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做了简单的处理后,薛宁被抬上了救护车,医生走过来向于政做简单的情况介绍,子弹只是打中了他的手臂,没有生命危险,于政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陈湘说:“你有没有事,让医生给看看吧。”

陈湘情绪低落的摇摇头,于政说:“怎么不用,刚才不是疼的皱眉头吗?”说着,抓起陈湘的右手,手腕上赫然一个乌青的手指印子。

陈湘倔强地说:“我没事。”

医生看了看说:“这个看起来挺厉害其实没什么,回去用药酒推拿一下,几天就好了。”

于政这才有点儿讪讪地点点头。

一个月后,于政和陈湘到法院递交相关的文件,他们都是这件案子的证人,回警局时,于政一边开车,一边瞅空看了眼陈湘,她无精打采的坐在一旁,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怎么了?这点儿打击就蔫了?”

“不是,”陈湘说:“我是在想,一个人的家庭到底会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

于政说:“薛宁的结果是和他的家庭有很大的影响,但最终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问题,在最糟糕的家里一样可以走出优秀健康的人才,家庭、出身只是客观条件,你可以通过努力去排解、改变甚至是离开,却不能把它当成你伤害别人地借口。尤其是剥夺别人的生命。”

“你怎么会把赵晶的死和范文均的案子联系到一起呢?”

“记得我说你画得图表不对衬,还少一个吗?本来是句玩笑话,想不到却成真了。一开始听李佳说的时候,我只是奇怪,两件事情的当事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就顺路去看了看,结果看到校方为降低影响让学生匆忙搬走而遗留下的把赵晶吊在床头地那条围巾,与那条系在孙方可床头的围巾所用的手法一模一样。那它们的作用会不会也一样呢?我们一直在猜测为什么凶手要费力把范文均抱到上床,最后想到这一点,我站在高低床旁量了一下,我的身高与薛宁他们三个相仿,如果让我从下面仰着把一个上百斤的人挂上去还真有点儿困难,如果是从上往下放就可以了。所以我肯定凶手当时这么做的原因了。”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凶手的?”

“三个嫌疑人条件相似,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但反复回忆,只有一个说法有破绽。就是王锐,他很内向,自己喜欢范文均地事都没有告诉自己最好的朋友,薛宁因为了解他的个性知道了也没有问他。这就说明他根本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他的这种事情,那样当他遭到拒绝地时候,他会说吗?会拉着别人在校园里谈心吗?不会,他只会一个人排解,自己坐着。静静的想想。”

“还有。那天范文均向王锐发脾气的时候。薛宁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且这就是诱使他动手的原因,但我们第一次见面地时候。他却多余地强调自己因为没去吃饭,所以不知道这件事情,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感觉。不过最直接启发我的还是我和你去看球赛的那天,你记得吗?有两个女孩打架,薛宁怎么对待那个骂人骂得很凶地女孩?他用双手去捂她的嘴巴,一般男生会对一个女生用这样的动作吗?他的这个动作让我一下子把凶手杀人时的情景串连了起来,因为凶手也是这样做的。”

“原来是这样,看起来天衣无缝的手法,想不到却有这么多破绽。”

“没有天衣无缝的作案手法,只要犯罪,就会留下线索。”

陈湘点点头,又想起什么:“王锐这个样子下去……”

于政失笑:“别疑神疑鬼,王锐他内向,但不极端,他与薛宁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能看到别人对他的好,能记住并在适当的时候回报,他并不是没有排解的渠道,你没发现吗,每个人发泄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人喜欢发脾气,有人喜欢找朋友聊天,他的办法就是一个人呆在校园里,走一走,想一想,心情慢慢就平静了,你没发现他经过一件事就会成熟一点儿吗?小学时被同学排挤,失恋,范文均遇害,最好的朋友成了杀人犯,这些都是他成长道路上的槛,跨过去了,就对他有着非凡的意义。”

他说着,见陈湘还是无精打采的就说:“你不是帮薛宁请了律师吗?既然做了自己能做的,就不要再想些自己做不了的了。”

陈湘点点头说:“我只是接受不了他的理由,不敢相信一个这么好的人竟然做出这种事。”

于政说:“他既然做出了这种事,就必然与他这个人的内在有关,他有着极端的双重性格,外表阳光外向,内心阴暗封闭,有性格分裂的倾向,形成的原因就是他长期在压抑的环境中生活,又性格内向,无处排解,这种情绪在心里堆积到一定程度,就会喷发,而薛宁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像这种人,表面上强硬而疯狂,实际上往往却是胆小鬼,他们从来不敢把他们心中的愤怒发泄到正主的身上,就是他的父亲,而是找比他弱的多的女孩子下手,我想就算他的父亲病的动不了了,打个喷涕,他也会吓的直哆嗦吧。”

陈湘说:“那他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呢?薛宁到现在都不愿见他的父亲一面。”

于政说:“他的父亲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粗人,总觉得男人是天,一家人都要围着他转,易怒,爱发火,爱骂人都是他的缺点,薛宁只看到了他骂人,只记住了他骂人,却忘了他父亲其它的一切,忘了小时候是谁冒着寒风骑自行车送他上学,忘了生病的时候是谁背他去医院,也忘了母亲塞给他的钱是谁挣的,如果他还记得的话,过了二十岁的他,就会明白他的父亲其实只是个不善于表达爱的父亲罢了。”

陈湘深深的看着他,于政还是很平静地掌握着方向盘。

“每个人的成长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而这种烦恼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倒底有多大取决于你的心,如果一个人只想到他自己,只看到自己的痛苦,那这份感觉就会被无限放大,大到充满自己的整个世界,而那时候,他就看不到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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