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林如翡竟是从顾玄都的这句话里听出几分心酸的味道来,他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索性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伸出手,像顾玄都牵住他那样牵住了顾玄都。顾玄都看见林如翡的动作,先是微微一愣,下一刻便勾起嘴角笑了,调笑道:“小韭怎么占我便宜。”

林如翡眨眨眼,认真道:“可能是因为前辈先占我便宜吧。”说完这话,两人相视而笑,屋内沉重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那边林葳蕤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过回来时是和沈家家主一起回来的,这沈家主看林如翡的眼神有些复杂,艰涩道:“多谢……林公子。”他大约是在谢谢林如翡对林葳蕤说出这样的法子。毕竟若是林如翡不说,林葳蕤也无需冒这个险。

林如翡摆摆手,示意沈家家主无需客套。

林葳蕤则已经等待不及了,她再次同林如翡详细的询问了一遍流程,问清楚每个细节。这种交换两人生命力的法子,需要摆下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里面需以十几块高级灵石作为基地,用朱砂绘制完复杂的图案后,再用活牲来启动阵法。

林葳蕤有些奇怪林如翡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法子,林如翡借口说是前面遇到了一个厉害的阵法大家,好在林葳蕤心思没在这上面,听完后点点头,也没有详细再问。

摆阵的地方是林如翡选的一片比较开阔的泥地,他仔仔细细的将灵石摆好后,便由顾玄都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趴在地面上细细的画起了阵法。这天气热,林如翡画了大半便满头大汗,胸膛起伏不住喘气。

林葳蕤看着实在心疼,但又不能替林如翡画,只能一边举着伞帮他遮着太阳,一边给他扇扇子,不住的说小韭辛苦了。

林如翡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他哪有那么脆弱,又不是纸糊的。

林葳蕤愁眉苦脸,说我家小韭就算是张纸,那也是张金箔。

林如翡被她逗乐了,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弯腰苦干。这还是林如翡第一次布阵,但好在有顾玄都帮忙,画出来的阵法看上去有模有样。大约折腾了一个上午,阵法才初具形状,林如翡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脸色也不大好看的样子。

但好在阵算是画完了,接下来只要带一只活鸡进入阵法,再将活鸡杀掉,便可以启动这个法阵。

当然,这一切必须得林葳蕤来说,在此之前,还得将另一个主角放到阵法的中央。

林如翡画完阵后,整个人都脱了力气,爬起来时险些没站住。还好被见势不妙的林葳蕤抬手扶住,才没有软倒在地上。

“怎么脸色这样难看?”林葳蕤有些担心,“小韭?”

林如翡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布阵好像需要花费些精力。”他咳嗽几声,单薄的肩膀不住抖动。

“小韭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林葳蕤又道,“我看这天气热的厉害……让侍女给你准备冰块解暑。”

“不必了。”林如翡说,“我就在旁边坐着,等阵法成了再说别的吧。”

林葳蕤见林如翡神情坚定,只好同意了,小心扶着他到了旁边的树荫下头,让他坐好后,才转身继续做接下来的事了。

沈无摧很快便被人抬了过来,他脸色难看的要命,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见到这阵法后蹙了蹙眉,有气无力的询问:“这就是解毒的法子?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林葳蕤哎了一声,说反正是能解毒,你管它奇不奇怪呢,说着手一挥,让下人把沈无摧抬到了阵法最中央,自己则提起早就准备好的活鸡,走到了沈无摧的身边。

周围的气氛十分紧张,沈家家主大气也不敢喘,几乎都屏息凝神的盯着林葳蕤的动作。

林葳蕤虽然在和沈无摧说笑,但拿着小刀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紧张的心情,沈无摧疑惑道:“葳蕤?你这是做什么?”

“解毒呀。”林葳蕤深吸一口气,笑容更灿烂了,“这是个祛毒的阵法,启动之后,就能把你身体里的尸毒拔除了。”她说完这话,抬手便割断了活鸡的颈项。鲜红滚烫的血液涌了出来,却没有落到地上,而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慢的引入了阵法的每个角落,血落入阵法后,一阵红光将阵法之中的林葳蕤和沈无摧包裹了起来,林葳蕤看不见里头的景象,心里头有些担心。

这一幕持续的并不太久,很快红光便逐渐的散去,露出阵法中心的两人。

本来站在原地的林葳蕤半跪在了地上,红润的脸上煞白一片,沈无摧则直接晕了过去,但从气息上看,已经比前几日林如翡见到他时平稳了许多,脸颊上也多了些血色。

“呃……”林葳蕤想要站起来,却踉跄一步倒在了地上。

林如翡心头一紧,急忙上前扶住了她,道:“可以了,快把他们两个带回去。”

一直在周围因为害怕破坏阵法不敢上前的沈家下人听了林如翡的吩咐,这才一拥而上,将林葳蕤和沈无摧都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抬回了屋中。

到了屋子里,医师来检查了一下沈无摧的情况,掀开他腰腹的衣裳后,林如翡看见前几日那狰狞的伤口竟是愈合了大半,最最重要的是上面已经发出新的肉芽,也没了那股子**的气息。沈无摧气息沉稳顺畅,看起来已经没了大碍,倒是林葳蕤的状况要更差一点,她无力的躺在床上,听到沈无摧无碍后,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道:“还好成了,不然我真是白疼了……”

林如翡急道:“哪里疼?”

林葳蕤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医师见状,连忙让其他人出去了,顾不得避嫌,小心翼翼的掀起了林葳蕤的一半衣裳。林如翡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林葳蕤腰腹上那平白出现的伤口后还是鼻子微酸,林葳蕤和林如翡一样,自幼是被林家人宠着长大的,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那伤口的位置和形状和沈无摧身上的那一道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林葳蕤到底是个姑娘,腰肢纤细许多,那伤口在她身上,显得更加醒目狰狞。

“是不是很大一条啊?”林葳蕤直起身体想瞅瞅看,但扯动了伤处,嘴里不由的嘶了一声,又被迫躺了回去。

“姑奶奶,你快别动了。”林如翡看着就心疼,连忙按住了她,“小心加重了伤口。”

林葳蕤挣扎道:“小韭,快帮我看看,长不长啊?会不会留疤?天哪,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得多丑。”她嘀咕起来,倒是担心起这件事。

林如翡被她弄的焦头烂额,他知道生命力是共享的,却没想到连伤口都会出现在林葳蕤的身上,一时间心疼的要命,总算是在林葳蕤身上体会到了哥哥姐姐们曾经对自己的无奈。

“没事没事。”林如翡说,“等到伤口好了,让万爻给你找最好的祛疤药,到时候什么也留不下的。”

林葳蕤这才安了心,问了几句沈无摧的状况,得知他伤势大好后,才安心的闭了眼。她刚才显然就是在强撑着,眼睛一闭便陷入了沉沉的昏睡,沈家的医师小心翼翼的给林葳蕤上了药,又包扎好之后才跟着林如翡退出屋内。

林如翡细细的询问了林葳蕤的伤势,医师说只是皮肉伤,过些日子就能好起来后,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沈无摧的命总算是被保住了,沈无摧的母亲喜极而泣,对林如翡连声感谢,林如翡苦笑说谢他就不用了,多谢谢他姐姐便好。

沈无摧母亲擦着眼泪道,等沈无摧好了,便让他去昆仑提亲,这两个孩子年龄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反而不美。她并不知道沈无摧和林葳蕤性命相连的事,只是单纯的感激林葳蕤。

事实上这件事整个沈家,除了林如翡和林葳蕤,便只有沈家家主知晓这件事。这种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不然反而会对两人不利。

林如翡确认林葳蕤没什么问题后,也有些累了,只是他浑身都是汗水,实在是睡不下去,便让浮花准备了浴桶,进去好好的清洗了一番。

水是温的,不会太热,林如翡泡在里头很快便昏昏欲睡起来,他靠着浴桶,脑袋不住的往下点,意识混混沌沌。

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低声的说话,林如翡听不太清楚。大约是发现他没什么反应,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便感觉到自己被人从浴桶里抱了起来,用干毛巾裹住,然后轻轻的放在柔软的床上。

嘴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林如翡像只猫咪似得,不由自主的蹭了蹭柔软的床垫,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再次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林如翡睁开眼时,脑子里还是懵的,茫然发问:“几时了?”

“午时了。”顾玄都的声音就在旁边。

林如翡道:“午时?我睡了一天?”

“嗯。”顾玄都道,“饿了没有?”

“有点饿。”这不提还好,一提肚子就开始咕咕直叫,林如翡揉了揉,觉得有些不舒服,“我三姐那边可还好?”

“挺好的。”顾玄都说,“她比你还醒的早,刚才还来看了看你,见你没什么事,就出去找沈无摧了。”

林如翡道:“她的伤没有事?”

“唉。”顾玄都说,“看起来是没什么事,活蹦乱跳的……”

也不知道林葳蕤做了啥,能让顾玄都露出这么一副无奈的神情来,林如翡忍不住露出笑容,道:“那我也起来了。”

洗漱之后,又让玉蕊备了些吃食,林如翡坐在桌前细嚼慢咽,炽虞正好从窗户跳了进来,和往常一样,他把嘴里的小崽子丢在了床上,扬扬头,示意林如翡该奶孩子了。

林如翡只能又向侍女们要了些新鲜的肉,一边喂小猫崽吃肉,一边看着炽虞跳进了自家侍女的怀里,温柔的享受着抚摸。

“那人还在附近吗?”林如翡问。

“应该不在了吧。”炽虞慢声道,“气息已经很淡了。”

林如翡轻叹一声。

炽虞说:“那具尸体倒是好找,但想要找到操控尸体的人却很麻烦。”他眯着眼睛,“你们人类的把戏,实在是多的很。”

林如翡笑着点点头:“也是。”

喂饱了猫仔后,林如翡便出门去了,他虽然身体有些不舒服,但勉强能忍住,想去亲眼看看林葳蕤和沈无摧怎么样了。谁知出了屋子没走两步,便听到海边传来了林葳蕤的笑声,林如翡抬头看去,看见林葳蕤和沈无摧两人在海边,沈无摧坐着,林葳蕤站在他的旁边,正比手画脚的说着什么,时不时大笑两声。

虽然隔着很远,但林如翡也能清楚的看到沈无摧脸上那无奈的神情。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真要没了呢。”林葳蕤叉着腰,看起来生龙活虎,若不是林如翡知道她腰上有伤口,恐怕都会觉得这姑娘精神头真好,“要是你没了,我就只能去另外寻个男人了,还得从小盯着长大,好麻烦!”

沈无摧说:“你要去找谁?”

林葳蕤道:“谁都可以啊。”

沈无摧蹙眉。

林葳蕤又乐了,凑过去竟是趁着沈无摧没反应过来,狠狠的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牙印,然后迅速的跑开:“哈哈哈哈哈,不过你既然好了,那我就不用担心别的事,来来来,先来打个印记,免得被别的妖精勾走了魂儿。”

沈无摧坐在原地,被咬的直接懵掉了,但反应过来后,只是看着林葳蕤的背影叹了口气,若是之前,林如翡大概只会从他这一声叹气里听出无奈的味道,但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竟是察觉出这种无奈中,夹杂了些宠溺的味道。

林葳蕤溜走了,留下沈无摧一人,林如翡便缓缓迈步走到了沈无摧的身边。

“林公子。”沈无摧同林如翡打了招呼。

“嗯。”林如翡笑道,“我姐姐真是……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她和沈无摧还没有确认关系,却厚着脸皮在人家沈无摧脸上咬了一口,偏偏沈无摧又拿她没什么法子,最后只能受着了。

“活泼些也好。”沈无摧温声道,“女孩子活泼起来,才讨人喜欢。”

林如翡点点头,询问了他的伤势,沈无摧表示说自己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只要尸毒祛除,他的自愈能力还是很强的。只是说到祛毒,沈无摧迟疑片刻,忽的对着林如翡行了一礼。

林如翡被沈无摧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林公子。”沈无摧说,“我想问问,那毒,到底是怎么祛除的。”

林如翡说:“就是用阵法……”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沈无摧打断了,这位向来一板一眼的沈家公子,此时神情严肃到了极点,他斟酌着用词,道:“我知道是用阵法,但大家都知道,尸毒是没有解药的,若是有法子解,恐怕也不会死那么多人,林公子的阵法想来是有特殊之处,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生涩,“我……刚才在葳蕤的身上,嗅到了同样的气息。”

林如翡哑然。

“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了救我,付出了什么。”沈无摧说。

关于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无摧,林如翡和林葳蕤一直没有达成共识。林葳蕤是不想说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若是沈无摧知道了,就必定内心有愧,他娶她,未免多了点挟恩图报的味道。林如翡却是早就知道沈无摧也对林葳蕤有意,所以觉得这么重要的事瞒着沈无摧,反倒是不美。

见林如翡有些为难,沈无摧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葳蕤主意向来大,我这么问她,她是断断不肯说的。”说着顿了顿,“若林公子觉得十分为难,那便算了吧。”他还是如此这般善解人意,为人处世,皆是君子之道。也大概只有这样的他能够吸引林葳蕤了吧。

林如翡想了想,道:“沈公子,要我告诉你也可以,只是在此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沈无摧道:“请讲。”

林如翡说:“你喜不喜欢我姐姐?”

他说完这句话,便瞬间得到了答案,因为喜欢二字一出,沈无摧那张白皙的脸便红了大半,眼神也变得不自在起来,讷讷道:“喜……喜……”他喜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吐出了那个欢字。

这羞涩的模样,倒是和林葳蕤刚才调戏人家不要脸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如翡心想当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面对沈无摧这样的人,就该直接一点,要是两人都那么委婉,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互通心意了。

“所以你是喜欢我姐姐的吧?”林如翡笑道,“那为何不早些同我姐姐提亲,一直拖到了现在?这些年我姐姐可是一直在等你开窍啊。”

沈无摧听到这话,却蔫了,咬唇道:“我……其实……一直想去,只是,修为没有葳蕤高,有些不好意思。”

林如翡愣了。

“十岁那年初见葳蕤,我便心生爱意。”沈无摧垂着眸子,白皙的脸颊红了一片,像是喝醉了似得,“那时我修为和葳蕤差不多,只是母亲自幼教导我,男人就是要保护自己媳妇的,所以我悄悄的给自己定了个规矩……等到我比葳蕤修为高了,我就去昆仑提亲。”

林如翡:“……”他好像猜到了结局。

“谁知葳蕤那般厉害。”沈无摧苦笑起来,“我性子古板又无趣,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我,总是担心她是不是在逗着我玩……我六境修为时都已经备好了聘礼,谁知,你姐姐……你姐姐……”

林如翡想起了当年的事。

那年的林葳蕤刚到十六,某日哭着冲进了他的院子,说沈无摧这个负心汉竟是偷偷的备了聘礼,也不知道打算迎娶哪家的姑娘。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林葳蕤扑在林如翡的怀里哭了几声,随后擦干眼泪,摩拳擦掌,说这沈无摧只能属于她林葳蕤一人,谁要是敢对他动手,她定然要把那人揍个生活不能自理——

当时的林如翡以为林葳蕤是在开玩笑,没放在心上,谁知过了几日,昆仑上便传来消息,说林葳蕤去了沈家一趟,晚上偷偷的潜入了沈无摧的房内,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第二天一大早,沈无摧就将聘礼全都放了回去。

这件事至今是个迷,但看沈无摧这羞恼的模样,看来他姐姐林葳蕤的确是干了什么大坏事。

林如翡问了一句,沈无摧却一个劲的摇着头,怎么都不肯说了,林如翡看他眼眶红的仿佛快要落泪的模样,却很想对他姐姐道一声佩服。这当真是林葳蕤自己坑了自己啊。

林如翡惆怅的想着。

“因为那事,我也的确生了你姐姐好久的气。”沈无摧低声说,“后来阴差阳错,不知怎么的就拖到了现在……这次我受了伤命悬一线,也想明白了很多事。人生在世须尽欢,顾虑太多……倒成了负担。”

话已至此,林如翡觉得这件事继续瞒着沈无摧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他便垂了眸子,将阵法和换命之事告诉了他。沈无摧越听脸色越白,最后浑身发起抖来,他说:“怎、怎么会这样,葳蕤、葳蕤分了我一半的命?”他忽的生气了,“你们怎么会允下她这么荒唐的事——”

林如翡道:“沈公子,你且冷静一些。”

沈无摧怒道:“林公子,葳蕤是你姐姐,你怎么舍得!!”

林如翡平静道:“正因为她是我姐姐,所以我才尊重她的意见。我只问沈公子一件事,就是若是同样的情形,沈公子会愿意进入那阵法替我姐姐续命吗?”

“当然。”沈无摧根本不用思考便给了林如翡答案,“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葳蕤去死。”

林如翡摊手:“那不就结了。我姐姐喜欢你的心,不比你喜欢她的少了分毫,难道你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沈无摧语塞:“那……总可以找个其他的人……”

林如翡道:“你觉得我姐姐占有欲那么强的性子,舍得看见你和别人性命相通?”

沈无摧不说话了。

“我知道沈公子你在想什么,大约就是些内心有愧的念头。”林如翡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姐姐想要你的一切,却不包括内疚,她不想告诉你,就是害怕你们二人间的感情掺杂了别的东西。”他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了那个之前沈无摧递给他的鸭子……哦不,是鸳鸯荷包,“既然沈公子已经康复,这东西便由你亲手交给我姐姐吧。”

沈无摧抿唇,伸手接了过来。

林如翡知道,以他的性格要接受这件事可能还需要些时间,不过他也不急,毕竟这些都是早晚的事。

林如翡笑着说了句沈公子可不要让他这杯喜酒等的太久,才转身离去,留下了沈无摧站在原地,手心里死死的捏着荷包。

回到屋内,林如翡看见林葳蕤坐在窗边发呆,道:“刚才不是还在外头欺负人家沈公子么,怎么这会儿如此无精打采的?”

林葳蕤道:“我只是在想。”

林如翡道:“想什么?”

林葳蕤说:“我在想那个伤了无催的人,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对无催下手。”她捧着下巴,“听无催说,他们二人素不相识,只是有看了一眼,便被狠狠的捅了一剑,那人现在还没被找到,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出现。”她说到出现时,手重重的握住了腰侧的佩剑,咧开嘴,露出一片森森的白牙。

林如翡想起了莫长山那张冷漠的脸,心里头顿时有些不舒服。那人不该如此对待莫长山,莫长山作为一个厉害的剑客,应该死的更有尊严一些。

“你在外头和沈无摧说些什么呢?”还未等林如翡想出什么,林葳蕤便换了个话题,笑嘻嘻的问道。

“你都快把人家沈公子欺负哭了。”林如翡道,“我还能说什么,姐,你到底哪里养成的习惯,在人家脸上咬一口,要人家怎么出去见人。”

“不管。”林葳蕤无所谓道,“让人看出他名花有主最好。”说着拍拍林如翡的肩膀,语重心长,“弟弟啊,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抢手,我的竞争有多激烈。”说完仰头长叹,做出一副沧桑做派。

林如翡觉得好气又好笑:“我是不是该告诉你,沈无摧十四岁那年便打算来昆仑提亲,聘礼都准备好了,结果某人干了些什么,硬生生的让人把聘礼收了回去。”

林葳蕤听见林如翡的话,表情凝固了片刻:“啥?你说啥?”

林如翡说:“我说,你当年潜入人家屋子里,到底干了什么?硬生生的搅和了自己一桩美事。”

林葳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要求亲的人是我啊?!”

林如翡:“不然呢?”

“怪不得他那么生气……”林葳蕤失魂落魄,“我真是个大傻子。”

“所以你到底干了什么?”林如翡最好奇这个了。

林葳蕤道:“不可说不可说。”她摆着手,低声道,“我要是说了,他那个性子,怕是得羞恼的跳海自尽去。”

林如翡:“……”他却是更好奇了,他姐姐做了什么能把脾气那么好的沈公子,气成那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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