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小石子砸在了阳台的玻璃上,于政没有动,依然窝在被子里,他的所有感观已经麻木了,看不见东西,听不到声音,也闻不到气味,整个人像陷进了没有星星的宇宙黑洞,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这里没有伤心也没有离别,是个比较理想的放纵自己的地方。

又是几块小石子砸过来,过了一会儿,只听砰的一声,像是有人跳进了阳台,然后阳台上的窗户就被敲的山响。

像被一道锋利的宝剑刺入,黑暗的世界裂开一角,刺眼的亮光透了进来,渐渐扩大,于政不得不从安静的世界中醒了过来,一时间所有的感观全部蜂涌而至,眼前开始发亮,身体觉得很累,头也疼,嘴巴发干,心也开始痛起来,他一把掀开头上的被子大吼一声:“不要命了是不是,是谁偷进刑警的家了?”

“开门,开门,你在里面抱窝呢?”

于政一边穿衣服一边想着这欠扁的声音怎么这么像陈湘呀,打开阳台的门一看,可不就是她嘛,于政也顾不上扁她了,睁大眼睛问:“你是怎么上来的?”

“不是上来,是下来。”陈湘指了指上面。

于政吃惊的问:“你从三楼爬下来的?万一失手怎么办?不要命了?”

“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呀,我的身手厉害的很,”陈湘得意洋洋的摇摇头,不客气的一闪身进了屋,马上捂着鼻子大叫:“你真在抱窝吧,这是什么味呀。”说着一伸手拉开了窗帘,推开了窗户,清凉新鲜的空气一涌而入,正午的阳光也跟了进来,占满整个房间。

“你……你来干什么?”于政抬起手遮住脸,眼睛在强烈的阳光中迷了起来。

“来找你要点资料,怎么也敲不开门,我见你的车在,猜到你在睡懒觉,所以从上面爬下来了。”陈湘的语气就好像从大门进来的那么自然。

于政忍不住提意见:“你就算是从万恶的帝国主义地盘回来的,也应该知道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往单身男人的家里闯呀,还是个正在睡觉的单身男人。”

“我都等到中午了你还不起来,难道要我等到晚上吗?”陈湘理智气状的指责,仿佛于政犯了天地不容的罪过,“再说了,我都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于政狂喊:“今天是星期天。”

陈湘白了他一眼,把他往卫生间里推:“你快去收拾一下吧,这样捂下去会招苍蝇的。”

于政只好进了卫生间,先在冷水里洗了两把脸,抬起头,却被镜子里那张泛着青色胡渣的脸吓了一跳,只一夜功夫就憔悴成这样,颧骨都出来了,想起刚才自己就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陈湘面前,他哀叹一声,急忙凑进镜子仔细收拾,撇到锁骨上的一点儿嫣红,他忽然停往了,手指轻轻地摸索着,端详半晌,才拿起毛巾轻轻的擦拭,直到把上面的口红全部擦掉,那个地方还是红的,有点儿出血,还有几个很明显的牙印,于政的手指停在那个伤口上,轻轻的按压,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你在里面干什么?这么长时间。”陈湘的声音传了进来,于政回过神,擦了擦脸,把衣领拉高了一些,走了出去。

陈湘正从厨房里端了个汤碗出来,快步放到桌前,烫的呲牙裂嘴,于政走过去不由的愣了,这是一碗西红柿蛋面,煮得透明的面条,清清的面汤,上面飘着黄嫩嫩的蛋花。

“快吃吧,都中午了,随便吃点儿热得暖暖胃。”陈湘丝毫没有注意到于政的不对,喜滋滋的献宝。

“我不吃,我不爱吃这个。”于政生硬的说:“以后你别多管闲事。”

陈湘愣了,一只手还保持着给他递筷子的动作,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于政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儿过份了,软下语气说:“我是怕你从三楼阳台往下爬会有危险。”说着把筷子接过来坐下开始吃面。

陈湘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笑嘻嘻的坐到于政对面,看着他吃着自己不爱吃的面,快见底了才说:“哎,你今天下午有没有什么安排?”

于政摇摇头。

陈湘说:“你知道新年嘉年华吗?就是海尔路的那个,我们一起去玩吧。”

“那不是夏天的啤酒节才有吗?”

“我看了报纸,现在新年也有了,我们去玩吧。”

“不去。”于政干脆的摇摇头:“都老大不小的了,还喜欢这些无聊的。”

“怎么无聊,很好玩的,再说我还不到三十,还没玩够呢。”

于政做了个要喷出来的动作,又摇了摇头:“不去,你从国外回来,外国的这个比这里好的多。”

“可是在国外没人陪我去。”陈湘的眼睛立刻变得水汪汪的,脑袋也有些落寞的低了下来。

于政咳了一声,提醒自己不要上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陪你去?”

“我们不是朋友吗?”

“没错,想了想我们还真是朋友。”

陈湘眼睛一亮,于政笑了笑,放下空碗,把筷子叭的拍在桌上:“糖衣炮弹打不倒我,男子汉说话算数,说不去就不去。”

嘉年华,于政拿着两张票费尽力气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到陈湘正举着两只火炬冰淇淋站在门口,美滋滋的边吃边等,忍不住仰天长叹。

第一时间更新《黑色记事本》最新章节。

相关阅读

寒骨幽梦

黛博拉·克龙比

奉旨发胖

不是风动

约会的老地方

厄尔·斯坦利·加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