经过DNA鉴定,那确实是封戈的掌皮,凶手是利用了封戈的指纹误引警方。我出于好奇,曾经将手套戴在手上一试,我和林函引的身高相当,手的大小应该也差不多,那人皮手套戴上之后,还算合适,但是,在仔细观察的时候我发现,那手套曾经改动过。制作人皮手套的人,手非常巧,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可是,一个如此精细的人,怎么会把手套的尺寸搞错,以至于作了非常大的改动呢?

“在林函引家搜查时,我发现了几本关于顾城的书。这本来是一个间接的证据,证明那些暗示地点的邮件足林函引为了误导警方仿照封戈的思维发出的。但是,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些书都是新书。我试图在他的家里找几本关于顾城的旧书,竟然一本都没有发现。后来经过提取,几本书的封皮上都发现了林函引的指纹,而且非常杂乱,这证明林函引确实经常翻看那些书。为了模仿封戈,这也说得过去,但警方结案之后我拜托裴队长去书后戳章显示的舜城书店查过,那几本书售出的时间是四月十九号,也就是案发的第二天在警方确定封戈为凶手之后。他在那些暗示的‘诗’出现之后才买书,为什么?直到我找到了真凶才明白,林函引不是在模仿封戈,而是在调查封戈,他想先于警方查到那个幕后威胁他的人。

“当然,这是我今天才明白的。昨晚在击毙林函引之后,我还苦思不得其解。一个巧合可以理解,但巧合太多了。为什么?王哲的一句话,像一把刀子,划开了那层横在我跟前的窗纸,它把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这是什么?”

“哦,昨天林函引让我帮他做的一个检测,这是检测报告,在医院勘察的时候我刚刚给他。”

“什么检测?”

“一种液体。其实和普通的水没有什么大大区别,只不过里面舍有氮元素。”

沐天陉接着说:“氮元素。为什么普通的水里会含有氮元素?我恍然大悟,感叹你想法奇特的同时,更加佩服林函引的眼力,我不得不承认,又输给他—次。他像我一样一直在盯着你,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大家不要围在这里,他会有憋闷的感觉。王警官,去开一下窗子让空气流动起来,谢谢。罗队长您最好立即指挥人员对头颅进行检查。”

沐天陉重复了那句话,然后说:“大家不要围在这里,去开一下窗子让空气流动起来,快对头颅进行检查。为什么你会说这些话?表面是在镇定地指挥,其实是在为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创造条件。你给褚辛的药他没有吃,你给他的水他没有喝,但是,他却闻到了你保温杯里的气体——俗称‘笑气’的氧化亚氮。夏源因为女儿的惨死而精神崩溃,我猜想他在精神病院里突然地精神失常狂躁伤人,根本和封戈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因为吃了你给他的某种刺激性药物。可怜的人,他在医院里一定遭受到非人的精神折磨,以至于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从精神上杀死一个人比杀死他的肉体更能令你得到复仇的快感吧。然而褚辛的意志力要比夏源强得多,你深知这—点,为了让褚辛看起来更像一个精神崩溃的人,你选择了使用‘笑气’,一种无色无味,吸上一点儿就可以令人控制不住大笑不止的气体。褚辛确实够凄惨,极端痛苦悲伤的情况下,却不得不放声大笑。

“只要褚辛进了医院,你就会有非常多的机会给他下药,最终把他弄到精神病医院接受夏源那样的折磨。我得承认,这个简单的笑气,遮住了我的眼睛。然而,你的动作,褚辛的反应,却没有逃过林函引的观察,他偷偷收集了一点儿洒在地上水,交给了王哲进行化验。林函引虽然对你有所怀疑,却不敢贸然行动,因为他知道背后那个人牢牢掌握着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郁雨凡冷笑一声,“在他要对我凌迟,向我索要那些视频证据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自己被他发现了。没想到是那个小小的环节出了问题。看来你都已经清楚了。没错,是我在暗中指挥林函引杀了褚梦瑶和刘雪。那些视频证据是我跟踪了林函引很久才拍摄到的。我给他寄了其中一些片段,威胁他按照我说的做。后来我发现他被卢九龙盯上了,他是我的一颗棋子,为了暂时帮助他保守秘密。我只好杀了卢九龙灭口。我本想利用他继续报复刘克森和陈亦战,没想到中间出了差错,被你查到了林函引。”

“可是我却低估了林函引。我自信满满地投案自首,却没有抓住他的把柄。这一愚蠢的举动使自己陷入被动的同时,也把你惊到了。既然林函引暴露了,对你来讲,就必须尽快除掉他,怎样除呢?你在短时间内的应变能力让我吃惊,想出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划。

“你冒充封戈命令林函引杀死刘克森的女儿刘雪,地点、时间、方式,你一定都做了具体的要求,他那时还不知道威胁自己的人是谁,迫于无奈只能照做,他在忍,在等待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然而在杀刘雪的过程中,刘克森突然拿着手枪出现。在勘察刘克森父女死亡现场的时候,这个问题就让我不解,刘克森是怎么找过去的?直到发现你露出的破绽之后,我才知道是你,是你暗中通知刘克森他的女儿在藏尸楼处于危险之中。你计划得很好,刘克森在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林函引活活解剖的时候,一定会失去理智为女儿报仇,于此同时,你将手里掌握的证据以及封戈的人皮手套放入林函引家中。

“借刘克森的手除去林函引,刘克森这个你计划中的仇人即使不疯掉,也会锒铛入狱。而警方一定会在林函引家中进行搜查,所有的证据会表明,原来一切都是林函引干的。

“完美的计划,可惜你像我一样低估了林函引这个疯子,他不但没有被刘克森杀死,反而讣刘克森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你等待着刘克森失去理智枪杀林函引的消息,然而听到的,却是刘克森被杀。看到林函引若无其事地像往常一样在现场勘察,你慌了,因为林函引的家里放着所有的证据,一旦林函引回家,不但你所有的计划全部泡汤,林函引甚至可能会怀疑上你。封戈的人皮手套?你是这个案子中最了解封戈的人,你当然值得怀疑。

“怎么办?

“我再次惊异于你处变不惊的能力,或者说,叫做疯狂。在我和林函引滚打在一起的时候,没人注意我往林函引口袋里塞了东西,除了你。事后我回忆,你所站的角度刚好有可能看清那是什么,而那件东西你见过。”

“其中一邯好轻巧啊,像是小女生用的。”

“一部像是小女生用的轻巧手机,除了用于GPS跟踪,还能干什么?想起这个细节,你做了一个险些害死自己的冒险决定,太冒险了。你不能直接杀死林函引,那样必然引起警方的怀疑,而且在林函引家中精心安排的证据会也会变得毫无价值。林函引必须死,而且要快,不能自己动手,你再一次想到借刀杀人。在得知我被裴宣带走之后,你知道我们一定会盯着林函引不放,于是我和裴宣就成了你手里的又一把刀。

“你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声音变得很大。”

“他有精神病史,严重的强迫症和精神分裂!”

“我猜你当时是等在林函引将要经过的地方打的电话,你想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听到你的手里有对他不利的证据。林函引必然胁迫你以获得那些资料,以你对林函引的了解,你知道他一定会对你进行肉体上的折磨,而当时林函引处于我和裴宣的监视跟踪之下,很可能会在他对你不利之前将你救下。

“事情的经过真的如你想象的一样,但过程却相当凶险。因为你不知道,那时的林函引已经从王哲手中得到了他一

直想知道的化验结果。其实,就算你没有让他听到给我打电话的内容,他也会想方设法让你体验一下被活活解剖的感觉。

“好在你的运气不错,林函引一直都没有发现口袋里的微型手机。我和裴队长赶到得也还算及时。”

沐天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如果你放弃或延缓对陈亦战的报复,我们根本不能把你怎样,因为刚才说的大多是推论,没有对你不利的确凿证据。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经过几分钟对峙之后,郁雨凡反而彻底平静下来,眼里的愤怒和悲伤消失了,她淡淡地说:“你说得对,复仇的感觉,就是从天堂到地狱的味道。可是我无法说服自己,从恢复那些记忆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彻底改变了。失去记忆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可是当孙濡浚帮助我恢复那些记忆的时候,我发现一个人记性太好,不仅仅是痛苦,还有恐惧和绝望。

“我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是怎么变得四分五裂,他失去下巴的头颅像—颗红红的肉球滚到我的脚边。我双手将它捧起来,血大滴大滴地落到地上。父亲微睁着眼睛看着我,看着我,然后他的双眼竟然还能够缓缓地闭上。瞬间,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昏倒过去。朦朦胧胧中我听到了陈亦战、褚辛和刘克森的谈话,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实际上那些话直到十几年以后我才记起。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八岁的女孩儿每时每刻生活在母亲的癫狂之下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总是念叨着要一家团聚。那天晚上,她终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彻底疯了,把我抱到阳台边上要我陪她一起跳下。我拼命地挣扎,大声叫喊,双脚疯狂地乱踢,最后,她被我蹬了下去。我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我到现在还经常见到母亲那张摔得扁平的脸,她就像你眼中的沈依祎,总是跟在我的身后,不肯放过我。一个个夜晚,每当我向窗外望去,总能看到她那张脸贴在玻璃上盯着我,盯着我不放。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能体会你所说的那种被抽空了的感觉,一切对你不再有任何意义,痛恨自己的存在。我恨那些记忆,我恨孙濡浚,所以我杀了他。我常常想,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该有多好。

“我更加痛恨那些给我制造伤痛的人。我不知道除了疯狂地报复,还能通过什么方式减轻内心的痛苦。

“本来我是想单独干的,可是在暗中查探当年爆炸案的过程中,我认识了封戈。他外科医生的身份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告诉了他当年事故的真相,并给他看了我在调查中所发现的疑点,你可以想象,对一个一生都在那件事的阴影下生活的人这意味着什么。巧合的是当时李丞洁背叛了他,我没怎么劝说,他就加入了进来。夏小雨是我杀的,在我的要求之下,封戈切碎了她的尸体。我在夏小雨的额头上刻了‘祭’字,用来怀念在大学教古汉语的父亲。削去了夏小雨的一根手指,是为了纪念死于爆炸案的八个无辜的人和我的母亲。封戈搞到了不少浓盐酸,将夏小雨蒸烂的尸骨稀释,冲进了马桶。那几天封戈的精神处于近乎癫狂的状态,他竟然在马桶后面写了一段顾城的文字,这个蠢货。后来我倒是利用了这一点,为了进一步迷惑警方,更为了迷惑林函引,我模仿封戈的思维,改动了顾城的几首诗,来暗示褚梦瑶残肢出现的地点。

“夏源刚被我控制不久封戈就因为李丞洁受伤的压力出现了医疗事故。好在警方没有发现夏小雨被杀的事,封戈的精神确实有一点儿问题,在我的帮助下,他顺利通过了精神行为能力鉴定。后来‘九一五雨灾’时,他意外逃脱了。我找到他,希望他配合我继续之前的计划,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他说想带着自己的妻子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城市,忘记仇恨。我试图劝说他,可是他不听,以防万一,我只好杀了他。我知道他之前已经见过李丞洁,为了确保自己的秘密不被泄露,我同样杀了李丞洁以灭口。

“之后半年,我重新计划,决定冒充封戈作案。这样有两个好处,可以误导警方的注意力,还可以有机会加入专案组随时掌握警方的动向和接近褚辛。我知道这个计划还需要一个封戈式的人物,在孙濡浚的资料库中寻找了很久,终于让我发现了林函引,真是天意。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在监视林函引的时候没想到会被两个学生看到。在101路公交车上,我有意留下了封戈的指纹。不光为了误导警方,主要的是误导林函引。不过,就像你说的,我确实低估了他。”

郁雨凡停顿片刻,向沐天陉丢过去了什么东西,“这两个u盘你拿好。能亲手把陈亦战毁掉,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你说得对。”沐天陉赶忙说道,“对陈亦战这种人来讲,最宝贵的,不是他的亲人家庭,而是他的权力和地位。你已经找到了毁掉他精神支柱的证据,杀死这个一岁多的婴儿不会给他带去更大的打击。放过这个孩子吧。”

郁雨凡苦笑一下,“你不用对我说这些。其实,我根本没有在你面前杀人的勇气。”说着,她把孩子轻轻放下。

沐天陉立刻看出她接下来会干什么,忍不住向前疾走几步。

“你来得及拦住我吗?”郁雨凡冷笑着,已经站在了阳台上。

沐天陉和裴宣立刻站住。

“告诉我,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你会喜欢我吗?哪怕一点点。”

沐天陉哀伤地看着她,沉默着,终于,轻轻地说:“没有人能代替她,哪怕一点点。”

她面向他,绝望地笑了,泪水在眼中噙着,慢慢滑眶而出,“你让我又体会了一次被抽空了的感觉。不过,至少,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一直记得我。”她突然抬头看着天空,默默在心里说,“妈妈,我来了。”

沐天陉和裴宜跑过去的时候,郁雨凡已经仰身跳了下去。

看着楼下郁雨凡模糊的身体,沐天陉喃喃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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