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言梵的出现, 祁柚回去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手机在包里震动了半分钟也没感觉。

直到在某个十字路口遇上红灯,她下意识想掏手机打发时间, 按亮屏幕才发现列表里躺了许多个未接来电,还都是乔寻洵打来的,也不知道今天又是刮的什么风。

过了十字路口, 她把车子停在路边, 边补着口红,边给乔寻洵回了电话。

“大小姐,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乔寻洵声音风风火火的。

祁柚抿了一下红唇,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乔寻洵:“急, 当然急!我今天要参加一位太太的生日宴, 可我的战袍刚才不小心泼上了咖啡, 你工作室里有没有合适我穿的礼服?江湖救急啊。”

“……”

祁柚还以为什么事呢, 她看了下时间, 离晚宴开始应该还早,于是合上梳妆镜,抿了一下嘴唇说:“等着, 我半个小时后给你送过来。”

挂了电话, 她临时掉头回了趟公司。

这段时间祁柚在家养伤,工作上的事务一直是跟几个管理层线上沟通的, 幸而没有出什么乱子, 倒也让她省心不少。

一周多不来公司,管理层将公司内外打理得很好,大部分员工都不知道她受伤的事, 还以为她去哪儿度假了, 祁柚方一踏入公司的大门, 偌大的办公室想起一连串此起彼伏的问候。

“祁总好。”

“祁总好。”

祁柚挎着手包走路带风,微笑着朝大家点头示意。

服装公司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供应商和代工厂的合作敲定下来之后,ciy的业务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祁柚跟着助理来到样衣间,挑了两条适合乔寻洵的礼服拍照发给她。乔寻洵没生孩子,身材保持得特别好,所以也不存在尺码不合身的问题。

但她纠结症特别严重,挑了半天定不下来,祁柚索性两条一起打包,替她送到了祁宅。

自祁柚搬进乔家之后,哥哥祁燃也独自住去了外面,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乔寻洵和祁盛远两个人住,瞬间冷清了不少。

祁柚出嫁后,这个家再没人和乔寻洵斗嘴,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挺不习惯的,后来学着别家太太在院子里养了只小萌驼,顺便种了些花花草草,宅子才又恢复了生气。

二楼的南边,是祁盛远专门为乔寻洵改造的衣帽间。

祁柚带来的深v礼服深得她心,乔寻洵拎着裙子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满意道:“你别说,你公司的裙子比这品牌的小礼服还好看些。”

祁柚朝她挑了下眉,满眼“那是,也不看是谁的设计”的小傲娇。

乔寻洵换着鞋,突然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咱们姐妹俩今晚去艳压全场。”

“喂,谁跟你是姐妹。”祁柚没好气地斜睨着她。

明明是善良美丽的白雪公主和她恶毒腹黑的后妈。

乔寻洵朝她抛了个白眼,“我可不想做你妈,显得我特别老。”

祁柚:“我也不想谢谢。”

两人顶嘴归顶嘴,一起赴宴的提议祁柚倒是没有拒绝,正好这几天乔宗明和老太太去了小姑家小住,乔椹琰也回来得晚,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吃饭,孤零零怪可怜的。

两人在化妆间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赶在生日宴正式开始前到达会所。

这次生日宴是乔寻洵圈内好友王太太的整十生日,王家包下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私人会所,圈里名媛贵妇请了遍。

她俩一进门,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凭着高颜值和惊艳的礼服carry全场,除此之外也因豪门世家之间女人的八卦心理作祟,瞧这二位一同出席,不由得多看两眼。

续弦年轻女人的家庭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少见多怪,可像祁家这样上一秒闹得鸡飞狗跳,下一秒又相安无事的一家子实属不多。

有人猜测,这两人是在做戏给外人看呢。

乔寻洵忙着带祁柚去和寿星一家打了招呼,并没注意到席上的这番闲言碎语。

“哎哟,祁太太,你今天这件礼服很不错嘛,哪家大牌的高定啊?”有太太夸赞道。

乔寻洵撩了一下头发,笑得满面春风,“是吗,我也觉得好看。这不是外国那些牌子,是我家祁柚自己设计的礼服。”

“是吗?祁柚的设计很棒啊!”

紧接着,吹捧祁柚的彩虹屁接踵而来。

乔寻洵就像是一台行走的广告牌,硬生生在宴会上植入了一波ciy的硬广,逢人就炫耀这是祁柚的设计,全球限量,独此一件。

祁柚有点怀疑等宴会结束,这女人会不会要找她结算宣传费。

乔寻洵情商很高,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妥妥的交际霸王花。祁柚站在旁边有些搭不上话,百无聊赖地找了个视野开阔的雅座补充体力。

正低头和一块甜点作战,几句冷嘲热讽轻飘飘跌进耳里。

“哎,你们刚才看到祁柚脚踝上的结痂没,听说她前段时间受伤了。”

“这个我知道,听说是在某个公开场合被曾雪碧从台阶上推下去的。”

“曾雪碧?哪一个?”曾嘉电子入不了这些人的眼,即便当初有挤进上流社会的苗头,如今也被人遗忘了。

“就是曾嘉电子的曾雪碧啊,身材这样的那个。”那女人说着,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葫芦形状。

“噢,她呀,她推祁柚干嘛?两人有仇?”

“我听说啊,是祁柚勾搭人家老公这次惹怒了曾雪碧。”

“曾雪碧老公?你这话靠谱吗?祁柚自己老公那么帅,不至于吧。”

“当然靠谱,后来曾雪碧还问我要了祁柚的联系方式来着,估计又是想找她撕逼吧。要我说,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就曾雪碧长那样,留得住男人才怪。而且祁柚和她老公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日子久了她就耐不住寂寞了呗。像她这种人,从小没了妈妈,估计也没人教她……”

小白花阴阳怪气的话还没说完,忽的眼前一黑,一杯红酒朝她直直泼过来,头发衣裙瞬间染湿,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啊——!!”

小白花捂着脸尖叫,周遭的人都吓坏了,连祁柚也没反应过来。

祁柚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酒杯,不对啊,她才走到一半,这酒还没泼出去呢。

是谁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太他妈解气了!!

她顺着大家错愕的目光往前看——乔寻洵站在人群中央,霸气地将酒杯往地毯上一摔,指着那女人的鼻子说:“你算哪根葱,也配在这说三道四颠倒是非?!我告诉你,就算我家祁柚没有妈妈,有我乔寻洵在别人就休想欺负她!”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小白花捂着脸哭得无比委屈。

寿星一家上前调解,乔寻洵闭眼深呼吸,潦草收拾了一下心情,和寿星太太道歉。

“不好意思王太太,砸了您的场子。”

王太太和乔寻洵打交道久了,了解她的脾气,她不随意得罪人,但也不是好招惹的。能逼她在大庭广众上动手的,肯定是这小白花说了什么话气急了她。

王太太说了几句场面话,小白花迫于脸面向乔寻洵道了歉。

乔寻洵置若罔闻,拿起手包朝祁柚所在的方向走来,拉起祁柚的手:“走,柚柚,我们回家。”

不得不承认,和乔寻洵相爱相杀这么多年,祁柚第一次被她感动到了。

她从前很抗拒乔寻洵的存在,因为多了这样一个小后妈,她没少被人笑话。

可被乔寻洵牵着往外走的那一刻,她肩上似乎有光芒在闪烁,手掌也是温热的,那是家人的温暖。

回到车上,乔寻洵依旧没消气,激情开麦在线辱骂小白花。

“有些人就是眼红见不得别人好,她下次再敢当着我的面叽叽歪歪,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她一个人噼里啪啦说了半天,突然意识到旁边的人似乎一直没出声,回过头,发现祁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乔寻洵被她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祁柚耸了耸肩膀,笑笑,“没什么,就觉得你今天……帅爆了。”

被她这么一说,乔寻洵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她挽了挽头发调侃道:“你才知道啊。”

乔寻洵让司机开车先送祁柚回家。

车子行驶在朦胧的夜色中,祁柚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她问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你为什么喜欢我爸?你这样的条件,当时追你的男人应该不少,为什么选了一个比你大了那么多的老男人?”

“你真想知道?”乔寻洵愣了下。

祁柚点了点头。

乔寻洵:“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

窗外风景翻飞,思绪也被拉得很远。

当时老家发生地震,乔寻洵和弟弟很早就没了父母,即使后来老太太对他们姐弟都不错,可终究没有血缘,在乔家的生活总是如履薄冰。

加上她弟弟乔烨从小就很爱闯祸,乔寻洵从小照顾弟弟,被生活逼着成长,比同龄人都成熟得早些,内心却也一直渴望被爱、能有双肩膀给她依靠。

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祁盛远那天,祁柚也在场,当时这个小姑娘还只是个刚步入中学的小丫头片子,而她也不过是个顶着乔家养女头衔进入乔氏工作的大学毕业生。

那天乔氏和盛远有应酬,祁盛远不放心女儿大晚上一个人在家,把她带来蹭饭。

乔寻洵至今都记得那场饭局上,祁盛远是如何照顾小祁柚的,也是那种无微不至的呵护感动了她,觉得他一定是个特别会宠人的好男人。

见她说完,祁柚诧异:“敢情你这是寻求父爱呢?”

乔寻洵:“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有的人教你温柔,有的人教你成熟,可真正爱你的人只会让你做回小孩’,这叫幸福你懂不懂?”【注1】

真正爱你的人只会让你做回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时,祁柚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乔椹琰的脸,想起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好,不也是把自己宠成了个废物小宝宝吗?

她想了想,又问:“那这么多年,你真没想过再和我爸要一个孩子?”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母凭子贵,嫁入豪门生个儿子然后争夺家产。

乔寻洵轻哼一声,“我是丁克好吗。从小管着乔烨已经够让我头疼了,好不容易享福了,干嘛还生个小孩来折磨自己?你家的皇位就留给你哥继承吧,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父母去世那年,乔烨还很小,乔寻洵大他许多,从小没少给他操心,小小年纪就已经体会过当爹当妈的辛劳,实在有些怕了。

祁柚“哦”了一声,不知再说些什么。

或许从前是她带有色眼镜看人了吧,她这位小后妈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坏。

甚至还挺有个性的。

//

另一边,正在家里住泡面充饥的贝蕊临时接到了张副总的消息,说乔椹琰在某私人会所有个局,合作方的老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往特别喝酒,一场应酬下来劝酒词说出了花,从头至尾都拉着乔椹琰陪他喝酒。

这位合作方往年和乔宗明有些交情,乔椹琰不好冷脸子,硬着头皮陪他喝了大半瓶白酒,目前人已然微醺,张副总让贝蕊赶过去,见机行事。

夜风微凉,站在私人会所门口,贝蕊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拢了拢手臂。

怕乔椹琰会提前离开,她接到电话后匆匆忙忙就赶来了。想到晚上可能发生的事,出门前她特意换上衣柜里价格最高的吊带裙,外搭一件初秋线衣外套,长发披散在肩上,温柔中藏着些小性感,乍一看很像祁柚平时的风格。

被安插到总裁办数月有余,整个办公室的人像防贼似的放着她,重要文件从不经她手,交给她处理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琐碎,即使每天离乔椹琰只有一门之隔,她也没有找到机会接近他半分。

乔椹琰像是刻意遗忘总裁办有她这么个人存在,正眼眼也没瞧过她一次。

张副总得知她这边毫无进展,已经发过很多次脾气,再这样下去她不仅会失去自己想要的,还会成为一颗弃子。

今天这次机会与她而言非常重要,她必须牢牢抓住。

在会所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一伙西装革履的男士从电梯里出来。

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喝得走路东倒西歪,勾肩搭背地说着胡话。乔椹琰走在最后面,修长提拔的身形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他也喝了不少酒,面色略微潮红,只不过他自控能力极好,及时醉了也是一副斯文矜贵的模样,不会让人敲出端倪。

豪车一辆一辆驶至门口,等到最后一位大醉不醒的合作方被助理扶进车里,乔椹琰才按了按眉骨,给路超播去电话。

“乔总。”

右前方响起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乔椹琰略顿,稍稍抬眸。

醉意浓烈时视线也出现了重影,眼前这女人从声音到着装风格都有几分酷似自己的小娇妻,他缓慢地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珠打量着她。

可只消一眼,乔椹琰便知道她不是祁柚,从长相到身材都差他的小娇妻太多。

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是寇蔓姐让我来给您送份文件的。”

见乔椹琰眼神狐疑,贝蕊快速地转移话题:“乔总,您还好吧?我看您似乎喝醉了,我带了醒酒药您要不要吃一颗?”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丸,淡黄色的包装上印了几句看不懂的韩文。

乔椹琰垂眸看了眼,淡淡收回目光,“不用了。”

贝蕊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尴尬地抿了抿唇,将药丸收回包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乔总,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关心而已。”

“可能你不知道,我在很早之前就关注你了,远在毕业大秀之前。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祁柚的未婚夫,但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我知道我不该对你动心,也知道总裁办的同事都不喜欢我,可是,我只想离你近一点,每天能看着你,仅此而已。”

她说着,缓缓挽住乔椹琰的手臂,泪水在眼眶打转,看上纯洁无害。

乔椹琰垂眸看了眼她黏上来的手,眼神不屑。

他轻哂一声,“我替祁柚有你这种同学而感到羞耻。”

贝蕊愣了愣,“什……什么意思?”

乔椹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声音冰冷不近人情,“明天去人事部办离职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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