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对你说了,不是以一个警察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对你说。”于政笑了,这是真正不掺假任何因素的,纯粹的笑容。

杜家媛也跟着露出了微笑,两人就这样站在有着冬日温暖阳光的街道上向着彼此微笑,这是傻傻的却是真的很开心的笑容。

“你从小都生活的很幸福吧。”家媛问。

“算是吧,我的父母都是好人,我从小就生活在比较宽松的环境里,其实生活中充满琐事,没有多少感人的地方,但现在回过头去看一看,就觉得真的很幸福。”

“这就是有人说过的,在幸福中长大的孩子,就算遇到不幸,也坚信一定能看到阳光吧。”

“哦?”

杜家媛低下头去,用手指理顺着自己的头发:“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什么?”杜家媛的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于政其实听到了,但他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有装作没听清的样子又问了一句,讨论这样高深的话题,说着这样感性的话并不是于政的特长,大脑中叫做理智的那根线不断的提醒他,他们不应该讨论这样的话题,至少现在不应该,于政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在杜家媛面前,自己总有些失常。

杜家媛的脸色突然红了一下,她是个极其聪明通透的女子,看到于政的脸色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不用于政费心,她已经主动又不露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这么说刘晨也是我这场旅行中的一个风景了?”

“当然,只是他是你怎样的风景呢?”于政松了口气,大脑自动调到工作档。

“他……我并不爱他,或是说我对他的爱只有三分。”

于政并不奇怪,他早就从杜家媛的言语中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你很在乎他是吗?不然今天也不会来找我。”

杜家媛点点头:“对,我很在乎他,我不爱他并不是他的问题,我……从没爱上过任何人,所以换上谁都一样,很奇怪吧,我也曾经很苦恼,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别人那样全身心的投入到一场感情中,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呢?从小到大我都不缺爱我的人,我却一个人都不爱,本来我以为那个会让我爱上他的人只是还没出现而已,后来我在担心他到底会不会出现,再后来我死心了,我想那个人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杜家媛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但她很快就笑着说:“你说我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爱无能呀。”

她并没有等政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在我身边的男人最长都呆不过三个月,其中有个说我太冷了,没有感情,虽然站在他的身边,却总让他有种在演独角戏的感觉,我真的很冷吗?”

于政想摇头,他想那个人的意思其实并不是冷,而是距离,什么事都不在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就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墙,你可以看到她、和她说话、向她微笑,却走不进她的世界。

“这个时候刘晨出现了,他是呆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男人,三年了,他爱我,一直在保护我,我都知道,我需要他,但我却给不了他感情,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做出这种事吧,表面上是他对不起我,但我知道,我们之间,是我对不起他。”

“你是想说……”

“他不是凶手。”

两人默默地对视,刚才他们之间融洽的氛围开始慢慢回落,两人又回到了警察与嫌疑人的身份。

“是因为你的愧疚吗?”

“不,”杜家媛蹭蹭肩,这个动作让她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是阐述一个事实。”

“你有证据吗?”

“没有,但我可以推翻你们怀疑的论点。”

“哦?说说看。”

“你们怀疑他……和我,动机一定是在钱上,在你们看来我会为了保住自己在洪福的位置杀死自己的弟弟,而刘晨就是帮凶。”杜家媛开始用她那轻缓的语调分析案情,条理分明,吐字清楚,她现在看起来终于像个掌管一个公司的女强人了:“但如果诱惑我们犯罪的条件不存在呢?”

“什么意思?”于政皱起眉头。

“其实洪福在半年前就已经陷入危机了,父亲去世后,洪福遭到了同行的排挤,很多人趁火打劫,要什么的都有,我在意的太多,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接班人,虽然一度想撑起来,但最后证明我只能是个失败者,时至今日,洪福已经是个空架子了。”

于政有些惊讶:“空架子?可洪福现在看起来还是很红火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就是信源出现问题的原因,刘晨一直在帮我撑着洪福,不惜放弃自己多年努力的成果,拖到现在,不光信源快垮了,洪福的生意也越来越差,这都是因为我不想放弃所至,你知道吗?只要我撤走信源的资金,洪福拖不过两个月。”

“原来是这样?”于政没想到事情的真象与他们所掌握的资料恰恰相反。

“这些都是公司的高度机密,除了我和几个主要负责人之外,没人知道,不过我也想通了,有时候我们想紧紧抓住的,最后只是一场空而已,我又何必在意呢?我准备放弃洪福了,把该是刘晨的都还给他,父亲的基业都毁在我手里了,可那又怎么样,天塌不下来,我还是会工作,养活家人,继续生活,没什么大了少的。你现在明白了吧,晓峰的死,刘晨拿不到半点儿好处,他不是凶手。”

于政低头寻思着:“你所说的这些,我们会调查证实的。”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杜家媛轻松的活动着手臂:“今天怎么没看见陈湘呢?她不是你的小尾巴吗?”

“谁知道她跑哪去了,今天一天没露面,可能是烦了吧。”

杜家媛摇摇头:“可能是在忙着收拾房子吧,昨天我还和她一起去挑的厨房的瓷砖,今天应该开始动工了。”

“你们一起去挑瓷砖?”于政心想什么时候她们已经熟到这种程度了,“她这个人人来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发现我们挺投缘的,现在已经不用为洪福奔波了,闲着的滋味也不好受,家里的气氛又那么差,反而是和她在一起感觉轻松些,我还要谢谢她陪着我呢,说起来,我们其实挺像的。”

于政喷了:“怎么会像呢?她虽说长的还不错,但和你比就差远了,而且她性格又差,动不动就和我斗嘴,哪有你温柔优雅,要说像的话,你们只有穿衣方式挺像的,从远处看都分不出来。”

“不是,”杜家媛摇摇头:“我说的像是感觉,我们是同一种人。”

“同一种人?”

“是的,你要小心呀,她和我是同一种人。”

杜家媛走的时候没有让于政送,但于政还是没赶上那场电影,等他赶到电影院的时候,都已经散场半个小时了,他只好打电话给姜雨道歉,姜雨也没抱怨什么,两人淡淡的说了几句就挂了机,于政只好悻悻地回家补觉,让他郁闷的是楼上一直传来叮叮当当的装修声,持续到晚上十点,把他早点回家睡觉的计划也给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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